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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醒来吧,再不醒来就晚了啊!
容兰,我们还要一起回家啊!
在之后的几天,他拼了命的把吃的往她嘴里灌,生怕她少吃了一口,第二天醒来就没了气息。可是饶是他饿着自己把所有的吃的都快让给她了,容兰还是一日日的瘦下去,并且体温一日日的冷下去了。
而在后来的几天,就算他再努力的喂食,可容兰已经怎么都咽不下去了。
余灿,真的快要崩溃了。
71章
余灿躺在床上;抱着容兰想要把她捂热;小屋寂静;他的表情平静又悲伤。
一整夜,他都没睡好。
外面传来公鸡打鸣声,是天亮了。余灿转过头,看着依然睡着的容兰;目光颤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开始想;如果她真的醒不过来了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他掀开被子下了床,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不管她醒不醒的过来,他也要带她一起回家。
收拾衣物的脑海里,想的是那句——“官人,我做梦梦到我回不去了。”
怎么可能回不去呢,傻丫头。
衣服收拾完,炉上的粥也熬好,余灿吹凉后,抱起容兰,道:“吃饭了,吃完了我们一块儿回去。”
一碗稀粥艰难的灌完,给她擦了擦嘴,然后转过身,将她背在肩上。边上已经放好了绳子,他拿起将两人绑得牢牢的,是生怕在半路她掉下去。等检查完一切都妥当了,他背起身上的人,拎着一路所需的东西,向门口走去。
回去的路势必艰辛,身上的人也必然难以支撑到最后,可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那么,再大的艰难都不怕。
你不要怕,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的。
“容兰,我们回家了!”
余灿眼睛通红,可表情凝然,他一步步的走向门外。
这时,一声轻微的咳声突然一下从身后传来,余灿听到后,心中一惊,他顿下脚步僵直了身,不敢相信。
是幻觉么?
而待他感觉到背上有东西动了一下后,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官人……”又一声传来,细弱无力,可再真切不过。
刷的一下,余灿的眼泪就下来了,他扭过头,紧张道:“容兰!容兰!”说着,急忙去解身上的绳子。
回应他的,是又一阵咳嗽。
……
“秦业!秦业!她醒了!她醒了!”半晌后,余灿飞奔出小屋,直向秦业住的地方跑去。
……
容兰醒了一下,很快又昏了过去,然后一反常态的发起了高烧。
秦业诊断了一下,道:“能醒来就是转机,如果能把这次烧热熬过去,应该就能醒了。”
余灿听着,很是激动,然后日夜不分的守在床边,熬药喂食,换洗帕子。
如此,一过三天,容兰的烧热终于退了,她也醒了过来。
……
容兰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被射了一箭,整个人便像风筝一下掉下了悬崖,然后悬崖上传来一声惊呼,是阿灿在叫她的名字。于是她便想,阿灿应该是舍不得自己死的。
不过想啊想,她又想起这个梦是真的,她确实被刺客射中箭掉下了悬崖,阿灿也确实喊了她的名字,只是在喊完后他好像也掉了下来……
这个认知让她一阵惊醒,然后豁然一下,她就睁开了双眼。
眼前一片白光,太刺眼。
头一偏,赶紧又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一阵晕眩。而她这一细小动静,却惊醒了因为太过疲倦而趴在床头睡着的人。
余灿猛一抬头,看到床上之人睫毛翕动着,惊喜之色顿时浮上眉眼,他拉着她的手,焦急的唤道:“容兰,容兰。”
容兰转动了几下眼珠,微微睁开了眼,眼前一片模糊,皱眉定神了一会,辨认出是一间屋顶,耳边唤声不停传来,她转过视线,见边上,一个人正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那人胡子拉碴脸色黑黝面容憔悴,眼睛里满是血丝,看着极为骇人,容兰一惊,身子瑟缩了下,半晌后认出是余灿,更加惊惑道:“官人?”
“嗯。”余灿忙不迭的点头。
容兰很想问问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不过现在她还有更大的疑问,“官人,我们死了吗?”
