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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袁氏才似刚刚看到缀在后面的王承和谢穆青,忙压低声音提醒道:“老爷,这事先不急,家里还有贵客呢。”
说罢,她推了推身边的女儿,“蓁蓁,你不是早就对穆青居士仰慕已久嘛,如今居士来了,你还不赶紧过去见礼?”
老祖宗在打什么主意,袁氏心知肚明,其实她也在想着如何让女儿在谢穆青面前好好表现。
谢向晚有宫中尚宫做教养嬷嬷,谢向意也当拜个才女居士做老师。
谢向意早就听母亲反复交代过,这会儿也不胆怯,冲着谢嘉树和谢向荣行了一礼,便径直朝谢穆青走去。
袁氏的话提醒了谢嘉树,他用力攥着拳头,极力平复下胸中的怒意,扭过头,对谢向荣吩咐道:“自清,你去齐光先生那儿,切莫慢待了先生和你姑母。”
家丑外扬,谢向荣只觉得脸皮烧得慌,幸好先生不是那等拘泥世俗、心胸狭窄的人,否则,亲眼看到谢家如此情况,或许就会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呢。
“是,儿子明白!”
谢向荣答应一声,也走向王承那边。
谢嘉树却不担心王承会被吓跑,只要谢穆青在,王承就不会离开。
此刻,他只想快些了解真相,然后将内院肃清,若不然慢说谢向安了,就是谢向荣也不能安心读书。
想到这里,谢嘉树对袁氏说了句‘好好招待堂妹’后,一甩袖子进了延寿堂。
而小洪氏也已经听到外头的情况,心里微惊,不过当她的手抚向小腹时,她的心又莫名的安定下来——不怕不怕,她还有个大王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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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领盒饭一
掌下的小腹尚未凸起,但小洪氏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那轻微的胎动。
孩子,没错,她有了谢嘉树的孩子,就算犯了什么错,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谢嘉树也不会把她怎样。
小洪氏低着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话说,若是没有什么依仗,她怎会贸然行事?
恰是因为知道了自己有了身孕,她才彻底下定决心,准备实施她的计划。
方才小洪氏嘴里说着‘没有准成’,但私下里,她已经悄悄出去瞧过大夫了,那时候月份浅,大夫还是把出了滑脉。
小洪氏不懂什么脉象,可这些年看小说看多了,也知道女子无病却出现滑脉的话,基本上就是怀孕了。
而且她的好亲戚没来,胃口又出奇的好,还经常时不时的犯困……这些可都是怀孕的征兆啊。
几下里加起来,哪怕没有早孕试纸、没有b超检查,小洪氏也能肯定自己怀了孩子。
虽然小洪氏很不忿在古代女人的生存价值只体现在‘生孩子’上,可不能否认,当她确定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竟有种莫名的心安。仿佛肚子里怀着的不是什么孩子,而是她的护身符、她未来的靠山。
手轻轻抚着小腹,小洪氏愈发安心,她相信,自己定能顺利过关。
再者说,她也没把谢向安怎样,一没打、二没骂、三没有虐待,也没有处心积虑的捧杀,她只是‘一时不查’,没有发现谢向安身边的小丫鬟竟有个口吃的。说破天去,她也顶多是‘失察’,就算按着这个罪名发落,也顶多是禁足、抄经。
而她此时又有了身孕,谢家子嗣单薄,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谢嘉树极有可能连闭门思过之类的惩罚都免去了。
越想越觉得有理,小洪氏刚才升起的那股子不安也渐渐散去,是以,当谢嘉树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时。她非但没有‘被抓包’后的惊慌,反而依然从容的行礼、问好,并毫不掩饰的表示对谢嘉树父子三人的关切。
仿佛她并不知道谢嘉树已经见到了口吃的谢向安,也没有看到谢嘉树满脸的怒气。
谢嘉树见此情况,胸中的怒火愈发炽烈,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忍着当场发飙的冲动,先给老祖宗请了安,又将王承和谢穆青引进堂屋拜见老祖宗。
谢穆青是谢嘉树的堂妹,对上老祖宗的时候。多了几分尊敬,动作标准的行礼:“穆青见过老祖宗。老祖宗安好!”
