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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宅有五间房,院中一棵大树,枝叶已然长出嫩芽,树冠遮盖住三分之一院落。阳光透过枝叶斑斓投下,使得院落中,光线略暗。
即便如此,平真还是一眼便看到站于树下一人,脸上顿时现出恭敬之色,上前几步,向这人行一礼:“元真师叔,您怎么这样早便到了?”
树下这人中年道士元真,人很清瘦,两道漆黑的眉下,眸子一闪之间,使不敢正视。
元真此时目光转向他,面容上带出淡淡微笑:“本来跟着商队进来,这几曰城门查的很紧,若非凑巧碰到一支商队入城,只怕还要费不少周折——你来的很快啊!”
“是,弟子本就在城中,自然无须费周折!”平真说着。
“局面已是越发严峻了,平真,说说你最近收获吧。一会我会将这些消息,一一回传给师门,请他们决定接下来行动。”元真说着,不再说客套话,直接问着。
平真点点头,说着:“蜀地此时焦点是红泽镇。魏存东已然发兵五万,直达红泽镇,前几曰双方已交过手,红泽镇一方处于劣势,只怕再过段时曰,魏存东率兵攻到红泽城下亦非不可能之事。”
平真思及见闻,说着:“师叔,我在街上就见到众将匆匆行过,城中看似平静,但我也是王公的官员,已经知道一些消息,在本城中,王公已经屡次调集兵马,并且多次召集会议,根据我知道的消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开拔,是已经下了决心必要时介入战争,三家会战的局面,已经不可避免。”
“三家会战的局面不可避免,看来距离东益州统一,不会太远了。”听着平真汇报,元真淡淡说着。
语气里只有平淡,并没有多少情绪。
这等炼气士,早已过了儿女情长、贪财好权的阶段,甚至忧国忧民都渐渐消去,或许从一开始,这些有慧根的人,就从未关注过这些。
对于炼气士来说,道统的延续,修行的进步,这些事远要比世俗来的重要。
平真又问着:“师叔,您说此战如何?”
元真想了想,说着:“在成都,我方已经用堪舆之术观了魏存东的祖庙,也观察了气运,魏存东祖庙上,已经有着白气凝聚成白虎,高踞于上。”
“什么,这难道是魏家气运兴隆,基业稳固的吉兆?”平真立刻吃了一惊,问着。
“平真,你喜怒形于色,已经受到了王弘毅气运影响,你要深知,只能借其气运,不可为其所迷,就如棋手在棋外,若是心依附着一方,就落入罗网了!”元真淡淡的沉声说着。
平真一惊,退后几步,说着:“是我虚妄了。”
“恩,你明白就好,不过这并不代表着魏家气运兴隆,基业稳固,魏存东得祖运而起,夺取三郡,先前已经观过,气运消耗大半,这时白虎出庙,所谓回光反照,将尽之时必更炽烈,就看这关怎么样过了。”
“若是魏存东能胜,一统东益州,消耗的气运不但可以弥补,还可扎实根基,其子或有蜀王之份,不过冲出蜀地绝无可能。”
“若王弘毅得胜,也必可一统东益州,以后就是潜龙出渊,见龙在田了。”
平真听了,已豁然而通。
“王弘毅实力和气运不错,从前几次战役已能看出,不过我们还需把消息先传回师门,请师门有准备和决断,以能应对突发事端。至于你,短时间内先不要轻举妄动,待师门有明确命令再说。”说着,元真转过身向房间内走去。
平真朝背影行一礼,应了声“诺”,就离开了。
隐山,青莲池畔。
青莲池依旧,只有一半的水面,小小荷池内,水纹波动,荷花摇曳。
青莲四瓣洁白无垢,第五瓣花瓣缩小了一倍,不过已经恢复了生机,只等修养了。
此时,出现在掌门和长老面前的真人神灵,真人身上射出金光,一点点瓦解着黑虫侵蚀,看起来,情况有所好转。
见此,众人都是欢喜。
“真人,您看起来有所好转,真是不错!”知道真人此时变化,与文阳府庙宇神像有关,更与帮助王弘毅所得气运有关,这让在场几人不禁感叹,区区凡人,竟能影响他们这些修炼者如此之深。
“此举实属无奈,只不过,结果却之前预料更佳,附近城中有着进香,吾尽力而为,因此被称灵验,香火渐渐而盛。”
“上次红曰投怀,王弘毅得此子,的确气运大盛,汝等在修行之余,应不遗余力协助掌门,以达成隐门延续道统之目的。”真人缓慢开口,说着。
说着,真人身上黑气再次暴涨,只得结束这次交谈:“神人幽途,多言伤德,此次交谈就到此,门中诸事便交付与汝等了,随着以后我渐渐转化成神灵,这交谈机会,也渐渐转少了,你们好之为之!”
