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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你觉得我堂哥怎样?”
我知道他绝非问我对连可文的个人观感,而是央我分析形势。现在的情势是林太仍昏迷不醒,且无治愈希望。连可文正当盛年,手腕高杆,逢其锋者必损。而连睿年纪尚轻,缺乏历练,没人有耐心等他去获取经验和资本。在连氏内部,这是个改朝换代的机遇,时间没给连睿太大的机会成本。但不可忽视的是,“太子派”势力非一日造就,根基深厚,所以连可文再能干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另一边,拥连可文的“黑马派”势力迅速集结,也不可小虧。
“我并非专家,连睿。”我有些啼笑皆非,连睿极其反感我把他当作自家小弟,却又每每做此行径,请教我如长姐。
“安安,你可会站在我这边?”他问。
我白他一眼,“当然。”心知由于现在全球范围内“中国热”,连氏的发展重心也向大陆转移。我手中握有不少连氏股份,又兼“方太太”的身份,自有足够影响力去动摇两派之间的摇摆者。
我为与连睿做伴,也转入SUNY就学。功课繁忙,又忙着过语言关,只觉日子过得飞快。
偶尔也参加董事会。商业上的事我一概不懂,自问不是这块材料,便也不学。每次总是先问好了“太子派”的幕僚,该举手表决时伸手罢了。有次心里惦着考试,心不在焉地差点表错决,惊得一干老头子出冷汗。
我始终忌惮连可文,因为不住在连家大宅,与他便也很少见面。倒是连睿抱怨,说两边跑得辛苦。
“你可以选择坐地铁,或者不来。”我嫌他吵闹,放下课本看他。
连睿无辜地看着我,好似受了欺负,“你明知我两样都不可能做到。这里很宽敞,难道就不能让我留宿?”他半开玩笑,眼神里却透着认真。
“你知绝无可能。”我正色,略带怜悯地望着他。
连睿好生失望,怏怏地说,“我走了。”门被重重带上,宣泄着主人未隐藏完全的怒气。
呵,这连睿,说他长大了,原是一点未变。
我继续看书,过会儿听到门铃响。笑,这个毛头小子,怕是落了什么东西。便起来开门。
不期然却是连可文登门。
“连睿刚走。”我站在门口,轻声告诉他。
“我知道。”连可文说,大剌剌地笑。“我看他车子走了才进来。”
见我没有请他进门的意愿,他又道,“我是来见你的,安安小姐。”
我没办法,请他进来。
“请叫我Vivian。”委婉表达自己的立场。
“名字只是一种符号,何必执拗?”他说。
我不语,说到执拗,这倒是连家人的特色。“你来找我有何事?”
“来做笔交易。”
我站起来,准备送客,“不必谈了。我视连睿为亲弟,你不要妄想离间。”
连可文却笑了,自信满满。“安安小姐,你不像这么沉不住气的人。看来你当真在意我堂弟,关心则乱。”
“连先生,你我都知时间宝贵,请直奔主题。”
“好。安安小姐,拿徐平一事的真相……”连可文故意把语调放缓,调我胃口。
我想不受他影响,却禁不住心怦怦跳。
“……来换你对我的支持,助我一举夺得连氏领导权。你看划算吗?”
看来他颇知内情。这也难怪,,华泰本是徐平的最大债权人。
我沉默,权衡利弊,终是不忍出卖连睿,却也舍不得失去这难得的机会。
连可文颇为识趣,“看来安安小姐一时难以决断。我先告辞,等您的答复。”他起身离去,在茶几上留下名片。
我着连睿找纽约警界高层询问徐平一案的调查结果,答案却是无可奉告。连睿气得跳脚,我则默然。
定是有大人物施压吧,这结果也在意料之中。若是轻易可从警局得知,连可文又怎可能拿来与我做交换。
看连可文态度,倒不似是他在幕后捣鬼,不过他肯定知道那背后大人物是谁。
我约他出来,与之摊牌。
“安安小姐,看来您在警局那里没得到什么好消息。”连可文慢慢啜着咖啡,好整以暇地说。
“连先生倒是消息灵通得很。”
我们对望一眼,互相心照不宣。
“您考虑好了吗?”连可文问我。
我吸口气,答他,“看来连先生误会了,我从不认为此事有考虑的必要。”见连可文吃惊的样子,又道,“为区区真相出卖睿儿,难容于地下父母。”
连可文了然,惊讶之余透出一丝钦佩。“安安小姐,我错看了你,向你致歉。”
我有些遗憾,此人是个聪明人,一颗心七巧玲珑,只可惜与连睿不容。忍不住说,“连先生,没考虑过与连睿共掌连氏?”
