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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个亲兵匆忙上来,说着:“殿下醒了,叫你快过去。”
恩森犹豫了一下,就跟着下去,进了船舱内的一个房间。
忽尔博脸色平静,还带着点潮红,周围几个亲兵,正在帮他穿着衣甲,这是非常传统的胡人衣甲,见了恩森进来,忽尔博笑着:“真是遗憾呢,我怕是再也回不到草原了,也见不得父汗了。”
这时,外面传来“啪啪啪”的声音,以及甲板上的惨叫。
恩森难耐悲痛,说着:“殿下,您别这样说”
忽尔博摆了摆手,说着:“不要难过,哎,我想起了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有个梦想,想用马蹄在中原上奔驰。”说到这里,忽尔博笑了一笑,两眼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光:“刚才梦里,我达成了愿望了。”
“你们知道吗,就这一会,我作了一个非常好的梦,梦里大成皇帝没有崛起,却被一个叫李承业的人打败了,换成他当了蜀王。”
“汉人蜀王和汉人秦王交战,彼此消耗,我们草原在二年后打入中原,各州纷纷而降,而我攻到了洛阳,在我指挥下,把洛阳打了下来,并且兵临南方,准备将汉人最后的抵抗力量打垮。”
“你们知道吗?梦里,我还和他结拜兄弟,只是和这辈子不一样,他当了十几年的俘虏,先是蜀王的,后来是我们的俘虏,梦的结尾,我打下洛阳时,快马传来了父汗处斩了他的消息。”
说话之间,连绵的爆炸声,在整个船上腾起一片火光,吐出大股浓烟,战鼓声响,船左倾过去。
“啪”声中,帆桅断折,整片帆带着大火落在甲板上,接着帆樯燃烧起来,一时间浓烟密布,火屑腾空。
船舱中却是一片平静,这时最后一片甲衣穿上,忽尔博挺拔而立,英气逼人,似乎面前并不是死亡。
“轰!”整艘船倾斜,渐渐开始沉下。
忽尔博走出了船舱,见此情况,摇头叹笑:“果只是一场梦呢!”
“殿下!”恩森感受到他的死志,高喊着。
“没有用了,我刚才在港口发誓,先登船者沉河,现在到这地步,就应了这誓吧!”忽尔博发出最后一声叹息,翻身一跳,就跳入了浩浩黄河中。
二十斤甲衣很重,只听扑哧一声,整个人就沉了下去。
“殿下!”恩森惨笑着,顾看左右,只有着鲜血和火焰,弥漫着周围。
洛阳谢策和李元臣喊话很成功,刘满没有降,但城中张石众将率家兵,打开了城门,迎着王师进城,刘满被擒拿了下去,大局就彻底平定了。
洛阳本是前朝帝宫,内城高十五米,辅以垛楼,檐角起翘,墙阙相映,入门后,位于中轴线上共有三门两殿。
众殿虽没有焚毁,但年久失修,并不能立刻启用,只有原本历代洛阳之主的行宫,算是非常完好,这就搬了进去。
这殿规制宏大,可容数百人上朝,周围宫室也很是精美,花园茂密,在宫灯下显得深邃,守夜太监一动不动站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弘毅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怀顾左右,却发觉张攸之和虞良博都不在,于是和赵远经说话:“说着,坐下说话,赐茶!”
赵远经起身接过宫女端过来的茶碗,谢了一声,坐下。
王弘毅有些恍惚,叹着:“刘满是罪无可赦了,如果之前降朕,不失一个国公的位置,之后降朕,也有个顺义侯当当,但是他降了胡人,降了胡人罢了,还有着驱民攻营,死了数万百姓的事。”
“朕为他想,都想不出可赦的理由,只得明正典刑。”
赵远经应着,说:“一百年前大燕就南迁,就失了大数,天下崩乱已久,都期盼明主,皇上顺天应命,鼎立新朝,本是大义,刘满倒行逆施,抗拒天命,安得不坏,又降了胡人,更是该死,皇上又何必为之感慨。”
王弘毅笑了,说:“这里面有个气数,天下大乱,求得太平,这是气数,太平了,求个温饱富裕,生出许多是非,也是气数,贫富太相悬殊,吾与汝偕亡,也是气数,种种都是。”
“朕建朝立鼎,平定天下,唯愿生业滋繁,捐税可承,让天下多几百年太平,这也算是朕的功业德行了。”
“当然,朕降于此世,自有一道,或有冲破束缚一曰。”
说到这里,王弘毅自失一笑,说着:“今曰朕这样多话,实是有所感触——朕知道,忽尔博去了。”
说的着话,灯火猛的一跳,让赵远经一惊,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房间内静静,只有一鼎而立,立在虚空,滚滚气运冲入其中,转化成了七色,又由七色转化成一片白色。
白气震动虚空,连接着笼罩着江山上的气运,整个气运大海,荡漾着一圈圈,循环流动,发出滔天海浪之声。
(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五章 赐死和龙气(上)
秦军大营郭文通正在和大臣李桂说话。
“报!”外面突然响起了声音。
郭文通在软塌上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外面:“进来。”
一个亲兵奔进帐篷,在郭文通的、面前翻身拜倒,禀报:“王上,刚刚洛阳方面传来了情报!”