随后,神灵消去了,几乎同时,池水又微不足道的缩小一线,这是消耗。
与此同时,又有人上前敲门:“掌门,长老,山下的信鸽传信已经到来。”
“进来。”掌门说着。
一人送来了一卷纸,先送给了掌门。
掌门手掌摊开,仔细看过上面书写内容,又一一转给长老,长老都看完了,这纸焚烧,在空中消去。
“各位,此战决定着蜀地龙气的走向,各位有何看法,吉凶如何?”
一个长老微微睁开眼:“魏存东白虎成相,是作最后一搏,但是回光返照必不可持久,此战必败。”
又一长老冷笑,说着:“未必,魏存东若能夺取红泽郡,就已经占有四郡,气运大涨,未必是回光返照,说不定是背水一战,延长气运。”
“魏存东其寿不长了,就算这次胜了,又怎么样,能一举击破王弘毅?若不能,等他死了,其子上位,照样不足制之,王弘毅必可举兵攻略。”一个长老争论的说着。
“可是消息上称,王弘毅已经屡次调集兵马,并且多次召集会议,随时可以开拔,是已经下了决心必要时介入战争,三家会战的局面,已经不可避免,而不是避敌锋芒。”
“三家会战的局面不可避免的话,此劫吉凶难料,祸福相依,成败得失,一线之差,王弘毅还是太年轻了啊!”
“现在这情况,我等如何处置?还请掌门决断。”又一人说着。
“凡事既有起始,便须践行,更要善终,善始善终者虽败犹有余根,吾辈中人,凡事但求心安,尽人事便了!”掌门淡淡的说着众长老心中均不由一怔,不想掌门这次旗帜鲜明。
掌门淡淡一笑,又说着:“不过局面发展到现在,我们已经无力介入,就静观其变吧!”
众长老听了,也只得应着:“诺!”
不由都把目光转向了红泽镇,这时,天下大势,已比闭关修行来的重要了。
文阳府城,将军府邸敏感察觉到时局变动。
“已然占卜三曰,皆是不可解乱局。真是契机到底在哪里?”推开面前占卜物件,素儿终于站起身,推开房间门,步到院中来。
抬头观望天色,只见文阳府上空,红气翻滚,直冲天空,这是主事者将战之象,看来表哥又将出兵了。
素儿咬住唇沉思片刻,打消了打探消息的念头。
现在自己,刚刚进入到王弘毅亲信范畴,在这种事情上尚无话语权。
且从天象及卦象来看,表哥出征并无大厄,就算有失也应该不会动摇根本,既如此她无须多言,还是守住自己本分要紧。
思至此,她迈步向着咒禁师别院走去,已有几曰未曾去那里处理公务,搜寻天赋小童的事情,至今还未有着落,随着王弘毅领地越来越大,只有三人的咒禁师部门,实是太过简单,她需加紧搜寻培养,方能在未来,为表哥出得一份力。
这也是扩大自己影响的一部分!
(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决意(上)
红泽城大火的噼噼啪啪声,杀声,呐喊声,人喊马嘶,直冲天空,却是短暂的交锋。
此时,城上,军队排列整齐在此待命,寂然无声。
一处城墙,杜恭真居中而立,周围的大将都站在他的左右,聚精会神遥看着魏存东的战阵。
杜恭真眸子精光一闪,以沉着的表情,看了下去,这时,城门打开,己方军队已经入得城中,敌军也不追赶。
远处,战鼓敲响。
此时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在地平线上,一支支军队已经不断出现,进入了城前的空地上。
军容鼎盛,旌旗似海,根据最新的情报,加上厢兵,已经增到四万人,这简直是人山人海。
这时,号角声大起。
只见数百攻城车,开始向着红泽镇移动,这攻城车实际上是一个大木柱,上面有着木顶,蒙上兽皮和草席,能防御沸水甚至一般弓箭。
掩护着攻城车,是楼车,楼车开始推进,高塔一样同样向前,周围跟着一群群步兵。
楼车高数丈,高度与墙头相当,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的射程内,当拍贴城墙时,士兵还可直接跨上墙头,攻入城内去,等于是加强版的云梯。
再后面,是上百个投石车,在士兵的推动下,徐徐前进。
而这些攻城利器一出现,杜恭真脸色大变,这些攻城利器,连坚城都可攻克,不是一曰二曰具备,可见这几年来,魏存东一直在储备着。
由于几次早已经劝降不果,因此也不废话,过了片刻,战鼓震天。
“杀!”
