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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连忙扶起他,声音沙哑的说:“看来我们得下恨手了。它是要逼得你没有办法,你也只能用最恶毒的方法回报它。”
马屠夫哭着腔调连忙问:“别看平常的牛老实,要是老虎动了它的牛仔,它也会用牛角跟老虎斗呢。如果它真要我的儿子的命,我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爷爷点点头,向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交代。马屠夫都用心记下。
刚好那几天奶奶不在家(也就是“外婆”),她去了姨奶奶家小住。而两个舅舅都在学校住校,平常家里就我和爷爷两人。我听爷爷说晚上要出去捉鬼,便吵着闹着要跟着一起去。爷爷不同意。我千说万说一个人在家里更加害怕,如果碰到鬼了没有人保护我,还不如跟着爷爷,即使鬼要害我,还有爷爷保护呢,有爷爷在我就不怕。爷爷被我奉承得笑了,只好点头答应。爷爷反过来安慰我:“一同去的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不用害怕的。”
天将晚,马屠夫带来七八个同村的胆大汉子,人人手上系一根血红的粗布条。爷爷自己也系了一根,又给我系了一根。大家一起准备吃晚饭,桌上有酒有肉,都是马屠夫带来的。我也围在旁边,胃口大开,可是桌上没有筷子,于是主动请缨:“我去拿筷子来。”
爷爷说:“不要拿筷子,大家把手洗干净了用手吃。”
我迷惑道:“怎么不用筷子呢?”
马屠夫向我解释道:“你爷爷说的是对的。我们不能用魂灵用过的东西,不然对付箢箕鬼的时候要出麻烦。”
我一想,筷子确实是魂灵用过的。以我们那边的习俗,每年过年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总要多放几双筷子,妈妈说那是留给死去的长辈用的,是祭祀祖先的。那情形就像庙里和尚给菩萨供奉一碗扣肉或者一碗白米。这造成我过年吃饭的时候不专心,偷偷瞥一眼放着空筷子的地方,总觉得那里有看不见的人坐着同我一起吃饭夹菜。有时我伸出筷子夹菜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抢了它们要吃的。
那几个壮汉也不客气,挽起袖子在碗里抓肉放进嘴里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顿时受了气氛的感染,觉得去捉鬼是很壮烈的事情,像革命烈士在敌人的铡刀前宁死不屈。我自夸我这么小就很勇敢真是了不起,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要跟他们一起将害人的鬼捉拿归案。我兴奋的挽起袖子,将手伸进油腻的大碗里,心想可惜我不会喝酒,要不喝点壮胆也好。
饭菜吃完,马屠夫给每人发了一把崭新的锄头,锄头把上也系了血红的粗布条,和手上的一样,但是我没有。“你在旁边看看就可以了。”马屠夫说,“小孩子练练胆子也好,堂堂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以后一定会前途无量的。”我知道他这话是奉承爷爷的,不过我不介意。
爷爷扯了一块四方的黄纸,上面用毛笔写了扭扭歪歪的符号,像变了形的弹簧。我看不懂。爷爷用手粘了喝剩的酒往黄纸上面弹洒,然后说:“都准备好了吧,一起出发吧。”
外面的月光依然寒冷肃静,偶尔听见远处树上的猫头鹰叫。
(箢箕鬼)杀鬼劝鬼
我们从村里狭窄的房子与房子之间的空隙穿行出来,顺着老河走了一段,又越过几条田坎穿过一座光秃秃的小山,便来到了化鬼窝。这时已经是万家灯火,月亮明亮的照着。村子已经远远的撇在身后,只清晰听得哪家的狗不住的吠叫,除此之外就是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土蝈蝈在聒噪。开始听得很清楚的猫头鹰鸣叫现在听不到了。
爷爷掐指一算,说:“大家快找个地方隐藏,箢箕鬼就要出来了!”
