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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慧珠处理得很好。所以宗之伟才对她一直有一份愧疚在。
林然离开后,她不是没有机会上演深情楚楚的一面,守得云开见月明,最终抱得美男归。
徐慧珠对自己说:哎,女配也有自尊也有骄傲。她虽不是天之骄女,这些年在这个男人面前也赔尽了小心。凭什么那女人闪了,她就得巴巴的凑上前守坑补空位?
徐慧珠为自己点了支烟。
镜子里,依旧是美貌如花的小娇娘。
她手里端着一杯茶,无可不可的正好倾在请贴上。
哟,真是对不住。徐慧珠扬声说。
拿请贴的正好是她闺蜜,对徐慧珠从前那点事真是门儿清。
“怎么,受不了刺激?还想着宗之伟呢?想不过就去抢回来啊。多大点事,值得你这样伤心。”
徐慧珠切齿说:“我在他身上耗了多少年哪。啊,我的青春,我的柔情。有多少好男人,前扑后继的前向涌来,我是连正眼也不看。专专心心只想守候他花开,可是他是怎么对我的,一刀毙命,让我连个喊冤的去处都没有。如今我还没复原,终生未来还没着落呢,他居然就想平平安安的结婚!做他的清秋大梦。”
徐慧珠快手快脚的为自己整衣打扮,拎着皮包一阵风似的开着小车奔回家里。
老爷子在客厅拦着她问:“姓宗的那小子居然想结婚,珠珠,是想让他身败还是名裂,你尽管发个话。”
徐慧珠气得脸都红了,跺脚发狠的喊:“谁也不能动手,我的仇我自己报。如果谁敢替我作主,就是和我徐慧珠过不去,就是在我和结仇!”
徐慧珠生怕自己说的没人听,站在楼梯口前,她把这话又至少重复两三遍,不仅如此,她还做了许多眦牙怒目的表情。
他们,或许已经被她吓住了吧。
徐慧珠一颗心狂跳,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背着墙没有半分力气咝的一声溜坐在地毯上。
她用手塞住嘴巴,用力却无声的抽泣起来。
三年了,她原本是一直在等,等他回来,看到她的好,成全她的骄傲。
可是他没有,那该死的宗之伟他没有!
这毁掉徐慧珠生活的两个人,一个施施然与别人结婚,另一个却,却,
徐慧珠抹了把脸上的泪,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电脑前,开机,上线,点击收藏。
林然是有专用营销微博号的。
里面全是与育儿有关的内容。什么营养学,教育学,少儿心理学,又发文字又配图,各种鸡汤勾兑。
高大上的营销,伟光正的人品!
徐慧珠一条私信发给这个名叫“瑞安的然然姐姐”的微博号:“出来啊,你这个破坏他人恋情的肥婆,出来应战啊。”
消息很快就复过来。“你是谁?”
她不愿意示弱,干脆利落的写:徐慧珠。
沉默,长久的,正如徐慧珠所预料的那样,横鲠在电脑前。
她不甘心的,呜咽着想: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爱他。
徐慧珠没有把这句话敲在电脑屏幕上。她的眉心有一丝痛,却还认得清眼前有金光灿灿的两个大字:自尊!
她接着骂林然:“我看不起你,你的骨气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的勇气就象是一堆狗屎,臭哄哄的摆在那里,除了让人厌恶,简直一无是处。一个男人,你想用就用,想扔就扔。你倒是顺手,也不想想为了他,什么事不能承担起来?不就是与你父母那拨人周旋吗?那是你亲爹亲妈!高兴了就来往,不开心就发作拉入黑名单。他们还能拿你怎么样啊?是杀了你,还是宰了你?你在外头行走做事,难道连这点能耐都没有?你个蠢货!”
徐慧珠眼睛充血,越打越快,完全不管对方已经下线。
“林然,我现在一想起你当年那副假仙模样就觉得恶心!一副‘宗之伟,我告诉你,你的爱情对我来说无可不可’的表情!你这个绿茶!你既然看不起他,不喜欢他,不中意他,那当初你就别和他在一起啊。我听说,你父母也是被人搅和才散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当初你爸爸的那个第三者有什么区别?”
林然几乎是一瞬间就跳上线怒道:“你别瞎三话四,我和之伟之间从来都没有任何人!你,一定要和他搭上边,那也要看他是否情愿!”
