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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少林寺。
原本山清水秀,草长鹰飞的祥和之地,此刻正笼罩在一片浓浓的杀气当中——只因为少林群僧的背后,伫立着来自各门各派的正派人士,而他们正对的,却是杀气腾腾的天地教众教徒。
天地大会——少林设鸿门宴,天地教教主应邀前往——至此,正邪两派最顶尖的高手们,已齐聚于这方圆不过一里的校场之地。
少林寺方丈诲圜大师,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天地教教主赵麟海,心中正暗生赞叹。面前这人,已不是第一次相遇,奇怪于每见一次都有些许不同,身形越发伟岸,气势越发桀骜,如果不是敌人而是交友,该有多好?
赵麟海。二十有六。天地教最年轻却最得人心的教主,此刻须发皆张,立于烈烈风中,状如天神!
看得出他现在已是恼怒之极,但行为间仍不失礼数。赵麟海抱拳一迎,声音如裂帛穿云:「少林方丈,应你所邀,我已来到少林寺,还请您不违诺言,许妻小一见。」
诲圜大师点点头,吩咐属下下去带人。许多正派人物没见过赵麟海真身的,正抬头垫脚的张望着,希望将这天下第一大魔头,以及大魔头的妻儿,尽收眼底。
不一会儿,前面传来鼓噪之声,想来是那女子抱着孩子出现了。站在后面的人更加着急,纷纷往前涌着,希望能看的更清楚——然而真正看清楚的,却又大为失望。
只因那鼎鼎大名的天地教教主夫人,却长得极其一般。
那大魔头不仅位高权重,相貌也是生得一等一的好,不知为何娶了这么个貌若无盐的女子,大家都深深的为之失望。
这时,大概感受到周围的杀气。那女子怀中忽然响起婴儿的啼哭,生生为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平添了几分诡异和肃杀之意。
那伟岸英挺的男子听得孩子哭声,不由全身战栗,怒向少林方丈:「诲圜大师,赵某有事需当面请教:我等虽时常为正派所诟病,时有冲突,但自赵某登坛拜首后,束缚手下,向来与少林井水不犯河水,不曾交恶。想来少林诸僧行事光明磊落,不落下乘,却不知少林抓我妻小,为那武林肖小之恶行,作何解释?」
诲圜心中暗叹。这赵麟海的家眷本不是少林虏来,而是有人别有用心送上来的,但这其中的误会已深,又怎能在这当头解释清楚?于是他双手合十,低头用真气将声音朗朗的送了出去:「赵施主,这其中的关系日后老僧自然解释。您的家眷既然藏匿于少林寺,我又请您上山,正是说明此事无论对错,少林都管了。还请赵施主收了肃杀之气,别惊了孤苦小儿。」
仿佛应了少林方丈的话语,那小儿越发哭的大声,四肢也踢打扭动起来。
赵麟海心中不忍,正要说话,忽闻身后一个声音细细的传了过来:「哥哥,不可中老秃驴的计策,此刻不能心软,还望当断立断。」他不由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理睬身后人的话语,朗声道:「还请方丈明示。」
诲圜大师点了点头,缓缓道:「一百年来,天地教行事乖张,胆大妄为,与名门正派冲突不断,如果能够在教主这一代退避忍让,实乃武林之大幸。」
赵麟海从鼻子里哼出浓重的鼻音:「此言诧异。天地教与所谓正派的冲突,全因您身后各位故意刁难所致,难道你们自己不明白,还要我们退避忍让吗?」
此言一出,正派那边的人都大声怒骂起来,一时间冲突又加剧了。
诲圜大师深深的皱起眉头,深知此刻不能跟赵麟海辩论讲理——一会儿如果正派这边不服,吵闹打斗起来,局势将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他立刻道:「赵施主,天地教与正派间的纠葛此刻不做议论。现在您的妻小都在我们手中,还请施主谨慎言语,三思而行。」
