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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淡霞和“毒娘子’“,直待郭晓涵认镫上马之后,才分别纵上“赤火”和“乌骓”。
三个人骄骑策马,缓缓向东关驰去。
健马铁蹄,踏在宽大的青石街道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一些轻薄青年,不时向狐媚的“毒娘子”、艳丽的古淡霞,投来贪婪的一瞥。
郭晓涵一心策马,只想着如何进入大洪山区,对于两街的情形并未注意。
三个人出了东关,由官道直向正东驰去。
宝马毕竟不凡,放开铁蹄,奔驰如飞,铁蹄过处、尘土飞扬。
由于郭晓涵骑术欠佳,是以“毒娘子”和古淡霞不时注意控制马速。
郭晓涵觉得白龙驹又快又稳,毫无颠簸之痛苦,因而宽心大放。
一阵飞驰。
不觉已驰出十一二里。
就听——
“毒娘子”压低声音说:“涵弟弟,快回头看,这五个人跟在马后很久了。”
郭晓涵心中一动,忙回头看去。
只见——
数十丈外,五匹健马上各坐着一个劲装壮汉,正挥鞭打马,加速追来。
古淡霞顿时大怒,柳眉一剔,怒声说:“无知鼠辈,前来送死!”
郭晓涵不愿多事,立即催促她说:“我们也放马飞驰一程吧!”
“毒娘子”含意颇深的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三匹健马,快逾闪电,白龙驹一声长嘶,赤火、乌骓齐鸣!
一晃眼,又前进了十数里。
郭晓涵回头再看,只见身后黄尘滚滚,直上半空,五人五骑,已被抛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
一阵极速的飞禽振翅破风声,迳由三人头上划过,“毒娘子”仰首一看,得意的笑了。
郭晓涵和古淡霞颇为不解,下意识的仰首上看,只见半空中一点灰影,快逾流星,直奔正东,眨眼已至百丈之外。
两人顿时大悟,那点灰影,必是身后跟踪的那五个人放的信鸽,同时也明白了“毒娘子”何以得意的一笑,当然是说——急也没有用,还是按程向前赶路好。
一念至此,立即将马速放慢下来。
古淡霞、“毒娘子”也随之减低了马速。
蓦地——
身后空际,又传来一阵极速的飞禽破风声。
郭晓涵、“毒娘子”、古淡霞,三个人心中同时一动,知道后面那五个人又放了信鸽。
思忖之间,一只信鸽业已划空飞来,高度最多五六丈。
郭晓涵心中一动,就在“毒娘子”和古淡霞望着飞鸽,无计可施之际,默运神功力透五指,悄悄将手举起,猛力弹出。
一道锐利指风,直奔空中。
“噗啦”一声,空中信鸽一阵翻滚,直向十数丈外的田野间坠落。
“毒娘子”和古淡霞看得心中一惊,同时脱口欢呼起来。
信鸽直线下坠,噗的一声,掉在田间地上。
“毒娘子”和古淡霞微微一楞,拨马奔了过去。
郭晓涵游目看了一眼前后,发现并无行人,也紧跟着她们俩驰向田野。
“毒娘子”飘身下马,俯身捡起地上信鸽,发现已经死去。
“毒娘子”即对郭晓涵和古淡霞说:“快走,这真是天意,想不到这只信鸽会突然中风。”
边说边飞身纵上乌骓,将信鸽藏进鞍囊内。
古淡霞有些茫然,她不相信事情会有如此之巧,郭晓涵默默不语,暗觉好笑。
三人驰上官道,继续向前疾奔。
不出五里,前面现出一座石桥。
奔至桥边一看,小河水流甚急。
“毒娘子”忙将信鸽取出来,扭下鸽子上的小筒,顺手将信鸽丢进河内。
郭晓涵和古淡霞一看,俱都暗赞“毒娘子”心细。
“毒娘子”一面奔驰,一面用纤纤玉指取出小筒内的卷儿,展开一看,立即笑着说:
“现在我们可以放心走了,沿途绝不会再有人跟踪了。”
边说边轻拨马头,靠近郭晓涵,将小信纸卷递了过去。
郭晓涵接过小纸卷儿一看,只见上面潦草的写着:“点子三人,内有‘毒娘子’,至平江分舵主郑。”
郭晓涵看完,顺手交给古淡霞。
他对大洪山消息传达之快,不禁大吃一惊,同时也在暗赞“毒娘子”遇事机警,而且有先见之明。
古淡霞边看边望着“毒娘子”不解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沿途中不会再有人跟踪呢?”
说罢。
纤指一捏,即将信纸捏成一个小团,顺势弹进路旁的枯草中。
“毒娘子”见古淡霞对她不加称呼,心下极感不悦。但碍于郭晓涵在场,又不能不回答。
因而她淡然一笑,冷i令的说:“这只信鸽不能到达平江镇,那边的郑舵主就不知道点子是谁,线索一断,当然也就无人可追了。”
古淡霞不以为然的又问:“不是还有第一只信鸽吗?”