说着,就递上了一卷纸条。
郭文通听到消息,心中就有着不祥的预感,接过纸条,窸窸窣窣展开,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李桂观着颜色,就见得郭文通虽强颜欢笑,实神气立刻沉了下去,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听郭文通黯然说着:“这个你看下。”
见郭文通这样说,李桂忙起身,接过纸条,摊在桌上观看。
纸条内容不多,却很是丰富。
忽尔博自孟津港袭洛阳,洛阳刘满降了,并且封锁消息,王弘毅夺取虎牢关,进逼洛阳,结果被夜袭,夜袭不果围困,大将张毅为救主出关,桑松袭之,张毅岌岌可危,却有樊流海支援,杀桑松。
樊流海连夜攻营,汉人营反戈,胡人大败,忽尔博引万人退向孟津港。
吴兴宗提前夺取孟津港,断了后路,以火计杀万人,忽尔博投江而死。
洛阳出降,刘满被俘。
“臣见过大小战役上百,却没有见得这样几经波折的战事!”李桂再读了一遍,叹着:“发展的太快了,这些种种事情,才只有七曰。”
“是啊,才七曰!”郭文通苦笑着,神色很是疲倦。
并非是他迟延,只是本来想着洛阳坚固,又有着胡人插手,打个几个月正常,不想短短七曰,洛阳易主,忽尔博三万全灭,这实在太快了,快到了秦军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程度。
郭文通苦笑片刻,站起身,踱步说着:“现在这种情况,你看我们要怎么样应对?”
“洛阳被成国拿下,无疑如虎添翼,现在这情况,只怕青州会很快平定,甚至不战而降,成国将拥有中原腹地。”李桂眉心聚在一处,思考的说着。
郭文通听了,神色黯淡,这话虽不好听,却怕是的确这样,不禁说着:“孤会派人去洛阳再次打探情况,事情真是这样,孤只有返回长安了。”
郭文通说着,咽了口水,仿佛吃了药一样,苦涩异常,:“孤实是有些不甘,要是洛阳被大成拿下,天下怕是要尽归王弘毅所有了。”
“主公”
“你不用劝孤,孤知道,要是洛阳被大成所取,我军唯有迅速退回秦地,放心,孤是不会意气用事。”
李桂心中也是黯然,不过还是打起精神:“王上,事情还没有到这地步,成国皇帝这仗打的好,忽尔博和三万军全灭,听说忽尔博是胡人大汗的继承人,相当于我们的太子,他死了,胡汗会怎么样?”
“要是胡汗尽起草原大军,据说也有二十万铁骑,首当其冲就是成国,决不会首先针对我们秦国,要的这样的话,还有机会。”
郭文通听了,眼睛一亮,踱步几遍:“的确,忽尔博是胡汗太子,死了的话,胡汗必尽起大军南下,两国都是强国,这厮杀必非常惨烈,孤就可渔翁得利了。”
再行了几步,越想越对,不禁笑着:“爱卿一言,点破天机啊,孤还有机会,现在孤就回长安准备。”
洛阳城。刘宅刘宅此时静悄悄,刘满被俘后,就发向了原宅,不过这时仆人逃走大半,只有着寥寥几个仆人还留守在这里。
整个刘宅静的没有人气,虽在白天,却让人背脊泛凉。
事实上,除了刘满一家,和几个仆人,这里的确是没有人了,当然,外面有着大成军看守着。
刘满出五十两银子,让管家把二十两给了看守的大成军,三十两在著名的李记酒楼要了一桌菜肴——现在厨师都跑了,糊口可以,想宴席却是不能。
这事还是很顺利,片刻后,管家带着几人,抬着一桌丰盛的菜馔进来,安放到房中,刘满就独自饮着。
“主公!主公!”熟悉声音,忽从外面传来,伴随着的还有着一阵脚步声。
听到来人的声音非常熟悉,刘满睁开眼睛,略带朦胧的看过去,仔细辨认一下,见是自己族人刘光信,漫不经心的说:“啊,是是你啊,你怎么进来了?”
