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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玻璃隔间是宁薇的私人办公间,大多时候空置,也就最近伍月跟着宁薇学习播音业务,所以经常往那窜。
陈潇踱步走去,推开门扉,就看见伍月和章怡茜正柔声劝慰着陈思妤,道:“都没事做,聚在这讨论来了。”
伍月的柳眉蹙了蹙,嘟囔道:“大难临头了,再不商量大计,更待何时?”
章怡茜抿抿嘴,担心道:“领导,纪检组那有没有新消息传来呀,思妤不会真要被处理吧?”
陈潇没有作答,只是望向了陈思妤,见她神色戚戚,眉宇间覆了层惆怅,惟独那双璀眸仍然明烁动人。
陈思妤缓步到他面前,螓首微垂道:“陈老师,对不起,给您和栏目组添麻烦了。”
陈潇莞尔道:“那你就是承认自己犯错了?”
“没有!我真没做过这种事!”陈思妤连连摇头,踌躇了下,拧着黛眉道:“可我还是有责任,我当时应该多长点心眼,提醒汪老师的,这样也不会”
陈潇感慨万千,毕竟还是愣头青,刚入社会就遭遇如此挫折,难免束手无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前世那个勇敢果决、干练聪慧的她呢?
“这事和思妤、老汪完全就没关系嘛,依我看,分明是那宾馆存心找茬搞诬陷。”
伍月面有不豫,愠恼道:“干脆我们直接找上门好了,当面对质,看他们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章怡茜拉了她一下,转头道:“领导,伍月说得也有些道理,要不我们亲自跟宾馆方面沟通下吧,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让你们这三个丫头一起过去,没事都闹出事来了。”陈潇转向陈思妤,缓和语态道:“你也别多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你没做过,总不会凭白冤枉委屈了你。”
陈思妤瞧见他的笃定微笑,原本忐忑惶错的心房不由舒缓了下来,略感心暖,攥了攥秀拳,轻道:“陈老师,我想再去趟宝尊宾馆,和他们负责人当面谈谈,如果真是我和汪老师的不是,我想亲口道个歉。
“在这老实呆着,如果你再主动找上门,被纪检组知道了,事情会阄得更糟。”
陈潇不容分说地拒绝了,又叮嘱章怡茜和伍月看着她,就离开了办公厅,事情闹到这地步,他也察觉到了诡谲之处,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去宝尊宾馆探探底细!
夕阳西斜,红霞满天,陈潇打量了下面前富丽堂皇、奢华大气的宝尊商务宾馆,踏步进门,立时就有侍应走来询问他要住宿还是用餐。
陈潇开门见山道:“你们的经理在不在,我找他有些私事。”
侍应迟疑道:“您说的是沈经理吧,您有何贵干?”
陈潇亮了下工作证,道:“我是省台的,来找他了解下情况。”
侍应登时错愕,眼神变得戒备,可还是尚算客气道:“稍等,我给沈经理打个电话,看他忙不忙?”
待他去前台打电话后,陈潇四顾了下环境,忽然聆听到远处有机械轰鸣声传来,循声望去,透过玻璃窗,发现不远处的成片房屋已经被推倒,工程队正在施工。
不多时,侍应走了回来,道:“沈经理在楼上的办公室等你,跟我来吧。”
陈潇跟他乘电梯上楼,随口道:“这附近要拆迁了?”
侍应想也不想道:“哦,这一带要开始建造地铁了,我们宾馆也属于拆迁范围,过不久就要搬走了。”
陈潇点点头,不再多说。
来到三楼,在侍应的指引下,陈潇来到了会客室,里面正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的胖子,正是宝尊商务宾馆的负责人沈经理,小眼睛闪烁狡侩的光芒,一看就是个人精。
两人握手寒暄了下,沈经理看似热情,可陈潇看得出,他对自己并不怎么在意,尤其当得知自己是老汪和陈思妤的直属上级后,眼里陡显厌烦之色。
“陈先生,有话但讲无妨,我晚上还有些事要忙。”
沈经理坐下后,直接翘起了二郎腿,连茶水都免去了:“如果你是想来为你的那两个职员求情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
陈潇眯了眯眼,道:“沈经理的意思,是决心要继续向广电台检举,追究那两个人的责任了?”
