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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死了。说的别提有多像了,要不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真相,真被他蒙住了。”
雷明华怔怔地看着老太太,说:“你们都知道他得精神病了?”
老太太说:“可不是。本来好好的一对儿小年轻,眼看着就毁啦。唉,可怜呀。
我们这儿要拆迁了,大家全搬走了,知非以前就跟女朋友住在这个楼上,说什么也不
肯走,他们家人只好把他留在这儿,隔几天来看看他的情况,指望着他过一阵子就能
好。谁知道越来越重了,前几天跟家里人说女朋友活过来了,晚上就会在房间里陪他
……把他家里人吓坏了,所以硬是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了。唉,都搬走喽,我在这儿
住了一辈子,可是舍不得看着它们被拆掉,可也没办法啊……唉,再住两天,我也得
走喽。”
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管雷明华听没听。
雷明华木木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来问:“他就住在城北那个医
院吗?”
老太太说:“就是啊,听说就那个医院最管用啦。可怜,医院来拉他的时候,他
像头豹子似的,挣扎得可厉害了,死活不肯走,还说女朋友晚上会来找他的,要是找
不到,女朋友就活不了啦……唉!后来是给他打了针才弄到车里的。”
雷明华的眼泪没声没息地淌下来了,老太太看见,脸上满是同情,刚想安慰雷明
华,雷明华已经转身离开,剩下老太太在自己家的老院门口长吁短叹。
雷明华痴痴地走在路上,一点儿也没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只是深一脚
浅一脚地走着。走了很长时间,才走上一条大路,她站在路边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看
见一辆车经过,便伸手拦车,也不管拦的是辆什么车。
好几辆车都没有停,从雷明华身边呼呼地开走了。最后一次,她索性站在路当中
拦车,很快就停下来一辆大卡车,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踏上车的踏板,掏出一张大钞
来塞给司机,然后一声不吭地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旁边的位置上。司机奇怪地看看
她,她目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司机也就闷头往前开了。到了城里有出租车的地方,卡
车司机把雷明华放下了。雷明华又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把她送到了城北的精
神病院。
精神病院的地点也很偏,司机放下雷明华就返身开走了,剩下雷明华孤零零地站
在大门口。医院的大门口挂着“脑科医院”的大牌子。雷明华站在门前,眯起眼睛看
着牌子上冷冷的字体,脸上是一种充满困惑的表情。远远看去,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孤
单,无助,就像一个失去了生命的影子。
第二十五章
常远坐在公司里自己的办公桌前,不知道为什么,显出非常心神不定的样子。他
身边洪波的位置已经被另一个新进公司的年轻人代替了,那是个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
男生,脸上嫩得连胡子都没长几根。常远觉得,虽然那年轻人嘴上对自己客客气气,
很尊重的态度,但那种尊重之下似乎总隐含着某些特殊的意味,像是在说:老家伙,
反正你们的日子也不长了,我就容忍你们几天吧。
也许常远的心神不定除了新来的年轻人带来的威胁感之外,还有几分来自于雷明
华。自从那天早上常远上班离开家以后,好几天过去了,雷明华再也没有回过家。当
然,这个家指的是常远和雷明华同居了两年的住所,还算不上那种普遍意义上的家。
但毕竟两年了,常远心里还是对这个同居的住所产生了一种难言的依恋。尽管常远也
知道雷明华性格中那种危险的不安分因素,知道自己和雷明华之间的感情已经不能用
爱情来定义,知道自己对两个人关系的依恋并不正常,但无论如何,常远心里还是把
它当成了一个家。而且,如果没有这个家,常远就再也无处可去了。
最后见雷明华的那天早上,常远挣扎着在九点钟起了床,然后匆匆忙忙地到公司
来上班了。走之前,他看到雷明华还在熟睡,就没有叫醒她和她说话,只是不带任何
欲念地在雷明华的脸上亲了一下。
常远知道雷明华那天还会接着去找那个叫孟知非的人。对这件事儿,常远心里其
实觉得有点儿好笑,看到雷明华那么认真地追查着孟知非的下落,他很想劝雷明华不
必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常远也知道雷明华的脾气,除非雷明华自己死了这份心,否则劝也是没用的。
从小没有爹妈管的孩子,通常会有这种性格。所以常远只能等着雷明华自己回到这个
家来。
可现在几天过去了,雷明华像一个泡沫一样从常远生活中消失了。常远打过无数
次她的手机,始终是关机状态。打电话到电台,电台的人语气不怎么友好地说她早被
辞掉了。然后常远就不知道该怎么找到雷明华了。
雷明华从来不跟她父母联系,常远也根本都不知道她父母的联系方式。而常远自
从认识雷明华以后,又从来都没见她跟什么朋友来往过,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去查问
雷明华的下落。
家里雷明华的东西都还在,一样东西都没少,说明雷明华并不是决定要跟常远分
开。如果分开,最起码她会拿走简单的衣物,以及爷爷奶奶送给她的一个布娃娃,那
个破烂不堪的布娃娃是雷明华连出差几天都要带上的珍贵财产,除非她死了,否则是
不会主动丢弃的。
常远真的想象不出雷明华会去了哪里。也许他应该登一个寻人启事找找雷明华,
她会不会突然在外面迷路了?就像以前喝醉酒的那两次,在外面一醉就是两天,直到
酒醒以后才能找回家来?
