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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道长明白事理,可是道长的这两位高徒,就不分青红皂白了,说要代姓陈的去金刀门向苏三娘讨回公道,首先出手伤了金刀门的几位弟子,跟着还声言大开杀戒,叫金刀门今后在江湖上除名。道长,你看,小妇人当时能不出手吗?”
火云道长怒视两个弟子,喝问:“畜牲!当时是不是这样?”
麻衣汉子嗫嚅地说:“师父,当时只想为陈师弟打抱不平,却不知道陈师弟过去与这蒙面女子有什么恩怨过节的。”
“畜牲!你们没问清楚,就向人家去讨公道?”
“师父”
“给我滚出去!”
麻衣、白衣这两个人,原指望师父代自己出气,却想不到师父竟慑于蒙面女子的威力,与人讲起道理来,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鬼奴也想不到火云道长这么明事理,好说话,向火云道长裣衽说:“多谢道长。”
火云道长沉下脸来:“你这个礼,贫道不敢受。”
鬼奴怔了怔:“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你伤了贫道的两位弟子,还弄残了贫道的一位弟子,就这么算数了?”
“道长想怎样算数?”
“贫道弟子固有不是之处,也只能由贫道来处置,所谓打狗还看主人面,你这么任意伤了贫道的弟子,还扬言要揪贫道的脑袋下来,就这么让你走了,贫道今后还有面目在武林中立足么?”
“道长令徒伤了金刀门的人,那又怎么样了?”
“这用不了你操心,贫道自会处置。”
“看来道长要在我身上留下什么伤痕了!”
“不错!你最好自断一臂,我们以往的恩怨过节,就一笔勾消。”
“要是我不答应呢?”
“那莫怪贫道出手了!”
鬼奴心想:怪不得主人说火云道长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为人极好护短了。便说:“道长,看来我们只好凭武功来说话了!”
“贫道正想领教你的高招,看有没有代贫道来管教本门派弟子的资格。”
“好!要是我败给了道长,就任由道长处置;要是我侥幸胜了,道长又怎样?”
“你想怎样?”
“那我只求道长今后不要去找苏三娘和金刀门人的麻烦。”
“这太容易了!只要你胜了,就是要贫道的脑袋也可以。”
“那又何必?我与道长一向无仇无怨,要是我胜了,望道长切莫食言。”
“你好像很有信心能胜贫道了?”
“小妇人为报答苏女侠当年相救之恩,只好与道长一赌了。”
第三十一回 名动朝野
上回说到鬼奴为报苏三娘之恩,只好与火云道长赌一回了。
火云道长说:“贫道胜了你,只要你的一只手臂,也不会去找苏三娘的麻烦。”
鬼奴说:“那更好了。道长,请出招。”
“什么?你敢看不起贫道?要贫道先出手?”
“对不起,那小妇人就先出手丁!”
“请!”火云道长颇有一派掌门的风度。
“道长,请小心!”
鬼奴说完,便一袖拂去,柔软的衣袖,在鬼奴内力的灌输之下,顿时变成了一面不成任何形状的利刃,直取火云道长的面门,而且还夹带一股劲风。
火云道长“咦”了一声,脱口而出:“这是流云飞袖功!”更是心头凛然。火云道长知道,凡是会流云飞袖功的人,一身真气必然深厚,不然,不敢以柔软无任何杀伤力的衣抽为兵器而与人交锋。而流云飞袖功,可以说是变幻无穷,既可接任何兵器和暗器;又可将对手射出来的暗器反射回去,也可卷走对手的兵器;用起来更似刀如剑,直取对手,这在武林中可不多见。火云道长昕人说,八年多前,青衣狐狸莫纹在大沩山遭到阴掌门的伏击,面对四方射出如雨点的飞箭暗器,就抖出了流云飞袖功,将射来的飞箭暗器,一一反击回去,令阴掌门一时间就伤亡了不少人,难道这蒙面女子是青衣狐狸莫纹蒙面而来?可是她为什么说是三年前在望城受辱的江湖卖艺女子?