大家一听,都慌忙找地方隐蔽。我跟爷爷还有马屠夫躲在原来的那块大石头后面,屏气敛息。其他人有的躲在石头后面,有的躲在大树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
我细细察看化鬼窝的地形。在月亮的悄悄挪移下,地处山坳的化鬼窝显得异常诡异。许多馒头一样的小坟拥挤在一起,坟墓上的荒草在轻风中摇摆,似乎坟墓里面的人因为过度的拥挤而极不舒服的扭动身子。山上的树木沙沙作响,似乎安抚它们不要乱动。浮云只有在月亮经过的地方能看见一块,浮云缓缓的移动,仿佛地面的风也吹动了它们。手上系的红布条也活了似的乱动,弄得手背痒痒。
突然一个细小如萤火虫的火焰在一个小坟上缓缓升起,红彤彤的。火焰慢慢变大,颜色也开始转换,由红色变为暗红,又变为白色,而后白色周围散发出诡异的蓝色光芒。接着,坟堆的另一处也出现一个萤火虫大小的火焰,变化的情形和前者相同。两个火焰渐渐相互靠拢,一个顺着风,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另一个逆着风,好像有力的作用在后面推。
我害怕的看看爷爷,爷爷的脸色刚毅,眼睛死死盯住坟堆上的火焰,像一支待发的箭。而马屠夫的手已经在剧烈的战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仇恨,只等爷爷的一声令下。其他人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出现:“你不是要等七天再来的么?”
男声音回答:“那个马屠夫好像发现了什么,行为不像以往。可能发现了我的打算,所以我早早的来了。”
话说出的同时,两个火焰分别变化成一男一女的小孩模样。小男孩的正面对着我,所以我能看清他的面容。他的枯黄头发长及肩,在微风下乱舞。眉毛短而粗,像是用蜡笔粗略画成。脸色煞白,嘴唇却是朱红,穿着过于粗大的红色外衣,上衣盖到了膝盖,膝盖以下隐没在荒草里。整个人看起来像死后放在棺材里的尸体,煞是吓人。
小女孩背对着我,只看见一对直立的山羊小辫,穿着灰白的连衣裙。但是耳朵尖耸,仿佛蝙蝠的耳朵。
这时,爷爷大喊一声咒语:“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甩手将画了符洒了酒的黄纸掷出。黄纸如离弦的箭直射那小男孩。随即,躲藏在各个暗处的人扑出来,将那小男孩按住。那个小女孩见势不妙,立即幻化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扑在小女孩身上的几个人被火烧的龇牙咧嘴,大声叫娘。小男孩被爷爷的黄纸符镇住,变化不得,只是“嗷嗷”的嚎叫,如过年要宰杀的猪叫。
“打它的脑袋!”爷爷大声吆喝。
“抓都抓它不住,怎么打!”一个汉子抱怨道。七八个人按住小男孩,但是小男孩不停的挣扎,力气非常大,两个人被他踢倒,其他人也出了一身的臭汗。
“不打它脑袋就制服不了它!”爷爷粗声喊道。
几个人连忙举起锄头砸向小男孩的脑袋,几滴血溅在我的身上,感觉烫的很,像刚刚烧开的水,还有一点鱼腥味。爷爷伸出食指和中指按住粘在小男孩额头的黄纸符,一刻也不敢松开。我愣愣的站在旁边,它像猪叫的声音使我浑身不自在。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变得亮起来,渐渐的如同白昼。我们都围着小男孩没有注意这些。小男孩终于挣扎了两下不动了。我们吁了一口气,正要坐下,突然发现我们被蓝色火焰包围了。十几团鬼火忽闪忽闪,将我们包围在中间。我们都吓呆了,只有爷爷及时的说:“大家都把红布条亮出来。那上面有女人的经血,避邪的。”
大家立即撸起袖子,将手腕上的红布条亮出来。果然,鬼火不再靠近我们,但是它们也不肯离开。它们是来救同伴的,但是对我们手上的红布条也没有办法。我们就这样僵持着。马屠夫的脸吓得变了形,在蓝色的火光照耀下甚是恐怖,我看了一眼马上不敢再看,仿佛他才是可怕的鬼。
爷爷放低声音对那些鬼火说话:“各位小朋友,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马屠夫的媳妇都生了很几胎了,可是没有留住一个孩子。再这样下去,他媳妇的心情和身子都受不了的。”
那些鬼火在风中左右摇摆,似乎在听爷爷跟他们讲道理。
爷爷接着慈祥的说:“你们想想,你们的去世也给你们的父母造成了多少伤痛啊。哪个父母不喜爱自己的孩子?你们的意外夭折也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这时风发出奇异的怪叫,听起来像出生的婴儿哭声,但是声音很低。马屠夫悄悄的对其他目瞪口呆的汉子说:“看来它们还真听人劝呢。”
但是它们还是不离开,我们也不敢有大的动作,脚蹲酸了要挪动位置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它们。
爷爷接着耐心的,像平时教导我一样用长辈的温和而不可抗拒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没有人来烧纸烧香放鞭炮,但是你们的父母不是不想你们,只是看到你们会更加心疼。不是不想来看你们,而是不忍心看到你们。但是我答应你们,以后我会叫你们的父母常来看你们的,给你们的坟墓割荒草,在你们的坟墓前摆上水果,点上香。好吗?”