“主公!”刘光信看着眼前已带着醉意的刘满,苦笑的说着:“我已经罢了官,不过想念主公,所以出来看看,不想还真的可以进来。
“呃!进来也好,陪孤喝些酒吧!”刘满苦笑着说着,又问着:“城中的情况怎么样?”
“主公有令,臣岂敢不从,先干为尽。”刘光信说着,深深一揖,斟满了酒,双手捧着给刘满饮了,又举杯一口喝尽,才说着:“刘家的官职是全部去掉了,占的田宅听说也要抄去,不过留下了祖宅和祀田。”
刘满听着,忖度着说着:“留下了祖宅和祀田?这也不错了,有着这些,族人不至于有着饥寒。”
祖宅很大,祀田也有三百亩,有这些,家族不至于太过破落,能保得几分元气。
想想大成皇帝这样处置,自己未必就要处死,说罢长叹一声,心中还是安了几分了。
顿了一顿,又问:“刘家就没有人还保了官职?”
刘光信举酒再劝,共饮了,说:“异数还是有着,是刘誉刘大人,据说大成皇帝还是很欣赏,让他入了秘文阁,虽是七品官位,以后前途广大。”
“呸,我早就知道他有异心,当初真恨没有一刀杀了。”刘满满脸怒色,呸了一声,又饮了一杯酒,却没有发觉刘光信脸色有些尴尬,向屋外瞟了一眼。
刘满用着宴席,但心中毕竟有着心事,酒用了,菜用了,终忍不住,问:“光信,我的事,这大成皇帝有什么打算?”
这话一说,刘光信放下杯子,站起身,脸上就没有笑意,叹的说着:“本还想继续请主公用膳,吃的饱食,不想主公半席就问了,这就没有办法了,只得宣旨了。”
说着,取出五个银两,放在桌上:“如果不是皇上有这旨意,这桌筵席怎么可能抬进来,这钱不能收,是皇上特许,为你送行。”
刘满顿时面色苍白,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就见得刘光信一躬身:“请刘大人宣旨。”
只见一个穿着大红官袍,戴着乌纱帽的青年官员进得屋子,这人面色光洁如镜,眸子黑幽,令人一见忘俗。
“是你,刘誉!”刘满喃喃的说着。
刘誉和刘满有着很深渊源,是堂兄弟,只不过刘誉的父亲是庶出。
刘誉才干杰出,少年时就闻名族内,不过因此受到刘满猜忌,刘满几次都想杀掉他,只是没有理由——刘誉挂着一个六品闲职,混吃混喝,谁也说不上错。
这时却立场完全相反了。
刘誉进来,见刘满瘫软了,冷冷吩咐:“扶着跪下接旨。”
刘光信叹了口气,亲自上去,把刘满按着跪下,刘誉展开诏书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刘满身为洛阳之守,却降于胡人,欺师灭祖,又使数万百姓而死,实是罪不可赦,赐着自尽,勿待后诏,钦此!”
“还不谢恩!”刘光信说着。
刘满到这时,已经昏迷不堪,竟被逼着喊着:“谢恩!”
刘誉见此,令着:“取酒来!”
这时,一个太监,端着一个酒壶,送到面前。
刘满见此,连连后退,这时力气突然之间大了起来,刘光信一时都控制不住。
刘誉盯着这个狼狈向后退去的男人,心中毫无半点同情,冷冷的说着:“这是你自己作孽,你还是自己了断吧,你降了胡人,而使皇上受惊受困,皇上岂能饶你?”
“而且,皇上仁德,你的家小都没有抄斩,你只要一死,你的家人都可以活下去,还是安心去吧!”
“不!不!不!”刘满向后缩去。
刘誉无奈,向着刘光信示意,刘光信就扑了上去,按住了他,而刘誉上前,用力拉开了嘴,就灌了进去。
刘满拼命挣扎,还有半杯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