老祖宗正坐在罗汉床上,眯着老花眼,细细的打量这个便宜孙女儿,只见谢穆青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清秀,身材苗条,皮肤白皙,一头乌压压的长发梳了个堕马髻。
许是头一回上门,谢穆青并没有穿道袍,而是穿了件湖蓝色的对襟褙子,下配一条月白色百褶裙。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素雅、清丽。
老祖宗连连点头,嘴里不住的说:“好好好,早就听老爷说了,咱们是一家人呢,呵呵,自此后啊。你就安心的在扬州住下,若是哪里不好了,只管跟、跟你姑母,或是跟两位太太说。”
老祖宗一指坐在玫瑰椅上的谢贞娘,再次帮女儿、外孙女儿刷存在感。
谢贞娘满脸慈爱的笑容。柔柔的说道:“母亲说的是,过去我们不知道,所以也没能好好照顾你,如今既已正式连了宗,那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呀,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说,千万别不好意思。”
谢嘉树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
是,姑母是谢家人,又是长辈,她对谢穆青说这话倒也没错。
可姑母已经嫁了人,如今是万谢氏,如今却代表谢家女眷表态,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呀。
目光在屋子里转了转,最后落在小洪氏和袁氏身上。
小洪氏终是比袁氏的反应快了些,感觉到谢嘉树的目光,她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忙笑着上前两步,拉着谢穆青的手,轻声道:“这位就是穆青妹妹吧,呵呵,老爷在信中没少提及你,只夸你学识好、德行好,虽是女子,却丝毫不让须眉,我早就仰慕已久,如今总算是见到真人了,哎呀,今日一瞧,果然是个钟灵毓秀、高贵典雅的世家贵女呢。”
谢穆青浅浅一笑,眼中却闪过一抹复杂的光。小洪氏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小洪氏。
唔,这个女人,怎么说呢,说话行事貌似都不错,可眼神有些飘忽,话语里也缺乏真诚。
谢穆青看人还是蛮有一套的,尤其是观察一些与她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她会更加客观、冷静,继而能发现许多问题。
比如谢家的这些女眷,那位满头银丝的老祖宗,看似慈爱和善,实则却是个极霸道、有控制欲的人。
小洪氏亦是表里不一。
反倒是谢贞娘和那位袁氏太太,倒显得‘单纯’许多。不是说她们多么的天真烂漫,而是说她们都是直肠子的人,心里想什么,便会表现在脸上。
谢贞娘是真的软弱、没主见,而袁氏则是真的急躁、蠢笨。
谢穆青眼里闪烁着笑意,将谢家女眷打量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小洪氏身上。
因为小洪氏还在说话,“……妹妹住的地方,老爷已经命大管家寻好了,就在我们谢家园林的隔壁……我亲去瞧过了,宅子不是很大,三进三出,但胜在雅致,且距离我们也近,这样有个什么事儿,抬脚便能过来。老祖宗和老爷也能放心,待会儿我领妹妹去瞧瞧,若是哪里不满意,妹妹只管说,匠人、材料什么的都极便宜,咱们现改也来不及。”
谢穆青轻轻颔首,柔声细语的说道:“有劳二太太了!”
再说王承,相较于谢穆青的温柔,他的态度绝对称得上狂放,站在屏风外草草的给老祖宗问了个好,连礼都没行,就直接摇着扇子告辞出去——他一个外男,见见府上的老人也就足够了!
谢嘉树见状,也不以为意,冲着儿子使了个眼色。
谢向荣会意,跟老祖宗说了一声,便追着王承出去了。
万华堂早就倾慕齐光先生的大名,今天好容易见到偶像,二话不说,也紧跟谢向荣而去。
屏风里,袁氏也紧跟其后,领着谢向意跟谢穆青打招呼,随后还自卖自夸的推销自己的女儿:“……妹妹,不是我自夸,我家蓁蓁自幼聪慧,十个月能说话,周岁的时候能背诗,三岁的时候已经能背诵文章了……唉,只是没有个好的夫子教导,否则这孩子定能像妹妹一样,成为天下赞誉的才女呢。”
谢嘉树见袁氏越说越不像,他虽然不怕谢穆青会被吓跑,可家丑不能外扬,有些事让人瞧见了,总是要闹笑话。谢嘉树可不想被堂妹看不起。
轻咳一声,谢嘉树打断道:“好了,时间不早了,穆青刚刚到家,定是又累又乏,还是先去梳洗、休息一下,待中午的时候,咱们用过午饭再慢慢聊。”
谢穆青也觉得自己的礼数已经尽到,不需要再跟一群不熟悉的女人闲扯,听了谢嘉树的话,点头道:“堂兄说的是,我正巧也想去看看我的新家呢。”
“那好,我陪妹妹去!”