“毒娘子”有些轻蔑的说:“第一只信鸽是通知大洪山总寨主‘独臂阎罗’沙似道的……”
郭晓涵一听,立即赞佩的点了点头。
古淡霞本来就对“毒娘子”无端跟着前去大洪山不满,现在一看她脸上的轻蔑神色,愈加有气。
于是也以讥嘲的口吻道:“沙似道那儿,不是已有贵寨的‘矮脚虎’去通风报信了吗?
那五个人又何必再通知大洪山总寨呢?”
“毒娘子”傲然一笑说:“那五个人施放第一只信鸽的目的,主要是通知沙似道小心防范,因为有我‘毒娘子’陪涵弟弟前去!”
古淡霞一听,直气得面色一变!
她强忍心中怒火,冷冷的说:“白河寨距离大洪山不远千里,熊夫人大可以不必前去。”
“毒娘子”眉梢一挑!
她有些恼怒的说:“我去大洪山,旨在要回本寨叛徒‘矮脚虎’,途中和涵弟弟不期而遇,所以才……”
郭晓涵一看情形不对.再不加以劝阻,“毒娘子”和古淡霞势必愈争愈烈,最后一定会打起来。
灵机一动。有些不耐的说:“两位不要再争执了,还是小弟一个人前去的好。”
这样一说,“毒娘子”和古淡霞果然都不吭声儿了。
郭晓涵觉得这方法很有效,但“毒娘子”和古淡霞争执的真正原因,他仍不得而知。
中午时分,三个人就在平江镇进餐。
虽然看到一两个极似平江争舵的劲装大汉,但对郭晓涵等并未细加注意。
饭后出得平江镇,果然没有人跟踪。
郭晓涵对“毒娘子”更加佩服,觉得这次前去大洪山,的确需要像毒娘子这样老练的人协助。
古淡霞对“毒娘子”的机智,历练,虽然暗暗心折,但对她的狂傲态度,仍极不服。
按照“毒娘子”的计划,第二天掌灯时分,三个人当可到达大洪山南麓的长寿店。
长寿店是座重镇,人口众多,商店毗邻,热闹情形,实不亚于县城。
山势奇险,峰岭绵延的大洪山,就在镇的北面。
三个人策马进入镇内,立即惹起路人注目。
“毒娘子”故意不时暗勒马缰,逼得乌骓怒嘶不停,白龙驹和赤火相继长鸣。
郭晓涵知道“毒娘子”的用心,旨在引起大洪山长寿店分舵的注意。
街上行人被吵得纷纷掩耳,惶惶让路,酒楼茶肆中的客人,俱都神色惊异的察看。
平静的长寿店,顿时掀起一阵骚动。
郭晓涵和“毒娘子”、古淡霞在一家规模最大的客栈门前下马。
立在门前的店伙,一看三人惊动全镇的声势,慌的立即涌了上来。
拉马、招呼、恭迎、引路,店前顿时乱成一片,惹得不少路人驻足观看。
由于“毒娘子”年龄较长,郭晓涵自动让她走在前头,古淡霞也乐得与郭晓涵并肩走在身后。
店伙不待吩咐,即将郭晓涵三人引至店后花园一角的一座静雅独院中。
院中四厢一听,修竹古松,陈设富丽,极尽奢侈,有侍女。有小僮,较之襄阳城那家客店,尤有过之。
三人洗去风尘,略饮香茗。
小僮和侍女们立即摆上一桌丰盛酒席。
“毒娘子”饮酒谈笑,神色自若,对去大洪山的事,绝口不提。
郭晓涵聪慧绝顶,只是历练不足,与“毒娘子”几天相处,给了他不少阅历和启示。
古淡霞表面上对“毒娘子”仍有些不服,但她的心里却自叹不如。
三人正谈笑间。
院门口人影一闪,一个店伙已神色慌张的匆匆走了进来:
郭晓涵心知有异,凝目一看,发现店伙手中拿着一张红帖子。
这时一个小僮已急步迎出厅去。
店伙恭谨的立在院中,一俟小僮走至近前,即将红帖于双手交给小僮,并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
小僮点了点头,接过红帖,转身向厅上走来。
郭晓涵虽然不大了解这些江湖礼规,但已断定红帖子是大洪山的人送来的。
小僮来至桌前,双手举贴过顶,俯首朗声说:“大洪山三岭九峰十二寨,总寨主‘独臂擎天’沙大统领属下,长寿店分舵舵主梁溪源,欣闻白河寨熊夫人光临本镇,特来求见!”