火云道长不敢大意了,闪身避开鬼奴拂来的袖风,顺势一拂尘击出。拂尘,是一般老道土为除尘和驱赶蚁蝇的用具,由马尾制成,虽然柔软,但比丝绸的衣袖厉害多了,就是一般人拂出,也能将人击痛和击出一道退血印来。而拂尘在火云道长手中,无疑是一件可怕的兵器了,拂尘的击出,竞发出“嗤嗤”响声,根根马尾,宛如钢丝,要是给它击中,必然血肉横飞,骨碎筋断。鬼奴也不敢大意,以树摇影动步法身法闪避,一时间,双方交锋得难解难分。
火云道长的武功,无疑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他能称雄赣西一带,并不是浪得虚名,而是凭自己真正实力打出来的,武功不知比苏三娘高出了多少倍,苏三娘靠德而令人敬眼,当然也有一定的武功。而火云道长,完全靠武功而雄称赣西,令附近一带豪杰臣服。有时他一怒之下,将一些敢反抗的人的家园、山寨夷为平地,并且斩草除根,绝不留后患。为师如此,可想他的弟子是如何侍艺凌人了,不过,他不会滥杀无辜,更不残害妇女老人,但却残忍地对付那些反抗者,所以他既非侠义道上的人,更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了。单是这一点,他便远远不如苏三娘。但他也不至落到黑道人物那样做出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强收保护费、欺凌乡里百姓等等举动来,而是本本份份在云水观中养生修道,只要不去招惹他就行了。要是招惹了他,他报复起来可是无情的。
鬼奴不知与他交锋了多少个回合,云水观的众弟子只见大殿上人影晃动无常,袖风、拂尘劲力阵阵,令人不敢接近半步。最后,鬼奴看准了火云道长换气的刹那间,一袖拂出,火云道长右手脆顿时如火的一样,“呀”的一声,挑尘脱手飞出,一时间大殿人影全消,火云道长呆若木鸡似地僵立住了。鬼奴说:“道长,承让了!如有机会,小妇人下次再来拜访。”说时,人似清风飘然而去。
众弟子大惊失色,纷纷奔前,有的叫师父,有的叫主持,问:“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了伤?”他的两个最心爱的弟子,石松和石泉道土,一下拔出剑来:“师父!我去追她。”
火云道长大喝一声:“给我停住!”
石松说:“师父——!”
火云道长盯着他问:“你有几个头?去追赶她?嫌命长了?”
石泉问:“师父,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你们想找她报仇?我劝你们今后死了这条心。刚才要不是她手下留倩,为师早已魂归地府了!还能站在这里与你们说话?你们都听着了,今后碰上她,要远远避开,有多远就避多远,千万不可去招惹了她。”
众弟子听得大惊。火云道长又怒视麻衣和白衣两个汉子,叱道:“畜生!今后你们再去找苏三娘的麻烦,我就首先要了你们颈上的两颗人头!”跟着他又对其他弟子说:“你们也是一样,听到了没有?”
“师父,我们都听到了!”
其实,鬼奴役有真的离去,而是隐藏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倾听了火云道长与众弟子的话。现在,她真正放心了,总算彻底解决了苏三娘的后患,报答了苏三娘之恩。
蓦然,鬼奴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声,一看,正是主人黑豹,不知几时到的,她惊讶了:“爹!你不是在新店小镇上等我么?”
“我放心不下,早来这里了。”
鬼奴一阵激动:“爹”
黑豹说:“鬼奴,我们走吧,今后恐怕有一段日子,没人敢去金刀门惹是生非了,我们大可以放心离开。”
“是的。”
苏三娘是怎么也想不到鬼奴、黑豹帮她了结了火云道长来犯之忧的。于是,鬼奴和黑豹便取道去南昌府,登上庐山,畅快地游览了庐山的各处风景名胜,然后在九江雇船直下南京。一路上他们四处向人打听岩洞那位逝去前辈生前的线索,但由于年代久长,再找不到知情人了,只知道明代开国以来,发生过几起大的冤情惨案,株连上万人,不知多少人因株连而遭抄斩灭族。明宪宗成化年间,又创立另一个特务机构西厂,由太监汪直管领,屡兴大狱,也不知令多少人遭到全家抄斩,血流成何。
