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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有能够吸引她的东西了。
第十一章
雷明华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阳光从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里透进
来,投射在地上,光束中有细小的浮尘在游动。雷明华躺在床上,神情漠然地看着那
些上下飞舞的浮尘,好一会儿没有挪动身体。
又躺了十几分钟,雷明华才从床上起来。裹着一个厚厚的披肩呆坐了一会儿,雷
明华忽然想起什么,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电话旁想打电话。拨号前,她犹豫了一会
儿,随即还是拨了一个号码。等待电话接通的几秒钟时间里,她的表情说明她对接通
这个电话并不抱有希望。因此,当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略显温柔的声音时,雷明华情
不自禁地吃了一惊,没有及时回答对方的问话。
“喂?”对方又问了一句。没错,是那个雷明华已经十分熟悉的声音。雷明华在
短暂的不知所措之后,干脆地说:“我是明华,是你吗?”对方显然并没有料到是雷
明华的电话,迟疑了一下,说:“是我。”
雷明华忽然又不知该说点什么了,等了一下才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打这个电
话,我只是想试试还能不能找到你。”
对方说:“你在哪里打的电话?”雷明华说:“在我家里。”“你自己家里还是
父母亲家里?”他追问道,但语气一如他平日的温和。“我和男朋友住的地方。”雷
明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坦白地说了实情。他顿了一下,问:“你男朋友不在吗?”
“不在,他上班去了。我们的工作时间不太一样。”雷明华老老实实地说。他在电话
那边轻轻笑了一下,说:“你找我有事吗?”
雷明华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怎么会打你这个电话。对了,我还是想问你那个
问题,你从来没有直接告诉过我答案。”
他用肯定的语气说:“我早就回答过你了,那是真的。是你自己不相信。”雷明
华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他说:“在我自己家里,就是她和我住了一段时间的
家。”雷明华问:“她呢?她的人在哪儿?”
“我告诉过你她已经死了。”他语气温柔但不容置疑,接着说:“你为什么总是
不相信我的话?”雷明华打了个冷战,问:“你真的把她杀死了?”
这次,他没有直接回答雷明华的问题,而是说:“我不想再重复我的话了。”雷
明华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那天晚上是不是你在跟着我?”对方没有吭声,雷明华
听到耳机里有非常轻的呼吸声,知道对方在听。雷明华又说:“既然你跟踪我,说明
你想见我。现在我也很想见到你,可以吗?”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一个人
见我还是和其他人一起?”雷明华说:“当然是我自己。你放心,我不会报警,也不
告诉男朋友,只是我自己单独去见你,你可以安排你觉得最安全的方式。”他笑了,
说:“你把我想象成黑社会的人物了。”雷明华说:“我不管,你从头到尾都那么神
秘,我配合你。”对方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几秒钟说:“好吧。”雷明华立刻问:
“什么时间,在哪儿见面?”“半个小时后,你在清江路广场的东边入口处等我,我
去接你。”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
雷明华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她看看钟,算了一下时间,还来得及。急忙走到梳
妆台前简单地化了个淡妆,头发梳理整齐,又换了件出门穿的外套,拿上包走出家门。
门一关,雷明华马上想起来,自己又忘记带钥匙了。她顾不了那么多,匆匆地走下楼
去。
雷明华从出租车上下来,走到了清江路广场里。午后的广场只有几个老人在晒着
太阳,严冬的阳光吝啬地释放着薄薄的热度。雷明华看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
钟,便在广场里慢慢走着,四下里张望,希望能看到那个人的影子。但除了老人和匆
匆经过的行人之外,没有雷明华急切想见到的人。
在他们约定的准点时间里,雷明华站在广场的东边入口处等着。她意识到自己情
绪里隐隐的紧张和兴奋,那种焦急的等待仿佛应该属于情侣之间。几乎与此同时,她
看到一辆摩托车从对面的路上驶过来,很快停在她面前。雷明华定神看着摩托车手,
