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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风暴-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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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达尔眼睛一亮,潇洒地回礼:“姑娘,这里是买买提阿訇家吗?” 
  年轻姑娘:“是,不过,我爸不在家,客人是……” 
  “啊,我叫海达尔,刚从麦加朝圣回来,特地来拜访买买提师兄。”虽然眼前的姑娘蒙着面纱,但海达尔感觉得到这是个美丽的姑娘。 
  年轻姑娘:“啊,原来是海达尔大叔,我爸在外边讲经,我带你们去找他吧。”说完跨出门带路。 
  海达尔向巴提力克打个眼色,自己走上前,与姑娘并排而行。起风了,不时撩动姑娘的面纱,海达尔几次想偷看她的脸,面纱又都刚落下。 
  “姑娘,我没记错的话,你叫热比亚,小时候我见过你。” 
  “我不记得了,海达尔大叔,可能那时我太小。”热比亚侧过脸,像是透过面纱看海达尔,又害羞地扭头。 
  “是啊,那时我年纪也不大,你还有个妹妹对吧?” 
  “是,她叫古丽仙。” 
  这时,又是一阵风吹来,热比亚的面纱被风吹起,身后的巴提力克顺风把面纱揭开。面纱随风飞去,热比亚清秀的面庞展现在蓝天与旷野之间。 
  讲经点里此时人声嘈杂,除了先前的十几个小男孩,还多了十几个青年,或蹲、或坐、或站,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围观躺在地下依旧沉睡的阿迪力。他们在等待买买提,没有人敢去找他,恐怕也没有人想到他现在正在干什么? 
  “大家看见了吗?”买买提背着手走进门,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 
  “抽烟喝酒是安拉不允许的,可是阿迪力这个败类,每天都醉醺醺地,还跑到我们村里来打架,来欺负女人。我们是安拉最忠实的仆人,今天我们要代表安拉,惩罚这个有罪的人。 
  来人啊!” 
  两个在小屋门外训练的青年正要上前,被人拉住肩膀,不由自主地后退。巴提力克越众而出,手执短刀上前几步,走到阿迪力的身前。 
  买买提吃惊地望这个陌生人,刚想发问,瞥见了门口的海达尔和热比亚。海达尔朝他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他惊喜地睁大眼睛。 
  “阿訇,你的命令就是安拉的旨意。”巴提力克向买买提行了一个礼,像是请示。 
  “惩罚他吧,愿安拉宽恕他的罪恶!”买买提突然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巴提力克再次向买买提行礼,完了俯下身去,脸上露出狞笑。 
  随着一声惨叫,一股鲜血喷溅在地上,中间还有一只刚被切下来的耳朵。阿迪力惊恐万状地从地上蹦了起来,手捂着本是耳朵的地方,鲜血像泉水一样从指间流出。哭喊着原地旋转了一圈,像是想寻找对他下毒手的人,这才发现周围有许多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他绝望地捡起地下的断耳,发狂一样冲出讲经点。 
  * 
  讲经点外的沙枣树下,青年们停止了练习,正拿着杯碗喝茶歇息。举杠铃的年轻人大概觉得没练够,嘴里念着数,还在不懈地举着。最后一次挣扎举到一半,突然脱力,仰面朝天倒进沙子里,任由杠铃压在胸前。小屋檐下,坐成一溜儿的孩子们,轰然笑了起来。随着买买提目光扫过,又嘎然而止。 
  “这些小孩子中间,好像有一个是我。” 
  海达尔和买买提在不远处边走边聊,巴提力克跟随在后。听到笑声,海达尔也回头看。 
  “你当年背经也没少吃鞭子。”买买提感慨不已,“时光飞逝,当年的小鸟变成了沙漠上的雄鹰!” 
  海达尔长笑:“是啊,师兄,你就抽过我好多次。不过,我愿意让你抽。” 
  “你当然愿意让我抽,我哪儿是抽你,我是在给你挠痒痒。” 
  两人相对而笑。海达尔瞥了一眼在沙枣树下锻炼的青年,随口道:“怎么,村里是不是准备开运动会?” 