连可文望着我,眼神清明,却带着明白的拒绝。我突然醒悟自己又问了个傻问题,古来王道只得一人独享,方伊扬如是,连可文也如是,却独我斟不破这世情。
“恕难从命。但您若有旁的差遣,可文一定做到。”他最终说。
“谢谢。”我站起身,暗示送客。
连可文一副绅士派,请我先行。步出咖啡厅前,他轻声对我说,“安安,告诉你也无妨。徐平一事,林太脱不了干系。”
我瞪视他,为他所言也为他突然亲近的称谓。连可文却只故作神秘暧昧地一笑,转身上了专车,呼啸而去。
我晚上失眠,辗转反侧,终于拨通了方伊扬的电话。
“伊扬?”
“安安,还没睡?”他声音一如往常沉稳,我听了便静下来。
他得不到回答,又问,“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我反问,有些撒娇的口吻。
“当然不,尚巴不得。”
“伊扬,你怎看连可文此人?”我径直问他,知他们有生意往来,打过交道。
“连可文是个人物,你和他打交道要小心。”
我不死心,“这么厉害,与你比如何?”
“有一拼。”方伊扬答得简短,警告的意味不减。“但不要以我对待你的经验去衡量他。”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他笑,不答我的问话,继续说,“不过,连可文应该还不至于会对你不利。至少要顾及那么做的后果,不会妄动。”
“后果?”
“我会翻脸,全力一搏。实力相当的情况下,遇到一个不要命的总是胜算极小。”
我感动,沉默片刻,“伊扬,你会为我搏命?”
“对。”
“那……为了方伊莲,你会不会?”我问,不等他答,又挂断电话。
心情极度失落,方伊扬,我们现在的融洽关系只是暂时,待得回国后,还不知道事情会演变到什么地步。你,终究还是方伊莲的兄长呵。
连可文的话,在我心湖犹如投下一颗石子,波澜越扩越大。
我试着分析林太可能会有的想法。连睿年轻气盛,经浅言微,若不是林太背后支撑,在董事会前无甚分量。连可文则是商业奇才,头脑灵活,手腕强硬,咄咄逼人的架势连林太也要惧其三分,何论见风倒的股东和董事。现在的人,没有什么家族和情分概念,一切唯钱而论。既然连可文能赚来钱,为什么还要冒让连睿一试身手的经济风险?连睿的劣势,不在他能力的低劣,而主要在年龄的差距。很无奈,却是事实。
这种情况下,林太要动了那50%托管股份的念头,也顺理成章了。毕竟,在董事会里大股东说了话才算数。这样想,在连氏家族内部争斗白热化的时节,林太却带了连睿去上海别墅小住,也就合情合理了。钓的就是我韦安安这条大鱼。
如果我当时答应了林太所提婚事,可能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我没有。
接下来就是徐平了。他是怎么得知此事的呢?林太又怎么下得去手去害我父母?这些事情背后,是不是又有什么纠葛?一切不得而知。
这些疑团,搅得我头痛。直希望天可怜见,指我一条明路,彻底绝了这些疑窦,洞悉真相。
第6章 峰回路转(上)
带着未解的疑团,我依例去探林太。
到得连宅,只见一片混乱。仆人忙乱中神情悲痛,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紧张,心中已有了预感,又生怕坐实,快步向楼上林太的卧房奔去。
还未进得门,就听见众人戚戚哀声,再踏进去,心中明白一切已无可挽回。
林太斃了。
似是风刚吹起真相上附着的薄纱,让我瞥得一眼,还未来及回味,又重覆上。比之半点未得,更令人心焦。
饶是如此,也禁不住伤悲。林太,毕竟视她如本家长辈。
在此时刻,便隐下了实情不与连睿知晓。那孩子,始终是沉不住气的。
林太最终下葬在距离纽约车程约1小时的芬克里夫墓园,连家与林家多人都葬这处墓园。
葬礼十分隆重,依足了西方礼节。纽约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参加,光是豪华房车就排了老长。