但对方戴着一个全罩式的头盔,只能看到暗处灼灼发亮的眼睛。
摩托车手简单地说:“上车吧。”他把挂在扶手上的另一个头盔递给了雷明华。
雷明华接过头盔戴上,毫不犹豫地跨上了摩托车的后座,刚一坐稳,摩托车就
“呼”地一声开动了,车速很快,仿佛不是行驶在城市的街道中,而是驰骋在宽敞的
荒郊野外。遇到有红灯的路口时,车刹得很急。巨大的惯性令雷明华的身体不可控制
地紧紧贴到摩托车手的后背上。尽管前面这个男人穿得很厚,但雷明华仍然感觉到他
身体的瘦削。说不出为了什么,雷明华原本抓住后座扶手的手,伸开来紧紧环住摩托
车手的腰,并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在摩托车忽左忽右穿行于城市街道的过程中,雷
明华闭起了眼睛不看四周,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划过耳际。她不知道自己将被带向何
处,只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着前行。
摩托车终于停下来。冷风已经把雷明华吹僵了。“下车吧。”摩托车手说:“到
了。”
雷明华有点艰难地从摩托车后座上下来,腿有点儿不听使唤。她看到摩托车停在
一片老式建筑前,高大的院墙,斑驳的墙砖,枯萎的爬墙虎,隐约看得见院墙里一栋
栋老式的二层楼。雷明华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建筑,她在这个城市住了那么多年,不
知道还有这样古旧的老式房屋。
摩托车手打开小院子的门,把摩托车推了进去,雷明华紧跟着也走了进去。院子
不大,小楼是红色砖墙结构,有着乌黑的飞檐,其中一个角上还挂着一串牛铃,在风
里发出略显低沉的声响。
直到那个摩托车手开门走进了小楼时,跟在后面的雷明华才显出几分犹豫来。楼
里很黑,看不见有什么摆设。院子里很安静,除了风吹牛铃发出的叮当声之外,几乎
听不到其他的任何声音。雷明华抬头看了看毗邻的院落,也是类似形态的小楼,但看
不出有人的迹象。在最后决定迈进小楼前,雷明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脚走了
进去。
房间里很暗,老式的结构采光不好,午后的阳光丝毫不能进入楼内。雷明华的眼
睛在短暂的不适应后,渐渐开始看清楼内的一切。她看到摩托车手,这个用神秘气息
吸引着她的男人,就静悄悄站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头盔已经摘下来了,面带着一
点儿微笑看着雷明华。
雷明华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高个子男人,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闪发亮。她看
到眼前的男人有着比她想像中更英俊的面孔,眼神却如同她想像中的一样,即便是在
他微笑的时候,也含着淡淡的漠然和掩饰不住的忧郁。
雷明华叹了一口气,说:“你的人和声音是一样的。”男人温和地说:“明华,
你就这样跟我来了,不害怕吗?”
雷明华说:“你不是说,每天在黑暗里听着我的节目,已经像了解你自己一样了
解我了吗?”
男人笑了,说:“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这样,看着你的眼睛,和你面对面地说话。”
雷明华说:“如果你早给我打电话,我们早就可以这样了。”
男人垂下眼睛,停了一会儿,说:“那样的话,事情也许就会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了。”
雷明华走上前一步,几乎与此同时,男人却向后退了一步。雷明华笑了,问:
“难道你还怕我?”男人说:“不是怕你,是要保护你。”
雷明华不笑了,说:“现在我更不相信你说的话了。”说着,她看了看四周,现
在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室内的昏暗,能够看到房间里老式的家具,以及房屋一角摆放
的一架钢琴。她接着说:“你让我的感觉全都混乱了。”
男人微笑地看着雷明华,说:“是啊,如果你完全不相信,你也不会跟我来这里
了。可如果你完全相信了,你也不会跟我来这里。”雷明华说:“你叫我明华,我叫
你什么呢?”男人的眼睛在暗淡的光线里仍然显得很有神采,他说:“我叫孟知非。”
雷明华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知非……知道了什么是什么非?”孟知非笑了,说:
“不知道,是父母给的名字,不过你可以发挥你的想像力。”
雷明华抬头四下里张望了一周,叹了口气说:“像老电影里的场景。”她又看着
孟知非,说:“连人也一样,太不真实了。”
孟知非问:“什么不真实?这套房子的背景?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还是我讲给
你听的那个故事?”雷明华没有回答,而是问:“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你的女朋友呢?”