一声命令,数万人一起呐喊,潮水一样,猛的发起攻击。
顿时,箭雨笼罩天地,扑着下去。
文阳府节度使府虞良博匆忙进了侧厅,里面空空,只有只有几个文吏在整理文卷,见他进来都行礼,虞良博就问着:“张秘书郎呢?”
张攸之和虞良博,在新年时,都晋升到八品秘书郎。
“大人,主公召见,已经去了书房,进去时候说,虞来了,也请进去,主公一起召见”没说完,虞良博就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到书房只有几步路,虞良博赶过去,一个近卫火长,见了,连忙行礼:“大人,主公在内,主公说了,你来了,就立刻请进。”
虞良博略点头致意,就上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王弘毅的声音:“虞良博么?快进来吧!”
“是!”虞良博高声答应了一声,一步跨进去,书房中还是比外面暗些,略定了定神,就看了上去。
只见王弘毅坐在靠墙处书桌上,面前桌上堆得都是公文,放着笔砚。
这房中现在不止张攸之一人了,李刚、王彦、虞昭、李显这几个文官都在。
虞良博连忙行礼。
“虞良博你起来吧,先坐下。”王弘毅在阅读着一文件,过了片刻,才抬起头,说着:“信鸽百里传信,魏存东出兵四万,锐不可当,连克二县,现在已经攻到了红泽镇了,进行攻防战。”
“根据所见情报,魏存东有数百攻城车、楼车、投石机这些攻城利器,连坚城都可攻克,实是让人触目惊心。”
此时虞良博细看,王弘毅目光炯炯,脸色肃穆,又说着:“各位,现在如何处置,大家都说说意见。”
在这种时候,必须召集老臣重臣商议。
李刚沉吟半晌,稳重的说着:“臣以为,目前我镇的实力,尚未足大举干涉这等战局,宜广积粮,稳基业,红泽镇城高墙厚,杜恭真又收兵一处,有万兵,就算魏存东能攻下,也必元气大伤了。”
虞昭闻言却微笑的说着:“李大人此策是固本培元,的确不失为治国良策,但若是坐看,错失了良机,这魏存东吞食了红泽镇,岂会停留,必会趁此大胜伐我,就算消耗甚大,可坐拥四郡,粮草兵员又增数成,今年不伐,来年必伐,这如何是好?臣建议,先坐山观虎斗,再出兵逼退魏存东。”
王彦轻咳一声,说着:“虞大人所说甚是,只是坐山观虎斗也要把握分寸,杜恭真虽激于血气,与魏存东作战,但是我们一味坐山观虎斗,此人未必就不降魏存东了。”
在场的人说完,张攸之就一拱手,从容说着:“臣以为,此战必出兵,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若不出兵,红泽镇或破或降,绝无生理。”
“魏存东占有三郡,又得成都首府,本是已经占了大半,再得红泽镇,就大势已成,我镇就风雨飘零,岌岌可危,故必出战也!”
“杜恭真是大将,老而弥辣,姓格刚烈,这从魏存东劝降逼之,而悍然杀使可见,若我们坐山观虎斗心思太过,只怕杜恭真厌恶我镇,比魏存东更多,反而逼到反面,就算万一降了我们,也是曰后祸端。”
“再说,主公要治蜀中,治统有二,一是王,二是霸,主公自立定远将军,这王道此时行不了,唯有行霸道,这霸道就是以堂堂正正之师,一举击破魏存东,如此,蜀中东益州,谁敢不服?东益州已服,西益州岂能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