“不要瞎说,我们还活着。”
容兰呼出一口气,似乎有些不明白,不过也没力气问了,只是喘了口气,虚弱的笑道:“真好。”
官人没死,真好。
他们还在一块,真好。
想的开心,她又看着余灿笑道:“真丑。”
余灿看着她微弱却又鲜活的笑容,眼眶一热,想着自己还被嘲笑了,瞪着她道:“你才丑。”
只是瞪完又问:“你饿么?我给你拿鱼汤去。”
说着也不待她回答便连忙转身,因为那眼底的泪再忍不住哗啦啦的淌的下来。
……
躺了几个月,容兰的身子很虚,虽然醒来了,可还得在床上躺着养,不过能吃下东西康复的也就快,所以半个多月后,她就能下床了。
坐在门口的椅子里,看着余灿淘米做菜,容兰的心暖了又暖,这几天从过来看望的村人的嘴里,她也多少知道这几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感动。
余灿感觉到边上的视线,身子动了动,他知道容兰又在看他了,这丫头最近老是用那种怪怪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人浑身不自在。忍了几下没忍住,他嘀咕道:“别一直看我。”
容兰知道他是皮薄了,却也不作罢,只继续逗着他道:“我不看你看谁呀,你可是我官人。”
余灿抬头瞅了她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可翕动了半天嘴皮都没说出话来,只是耳根却微微泛了红,半晌后,才吐出了几个字,“真不害臊。”
说完就起身去拿昨晚换下来的脏衣裳去洗,是再不能在容兰的视线下从容干活,可是放衣裳的盆在容兰身边,他要去拿就更能感受到容兰蓄满笑意的视线,于是他的脸红的更厉害了。端起盆,转头瞪了她一眼,道:“你快点好起来,我可不高兴一直做这些!”
容兰看着他慌不及的走开,眼睛笑出了新月的模样。
到了傍晚,去打猎的余灿回来了,一进门就喊道:“我回来了!”眉宇间满是奋色,是满载而归了,只是看到桌上摆放着的碗筷时又有些错愕。
“你做的啊?”他抬头看着坐在床上补衣服的容兰道。
“是呀,我在家没事干。”容兰回道。
“你身子不还没好么?”余灿皱眉,有些不满。
“做饭又不要花什么力气的,再说你都弄好了,我只要放进锅里再塞点柴火就好了。”容兰不以为然,顿了顿又抬起眼皮,笑道,“再说了,你烧的饭菜一点都不好吃。”
“……”余灿瞪着她,有些愤懑,感觉自己被嫌弃了,不过很快他又想明白了,这只怕是容兰怕他太辛苦了要替他做事的,于是转了转眼珠,他又挑眉道,“难吃你也吃了几个月了!”
容兰看着他笑,眼眶却有些热,她想起了来家里陪她的小孩说的那些话,他们说,阿鱼哥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烧饭烧到半夜,还糊了,怕你饿,急死了,想喊人来帮忙又不好意思,站在门口为难了好半天;他们还说,阿鱼哥对你真好,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你,自己从来不吃,吃鱼他只砸吧骨头,把鱼肉全剔下来给你……
“呆灿!”想着,她又轻声斥道。
余灿正在给她洗野果,听到这声,头一转,又是纳闷又是生气,“干嘛骂我!”
“我喜欢你呢!”容兰却这么回道,说完还觉不够,又再次大声道,“我可喜欢你呢!”
容兰说完双眸灼热满脸含笑的看着他,余灿却是红了脸颊却还硬绷着脸道:“谁要你喜欢了!快吃饭快吃饭!我饿死了!”
坐下埋头扒拉了几口饭,想到什么又抬头不屑的训道:“下回你不要烧了,也没比我好多少!”说完眼神一闪,又赶紧低头扒饭。
容兰看着,心都要融化了。
吃饭完,收拾完,烧了热水要洗澡。
这段时间,都是余灿天天晚上打了水用帕子给容兰擦洗,当初她不省人事时还不觉得什么,后来她醒了,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他的一举一动容兰都看在眼里,不过也没办法,她虽然醒了人还是不能动的,所以他只能继续按照原来那样给她擦洗着,不过现在……她都能自己做饭了哦。
余灿端着盆,开始犹豫起来,不过很快他又下了决心——还是不要让她累着了,反正都给她洗了这么久了。
容兰看他进来,脸红了,这段时间,她也够不好意思的,“我自己可以啦!”
