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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瘫倒在地,脸埋在双手中。
“但是我不能!他不愿回来。我是说道格拉斯他不愿意。她不想让他这样
做,她抓住了他——肉体以及灵魂。他听不进一切针对她的言辞……他为她而迷
狂……他相信她对他所说的一切——说她丈夫虐待她——说她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说从来没人理解她……他再也想不到我了——我不计较这些——我不想成心
和他作对,他要我给他自由——跟他离婚。他坚信她也会和她丈夫离婚的,之后
再嫁给他。可是我担心……钱特里不会放过她的,他不是那种人。昨天晚上她让
道格拉斯看她胳膊上的伤——说是她丈夫干的。道格拉斯都要气疯了。他可挺有
骑士风范的……唉,我真害怕!会出什么事儿吗?快告诉我怎么办吧!”
赫尔克里·波洛站了起来,越过海面,眺望与亚洲大陆的山峦相接的蓝色海
岸线,他说:
“我已经告诉你了,趁早离开这座岛……”
她摇着头,“我不能——我不能——除非道格拉斯他……”
波洛叹了口气。
他无奈地耸耸肩膀。
4
赫尔克里·波洛和帕梅拉·莱尔一起坐在海滩上。
她饶有兴味地说:“这个三角形越来越明显了,他们俩昨天晚上坐在她两边
——互相对对方怒目而视!钱特里喝得太多了,他肯定在向道格拉斯·戈尔德挑
衅。戈尔德表现不错,克制了他的情绪。瓦伦丁自然喜欢这样的情形,她像吃人
的老虎一样呜呜乱叫,您认为会出点什么事吗?”
波洛摇摇头,“我担心,非常担心……”
“噢,我们都很担心,”莱尔小姐的话音里流露出虚假之情,她接着说,
“这种活儿正属于您那行啊。如果会出什么事的话,您不能先做点什么吗?”
“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莱尔小姐热切地把身子往前靠,“您做了些什么?”她激动地问。
“我向戈尔德夫人建议,及早离开这座岛。”
“哦——所以您认为……”她停住不说了。
“是的,小姐?”
“所以那就是您认为将会发生的事情!”帕梅拉缓缓地说,“可是他不会的
——他从没干过一件那种事……他这人其实不坏,都怨那个钱特里女人,他不想
——不想——做……”她停下——而后话音又柔和起来,“谋杀?那——您心里
想的就是那个字眼儿吗?”
“是在某个人的心里,小姐,我会告诉你是谁的。”
帕梅拉突然打了个冷战,“我不相信。”她说。
5
十月二十日晚间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已经非常清楚了。
开始是发生在两个男人——戈尔德和钱特里之间的一幕。钱特里的嗓门越来
越大,有四个人听到了他说的最后几句话——桌子旁边的出纳,经理,巴恩斯将
军和帕梅拉·莱尔。
“你这个该死的下流胚!如果你和我女人以为,你能代替我的位置的话,那
你就打错了算盘!只要我还活着,瓦伦丁就是我的女人!”
说完,他跑出了旅馆,气得脸色铁青。
这一幕发生在晚饭前,到晚饭后(不知怎么槁的)又和解了。瓦伦丁请马乔
里出去到月色下开车兜风,帕梅拉和萨拉跟她俩同行。戈尔德和钱特里在一块儿
打台球,之后他们走进休息室,和赫尔克里·波洛及巴恩斯将军坐到一起。几乎
是头一次,钱特里面带微笑,脾气也好多了。
“玩得不错吧?”将军问道。
“这家伙打得太好了,一杆连得四十六分。”
道格拉斯谦逊地表示异议,“纯属侥幸,我敢向您保证。您想喝点什么?我
去叫侍者来。”
“杜松子酒,谢谢。”
“好的,将军,您呢?”
“谢谢,我要威士忌和汽水。”
“跟我想要的一样。您要什么,波洛先生?”
“您真太客气了,我想来杯sirop de cassis(法文,意为:果汁黑茶芦子
酒。——译注)。”
“Sirop——抱歉?”
“sirop de cassis,糖浆加黑茶芦子酒。”
“噢,我明白了,是种甜酒。我想他们这里会有吧?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对,他们有的。不过它并不是甜酒。”
道格拉斯·戈尔德笑着说:
“对我来讲有点稀奇——不过每个男人都有合自己口味的酒!我去叫。”
钱特里中校坐了下来。尽管生性不善言谈及社交,他却有意努力让自己变得
和蔼一些。
“真奇怪,一个人没有新闻看是怎么过的。”他说。
将军也发牢骚,“别提了,对晚到四天的《大陆每日邮报》我早习惯了。虽
然我每周还拿得到送来的《泰晤士报》和《笨拙简报》,但是也要好长时间。”
“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为这次巴勒斯坦事件而举行大选。”
“一切都乱了套了。”将军断言。这时道格拉斯·戈尔德又出现了,他身后
跟着送饮料的侍者。
将军开始讲一九○五年他在印度从军生涯当中的趣闻轶事。两个英国人即便
兴味索然,出于礼貌的缘故也在听着。赫尔克里·波洛则小口品尝着他的酒。
将军讲到高兴处,四座响起了颇为勉强的笑声。
这时女人们出现在休息室的门口。她们四个都神采奕奕,有说有笑。
“托尼,亲爱的,真是棒极了,”瓦伦丁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叫道,“戈尔
德夫人出了个非常妙的主意,你们真应该一块来。”
他丈夫说:
“喝点什么吗?”
