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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离开地图,走到电台旁通话:“程万里注意,留下武警部队守在峡谷,你马上把俘虏押回和库县。”通完话,刚坐上沙发,却发现向明不知几进站在跟前,他又一次用力过猛地站起,伤口疼得说不出话来。
“喂,喂,你坐下,你坐下!”向明扶他坐下,“别紧张,我不是来督战的,我是专门来看望你的,你这个样子啊,还是回医院去吧?”
李东阳笑得很难看:“我也想回去,有人不想让我回去。没抓到海达尔,据说是打猎去了。”
“打猎?有意思,真会享受啊!“李东阳遇刺受伤,向明打算到南疆来了,身边的人以安全为由,极力阻拦。接得发现海达尔踪影的报告,他谁的劝说也不听,到了南疆直奔和库。
李东阳这一次慢慢站起,走到地图前说:“不过,我不信是去打猎,恐怕逃跑才是真的。据俘虏交待,海达尔往南边走的,这一带地形非常恶劣,出了戈壁滩,就是雪域高原,空气稀薄,雪山连绵不断,不是一般人能走出去的,可以说是一条死亡之路。当然了,如果走出去,就能进入藏北公路,可以绕过南疆越境。”
向明手撑下巴望了地图半响说:“这个海达尔好像不是一般人,挑一条死亡之路逃跑比较符合他的性格,但是,万一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我们对老百姓也不好交待啊!”
李东阳微笑道:“所以,厅长,你来得正是时候,不管是死是活,我们都要找到他。附近就有空军基地,你看,能不能请求直升飞机增援?”
向明脸现难色,动用空军直升飞机,大大超越他的职权范围,那是要经过从地方军区到中央军委的同意。他摸出一支烟点燃,盯着地图出神,一支烟抽完才缓缓问道:“你要多大的把握?”
这下轮到李东阳紧张了,海达尔离开峡谷基地五天了,幸运的话,离藏北公路已经不远。他也盯了一会地图才答:“老实讲,我不敢说有把握。这一带地形过于复杂,就算是专业运动员也不敢说百分之分能通过。如果太为难,咱们还是用土办法,挑一批精兵强将进去搜索,总会找到……。”
向明长叹一声打断道:“好了,我怕了你了。”
12、
南疆到藏北的公路,是一条充满危险的高原公路,途经喀喇昆仑山和岗底斯山等大雪山的众多垭口,在南疆与藏北交界处,方圆数百里都是无人区,大漠戈壁在北,高原雪山在南,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藏羚羊、野驴、野牛等稀有动物。冬春两季大雪封山,无法通行,当初修建是国防需要,如今对两地的经济发展也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昆仑山,传说中是离天庭最近的山,王母娘娘的瑶池就在这里。经过山边的这条公路也因此蒙上神秘的色彩,它的危险是多方面的,难以预测的,谁也数不完。坡多弯急摆在那里,沿途塌方雪崩如家常便饭,每个司机首先要面对的是凹凸不平的路面。南疆这边稍好一点,不过同样是“搓板路”,只不过与藏北那边相比,是小搓板和大搓板的区别。
“妈的,又碰上塌方?真倒霉!”
风和日丽,两辆开向藏北的货车刚驶进昆仑山脉的路段,发现路面洒满了石块,只好靠到山边。头一辆车的两名司机一边抱怨,一边下车,后一辆车的司机也跑来了,准备清理石块。突然,山上跳下六个人,一言不发,全部爬上了两辆货车的驾驶楼。
“喂,喂,干什么?下来!”一个年纪稍长司机大叫,“想搭车也不问一声,滚下来!”他看见有人背猎枪以为是迷路的猎人。
几人一点不像搭顺风车的,在驾驶楼里大肆翻找食物和水,拿到以后,目中无人地大吃大喝,对司机的喊叫充耳不闻。这几个饥不择食的人,正是刚刚走出无人区的海达尔一伙。
“你们聋了?快出来!”四个司机急了,其中一个拉开驾驶楼的车门打算把人拉下来。
“嘭!”一声巨响在山谷中回荡,拉门的司机飞了起来,仰面翻下路基,胸口有一个大血洞,想是死了。另外三名司机吓得全部趴到地上。
“谁也别动!给老子趴好。”塔西坐在方向盘后,猎枪枕在腿上,手拿着一张草帽般大小的馕,狼吞虎咽地啃着。
闻声赶来的艾尔,用手枪指地上的司机说:“妈的,全是汉人,宰了算了?”