爷爷环顾四周,用理解的语气说:“你看,这里到处是荒草,也没有任何的祭品,难怪你们要闹呢。但是你们害人就有人来吗?他们只会更加讨厌你们。你们回去吧,我和这里的各位叔叔伯伯保证,明天这里就会没有荒草,就会送来祭品给你们享用。”
爷爷声情并茂,不时的叹息,讲的话合情合理也揪心。
(箢箕鬼)智退鬼火
鬼火静静的听爷爷的话,似乎还在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相信爷爷说的话。但是它们的火焰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似乎态度柔和了许多。
爷爷又说:“你的这个伙伴,它害了马屠夫很几次了,我们报复它也是理所当然。但是我们办好后马屠夫还是会好好待它。它是马屠夫的第一个儿子,埋葬它后马屠夫没有再来看它,这是他的错,马屠夫以后也会常来看它的。”马屠夫连忙点头表示同意爷爷的话。
鬼火这才慢慢熄灭。四周重新只剩一点点淡淡的月光。刚才一直蹲着不敢动的人都站起来活动筋骨,都夸爷爷刚刚说的话真是服人心,不,是服鬼心。
爷爷问马屠夫:“你的第一个儿子原来埋在哪?”马屠夫不好意思的干笑,指出一个荒草淹没的坟墓。
爷爷吩咐大家将那小坟墓挖开,抬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木盒子打开,里面空无一物。我惊讶的问:“怎么没有尸体?”爷爷说:“刚刚打死的就是。”
大家要把脑袋破裂的小男孩放进木盒子,爷爷阻止道:“不能再用这个装他了,把他头朝下脚对天埋好。”马屠夫问道:“倒着埋?不放到棺材里行吗?”
爷爷说:“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来害你。”马屠夫问:“为什么要这样?”
爷爷说:“古书上这么说的,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爷爷说的话不假。我听妈妈说过,爷爷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看一本残破的古书。那书不知道爷爷从哪里弄来的,妈妈也曾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找到那本残破的古书来研究,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书。因为书没有封面,里面的字很杂很乱,像小学生的计算本。后来我也问过爷爷有没有那本书,爷爷说有。我欣喜的向他讨要,想自己也学点捉鬼的技巧。爷爷去衣柜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本书给我看。我一看,原来是《周易》,我怀疑爷爷骗我。爷爷却肯定的说就是这本。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不知道爷爷有没有骗我。后来很多次捉鬼的时候,我不明白他的行为询问,他总是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古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我真是拿这样诡异的爷爷没有办法。
大家按照他的吩咐,将小男孩头朝下放在坑里,用系着红布条的锄头挖土将他掩盖。风变得寒冷,寒气穿过衣服,冰凉凉的贴着皮肤。
我冻得瑟瑟发抖,很想快点回去钻到暖和的被窝里去。我问爷爷:“这就差不多了吧,我们快点回去吧。”
爷爷说:“今晚也只能这样了,但是这个事情还不算完。这个箢箕鬼的怨气大的很,害死了马屠夫几个儿子了,这次它也不会轻易就放过的。”
我寒毛竖起,心想完了,今晚不应该跟着爷爷来这里捉鬼的。如果它记住了我的样子,以后晚上来找我报复可怎么办?在爷爷旁边还好,如果爷爷不在的时候,它来找我怎么办?这样一想,我更加害怕,求助的看着爷爷说:“那怎么办?怎么才算完?”
爷爷说:“对鬼要硬的软的都来,要安抚它,也要让它知道我们的厉害。让它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