  “是啊,不过,他们是准备跟警察比赛。”买买提一直在猜测这个师弟的来意。 
  “哦,那是该多练练。”海达尔不动声色,“不过想打败警察,光练力气好像还不够。 
  ” 
  买买提突然叹息:“唉,老弟,实话说吧,我不过是让他们给我壮胆而已。” 
  海达尔一幅讶异的神色:“师兄怎么这么说,你在南疆的事迹,连哈桑都有耳闻。” 
  买买提神情黯然:“我听从真主的安排,在南疆东奔西跑了十几年,可后半辈子,看来要在这不毛之地自生自灭了!” 
  “师兄怎么心灰意懒,阿布杜拉老师提起你,总是很得意,他很看重你啊?” 
  “他怎么会把我这个乡下阿訇放在眼里!” 
  海达尔试探够了,认真地说:“在我看来,你这个阿訇是我们的无价之宝。在南疆,谁的塔里甫有你多,谁又敢和共产党面对面地硬碰。师兄,我们从小就知道要独立,可只有你还记在心上。” 
  买买提叹道:“独立?我是插不上手了,也看不到。那是你的事,是老师的事。” 
  “师兄,你太小看自己了。” 
  买买提斜眼看着海达尔:“是老师叫你来的?” 
  “不,我这次来他并不知道。” 
  “哦,这样他会不高兴的。” 
  “师兄,雄鹰不是风筝,只有大山才能让他落脚。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两人回到了买买提家院子。葡萄架下,热比亚已经把食物、水果和茶摆放到一张毛毯上,海达尔坐下喝茶时,忍不住目送热比亚离开。 
  “乡下没什么好招待贵客,你们随便用。”买买提招呼巴提力克也坐下,巴提力克喝了一碗茶,退到葡萄架另一边。 
  “师兄不必客气,我这次来,可不是来做客。” 
  买买提沉吟道:“哦,你们准备常住,那太好了!太好了!” 
  海达尔取下手上一枚镶有宝石的戒指:“师兄,阿布杜拉老师是这个。”把戒指放毛毯子,向巴提力克招手,“你过来!”从巴提力克腰间摸出一把手枪,也放毯子上,“我是这个。” 
  买买提饶有兴趣的地看:“是啊,你们手里都有高贵的东西,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海达尔摇头:“不,不,师兄,你看!”举起手枪,用枪把砸碎戒指上宝石,又拿起手枪,三下五除二拆成一堆零件。买买提和巴提力克不解地望着他。 
  “高贵的东西,都是死的。没有人掌握,和废品有什么两样?师兄,你有人,所以,你有的东西比我们更多。” 
  买买提眉花眼笑:“要是我有这两样东西,就不怕跟警察比赛了!” 
  海达尔点头:“你会有的,不,应该说我们会有的。” 
  “唉,我也知道赤手空拳斗不过共产党,前阵子,我让兄弟会的人打派出所的主意,没搞成,还死了一个人。” 
  “师兄,以后有我在,你再不用为这种事发愁。” 
  “可是,老师只希望我好好讲经,而且,最好是永远留在这片沙漠里。” 
  “师兄,你要为自己想想!这么多年来,你干的事,就像在共产党的心窝里撒了一把沙子。目前他们好像奈何不了你,没有对你下手,但能过多久呢?时机一成熟,他们肯定要拿你开刀,到那时,恐怕老师只希望你变成哑巴,并且永远忘记他的名字。而那些手无寸铁的孩子们,他们能保护你吗?” 
  买买提沉吟良久,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老师如果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他会不安的,我太了解他……他会认为我们背叛了他!” 
  海达尔胸有成竹地说:“独立才是我们惟一的目标,我们这也是在帮他报仇。他家大业大,年纪又老了,胆子越来越小,和我们越来越想不到一起了。为了我们维族人能够独立,为了建立一个伊斯兰国家,我们不一定都要按他的方法去做。回过头来,我们把事情办成了,面对事实,我相信他也会赞同的。” 
  买买提有所心动:“嗯,你是说……,等我们做出一点事来,再跟他说。” 
  海达尔点头:“是啊,他现在是说得多,做的少,我们先做不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 
  海达尔喝了一口茶:“首先,我要把你的运动员训练成战士,圣战的战士!那几个不够。” 
  “好,我去组织人,光恰克镇就有不少,附近的几个乡更多,你要多少?就怕你训练不过来。” 
  “一次不要太多,另外你还得帮我找个地方做训练基地,要隐蔽一点,但要方便出入。 
  ” 
  越野车停下,马赛第一个下车,朝车里叫道:“亚里,醒醒,亚里,到家了,回去睡吧!” 