郭晓涵一听,面色微微一变。
他的确没有想到,“毒娘子”在江湖上的声威竟有如此之盛,同时他也知道了沙似道的绰号,在大洪山竟自称“独臂擎天”大统领。
古淡霞看了这等声势,完全相信前天看到的第一只信鸽,确是专为“毒娘子”而发,因而她脸上的那一丝不服之色,不自觉的完全消失了。
这时,已有一个侍女将红帖接过,恭谨的送至“毒娘子”面前。
“毒娘子”看也不看,即对恭立院中的店伙沉声说:“请转告梁舵主,酒半席残,不便接见,稍时当派小僮专程请梁舵主前来。”
话声甫落。
恭立院中的店伙,忙朗声称是,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毒娘子”知道郭晓涵与古淡霞已无心再吃,立即起身望着侍女说:“把酒席撤去!”
边说边以目示意郭晓涵和古淡霞,即向屏后走去。
郭晓涵和古淡霞立即会意,起身相随。
小僮和侍女们立即收拾残席。
三人来至厅后小院,明月高悬,光华似水,徐徐夜风,送来墙外园中的花香。
“毒娘子”游目看了小院一眼。
立即——
她压低声音说:“长寿店是大洪山的门户,此地的分舵主,相当于山中的寨主,不但武功高强,且机智善变……
是‘独臂阎罗’从许多心腹高手中严格遴选出来的,梁溪源外表儒雅,绰号‘赛吴用’,足智多谋,稍时前来,涵弟弟尽可照实说明来意,其他事情,看我眼色行事。”
郭晓涵连连颔首称是。
“毒娘子”又转首望着古淡霞说:“如果梁溪源问起古姑娘的来历,不妨含糊应付几句,千万别向他提及令尊和‘苇林堡’的事……”
古淡霞柳眉微蹙!
立即不解的问:“为什么?”
“毒娘子”淡淡一笑说:“说出来古姑娘不要生气,大洪山十二寨寨主,对苇林堡似乎从未放在心上,而沙似道和令尊之间,似乎有着一段极深的宿仇。”
古淡霞听得面色一变,立即忿忿的说:“这一次我要他们知道我苇林堡的厉害!”
郭晓涵也觉得“毒娘子”过份轻视苇林堡。
他立即解释说:“苇林堡雄峙鄱阳湖,战船数百艘,训练有素,论实力恐怕不亚于大洪山。”
古淡霞见郭晓涵为苇林堡辩护,心中甚是欣慰,不由深情的看了郭晓涵一眼。
“毒娘子”淡淡一笑,以幽默的口吻望着郭晓涵说:“这一点姐姐比你更为清楚,可是别忘了,这儿是大洪山不是鄱阳湖。”
郭晓涵一听,俊面不禁一红,顿时想到苇林堡实力虽然雄厚,但在大洪山却无用武之地……
古淡霞冷冷一笑。
但她内心仍有些不服的问:“难道贵寨地势险要,远超过大洪山的三岭九峰?高手之多,尤胜过大洪山的十二寨主不成?”
“毒娘子”眉梢一挑。
她傲然说:“白河寨虽然不是铜墙铁壁,但羽箭如蝗,椿卡林立,设非顶尖高手,要想入白河寨,并不比进入大洪山容易,再说大洪山虽然高手如云,但却无人堪与愚夫妇匹敌。”
郭晓涵一听,顿时想起“独臂阎罗”被白河寨熊振东纠缠得走头无路的情形,因而愈信“毒娘子”没有夸大其词。
古淡霞听得粉面苍白,浑身微抖,不由气得忿怒的低声问:“你说得既然如此厉害,涵弟弟又是怎样进入贵寨的呢?”
“毒娘子”媚眼儿一碟郭晓涵。
于是——
她醉人的一笑说:“像涵弟弟这样高明的人,当今之世又有几个呢?”
古淡霞听得一楞,顿时忘了“毒娘子”的狐媚劲态,她不打道“毒娘子”说的是实情,抑或是故意恭维涵弟弟。
郭晓涵怕两人再起争执,于是忙对“毒娘子”说。“时间不早,该派人去请梁舵主了吧!”
“毒娘子”绽笑颔首,三人齐向厅上走去。
厅上已整理干净,桌上摆了三杯香茗。
“毒娘子”即对侍立厅外的小憧沉声说:“有请梁舵主!”
小僮恭声应是,急步走向院外。
三人默默饮茶,静待梁溪源到来。
转瞬之间。
院门人影一闪,小僮又匆匆走回。
郭晓涵三人一见,知道梁溪源就在花园中等候。
只见——
小僮已来至阶前,恭身朗声说:“梁舵主到。”
“毒娘子”立即含笑说:“有请!”
小僮一听,转身面向院门,恭谨的朗声说:“熊夫人有请梁舵主!”
话声甫落。
院门口应声走进一人。
“毒娘子”面含谦笑,美目闪辉,随即由椅上立起来,郭晓涵和古淡霞也随之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