现场演奏的哀乐是安魂弥撒,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花香。牧师的布告抑扬顿挫,语音悠长,惹人哀思。不少同龄阔太垂下泪来,怕是兔死狐悲吧。面对死亡,归于尘土的恐惧,每人都有,有钱人更甚。
连可文凑在我身边,“安安,你是真正伤悲。”
自上次他对我吐露实情后便这样称呼我以示亲密,我虽不喜也无法。以连家人的执拗,你反对得越凶他越可能反其道而行,只得默默忍了下来。
“不管怎样,她始终姓林。”
“你这样胸襟宽广,不在乎真相?”他试探。
“真相是什么,尚且不知。”我顶他一句。
“安安,你要自欺到几时。”他悯然。
“一日未水落石出,就不能盖馆定论。”
“你这么笃定?好,拭目以待。”连可文最后说。
我瞧见连睿在人群里寻我,连忙走过去,挽住他臂膊。连可文的视线却还随着我,如影随形。
连睿心情抑郁;我拉他四处散心。
“现还在丧期,这么做是否不妥?”连睿悄声问我。
我凝视他,此子自小在西方教育下长大,典型外黄内白的ABC,能如此介意孝道,自是与祖母感情深厚的缘故。“不,林太会乐见你开心。”我告诉他。
我们去大都会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简称Met)参观。那里收纳了约200多万件各类文物和艺术品。我最感兴趣的是埃及文化展区,希腊/罗马文化展区和中国文化展区。此外,书画方面,莫奈的睡莲,凡高的向日葵,雷诺阿的人物,都让人印象深刻。更有中国古代书画家的鼎级精品,唐朝韩干的“照夜白图”,北宋郭熙的“树色平远图”,南宋李唐的“晋文公复国图”,件件都是国宝级的旷世杰作。我留连往返,直呼逛上两三天也不过瘾。可怜的连睿,沦为陪游,经常与我说话都要两三遍后才答他。
“连睿,你感受到资本的邪恶了吗?”我好不容易抽出神来同连睿讲。
“没有,怎么?”
“你看这里这里收藏的官窑瓷器,元代的青花,明初的釉里红,康乾盛世的粉彩珐琅彩,应有尽有,很多在国内的博物馆都见不到。却不是历史上从中国掠夺来的吗?”
“我没你民族感那么强,别忘了,我可是美利坚合众国公民。”连睿说,见我瞪他,又连忙补充,“不过,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学习。”
我笑,“这些东西是与生俱来,伴人一生的,学也学不来,傻孩子。”
“别忘了你比我小。”他愤愤不平。
我望向身边因我们谈话声搞而显不悦的老先生,轻轻拽走连睿。这小子,在公众场合总不注意礼节。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中央公园、帝国大厦、自由女神像前,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
“奇怪,这些地方以前来过千百次,即便是你刚来时我也陪你来过,怎么这次感觉十分不同,像是万物涣然新生。”
我笑而不答,连睿,人的心境决定他所看到景物的观感。这恰恰证明你逐渐摆脱悲戚,回复正常。
林太去世后,连氏中“太子派”和“黑马派”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明显变化,连可文的影响力日渐增强,连睿则势微。
我忧心他,格外看得紧。连睿也很努力在学习、吸纳,只是不知所剩时间还够不够作背水一战。
连可文频频邀约,我一概拒绝。
“道不同不相与谋。”我告诉他。
他眯眼睨我,“你知道我不可能无条件让与连睿。”
我摇头,表示他会错意,“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他怅然。“安安,我恨不能早与你相识。”
“结果还是相同的。”我明白告诉他。“你不会放弃拉拢手中持有连氏股权的人。”
他耸肩,“很无奈你这样看我。”
我只是微笑,“我们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