小洪氏忙说道,她知道,谢嘉树把人打发走,接下来就是要清算了,她不想这么早面对,秋后算账这种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但谢嘉树却不想让她躲开,直接发话道:“不必了。”
老祖宗也看出了端倪,赶忙接过话茬:“对,你身子不适,还是让旁人去吧。贞娘,年儿,你们不是想去园林转转嘛,正巧顺路带穆青去新家看看。”
谢嘉树皱了皱眉,但想到接下来的话题确实外人不宜旁听,谢贞娘母女两个出去也好。
便也点点头,冲着谢贞娘道:“有劳姑姑和表妹了!”
谢贞娘知道母亲这是在给年儿制造机会,满心欢喜,起身笑道:“都是一家子骨肉,还说这些客套话作甚?”
谢穆青起身告辞,与谢贞娘母女两个一起朝院外走去。
清场完毕,谢嘉树又将左右服侍的丫鬟婆子喝退。
待正间只剩下老祖宗、他和小洪氏三人的时候,他才沉下面孔,冷冷的问道:“小洪氏,你好歹毒的心思,我且问你,你为何这般对待阿安?”
小洪氏一脸茫然,不解的问道:“老爷何处此言,我、我一直都尽心照看阿安,从未有过疏漏,又、又何谈‘歹毒’二字?”
老祖宗也跟着做戏,疑惑的看向谢嘉树,“可是老爷听到了什么谣言?二太太素来稳妥,对几个孩子也极好,对阿安更是尽心,就是我想把阿安接来住两天,二太太也不放心呢。又怎会——”
小洪氏嘴角抽搐,心说:好个老太婆,你丫这是帮我啊,还是毁我?
沉默片刻,谢嘉树忽然扬声喊道:“来人,把大小姐和二少爷请来!”
门外的小丫鬟忙应声:“是!”
“对,是该把二少爷请来,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二少爷最有资格评说。”
不就是对质嘛,对质就对质,小洪氏双手自然的扶在小腹上,那似有若无的胎动让她安心无比……
ps:二更,小洪氏领盒饭中。
☆、第064章 领饭盒二
不多会儿,谢向晚牵着谢向安的小手走了进来。
“妙善见过老祖宗,老祖宗安好!”
谢向晚屈膝行礼,态度亲昵中带着恭敬。
老祖宗脸上笑开了菊花,冲着谢向晚摆摆手:“来来来,快到我跟前来——”
谢向晚忙松开弟弟的小手,扑到老祖宗的怀里。
老祖宗伸手轻轻摩挲着她嫩嫩的脸蛋儿,最后竖起一指,用力戳了戳她的额头,故作生气的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出去三个月,竟是把老祖也忘了不成?好容易回来了,也不说赶紧过来让老祖看看,这些日子我白惦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坏丫头了!”
谢向晚埋在老祖宗的怀里,眉眼不动,心中却暗道:什么意思?是怪我回家后没有第一时间给长辈请安,顺便给我扣一顶不孝的帽子?
谢向晚与老祖宗之间虽没有发生剧烈的冲突,但两人都明白,她们的关系正在慢慢疏远。除了那一层面子情,两人之间竟是比宿敌好不到哪里。
没办法,她们本身都是强势且骄傲的人,各有自己的行事方式,偏这行事方式会让对方很不痛快。
时间久了,两人哪怕没有正面的冲击,单是一些日常琐碎的小问题,也足够消磨她们之间原就不怎么深厚的感情。
她们虽然脸上都带着笑,但彼此间的那种疏离,就是外人也能感觉到一二。
尤其是这次从益州回来,老祖宗竟然一见面就说起了谢向晚的不是。
虽然是在开玩笑,但谢向晚却清楚,她与老祖宗之间的最后一丝亲情也没有了。
与家中辈分最高、最有威势的老祖宗成为敌人,并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儿。
但谢向晚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与老祖宗决裂的不止她自己,旁边还有个老祖宗更憎恶的存在呢。
想当初在益州的时候,谢嘉树忽然得了病。他对外宣称是水土不服,但这个理由却骗不过谢向晚。
谢向晚可是精通药理的人,打眼一看便知道父亲绝非生病而是中毒。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