坐在塔西身边的海达尔喝了一口水,送下口中的食物,边开车门边说:“等等!”他下了车,也不看司机,而是抬头看天。天上有一驾直升飞机,渐渐下降,在头顶盘旋。
直升机是第二次见到了,第一次是昨天在山里。以为是附近的空军训练,不怎么在意,而现在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海达尔最不愿意看见的事发生了,在无人区里九死一生,历尽千辛万苦,粮食没了,杀骆驼吃,水没了,吃地下的雪。走了十多天,走到这里,八个人只剩六个。他以为李东阳应该认定他们死在里面了,谁知才到公路又看见直升机。
“滚到车底去!”海达尔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司机,艾尔把几个司机赶进车底,自己上了驾驶楼,后一辆车旁观望的三个人,也急忙躲进驾驶楼。
塔西却跳下车说:“大哥,怕什么,就算是来找我们的,他们也不敢降落。”
没错,这带海拔高,山头多,再高明的机师也不敢降落。海达尔心头一喜,弯腰把一个车底的司机拖出来,搜出一包烟,点燃一支。果然,天上的直升机没有降落的意思,盘旋了几分钟后飞走了。
“全部上车!”海达尔跳上驾驶座,亲自开车。
货车是双排座的,三个司机也被绑起双手塞进后面的一辆车。
13、
“没错,肯定是他们,我看见塔西了!”
林建北异常兴奋,他已经跟随直升机搜索了三天,从空军基地回到和库公安局,立即到李东阳的指挥部汇报。
“我们早就知道了!”努尔坐在电台边哈哈大笑。李东阳刚刚跟向明汇报直升机发来的报告,等待了近一星期,向明有事返回了乌市。李东阳也开始失望了,没想到最后一次搜索,居然有了收获。
程万里风风火火撞了进来:“局长,怎么办,我刚才看了地图,万一海达尔逃进了藏北我们不好办啊!再让直升机飞一次吧?我们几个人去,保证把他抓回来。”他也得知了发现海达尔的消息。
林建北摇头道:“那一带又是高原又是山区,没办法降落,除非叫部队的特种兵空降,恐怕来不及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离羊角山垭口估计也就几小时的路,现在应该到了。”
努尔望了一眼焦急的程万里说:“别急,别急!李局长在羊角山垭口设下埋伏,这回,一个也跑不掉。没我们的事了,老程,你呆在这干什么?回去看看你家嫂子吧!有好消息,我第一个通知你。”
“真的!”程万里没理会努尔,惊喜地望李东阳。
这时,台电里传来王队长的声音:“报告李局长,报告李局长,我们已经发现目标,目标弃车而逃,一共六个人,负隅顽抗,爬上了一座小山,击毙了一个,正在包围搜捕。”
“注意安全,不要求活捉,随时通报情况!”
李东阳跟电台通完话,程万里和林建北跳了起来,相互击掌,努尔更是跑到门口大喊大叫:“抓到了,抓到了!”整个办公楼的人几乎都在等待这个消息,顿时欢呼雷动。
李东阳长长吁出一口气说:“王队长他们守了这么多天不容易啊!垭口上面天气非常寒冷,战士们又没穿冬衣,吃的也没带够,昨天听说已经跟过路的车辆讨吃的了。唉,你们几个谁愿意带一车补给送上去,代表向厅长和我慰问一下,让战士们好好吃一餐睡一觉。”
“我去!”程万里抢在努尔前叫道。
努尔给他递了一支烟说:“老程,让我去吧?你家嫂子刚做手术,你应该回去陪一陪。”
“这是我们南疆的事,你一边去!”程万里一点不买账,烟也不接,自己掏一支点燃。
李东阳说:“这样吧,你们俩,要就一块去,要就谁也别去。”
两人相互瞪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我们一块去!”
李东阳微笑挥挥手,两人又你争我抢走出办公室,林建北跟后哈哈大笑。
“小林。”李东阳把他叫住,“你不要去了,等下跟我去空军基地,感谢子弟兵帮了我们大忙。”
林建北不情愿重新地坐下。
14、
程万里和努尔出办公楼,谁也不跟谁说话。补给品已经准备好,正由几个人装上一辆外边请来的卡车。程万里抢先上了押运的越野车驾驶座,努尔靠在车门边吞云吐雾,不时和经过的人开玩笑。
马赛和多里昆正好从一辆车下来,努尔叫道:“喂,小马,我去昆仑山打猎,你要不要去?”
