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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杏立刻停住不敢动了,雅问也好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阿柳,你要是有什么话就跟我说,我留在这里。这个孩子和当年的事无关,你就让她出去吧!这孩子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我知道你一向都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你让她走吧!”阿杏竟然低声下气地在求那个声音。
第十章节:你是谁(8)
那个声音竟然呜呜地哭开了,声音里充满着无尽的委屈:“我虽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可是你们却杀了我!你们,真是好狠的心呐!”
“雅问,你快出去!”阿杏推了她一把。
“你不走?”
“我必须得留下来做个交待,否则咱们谁也出不去!雅问,快走!”
她狠了狠心,转身走了。
终于走上了那个隧道,她听见那声音还在身后悲悲切切地说:“我真得好恨你们!你们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就这样不管我了……”
她回头一看,冰窖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阿杏也被这黑暗淹没了。
她开始后悔,这一趟冰窖之行,丢了二哥,也许连阿杏也出不来了。
冰窖外面灸热的阳光很快晒干了她身上厚重的水气,而且,她僵硬的手脚也可以活动自如了。
罗婶正在厨房给大哥煲汤。应该是很浓的一锅汤,花园里到处都弥漫着那种馋人的香气。
她一个人一直坐在冰窖门口等啊等啊,很快天色已黄昏。
也不知道那个叫“阿柳”的人到底有多少话要对阿杏说,还是阿杏早就不在冰窖中了?
她真得怕这样等下去,到最后还是看不见阿杏出来。
这本来应该是多么美的一个黄昏,花园里的花都开了,零零星星的,还有草叶的清香,晚风徐来,朴实的老佣人正在厨房煲浓汤。可是她的心却像是坠入了深深的湖底,吸饱了水,沉重地在无法浮出水面。
这是一个可怕的黄昏,没了二哥,没了阿杏。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有人在冰窖里用手用力拍门!
她立刻就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那样敏捷地冲了过去。
出来的果然是阿杏,眉毛上和头发上都挂上了霜花,嘴唇发乌。
“你大哥呢?”阿杏奄奄一息地问。
“已经没事了,他现在正在屋子里休息呢。”
阿杏听完这句话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双眼一闭,依着雅问的身子就倒了下去。
“阿杏?阿杏?”
天已经黑了。
从来天黑得都很快。
妈妈打电话说今天不回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样二哥的事就可以再多瞒一天,他们也可以争取时间赶紧想办法。
阿杏已经苏醒过来了,一直呆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躺在床上,呆呆地想心事。雅问进去了好几次,可是无论她问什么,阿杏始终紧闭双唇一句话也不肯说。
第十章节:你是谁(9)
在那个冰窖里,阿杏一定受了很大的刺激。
她想阿杏那么坚强,应该会好起来的。
“大哥,明天妈妈回来了,肯定会问起二哥,到时候咱们该说什么?”她问。
“就说老二去一个朋友家住几天。”
“不行不行!万一一直找不到二哥怎么办?这样说会露馅的。”
“那你说怎么办?”大哥的心情很不好,说话的口气很不耐烦,他一定是在后悔早上不该提议去那个见鬼的冰窖,结果弄出了这么多的事。
“我……”她一时语塞。
正在这时,高阳他们也下来了。
高阳和石汀一大早就出去处理那具无名女尸的事,心情看起来也不好。
因为有外人在,所以他们都对二哥的事缄口不提了。
大家低着头各自吃着饭,谁也不愿说话。
“罗婶,欢欢为什么不下来吃饭?”她问。
“噢,她说她要等大嫂回来一块儿吃。”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站在罗婶身后的欢欢。
欢欢像一个小幽灵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罗婶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饭桌边的每一个人,一双小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警惕的神色。
大哥也看到了欢欢,立刻严厉地吼了一嗓子:“你给我过来!”
欢欢怯生生地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雅问,最后还是迫不得已地走了过来。
“把你的手伸出来!”大哥一脸严肃。
欢欢好像都快吓趴下了,但又不敢不听她老爸的话,只好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
“你手上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沾上的?”
雅问一看,欢欢的两只手全都被染红了,手掌手背全都是红红的一片,连衣服上都是。大哥用手一抹,欢欢手上的红色就被抹掉了一块,看样子那不像是颜料,因为颜料沾到皮肤上是很不容易抹掉的。
“这些血是从哪里沾的?”大哥的语气更可怕了。
欢欢的小脸慢慢地皱在一块儿,已经快哭了。
雅问无奈地看了大哥一眼。她早就从罗婶口里知道,欢欢是大嫂和前夫生的孩子,生完这个孩子以后大嫂就大病了一场,结果因为这场大病导致了以后都不能再生育,本来那个前夫就是想要一个男孩的,因为这件事就认定欢欢是扫把星,所以从一开始就讨厌欢欢,后来就动手打欢欢,大嫂就是因为这个和前夫离的婚。而大哥也不喜欢欢欢,因为大嫂不能生育了,他以后就只能认这个别人的孩子做自已的女儿。一直以来,大哥就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而这个欢欢古里古怪的,也确实不讨他喜欢。
想想欢欢其实也挺可怜的,两个爸爸都不喜欢她。其实小孩子么,难免有些古怪。
第十章节:你是谁(10)
“算了大哥,她可能刚才又跑到厨房玩去了。”
“我说了多少遍不许到厨房玩!”大哥一把拽过欢欢,扬起巴掌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欢欢立刻“哇”地大哭了起来。
“不许哭!”大哥火气更大了,揪着欢欢后背上的衣服,巴掌像雨点般落了下去。
石汀和高阳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大概也是第一次看见大哥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雅问知道,大哥是因为二哥的事情,心里有气,所以才借打孩子来出气。
她赶紧站起来拉开欢欢:“走,姑姑带你去洗手,以后不许再去厨房了听到没有?”
