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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莎收起软盘往另一个柜台走:“穷光蛋!走啊,我们去看数码相机。”
“看点买得起的东西吧?小姐,你是来购物,还是来参观的呀?”
“先参观后购物,我舅舅答应送我一部,我要挑牌子。”
这时商场里有人叫:“白晓莎,白晓莎!”
白晓莎回头找,马赛叹息道:“你交际真广,在哪都有熟人。”
白晓莎找到了喊声出处:“是我们班长,他在这打工。”
两人走向另一边的电脑柜台,白晓莎介绍道:“这是,嘻嘻,这是我高中同学,马赛,刚从北京回来,公安大学毕业的。马赛,这是我们班长……。”
马赛与这拉班长握手突然有点兴奋,他在这个班长眼中看见了嫉妒的神色。离开这个商场,精神又好了起来。
鲜明的伊斯兰风格的清真寺屋顶上,一群白鸽正展翅高飞,阳光下,白色的翅膀似乎被染成了银色,耀眼夺目。这是乌市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花开了,树绿了,瓜果熟了,天也蓝了。从高处看去,环绕城市的连绵的山脉,像一只巨大的盆子,将整座城市端了起来。盆子里,各种高大的现代化建筑与具有少数民族建筑浑然一体,显示出独特的西部城市。作为一个省级行政区的首府,乌市一点不逊色于口内的都市。坐在公交车上往外看,现代化的大型购物中心、商厦不时掠过视野,一些店铺的屋檐下,摆满了形形色色的瓜果,戴着瓜形圆帽的商贩正在欣然叫卖。公交车也变漂亮了,清晰可辩的洗发水车身广告,一个美丽的维族少女正在梳理头发。
已经不是四年前的那个乌市了,马赛宁可走在路上观赏日新月异的街景,可白晓莎并不想给他当导游,又进了一个门。
“我说你拉我来这里干吗?银行好像没什么东西可卖的。再说,我也没存款。”
“你没有,我有,我身上只有买一张软盘的钱,不取钱怎么购物?嘻嘻!”
“好嘛,冤枉陪你逛了七八个商场超市,我……。”
这是一间银行储蓄所,白晓莎没理会马赛抱怨,朝柜台里叫道:“小姨,今天你上班呀?我来取点钱。三百。”
马赛眼睛睁圆,像两个大铜钱。
柜台内一个声音从玻璃隔墙透出:“把你的存折给我,晓莎,你的分配定来了吗?”
“基本上定了,去电视台新闻部。”
“好啊,当新闻记者最合适你这个坐不住的丫头。”
“我还不乐意呢!搞新闻一点也不好,整天要下乡出差,说不定还有危险。等我进去一定想办法换工种,我想去文艺部。”
“你想得美,现在有这么好的分配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捡四,我看呀……。哟,这个小伙子是……。”
马赛想躲已躲不掉,又不知道怎么答才好,脸憋得发红。
白晓莎大大方地说:“小姨,这是马赛,我高中同学,他是警察,来保护我取钱的,嘻嘻!”
小姨从窗口打量了马赛好一阵子,笑说:“鬼丫头,没参加工作就……。当心我告诉你妈,看她怎么收拾你!拿好钱。”
白晓莎接过钱:“我才不怕,我就想让你告诉我妈的,再见,小姨。”
同一天在乌市陪人逛街,比马赛还要惨的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陈漠军。
骄阳似火,陈漠军两只手各提好几袋东西,满头大汗地走在大街上,走近一个买报亭又回头,走到一个买照相摄像器材的商店外大叫:“亚里,你死在里头了?”
商店内,一台摄像机旁边的监视器中出现一张维族小伙子的脸,又是扮鬼脸又是捋头发,最后咧嘴一笑。陈漠军的吼声传来:“亚里你还走不走,是不是想住这儿啊?”监视器中的脸迅速消失了,显示出背后川流不息的顾客。
陈漠军点燃一根烟,商店跑出刚才在摄像机前做鬼脸的维族小伙子:“那台摄像机太好了,可惜我没带够钱?”
陈漠军又往公交车站走:“你带的钱还不够多?你都成进货的小贩啦!喂,对了,你小子哪来的钱,买了这么多东西?”
亚里得意地笑:“你怕我贪污受贿呀?哈哈,告诉你吧,我家里人听说我讨老婆,老爸老妈贡献一点,爷爷奶奶贡献一点,我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又贡献一点。这才是准备阶段,到我办婚礼,他们另有贡献!”