他同时用询问的神色看着另外几位。
“我要杜松子酒。亲爱的。”瓦伦丁说。
“杜松子酒和啤酒。”帕梅拉说。
“鸡尾酒。”萨拉说。
“好的,”钱特里站起来,他把自己未动过的杜松子酒给了他妻子,“你喝
这杯吧,我再要一杯。您想喝点什么,戈尔德夫人?”
戈尔德夫人正让他丈夫帮她脱下外套,她转过身笑着说:
“我可以来杯桔子汁吗?”
“好的,桔子汁。”
他向门口走去。戈尔德夫人望着他丈夫的脸,笑着说:
“美极了,道格拉斯,我真希望你能来。”
“我也是,我们改天晚上再出去兜风,怎么样?”
两人相视而笑。
瓦伦丁·钱特里端起杜松子酒,一饮而尽。
“噢,我渴坏了。”她说。
道格拉斯·戈尔德拿着马乔里的外套,把它放在一张沙发椅上。当他转身回
来时,突然问道:
“喂,出了什么事?”
瓦伦丁·钱特里斜靠在椅子上,嘴唇青紫,手向胸口乱抓。
“我感觉——非常难受……”
她喘着气,呼吸起来很吃力。
钱特里回到休息室,快步走到跟前,“喂,瓦尔,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那杯酒——喝起来怪怪的……”
“杜松子酒?”
钱特里费劲儿地转过脸,一把抓住道格拉斯·戈尔德的肩膀,“那是给我的
酒……戈尔德,你到底在里面放了些什么?”
道格拉斯·戈尔德瞪着椅子上女人那张扭曲的脸,面如死灰,“我——我
——没有哇……”
瓦伦丁·钱特里滑到椅子下面去了。
巴恩斯将军大叫道:
“叫医生——快……”
五分钟之后,瓦伦丁·钱特里死了……
6
第二天上午,没有一个人去洗海水浴。
帕梅拉·莱尔面色惨白,穿了一套深色外衣,在大厅里拽住赫尔克里·波
洛,把他拉进了小写字间。
“太可怕了!”她说,“可怕!您说过的!您预见到了!谋杀!”
他沉重地低下了头。
“噢,”她喊起来,脚跺着地板,“您应该去阻止!不管怎么样!它应该被
阻止!”
“怎么阻止?”赫尔克里·波洛问她。
她突然又建议,“您不能把那个人——送到警察手里?”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呢?——在事情发生之前?说有人心里怀着谋杀的
念头?告诉你吧,mon enfant(法文,意为:我的孩子。——译注),如果一个
人决定了杀另一个人的话……”
“您可以警告受害者呀。”帕梅拉还在坚持。
“有时候,”赫尔克里·波洛说,“警告不起任何作用。”
帕梅拉缓缓地说:“您可以警告凶手——告诉他您知道他有什么意图……”
波洛赞许地点点头,“好哇——好主意。可即使此时你也应该考虑到罪犯的
首恶。”
“是什么?”
“欺骗。一个罪犯是从不会相信自己的犯罪行动会失败的。”
“但却是荒唐的——愚蠢的。”帕梅拉叫道,“所有的犯罪都那么幼稚可
笑!所以,警察昨晚当即逮捕了道格拉斯·戈尔德嘛。”
“是的,”他若有所思地补充道,“道格拉斯·戈尔德是个愚蠢的年轻人。”
“难以置信的愚蠢!我听说他们找到了剩下的毒药——是什么?”
“毒毛旋花甙,一种心脏毒药。”
“他们在他上衣口袋里找到了剩下的毒药?”
“非常正确。”
“难以置信的愚蠢!”帕梅拉又重复了一遍,“可能他想把毒药扔了——但
毒错了人,又吓得他惊慌失措了。换到舞台上将会是什么情景,情人把毒毛旋花
甙放到丈夫的杯子里,然后,当他心有旁骛时,妻子却代他喝了下去……想想那
可怕的一刻,道格拉斯转身过来,发现他杀死了他所爱的女人……”
她打了个冷战。
“您的三角形,永恒的三角形!谁会料到竟以这种方式结尾!”
“我对此深感遗憾。”波洛低声说。
帕梅拉看着他,“您警告过她——戈尔德夫人,之后为什么不也警告他呢?”
“您是说,为什么我不警告道格拉斯?”
“不,我是说钱特里中校,您本可以告诉他,他正处于危险之中——毕竟,
他确确实实是块绊脚石!我一点也不奇怪道格拉斯·戈尔德想用威胁的手段让他
妻子同他离婚——她是个性情温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