黑豹和鬼奴在南京一带住了一段日子,又北上京师。无论从九江到南京,还是由南京到京师,他们一路上神出鬼没,以黑豹之名,暗暗行侠仗义,杀了不少打家劫寨、杀人放火和横行乡里、欺凌百姓的大土匪和大恶口,将他们的头悬挂于市集之上。令黎民百姓莫不拍手称快。黑豹和鬼奴的行侠仗义之举,可以说是造福一方,直接和间接不知救了多少平民百姓。黑豹杀了这么一些黑道上的魔头和地方上有靠山的土豪恶霸,有些是官府也无法捕捉的魔头和不敢去招惹的人物,不但令地方官府大大松了一口气,百姓们拍手称快,更令一些歹徒惊震而恐惧,有的一听闻黑豹在附近出现,不是收敛了行为,便是远走高飞避祸。所以黑豹所经过的路线,杀人放火、欺凌妇孺的事,几乎不再发生。
黑豹在除掉这些人的同时,对一些劣迹斑斑、贪赃枉法、深为百姓痛恨的贪官污吏,也给了应有的惩罚,令他们或将赃款吐出来,将无辜入牢的百姓放出来,不然,他们的脑袋就会悬挂在衙门的大堂上,他们的罪行亦一一昭示于众。无形之中,黑豹成了百姓心中一位视察各地官员清廉,代百姓伸冤雪恨,严惩贪官污吏的巡按大臣。
黑豹对那些凶残成性、屡兴冤狱的东厂鹰犬们更是不放过,常常神不知鬼不觉地叫他们身首分家、伏尸荒野。尤其是那些曾经是武林败类、或者是名门正派叛徒的人,在投靠东厂之后,若是肆无忌惮残杀武林中人和无辜平民百姓的,几乎没一个不受到黑豹的惩罚,不是尸横街巷,就是给废了一身武功。
这些东厂鹰犬,是武林人士一般不想也不愿去招惹的,除非是逼不得已,才杀了他们,从而浪迹天涯。因为这些成为东厂可怕杀手的人,个个都有一门独步武林的功夫,过去他们要么不是黑道上的魔头,就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要杀他们实在不容易。何况他们现在身后还有一个集残忍、恐怖于一身的可怕靠山——东厂。因而一般门派和武林人中是极不想去招惹的。
而不与官府人来往,不与官府中人打交道,少理官场上争权夺利的事,几乎是武林人士人人自觉遵守的一条不成文的武林规矩。
可是黑豹和鬼奴就不同了,他们为了报答岩洞那位不知名的逝去的前辈,实现他上报国以除奸佞,下为民以杀凶残的心愿,他们打破了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主动插手去管,只要那些过去是武林中败类和叛徒之人仍在继续作恶的,碰上了就铲除掉,不管他们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也好,是江湖上有名气的人物也好,毫不留情,全无顾忌,将他们一一清除掉。
这样一来,神秘的黑豹便成了百姓的救星、人间的正义之、神,更成了一切为非作歹之徒头顶上一把无情的利剑,不知几时会落了下来,取走他们颈上的一颗人头。就是东厂的人,谈到黑豹,莫不谈虎变色,不知不觉地收敛了他们过去那种趾高气扬、目空一切、飞马过闹市令人侧目的神态了,也不敢公然为非作歹、乱捕杀无辜者了。这种变化,连一些较正直的官府之人,也暗暗赞好。
一时之间,黑豹之名,真是名动江湖,惊震武林,威慑一切宵小之辈。他成了官府中一个可怕而又可敬的神秘人物,武林中一个叫人敬仰、猜疑、议论纷纷的莫测高手,但却是平民百姓心目中一位正义之神,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一个神奇人物了,他的事经人们绘声绘色地加以流传。
黑豹的名声,一时盖过了当时武林中所有成名的侠义人士,也胜过了八年前惊震江湖的黑鹰和青衣狐狸莫纹女侠。
平民百姓十分痛恨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横行乡里的土匪和恶霸,但更痛恨贪官污吏们。以权谋私、贪赃枉法以及无时不在凌辱他们的东厂鹰犬。这些人令他们家破人亡,有冤无处伸。
黑鹰和青衣狐狸,只是在武林中除暴安良,铲除了为祸武林的西域阴掌门的元凶巨恶,在江湖上为民除害的事干得并不多,只是碰上除掉而已,他们是造福武林,却不大去理官府中的人和事。他们只在武林中极有声望,为武林人士敬仰,广大的平民百姓并不怎么知晓。
黑豹就不同了,他除了对黑道中的人物不客气外,似乎专与贪官污吏和无法无天的东厂人作对,从岭南到湖广,过长江渡黄河,沿途都行侠义之事,活动的范围极广。他们干出了平民百姓想干而不敢干也不能干的事情来,伸张了人间的正气,自然而然,他受到了广大百姓的敬仰和爱戴,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声望自然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