陈漠军抬起手里东西:“怪不得,你小子能来乌市,欢天喜地的?早知道不跟你出来,妈的,陪我老婆也没这么累,我成你的伙计了。”
亚里又笑:“哈哈,你不是要帮维维买衣服吗?不跟我出来,谁帮你讲价,谁给你带路,恐怕在哪买你都找不到呢!真是的,别怪我说你,你现在觉悟是不比从前了,顺便学一下雷锋,意见就这么大?你这个队长是怎么当的?”
陈漠军骂道:“给我闭嘴,再他妈罗嗦,我把你这些破玩意全部扔到大街上!”
亚里哈哈大笑。
两人有说有笑,经过一个一家鞋店,亚里大叫:“差点忘了,我要买一双皮鞋!”
阳光偏斜的时候,陈漠军和亚里终于来到了公交车站,身侧各几个大包,比刚才又大了许多。陈漠军身上的长袖衬衫领子很大,质地看起来也有点儿厚,与打扮时髦的亚里相比,像个刚进城的农民。斜阳照在两人的脸上,几滴饱满的汗珠子从下巴和鼻尖上垂下来。
公交车来了,陈漠军和亚里抓起东西手忙脚乱往上挤。上车的人很多,车开走以后,站牌下除了几个老人,陈漠军和亚里依然提着东西站在路沿上。
陈漠军看表:“完了,我下午还要去厅里办事呢!都是你小子误事,买这么多东西,这下车也上不去。”
亚里扔下手里的东西点燃一支烟:“妈的,今天乌市的人好像全跑出来挤公交车了!你要是让我开新车开出来,肯定不误事。专门叫我来接车,让我熟悉一下车况也好嘛?”
陈漠军冷笑道:“你还有道理了?上回来乌市,是谁迷了路,违章被交警罚了一百五?
要不是局长开恩,我从你工资里扣!”
亚里得意地笑:“局长跟我是哥们吗,不然,接新车这种美差也轮不到我来了。哦,陈头,昨天我送局长去厅里,办公室有人说,这次新厅长上任,厅里领导大换班,咱们李局长可能变成李副厅长了,是不是真的?”
“我也听说了,恐怕差不多吧,唉……。”陈漠军边叹息边扬手拦一辆的士,“喂,出租车!”
“陈头,车费报销呀?”亚里眉花眼笑把东西放上的士。
陈漠军坐进车:“不报,你出,你有那么多人贡献,坐一次的士算什么?”
亚里哭丧着脸上车。
走出一个皮具专卖店,马赛疲惫不堪,像一个盲人任凭白晓莎指引方向,机械地迈脚穿过马路。对面小巷口外,烟熏火燎的烤羊肉摊,一个穿长袍的维族男人在大声吆喝叫卖,旁边一个擦皮鞋的也在招揽路过的行人。
马赛边走边嘟哝:“电脑商场碰上你班长,银行碰上你小姨,专卖店又碰上你表姐,喂,对面那个擦皮鞋的是不是你表哥?”
白晓莎打了马赛一下:“去你的,那个卖烤羊肉的才是你表哥,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
马赛摇头:“你今天叫我出来,不是陪你购物,是拿我去展览,对不对?”
白晓莎白了他一眼:“哼,你以为你是周润华啊?拿你去展览?不过是多见了几个熟人。我们都要参加工作了,见人大方一点怕什么?你以为还读高中呀?”
“我喜欢!只不过……你们班长那双忧郁的眼睛,让人感觉很残忍。”
“哈,看不出你有这么善良,你内疚的时候在后面呢,我告诉你,他只不是你的对手之一。”
“女人就是这样子,男人们越是为了她杀得尸横遍野,她就越是春风得意。”
“我才不管,那是你们男人自己笨。对了,说正经的,你的分配定了没有?”
“估计这两天下来,管他呢,去哪都是当警察。”
“你说得轻松,去哪都是当警察,万一让你到乌市以外的地方当警察怎么办?”
“还不是一样,我能怎么办?我这种学校,不可能改行去电视台当记者。”
“谁叫你当初要去这种学校,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还是叫你家人马上找关系,最自己联系单位,要不然,真的不能留在乌市,那你就惨了!”
“叫我家人联系单位,想都别想,我爸熟悉的官,最大的是他们以前的车间主任,我妈和居委会那几个大妈倒是蛮变得的来的。哈哈!”