这时,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插了进来:「老秃驴,你这话说得真真好笑。让我们三思而行……胁迫毫无武功的女子与婴儿这种事情你们都做的出来,还说什么名门正派光明磊落,不是抽自己的耳光是什么?」
此人声音如清亮的溪流,分外好听,然而言语间又极尽低劣粗俗,不堪入耳。正派这边都纷纷大喊:「说话的人出来!」「躲什么!站到前面来喊!」「我倒要看看,这等胆大妄为的人是谁?」
然而那个人终究没有现身。赵麟海一抬手,止住内部的躁动,看着对面的众人,一字一句道:「骂得好!不知对面哪一人,可以站到前面来,让赵某看清楚的!」
字字铿锵。正派那边的声音立刻就小了。赵麟海威风凛凛的站在场地中心,只一份霸气,就已压倒众人的声音和气焰。
见无人上前,赵麟海刚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诲圜大师,赵某深知今日之形势已避无可避。只是妻小无关江湖恩怨,如果要谈判,还请方丈绑了我去,换回我的家眷。」
此言一出,正邪两派都大声呼喊起来,尤以天地教为胜。诲圜大师摇摇头,仿佛在惋惜什么。这时,身边一个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师,我能否与相公说几句话?」
一回头,便落入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眸中。诲圜不禁呆了呆,低声道:「赵夫人,您这是……」
「我不会武功,话音恐怕不能到达相公那边,还请方丈成全,容我过去跟他说几句话。」
见诲圜有些踌躇,她又柔声道:「方丈放心,孩子交给您看管,我不会逃的。」
隐隐觉得此话另有深意,可是诲圜已经接过了孩子,默许那个女子款款走了出去。
一时间天地静了。所有的人都注视着那个平凡的女子,看她要做什么。
走到大概还有一丈的距离,她停了步子,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对方,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婉约:「相公,您教过我,命这个东西是自己的,别人无法成全。」
赵麟海望着对方温婉而又刚烈的面容,痛声道:「沐婷,你这又是何苦?是我,因坐了这个位子,才害了你和孩子……」
那女子摇摇头,脸上露出美丽的笑来。久久的,凝固般的……
忽然。
校场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
「沐婷!!」
局势一下子就全变化了。
诲圜见那女子已死,以为立刻赵麟海就要如同狮子般扑过来,于是高高抬起右手,随时准备下令抗敌。然而那火焰般的男子没有动,他的身影如同旗杆挺立着,仇恨的目光毁天灭地一般,缓缓的从众人身上移过。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掠过这样不祥的想法:「他会杀了我的……」
然后,他的眼睛里忽然流出血来。
太过的悲伤,已经无法流泪了。撕裂的眼角,只有血,在洗刷撕心裂肺的痛苦。
生亦何哀,死亦何悲——这天地间,竟再无那温言软语,体贴知心之人!
沐婷,难道你忘了?
我说过,欠你这一世。
我会用命来还。
局势再变。
紧随女子的自尽,天地教教主赵麟海,殉身于爱妻身侧。
一时间天地间乌云密布,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这一刻,发出声音。
仿佛是上天的惋惜,烈烈的风鼓动着众人的衣角,抚动赵麟海唇边的一抹微笑。栩栩如生的,仿佛还能再长笑于世间。
然而,一切都去了。
赵麟海手击天灵,绝不会给自己一丝一毫生的希望。
真的……去了?