“改天吧,等抓到海达尔,去哪我都跟你去!”马赛走近说道。努尔笑说:“嘿嘿,这话你可不能反悔,上车吧,海达尔抓到了!我们要去慰劳前方将士。”长路漫漫,他可不愿跟程万里赌气去,赌气回,有意人做伴。
“真的!”马赛惊叫道,“好,好,我跟你去……。”看见车里的程万里,探询地望过去。
“上车吧!”程万里点头。他理解马赛的心情,没有谁比马赛更想最先看见海达尔的下场了。
多里昆也道:“队长,我也去吧?”程万里摇头:“不行,局长这里事多着呢,都去了不好。”努尔笑道:“是啊,老多,司马义没抓到呢,有得你忙的。”
货车装好了,越野车开路,两辆车驶出了和库公安局。
马赛和多里昆是刚刚送克里木去市里回来的。峡谷基地一战,马赛最担心克里木的安全,尽量交待进攻的武警,但毕竟子弹不长眼睛。幸运的是,克里木还算机灵,用被击毙的哈力达的尸体盖住自己。找到他后,马赛又怕他控制不住,不敢跟他见面,直到三天后回到和库县城,才把他从看守所接出来,送去市里与热比亚相见。热比亚的身体已恢复如初,见到克里木抱头痛哭。考虑到两人的安全,征得李东阳同意,联系了克里木的父母,把他们送上去口内的火车。
“哎哟,我的妈呀!”
走出沙漠公路,越野车驶进了“搓板路”。躺在后座睡觉的努尔被颠簸弹下座椅,脑袋碰出了一个包,气恼地埋怨道:“妈的,老程,怎么开的车,我才睡不到十分钟,你跟我过不去,另挑个时间好不好?”
程万里冷冷地说:“睁开你的眼睛!”
“那又怎么样?”努尔边嚷边从座椅下跳起,像要吵架,却看见开车的是马赛。
马赛回头笑道:“没办法,努尔队长,我刚才已经是挑最小的坑走了,你实在想躺着睡,不如去后面卡车,重车没这么颠。”由于后面的卡车慢,走了八个小时,天快黑了,还没走到一半路。
“妈的,我不睡了!哎哟,又怎么啦?”努尔一手摸烟,一手摸打火机。车子刚好进入一处窄小的路段,有辆卡车迎面驶来,没有退让的意思,马赛只好靠边踩刹车,他又一头撞上了车顶。
“他妈的,怎么开的车?”努尔看见霸道的卡车,气不打一处出。骂骂咧咧跳下车,车门关得震天响。卡车也停了,同样有人跳下车,关门的声音也不小。程万里怕努尔惹事,也摇头下车。
太阳已落山,天色昏暗。努尔走了两步看清来人的脸目,大吃一惊,伸手去掏枪,站在他面前竟然是塔西。塔西也吃惊不小,不过他是有备而来的,手枪已上膛放在身后。两人像决斗一样,努尔吃了大亏,才掏出枪,塔西已扣动扳机。说时迟,那时快,跟后的程万里猛地跃起,把努尔扑下路基,躲过了一枪。然而,塔西的手没有停,枪口追着打,两枪打入程万里背部。
海达尔抢货车走了一段路,心里还是不踏实。他感觉自己想到的,李东阳一定也想到了。于是,叫另一辆车的三个人带上三个货车司机,继续往藏北方向开,自己和塔西、艾尔调头返回南疆。
坐在车上的马赛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措手不及,枪也忘了掏,慌乱下车。双脚才着地,比他先一步下车的海达尔,笑盈盈地将一只手雷滚到他脚边。他本能地跳开,手雷也响了,人被冲击波掀起,撞上越野车,又在地上弹跳几下。
路基下,努尔的枪翻滚时掉了,推开压在身上的程万里,顾不得去看他的伤势,伸手去摸脚腕的另一支枪。
“哈哈,努尔队长,我们又见面了。不过,我不想见你,你还是去见真主吧!”
紧追不舍的塔西,已换了一支双管猎枪顶在努尔额头上。
努尔绝望地长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