或者,常远应该报告派出所,说怀疑雷明华被人绑架了。那个孟知非不是突然失
踪了吗?他的失踪是不是一个陷阱,以此来故意引诱雷明华自投罗网呢?雷明华虽然
不算太年轻了,但还是很漂亮,有女人魅力,如果被人骗走卖掉,说不定还可以卖一
个不错的价钱呢。
常远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弄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无意识地在电脑
屏幕上用画笔画着一些线条,那些线条都是鲜红色的,开始很紊乱,但渐渐地就出现
形状了,成为一朵很美的玫瑰。常远完全是凭着下意识在画着,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间,常远听到人们压低的说话声,嘀嘀咕咕地,不知又在议论什么人、什么
事了。常远从来不喜欢和那些同事闲聊,觉得他们都是公司的走狗,只知道赚钱,不
知道其他。
要说聊天,公司里惟一的对象就是洪波,只有和洪波在一起,他们还能谈些心里
的话。可惜,洪波也已经辞职走了,不知道现在到了哪儿,找没找到合适的发展方向。
那些嘀嘀咕咕的声音仍然在响着,似乎还有脚步声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常远不
胜其烦地抬起头,迎面看见几个不认识的人走向自己。不,不能说全都不认识,除了
在两个看起来一文一武的陌生人身边指点引路的同事之外,还有一个人常远似乎在哪
儿见过。
常远一下子从自己的意识中清醒过来。
他的记忆力很好,想象力也非常丰富。那个似曾相识的人,的确是见过的。就是
那天晚上从何天心家出来,走到二楼碰到那个可恶的醉汉时,被敲开了门的一家住户。
虽然当时那人没穿现在身上穿的外套,但常远的想象力一下子就帮助他认出了那个人。
他们要干什么?常远忽然又觉得自己的头脑晕晕的了。他们为什么冲着自己走过
来?其中那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脸上,为什么会有那么一种严肃的表情,他的眼睛
里怎么会有一种让常远想哭的目光呢?
常远觉得喉咙发干,有点儿喘不上气来,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拉了拉脖子上的领带。
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正是那条用来勒死何天心的领带。当这条领带缠在何天心脖
子上越勒越紧时,何天心也是像他现在一样感觉喉咙发干、喘不上气来吗?但常远并
不是想让何天心痛苦啊。常远只是从内心深处可怜何天心,不忍心看到她独自生活在
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中,不忍心让她反反复复地体验被父母亲暗自怀恨的感觉,不忍
心她因为缺乏爱而活得那么痛苦啊……
而且,常远还是在帮着何天心报复她的父母亲,正是因为他们,才让何天心从小
到大就生活在痛苦中,从来没有体验过生命的甜蜜。他们把何天心带到这个世界上,
又将痛苦播种到她心里,这样的错误如果常远不帮助何天心去惩罚,还有谁能对他们
实现惩罚呢?
常远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我是为了她好呢,你们没人知道……”
说这话时,来人已经走到了常远面前,对他说了一句什么,并出示了一张盖有红
章的纸。常远没有看清,也没有听清,只是顺从地站起身来,伸出了自己的一双手。
然后他又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面那朵鲜红的玫瑰占满了整个屏幕,如同要
活起来一样,在这个冬天一个温暖的房间里绽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