  陈漠军也跳下驾驶座:“先别急,跟局长汇报完了再回去。人没抓到,还想睡大觉!”边嘟哝边走进办公楼。多里昆、刘保山垂头丧气地跟在后边。 
  马赛厌恶地望陈漠军的背影,亚里下车打了一个大哈欠:“走,咱们打呼噜给局长听。 
  ”攀马赛的肩往前走,“抓不到人怪我们呀?要怪去怪赵副书记。妈的,好在那些法官检察官枪法不准,要不,咱们俩现在是死人了。也不知道算不算烈士?” 
  马赛笑:“也不能怪赵副书记,人家也是好心帮忙。” 
  “那你说怪谁?哦,对,怪调查组。” 
  “也不能怪调查组,人家是奉命调查。我看,要怪就怪局长。因为他工作没做好,所以被调查,导致整个行动受到影响,让牙生有逃跑的机会。” 
  亚里松开扒在马赛身上的手,睁大眼睛:“你、你把这些话说给陈头听,我打赌,他会让你自留地里呆到退休。” 
  马赛笑:“要是再这么办案,我宁愿去陪老政委,在自留地里等退休。” 
  * 
  办公楼走廊里,几个背着摄像器材的人跟随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前。 
  秘书敲门:“李局长,乌市来了几个记者,要采访你。” 
  李东阳的声音从门里传出:“你告诉他们,我马上要开会,不接受采访。” 
  这时,人群中走出白晓莎;“李局长你好!我是边疆电视台记者白晓莎,我们在做一个宣传国家民族政策、宗教政策的专题,我听过你的报告,你在会上请求我们新闻单位积极配合反对分裂斗争,不知道是不是说说而已?” 
  办公室门开了,李东阳微笑站在里面。 
  * 
  陈漠军边脱下外衣倒了一杯凉开水一口喝光,接着又倒一杯。 
  这时有人敲门,陈漠军头也不回说道:“进来,不是叫你们洗把脸马上去见局长吗,想要我帮你们洗……”看见了进来的人吃惊道:“啊,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人是陈漠军的妻子刘丽:“怎么,我不能来呀?我老公丢了,我来报案!” 
  陈漠军赶紧去把门关上,恼火地:“我说刘丽,你吃错药了,喊什么喊?” 
  “你才吃错药呢!一个大男人扔下老婆孩子十几天不管,你想饿死我们呀?” 
  “唉,你小声点,有什么事等我回家再说行不行?” 
  “你还知道回家,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了你知不知道?” 
  陈漠军想起了什么,叫道:“哎哟,忘记给你这个月的工资了,我看在哪?”把衣服口袋翻了一遍,找出一个信封,“下乡我垫了两百块,等我报销了再给你。” 
  刘丽接过信封,脸色稍稍缓和:“你钱多呀,还拿去垫?还有一件事,维维考上舞蹈学校了,你知道了吗?” 
  陈漠军露出笑容:“知道了,她给我打过电话。太好了!” 
  刘丽又翻起白眼:“好?学费四千块,什么时候拿来?” 
  陈漠军为难地:“怎……怎么要这么多?” 
  “现在你知道了吧?早说过女儿大了要花钱,好不容易攒了几千块,你爸一场病全报销……”刘丽看样子又要长篇大论。 
  陈漠军又恼怒地打断:“跟你说多少次了,别一提钱就提我爸的病!” 
  “不提,不提哪来钱?你不敢去,我去找你姐你弟,看他们……” 
  陈漠军叫道:“谁也不许去找!学费我会想办法,不用你管。”说完疲惫倒向沙发,“唉,我都几天没睡了,你让我歇口气好不好?回去吧,帮我煮点吃的,我汇报完马上回去。” 
  刘丽还想说什么,嘴动了动,又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丈夫,带上门走出办公室。 
  陈漠军从外套中找出一根皱巴巴的烟。门又响了,他回头大叫:“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进来的却是亚里。 
  亚里也被他的喊声唬住了:“我的天,这火是冲着我嫂子的吧?刚才我还跟马赛说嫂子真好,知道你几天没睡马上来给你按摩……” 
  陈漠军用手指亚里鼻子:“我警告你,不要惹我,我现在心情不好!” 
  “哎哟,我好怕!”亚里拍拍胸。 
  “少罗嗦,去看看局长这会儿有没有空。” 
  “早料到你有这句话,去过了,局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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