诲圜大师心乱如麻,耳朵里听不见任何声音,眼睛里看不见任何画面。而似乎场面又有些变化,身后众人都惊呼起来——至此,诲圜才看清场地中间又多了一个人物。他抱着赵麟海的尸身,漠然的望向这一边。
然后,他纵身跳下旁边的高崖,余人都纷纷惊呼着,追过去看他掉落的地方。
而诲圜,只记住了那人临去前的回首——一张清秀绝伦,匹世无双的脸上,凝固着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绝望与恨意。
怀中孩子大声的啼哭着,仿佛要将这天地间的悲凉,都用这稚嫩的童声,发泄出来。
「方丈,赵麟海已死,赵麟君跳落山崖,下一步如何行事?」
诲圜看着怀中的孩子。
「让天地教的人走吧……他们失了教主和教内第一高手,元气不复,还是不要赶尽杀绝……」
「方丈,赵麟海的妻子尸身如何处理?」
诲圜看着怀中的孩子。
「葬于后山吧。派人到山下去找赵氏兄弟的尸身,带上山来一并葬了吧……」
「方丈,找不到赵麟海还有赵麟君的尸身,怀疑……」
诲圜看着怀中的孩子。
「严防戒备,赵麟君恐怕没死。他若不死,必化厉鬼而来。」
「方丈,赵麟君杀上少林,不知为何武功大进,众人正在殿前阻挡。」
「只可生擒,不可伤他性命。」
「方丈,赵麟君已擒住。少林遭受重创,还请方丈定夺。」
「关进后山悔过洞,用历传之达摩锁魔链擒住他。」
「可是……为了擒他,师兄弟伤势颇重……难道就这么饶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难道一场杀戮,还不能洗去大家的爆劣性情吗?」
「阿弥托佛……」
众僧颂佛,退下。
诲圜轻柔的将孩子放在床缛间,用手指动动他圆滚滚的,藕节般的四肢。
那孩子咯咯的笑了起来,纯真可爱如莲花初绽。
诲圜宽大温暖的手掌,缓缓抚过孩子娇柔的面颊。
抚过,那凝聚着钟灵神秀的一双清澈眸子。
缓缓的叹息,在厚重的钟声回响间。
「今后,你就叫戒痴吧。」
1、戒痴
「戒痴……」
一个森严的声音响了起来,而被叫名字的我——却毫无反应。
忍无可忍了。一个不明飞行物刷刷的向我飞来,正中目标——光秃秃的头顶。
「哎呀!」
这一举止终于把我从周公的大宴上拉了回来,我摸摸头顶,慌忙匍匐在地上:「弟子知错了!请师父原谅!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个庄严的声音比刚才还要阴森恐怖的响起:「戒痴小儿。为师记得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真的不敢了!弟子发誓绝不再犯!」
「为师我记得你上上次,也发誓了……」
我抬头看着师父,一副有话好商量的样子,腆笑道:「所谓事不过三嘛,师父您就再宽恕我一次吧。」
又一个不明飞行物刷刷的飞了过来,同时还有气急败坏的声音想起来:「你给我到后山背书去,要是这本佛经你背不下来,今天晚上就不用吃饭了!」
能让鼎鼎大名的诲圜方丈如此失控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僧我——
法号戒痴。
我叫戒痴,是南山寺的一名僧人。
虽然我觉得「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南山的寺庙出不出名完全看我们念经念得好不好。但我寺的僧人们不这么认为。他们就觉得南山寺这个名字不够响亮不够威武,所以痛下决心给改了,改名叫嵩山少林寺。我们这座山也因此改名叫了嵩山。但我还是喜欢管我们这座山叫南山,管我们的小庙叫南山寺。
南山多好听啊,首先一听就知道这座山在中原的什么位置,而且古人有一句话:「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多有意境多唯美啊!我书读的少,读了一点也都是金刚经般若经什么的,知道的诗词也就那么几句,所以我超喜欢上面的这句,并且以身作则,坚决将这句诗贯彻到我的生活中——在南山生活的那二十年啊,我都是懒懒散散的,颇有后晋人物的风骨。
我常常爬到南山的山顶,对着一片山色低声长吟:「我是南山一少僧,我是南山一少僧,我是南山一少僧……」诶~~~都怪我书读得少,念来念去也就这一句,死乞白赖的想不出下一句有意境的诗句来,所以……后来我的武功变成天下第一了,我还是经常在山顶上这么低吟。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接下一句诗句。但我实在太出名了,连和尚都很崇拜我,所以他们纷纷仔细聆听我的教诲,想从我的只字片语中发现武学的奥义——听来听去结果变成了「我是南山一根葱」……
我的名字叫戒痴,据说我出生那年江湖上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大案(我后来才知道那个伟大壮举是我父母搞出来的),师父深为感怀,就给我取了一个法号叫「戒痴」。他的愿望大概是希望我能够戒掉痴情六根清净吧,可惜他显然对我的人生轨迹掌握的不够通彻,以至于后来我不仅没戒掉痴情,六根未净,反而把少林寺上上下下大小清规都犯了个遍,连自己最后也不是佛门弟子了——师父那叫一个悔不当初啊,敲着自己的光头哭着说为什么不给我取个法号叫「八戒」。这件事师父一直记挂在心里久久不能忘怀,只要碰到他的好朋友唐玄奘就说这事,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