欢欢扑腾着两只老鼠眼一眨一眨,眼里还含着泪,委曲地抽泣着,不过她现在已经完全把雅问当成她的大救星了。
雅问带着她来到厨房,帮她拧开水龙头洗手。
“欢欢,告诉姑姑,你刚才摸什么了?”
“我刚才没有到厨房。”
“没到厨房?那你手上沾的是什么?”
欢欢的两只小老鼠眼又开始游移不定地四下巡视;看来不仅不打算回答问题;还琢磨着准备逃跑。
也难怪大哥不喜欢欢欢,这孩子的性格缺乏约束,确实古里古怪的,只会在惊吓面前哇哇大哭,但却不会听从教诲,就像小狗一样,被打皮了之后就变得老奸巨猾,而且处处跟人做对。
她弯下腰看了看欢欢的小腿,那里的皮肤有一处擦伤,这是欢欢晚上爬上窗台的时候不小心磨的。
“欢欢,你晚上为什么老是一个人坐在窗口?为什么不睡觉?”她问。
“你不是也没睡觉吗?”欢欢小眼睛一翻,不客气地将她顶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觉?”
“你没不睡觉你怎么知道我也没睡觉呀?”这孩子,已经完全忘了刚才被打的惨状,又开始嘻皮笑脸地和她耍贫嘴。
“你一个人坐在窗口,万一大风把你吹下去了怎么办?你告诉姑姑,你坐在窗口想什么呢?”
“我没想什么,花园里有个人老来跳舞,我在看他跳舞。”
欢欢的话让她忍不住心念一动,上次欢欢说过这个事,但她以为是这孩子在使坏心眼逗她,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同样的话说了两遍,连假话都有可能是真的了。
何况欢欢说到底是个孩子,是不可能刻意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她的。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跳舞?”
“我说过了,看不清楚嘛!真是,干嘛老问!”
她狠狠地拍了欢欢的小屁股一下:“你净骗人,看不清楚你还说看见有人在跳舞?”
“本来就是,骗你我是王八!”
“那你说,这个跳舞的人是从哪里进来的?”
第十章节;你是谁(11)
“我不知道,反正他跳的舞特好看,扭来扭去的。”欢欢一本正以经地看着她。
扭来扭去?所有的舞好像都是这样跳的。
她愤怒地关了水龙头,把欢欢放到地上,气哼哼地瞪着那对小老鼠眼。
欢欢大概看出她真生气了,慌忙为自已辨解:“不信我明天晚上带你去看,他每隔一天就来一次的!”
“好!你说的。”她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欢欢那令人讨厌的小鼻子,“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你要是敢耍我,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自从白天进入冰窖以后,阿杏就一个人一直躲在房间里。
雅问敲了好几次门,叫她出来吃晚饭,她都没有吭声。她甚至还听到了雷鹏在客厅里打孩子的声音。
她知道大家心情都不好。
在书柜的边上和墙角之间有一个空隙,她就把自已蜷缩在那个空隙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让她更清楚地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一些辛酸的、令人难过的、难以启齿的、永难忘记的往事。
阿柳……阿柳……!
她怎能忘记这个痛不欲生的灵魂。
世上的恨,很少有被原谅的。
那些被原谅的恨,都不是真正的恨。
如果你真正地恨一个人,又怎么愿意原谅他呢?
就像阿柳,一直没有忘记她,一直没有停止恨,魂灵一直活在仇恨中不愿意消散一样。
这么多年,阿柳竟然还在喊痛。
阿柳!阿柳!你的痛就这样难以磨灭吗?
可是当年,她真得真得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选择那样做。当她亲手把阿柳抬进冰窖的那一刻,她的心全都碎了。
如果她的人生也有污点,她希望只此一次,永不再犯。
所以她想选择另一种方式生活,想和过去告别。
但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些年来她的日子一天也没有好过过,什么荣耀尊贵,早就被如影随形的自责砰击的一败涂地,碌碌无为的生活早就将她折磨的没有了锐气。她觉得自已老了,衰老得可怕。
阿柳,阿柳,我为你失去了一切,你难道还不肯原谅我?
是啊,一个已死去的生命该用什么来挽回?
或许阿柳一直都坚定地相信——有一天,她,会再次走入这个冰窖。
……。
后为这么想着想着,她就在疲倦中沉沉睡去了。
半夜梦醒的时候,她听见一只乌鸦叫着从窗口飞过。
窗外,月正光清。
她想起了雅问。今天在冰窖里她和阿柳的对话雅问都听到了,一定会追着她问个清楚的。
到时候是保持沉默,还是将那段隐密如实坦白?
第十一章节:流泪的蜡人(1)
又是新的一天。
但是对一颗蒙上灰尘的心来讲,新的一天和过去的一天是根本没有分别的。
今天也是一样。早上还没醒她就听到了那令人生厌的“嘟——嘟——”声,她知道高阳又在拨小美的电话了;她烦燥地起身,推开二哥的房门,发现屋里依旧空空如也,人还是没有回来;阿杏的房门也一直紧闭,罗婶说早上很早的时候阿杏下来倒了一杯水拿回房间,就像一个游魂似地一句话也不说轻飘飘地就荡回屋子里去了,连走路都没有声音了。
“小姐,昨天你们三个是一块儿进的冰窖,为什么阿杏没有和你们一块儿出来?为什么她出来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小姐,你们在冰窖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罗婶很担心地问到。
“没、没出什么事。”她搪塞着,“既然她知道出来找水喝,就表示没事,她可能只是想到了什么,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那咱们就别管她了。”
“好吧。”罗婶只有赞同她的意见。
“大屁股!”有人在后头猛地喊了她一声。
她一转身,抓住了招人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