“那你爷爷呢,你爷爷不是兵团的老干部吗?叫他去找他的老战友。”
“他的老战友哪用找,天天跟他在公园做操打太极,有好几个快九十了,耳朵眼睛都不好使,你想让这些老头帮我找单位?”
“你自己脑子不好使才是真的!老战友老了,老部下不一定老。以前你不是吹牛,你爷爷提拔的许多部下,现在当厅长处长的数也数不完,眼下用得着了,怎么不去找他们?”
“唉,关键是我爷爷那关过不去?他觉得我的日子太好过了,巴不得我分配到最艰苦的地方。我要是去找他拉关系,说不定他耍起军阀作风,命令他的老部下不许我留在乌市,那才叫惨呢!”
“你不要亲自去找他,可以叫你爸妈去呀?”
“我爸妈哪敢去?我爸妈离开兵团自己做生意后,见了他像老鼠见猫。他骂我爸妈是逃兵,他做梦都想自己的儿子和他一样,骑马挎枪,保卫边疆。我自从上了公安大学,他认定我是他的接班人,才对我爸妈好一点。”
“你爷爷真是个怪老头。看样子,你只有听天由命喽!”
“喂,我说你瞎操心什么?我们学校是公安系统最拔尖的,全疆一年才回来几个,不可能把我放下去。”
马赛从没想过去他的分配会有什么麻烦,经白晓莎这么一说,不禁有所担心,至于担心什么,他也说不清。
两人来到了公交车站,马赛如负重释。一个戴小花帽,扎了许多小辫子的维吾尔族小姑娘一蹦一跳,从他身边进了公交车站旁边的一家玩具店。白晓莎眼睛也望向玩具店橱窗里的一个芭比娃娃,拉了马赛一把:“那个芭比好漂亮哟!我们进玩具店看看好不好,车没来呢!”
马赛无动于衷,故意望向一个在路中间指挥交通的警察,交警的白手套在挥舞,大盖帽戴得非常端正。
白晓莎又拉一把:“交警有什么好看,说不定过几天你也跟他一样,当马路天使,天天吃灰尘!走嘛!”
马赛没有回头:“说好的,我今天的任务完成了,要去你自己去!”
白晓莎甩开马赛的手:“不去拉倒!”一个人走进玩具店。
这时,公交车来了,下车的人不少,上车人也很多。马赛刚要开口叫白晓莎,旁一个维族妇女也向玩具店高喊:“古丽,快来,上车了!”
玩具店里跑出那个扎许多小辫子的小姑娘,经过马赛跟前时,却被刚下车的一个花白胡子维族男人撞倒,花白胡子与马赛打了一个照面,没有扶起小姑娘的意思,匆匆忙忙地走开。
马赛只好去扶起小姑娘,帮她捡起掉地上的小花帽。
小姑娘抬起稚气的小脸,瞪着一双大眼睛说:“谢谢叔叔!”说完跑到母亲身边,几乎是最后挤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开走,马赛发现白晓莎没出来,大叫道:“白晓莎,出来!我数到五,再不出来,我走了啊!一,一点五,二,二点五,三,三点五,四……。”
“轰隆!”马赛数到四时,还没驶出视野的公交车突然发生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气浪将他冲到一块广告牌上。
失控的车辆带着浓烟和火光,撞到路台阶后自动停了下来。烟雾中,几辆行驶的车子也相互撞在了一起,堵住了整条马路,后面的车子很快排成长龙。爆炸的车子里,一个满头鲜血的年轻母亲想把手中的婴儿递出窗口,另一个双手被炸断的男子嚎叫着用脑袋击打车门。现场女人的尖叫和小孩啼哭增添了人们的惊惧,过了好一会,才有几个人跑向车子,试图打开紧闭的车门。
爆炸的冲击波在瞬间震碎了玩具店的玻璃橱窗。白晓莎在尖叫的同时双手抱头,下意识地在柜台前蹲了下去。店内的顾客有的跑到了柜台后面,有的趴在地上,四处都是玻璃的碎片,货架上的玩具东倒西歪。
一个磁制的存钱猪顺着货架上倾斜的玻璃滑下来,刚好掉在白晓莎的附近,她又是一声长长的尖叫,冲出玩具店大门。
马赛从广告牌边爬起,双手蒙住耳朵,摇晃了几下脑袋。跑出玩具店的白晓莎发现了他,一下扑到他怀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