“那当然!”沈经理哼了声,道:“我已经和我们老板沟通过了,如果你们省台不给出个明确说法的话,那我们就走法律途径,说实话,我们这家宾馆开门营业近三年了,一向讲究诚信,也乐意接受客人和媒体的所有监督,可你的两个职员,却公然利用职权向我们敲诈勒索,如果不严厉打击制止的话,只会继续助长这股歪风邪气!”
陈潇暗自冷笑,声音转沉:“沈经理,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样兴师动众,图的应该不仅仅是这些吧,不妨把你的条件和底线提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沈经理姿态端得极高,丝毫没察觉到陈潇脸上渐渐浓厚的戾色,语带挑衅道:“陈先生,难不成你是想包庇纵容他们?不怕被你们台里知道吗?”
陈潇看了他两眼,饶有兴致地笑了笑,知道多说无益,正想离去,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道:“老沈,这时间点,你不在楼下看场子,还呆这干什么?”
见到对方,沈经理立马敛起狂妄,起身拘礼道:“宋总,我这就下去!”
宋总嗯了声,扫了眼一旁的陈潇,顿时怔了怔,不禁诧异失笑道:“嘿,小兄弟,你怎么在这呐?”
陈潇定睛一看,认出对方赫然就是那晚上在天堂酒吧里招呼自己一起赌球的男人,再联系到他认识文海琛的儿子文朔,当即心如心境,洞察到了几分内因!
第两百四十四章 想玩?奉陪到底!
如果不是恰好目睹眼前的这宋总和文朔熟络,陈潇或许还真以为宝尊商务宾馆是无的放矢,纯粹要消遣老汪和陈思妤,如今在此处碰上,显然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文家这对父子,倒是好算计!
见到陈潇,宋总经过起初的诧异,渐渐冷静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目光瞥向沈经理,颔首道:“老沈,你和这位先生认识?”
沈经理也讶异于老板和对方相识,忙走过去,在宋总耳畔低语了几句。
听到解释,宋总稍稍点头,神色渐渐泛起了不可琢磨的玩味,挥手让沈经理打住,笑道:“原来小兄弟就是省台那两个记者的上司,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陈潇自然不会傻到接受对方的虚情假意,道:“那沈经理能否看在这份薄面上,稍微手下留情些呢?”
宋总摇头失笑,叹息道:“小兄弟,不是大哥不给你面子,相反我很理解你关心下属的心态,只是家有规、国有法,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是你的两个下属犯错在先,既然犯了错,那就应该追究,给他们留个教训,省得再犯,同时敲响个警钟,往后做人做事还是擦亮下眼睛,以免得罪了人还未自知!”
他把最后一句话刻意压低了声调,让人当即听出了弦外之意!
陈潇不怒反笑,可笑容中潜藏的锋芒却在急速加剧,点点头,踏步走向了门口,当手握门框的时候,蓦地想到什么,回头道:“对了,宋总,那晚上赌球,结果没让你失望吧?”
迎上对方饱含深意的笑容,宋总情不自禁的胸口一跳,可还是强自作笑道:“还不错,跟着小兄弟押对了一次宝,赚回了酒钱。”
“那就好,但愿你每次都能有那种好运气。”
陈潇飒然一笑,拉门走了出去。
沈经理的脸色顿时拉长下来,怫然不悦道:“宋总,这小子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一个省台的小职员也敢这么嚣张,要不我回头搞搞他,向省台举报这小子恐吓威逼什么的?”
“给我规矩点!还嫌最近麻烦不够多嘛!”
宋总厉声呵斥了句,让沈经理顿时噤若寒蝉。
搞省台记者的事,宋总原先根本不想介入,但推脱不掉了文朔的面子,这才勉为其难答应,进而布设了这圈套,关于两方的矛盾原委,他知之甚详,明白是文朔的表哥、也就是城南区委书记文海琛的外甥佟伟男,由于石灰厂黑幕被省台的那两个记者给曝光了,以至于怀恨在心,盖因最近事情还在风头上,这才使出了这阴损手段。
事情不大,宋总起初没多放在心上,而且他如今还有求于文家父子,自然会帮衬,可偏偏刚刚和陈潇的三言两语中,他骤然感受到这年轻人举重若轻的姿态中,迸发出一股凛然的摄人威压,那股戾气,甚至让老于世故的自己隐隐心悸,难以确定对方是否在装腔作势!
思及于此,宋总的心绪逐渐躁乱不安,开始犹豫自己该不该点到即止,只是如果因此事开罪了文家父子,那自己接下来势必也不会好过了。
着实两难!