“别磨蹭了,水都凉了。“余灿眨了眨眼,然后过去给她脱衣裳。把她扶起时眉头又皱了一下,自己怎么好像又长高了,“你要多吃点!”
容兰正盯着自己的胸部看,听到他这话误会了,捂着道:“我已经吃很多了!”
余灿看她动作,一懵,明白了,一时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憋出句:“傻子!”转而又瞄了一眼,心想确实是比原来小了,不过已经比前一阵子大了。想到前一阵子她瘦成那副样子,他的心一抽,感觉到了隐隐的疼。
“那你还要再吃多一点!”最好吃成个胖子得了。
给她擦完,两个人都是满脸通红,容兰穿好衣裳就钻进了被窝,蒙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转啊转。余灿出去把水倒掉,又舀了盆冷水倒在了身上。
哗啦啦,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浇熄。
之前心情沉重,很少有想头,这几天给她擦洗时,却隐隐生出了些念想,而刚才,那念想来得太汹涌。想及容兰羞红了脸却又憋笑的模样,余灿撇了撇嘴,觉得这丫头太坏了。
身上冲洗干净了,余灿回屋换衣裳。触到容兰看着他的双眸,脸一低,赶紧背转身,把湿透的衣裳脱掉,又飞快的擦干换上干净的衣裳。
天已经黑透了,屋里仅有一盏油灯,光线暗暗的,而余灿虽然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可屋子到底太小,容兰还是将他看得一清二楚。
经过几个月的劳作,余灿虽然肤色变黑,可身体精壮许多,背脊挺直、腰腹紧绷,臀部结实,成就了一道看得让人血脉喷张的弧线,容兰挪开视线,感觉着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脸红了又红。
她想:现在阿灿真像个男人。
而等到余灿爬上床躺在她边上的时候,她身子一缩,捂住了脸。
“你干嘛?”余灿看得怪纳闷的。
容兰翻个身环住他的腰,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
余灿被看得心悸,身体又有了反应,不过很快他又推开她,闭上眼睛道:“早点睡觉。”
半晌后,又丢出闷闷的一句,“你还没好呢。”
容兰咧嘴笑,却也不再捉弄他,叹了口气后,道:“我要快点好起来。”
快点好起来,才能走出大山,才能走回京城。
余灿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沉重,下意识的将她搂紧了些,明亮的双眸中幽深起来。两个人都沉默着,于是整间小屋在夜色中就显得更为寂静。
他们都不敢想,现在家中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诈尸中……
72
昨天下了场大雨;今天京城便少了些闷热,此时;已经八月中旬。
或许因为清凉,今日街上热闹了许多;小商小贩尽情吆喝,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一派繁华喧嚣景象。
余灿走在其中,压得低低的笠帽下,一双眼睛细细的观察着四周;带着警惕;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怅然——眼前的一切都足够熟悉;这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可是如今重新踏上;却让他莫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他真的回来了么?
穿着草鞋的脚一个不查踩入水坑,脚底瞬间浸湿,余灿感受着那点凉意,所有的触感一下清晰起来。
是的,他回来了。
时隔半年,九死一生,他终于回来了。
提了提背上的竹篓,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两人,说道:“我们先回家看看。”
容兰跟秦业都点了点头,然后三个人皆低下头继续赶路。他们都身着褐色麻衣,背着竹篓,肤色偏黑,一副山里人进城换物品的模样。
两个月前,容兰身子一养好,便跟着余灿向村里人告辞,秦业不放心他们,也跟着一道离开了那个村庄。三个人一路跋山涉水回到了这里,期间穿坏了几双草鞋磨出了几个血泡早已不值一提,所有的目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回家。
不知道京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局势,他们一路都避人耳目着,也曾在简陋的小饭馆里跟人打听过这几个月京中的消息,可是那些人都是底层的人,如何知晓上层的事,所以除了皇后薨逝这件事外,其他的也没打听出什么名堂,平安侯府到底怎么样了,他们始终不得而知。
除了暗中祈祷,除了加快步伐,他们别无他法。
夕阳渐渐西沉,余晖照在身上,将三人的影子拖得很长,余灿站在墙根后,看着斜对面的平安侯府,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
赶了大半天的路,他们终于到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