徐慧珠一口老血几乎喷在键盘上。
“好啊,终于炫耀出来了,终于不再用虚伪的面目见人了?说吧,为什么对他始乱终弃?别告诉我是因为徐家的原故哈!”
林然回复,“我的生活无需对任何人交待。”
可是,他就要结婚了。而这一生,不会有人比宗之伟更爱林然。
在这一刻,徐慧珠突然气平,所有的怨愤不甘都奇异的烟消云散。
她对着屏幕吃吃的笑起来,象是已经看到很久很久的以后,这传奇爱情中的男女主角,在琐碎漫长的光阴中,对着陌生的,对自己一无所知的配偶,过着没有灵魂,没有任何感情的平淡日子。
只为了一时之负。
徐慧珠轻手轻脚关了电脑,象是怕远在异地的林然发现或是顿悟。
她坏心的想。
如此悲剧上一生,才不枉了这“情深如许”的名头。
徐慧珠定定神,掏出手机打给宗之伟。
他们已经长远没有联系了。只是她,或许只是她,单方面的,任性的,没有任何条件的,在偶尔的夜深,不断抚摸手机上那个人的名字。
宗之伟。
声音依旧清朗,只是带着些许的疲倦。
徐慧珠的心被扎得一丝一丝的跳痛,她禁不住自己的心思尽往邪恶的地方飘:他与未婚妻睡过了?他不是一向号称为林然守身如玉吗?
“宗之伟,为什么你没有和林然在一起?我放弃,不就是为了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吗?怎么你没能卖身给我,另投他人了?那女人身价几何啊?不管他出什么价,我出翻倍,不,是三倍,”徐慧珠不耐烦起来:“你自己出个价吧。这事你从前又不是没干过!”
从前,为了尽快与林然在一起,为了尽快摆脱徐家。宗之伟绝望的站在老爷子跟前,非常苦逼的说:“您说个价吧,您说个价,好让我赎身。”
他完全无视她的心,只把这数年的情缘当做是一场交易。
“宗之伟。”她喊。
有生以来第一次,宗之伟带着暧昧的情愫应答除林然之外的女人。
“哎。”
空气在这一瞬间开始颤抖,徐慧珠从地上爬起来,又跌坐在沙发上,她颠三倒四说:“其实我不比她差的,我和她都有类似的骄傲,相同的禀性,我们都不会在所爱的人面前低头,又臭又硬的脾气。我长得也好,论外貌,也不输给她。可是我有一样好处是她比不了的。之伟,我可以为了我所爱的人妥协并敷衍环境,我不象她那样懦弱,那样不敢面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变数。之伟,哪怕将来你再带着一个女人来到我身边呢,你放心,我都有本事将那女人打出三丈外,维护我们的家。”
“宗之伟,你将就一点好不好,你就将就我一下。就一下下。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习惯最终会将我变成你爱的人。之伟,”
这些他曾经无限希望从林然那里听到的话,如今由另一个女人说出来,却依旧让宗之伟瞬间动容并且泪流满面。
郑怡然在边上疑惑的问:“之伟,是谁的电话啊?”
徐慧珠没有压低声量,也没有房间的拨高,她平静的说:“之伟,我和你只是差在时机。你在东八,而我在格林威治。可是不要紧,既然我已经看到你了,我就会一步一步找到你。把你身边的女人尽快打发了,否则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是被分手!之伟,你不要哭,以后总会有我陪在你身边的。”
徐慧珠向宗之伟保证:“我不会让你再孤单。”
仲家成
仲家成退出微博帐号,默然打开qq。在联络人这一栏,林然的头像一如既往呈灰色状态。无论他发多少个亲切的微笑过去,林然都不会象从前那样在静默里突然跳出来,欢乐的说:“家成,真想吃夜宵啊。”
有整整一年,林然胖得不成样子。她镇日不出门,只守在瑞安。有课上时她是老师,没课时她就是勤杂工。从制作教具到打扫卫生,甚至收钱做帐,她无所不包,无所不做。林然只是将自己困在这一方城中,不肯蹭出门外半步。她的一双眼睛,曾经生动灵巧,在那一年里却失去的所有的光辉。林然对仲家成说:“家成,别让我闲着,让我有被人需要的感觉,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这句话,听得让仲家成心里尽是难过。他努力绽开一个微笑,温和的问她:“炒河粉已经吃腻了吧?青菜烫一烫用蚝油酱油汁水生扮着吃,会更有营养,你舌苔有些厚,我煮点清粥,做一碟青椒琥珀皮蛋给你开开胃好不好?”