孟知非收了笑,说:“我告诉过你无数次了。她已经死了。”
雷明华摇摇头,说:“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那个故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孟知非走到一个房间门口,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雷明华也跟在后面走进来。
这是一个朝南的房间,室内光线很好,阳光从窗外透进来,使得空气显得不那么寒冷
了。雷明华一眼就看到墙上挂着的两张大照片,一张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外景照,另一
张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合影,女人还是同一个女人,而那个男人就是更年轻一点儿的
孟知非。
雷明华径直走到照片前,仔细地看着。那个年轻女人的照片是在一片春天的田野
里拍的,四周围是青青麦田,身后是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那种无边无际的绿野和
大片大片鲜艳的黄花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画面中的年轻女人正俯下身体去嗅那
些色彩明艳的黄花,她的脸扭向镜头,唇红齿白,笑容灿烂,无论是五官还是神态,
都会令人在第一眼便赞叹她异常的美丽。
另一张合影是在一个房间里照的,看得出是夏季,两个人穿着同色系的家居休闲
服,女人的领口有些低,可以隐约看出胸部柔美的曲线。孟知非从女人身后张开手臂
抱住她,下巴放在女人的肩上,而女人微微仰起头,眼睛望向孟知非的眼睛,像是想
用脸去贴住孟知非的脸。两人都甜蜜地笑着,看得出那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
雷明华看得有些痴了,好长时间没有开口,也没有察觉到孟知非走到她身后站着。
孟知非轻声说:“这就是她了。”
雷明华这才省悟过来,怔了一会儿,眼睛没有离开照片,说:“她真美。”
孟知非也看着照片,脸上露出一种痴痴的表情,说:“是啊,她一向都是这么美。”
雷明华恍惚地说:“怪不得你会这么爱她。这样一个女人———我开始相信她的
确存在于你的生活中了。”
孟知非轻轻叹了口气,说:“可现在她已经不存在了。”
雷明华转过身,仰头看着孟知非,问:“这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孟知非说:
“这是两年前,她离开我去医院进修之前照的。”雷明华忍不住又回过头去看着墙上
的照片,说:“她可真美,你也很英俊。你们俩在一起,就像是天生的一对。”
孟知非沉默了一会儿,说:“看过我们在一起的人,都会这样说。”雷明华说:
“在油菜花里的那张照片是你为她拍的吧?”孟知非点点头,说:“你看到她那种眼
神了,是吗?”
雷明华说:“是的。我想只有真的爱一个人,他们对视时才会有这样纯洁的眼神。”
孟知非在雷明华身后注视着墙上的照片,没有说话,脸上掠过一丝隐隐的痛楚。雷明
华轻声说:“我现在没有办法判断你讲的故事是真是假,也不想去判断了。但我知道
她是存在的,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说完,雷明华转过身来,面对着孟知非。在室
内明亮的光线下,雷明华看见孟知非英俊的面庞上,隐藏着深深的倦意。裸露在厚厚
的冬装外的脖子上,因为瘦削,喉结显得十发突出。
雷明华像是迷失了方向似的,轻声说:“你太瘦了。”说着,雷明华情不自禁地
伸出手,想去抚摸一下孟知非的手臂,却被他一下子就闪开了。雷明华眼睛里流露出
一丝受伤的情绪。孟知非抬手看了看表,想了想,柔声说:“你该走了。我也要走了。”
雷明华一怔,说:“你要去哪里?”孟知非说:“我要工作了。现在是普通人的工作
时间。”雷明华说:“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