离开宾馆后,陈潇坐在驾驶位上,拨通了曹勇的号码,单刀直入道:“宝尊商务宾馆什么来头?”
曹勇诧异道:“你也查到这条线上了?”顿了下,嘿嘿一笑:“实不相瞒,我也正在查这宾馆呢,打算撬出点猫腻来当附身符,免得文海琛挟公泄私愤,因为他外甥的事找茬。”
陈潇不禁失笑,这曹勇的心眼倒是够多的,早早就开始做自保措施了:“那你是确定这家宾馆和文家父子有关联喽?”
“八/九不离十!”曹勇和盘托出:“可确凿的凭证还没找到,文家父子的掩藏手段做得很足,让人抓不到半点把柄,这些事,我还是听治安队的人说起的,因为好几次辖区里的治安、卫生排查什么的,几乎都有人提前跟宾馆打招呼,而且出了事情,文海琛的儿子文朔还会打电话疏通,所以我推断,宝尊宾馆的老板宋达梁绝对和文家有金钱利益的往来!”
宋达梁,自然就是刚刚的宋总了!
“陈公子,是不是文家父子给你找堵了?”
曹勇对文海琛睚眦必报的秉性早有耳闻,试探性道:“如果真是这样,要不我在宝尊宾馆上做做文章,拾掇下文家父子?”
“有把握吗?”陈潇笑道:“可千万不要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特别你才刚到城南区没多久,较劲的对象还是直属上级,你难道有把握让区分局的人都跟你一条心?”
曹勇讪讪不语,诚如对方所言,文海琛在城南区经营多年,还兼任市常委,能量网络可想而知有多庞大,不到万不得已,曹勇还真没那胆量直接翻脸,顶多就是捏着些附身符自保罢了。
陈潇沉吟片刻,道:“你再查查宋达梁和文朔之间的关联,侧重点放在宝尊宾馆上面,看看这宾馆有什么把柄,有消息就通知我。”
既然一时间没办法动文海琛和文朔,那就干脆先朝宋达梁开刀了!
曹勇忙不迭应好,追问道:“这件事,再这样闹下去怕是风险未卜,要不要跟陈书记提两句?”
“不用!”
陈潇干脆地回绝,倒不是没想过找父亲化解和文家的干戈,可如今省市知道自己存在的大佬已经逐渐增多,殷绍立、顾太华更是屡次想从自己身上找突破口,此次文海琛父子向栏目组报复,何尝没有这些人推波助澜的可能性,没准就是一招抛砖引玉的伎俩!
尤其,这回自己的手下人被坑了,如果就此作罢,那不是显得自己好欺负?
既然这帮人敢玩,自己索性奉陪到底了!
挂了电话后,陈潇正想驾车离开,忽然前方急速停下一辆出租车,从车里走下一个女孩,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吊带裙,在阑珊夜色中彰显出文质端秀的风姿,赫然正是程玮池!
陈潇见她站在宾馆门口拨了个电话,可似乎打不通,跺跺脚后,就想走进去,于是按下车窗喊了声。
程玮池听到喊声,下意识转头一看,讶然道:“陈潇”
陈潇下车走过去,察觉到她的脸色覆了层忧虑,心里一动,问道:“出什么事了,急成这样?”
程玮池看了眼宾馆,疾声道:“不好了,雯雯被人带进里面,我都联系不上她了!”
陈潇心知是出了事,于是边安抚她,边陪她走进了宝尊商务宾馆。
程玮池平复了心绪,把来龙去脉大致说了番。
原来,她知道雯雯的心情不佳,还跟家里吵了架,于是这两天不离左右,今天和几个好友去唱K,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提前离开,让其他人看着,却不想晚上打电话过去,雯雯的手机竟然关了,问其他人,才得知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碰上了文朔那帮人,那时候雯雯已经因为心情不佳喝得不省人事了,直接就被文朔给带走了!
据程玮池的那帮朋友所说,起初他们也劝阻过,可畏怯于文朔的背景,终究无计可施,倒是有个稍微仗义的朋友,生怕雯雯吃亏,于是一路尾随,最后目睹文朔把烂醉如泥的雯雯架到了宝尊宾馆!
陈潇听得直皱眉,领着程玮池来到服务前台,道:“刚刚有没有一个叫文朔的男人来开房登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