那是她离开宗之伟,离开那个家与所有亲人的头一年。饮食无度,宿无定时,让林然三围暴涨,身形样貌从从前遥不可及的清丽变成了珠圆玉润的可亲。
有多少孩子一进瑞安就四处张望快乐的喊:“然然妈妈。”
家长问仲家成,“林老师是从哪里请来的,真是太了解小朋友心理了。她家孩子有几岁啊?一定是个很成功的妈妈。”
只是略胖了些。
略胖,真是个含蓄的说法。林然自此仗着这两字一路心安理得的向着肥婆的方向行进。
揽镜自照,林然大笑说:“哎呀,我现在倒象是一只肥肥的母鸡。”
可是,自仲家成认识她那天起,记忆中的林然从没如此快活过。
所有的戾气,暴躁,多余仿佛已经尽数消溶在肥腻的脂肪里,余下的仅有熟谙人情的圆滑精乖。这瑞安上下老小,从教工到学童,从家长到扫地的阿姨,甚至连送快件的小弟都被林然拢络了,一口一个“然姐,然姐。”喊得好不亲热。而不管是儒雅的长者,还是市井的妇人,林然都有本事坐下来与对方相坐而望,天南地北上八卦下九流敷衍得密不透风。
最后,十之八九总是以,“哎呀,我家孩子就拜托给你了。”这句话作为结束。伴之而来的是厚厚的钞票,在机器上卡啦卡啦的响。再不然就是密码机轻脆的一声“嘀。”每个月的银行流水都是厚厚的一叠。进的多,出的少。设立分校很快就被列入计划中。
林然得意洋洋说:“现在晓得我不出门的好处了吧。我就是这间学校的招财童子,镇山之宝。人走则财失。所以,家成,不要让我离开。至少现在不要。”
在那一年里,林然所有的热情除了教学,尽数扑在了饮食上头。
她在办公室里隔了一个小间,自己一个人住在里面。
夜阑人静时,林然会从网上找一些美食的方子,依葫芦划瓢,按图索骥,又切又煮,自娱自乐。常常一晃就是一晚上。
长夜漫漫,若不如此,何以待黎明之既晓。林然对仲家成说:“我自有分寸,不会弄得办公室里脏乱不堪,气味难闻。”
林然通常会在清晨六七点就衣冠整肃四窗洞开散味。
麻的,辣的,甜的,苦的。
她什么都闻不到。
林然已经失去了嗅觉。
就象是“饮食男女”中的老朱,空有妙手,却食不甘味。
有一次仲家成在深夜上楼取文件,拧锁进屋,透过门扉,他看见几上满是餐食,林然坐在一方,另一侧有碗有筷有酒有勺。
林然双手合十,默祷数十秒,然后开颜笑道:“之伟,吃饭。”
一日三餐,顿顿不落,她一直吃的是两个人的食量。
仲家成握紧了手中的文件夹,手上青筋根根暴起,想象她温婉的说:“我甚至没有给他做过一餐饭。”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宗之伟。
有好几次借着酒盖脸,仲家成问林然:“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离开?”
林然半个字也没露。直到仲家成说:“那时他一定很难吧。”这才潸然泪下。
林然捂着脸,听仲家成又说:“你那时也不是不能帮他,可若是要帮就得向林楚低头。”
林然仿佛想要尖叫,又仿佛是要跳窗逃离。
这可是二十七楼。
仲家成缓步走到窗边站定。
“不,你不用求的。林楚自会出手,但是无论如何,你至少要在林楚面前摆个姿态。”
仲家成试探着问:“在那个时候林楚有找过你?有给你打过电话?发过短信?聊过qq,还是微信?不,或许林楚什么也没做,只是静候你上门。然然,他或许只是想你能象小时候那样娇气十足的,蛮横的跑到跟前,一跺脚扭着身体喊‘爸’!然后,就什么事都无有不允了。”
而这些林然通通做不到。
她能做的,就是舍了自己去成全。
舍去的是未来,保全的是自我的骄傲。
嘿,你个蠢货。
仲家成看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