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轩辕依鸿抬头凝视着月光,月光仿佛也在回望着他。他甚至能够听到,这皎洁的月光发出的怜悯一笑。轩辕依鸿咬破了嘴唇,一滴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喉咙流进了心脏里,和紫陌的那一滴血融合在一起。
只要他和她能活着,他们就仍有机会反抗这一切,不是吗?
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轩辕依鸿的脸紧紧地贴在树干上,一丝泥土的清香飘进了他的鼻子里,他双手张开抱住了大树,不知怎么的,他内心感到一阵安宁,似乎一切未发生改变。
“今晚的月光实在是太美好了,轻柔得好像一片羽毛。”轩辕依鸿拍了拍树干小声说道:“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爱你胜过一切。”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紫陌凝视着窗外的明月,温柔地对瞳何说:“你看,今夜的月亮可真美。”
远处传来了猫头鹰那有些悲凉的叫声,惊醒了正在沉睡的瞳何,他揉了揉眼睛对紫陌说道:“猫头鹰的叫声听得人想流泪呢。”
第一章 怅帝陌论心,客尘侵首(下)
丑时三刻,轩辕彦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到毓庆宫。
他身上那原本光鲜亮丽的织锦绣牡丹金边袍子上面沾着许多泥土,皱皱巴巴像是一块抹布,头上带的翡翠碧玉簪上缀着的珊瑚珠子少了几颗,白皙的手指上有好几道血口子,小拇指还掉了一半指甲,血淋淋的样子份外吓人。
轩辕彦坐在檀木雕花椅上,整个屋子的侍从忙前忙后伺候他洗漱更衣、包扎伤口。对自己这幅狼狈不堪的德行,轩辕彦却没有怒气冲冲大吼大叫,反而是嘴里哼着小曲,任由侍从们上下摆弄,没有丝毫不悦的样子。
几个贴身侍从低着头用棉花沾着药水擦拭着轩辕彦手上的伤口,轩辕彦痛得皱紧了眉头,嘴里丝丝地吸着凉气,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愉悦欢心的。这让侍从们大为不解,但鉴于轩辕彦的性子堪比这六月里的天气,说变就变。侍从们不想惹祸上身,大家都默默交换着眼色,却没有人开口询问他。
轩辕彦心情甚佳,应该说,是心花怒放。傍晚时候,小皇帝轩辕柳卓神神秘秘地把轩辕彦叫去了养心殿。一进养心殿,轩辕彦便看到轩辕柳卓带着一脸笑容,手里拿着一本奏折。轩辕彦只觉得心跳加速,隐隐约约猜到那本奏折的内容。
“皇姐姐找彦儿何事?”轩辕彦故作镇定地问道。
“彦儿是想和皇姐姐一样,在七月大婚,还是等到十月枫叶红了的时候呢?”轩辕柳卓挑了挑眉说道。
“姐姐”轩辕彦又惊又喜,他顾不得还有侍从在场,一下子扑倒在轩辕柳卓身上,亲昵地搂住了她的肩膀:“真的吗?姐姐没骗我?”
“姐姐何时骗过你?”轩辕柳卓斜眼看着轩辕彦:“弟弟既然喜欢紫陌,做姐姐的,又怎么能不成全弟弟呢?明日早朝,姐姐便会宣布赐婚之事。”
“姐姐,那摄政王也同意了?”轩辕彦表现出少有的忐忑不安。
“他不仅仅答应了赐婚,还要归还太宁城的兵权,以及”轩辕柳卓顿了顿继续说道:“准许朕大婚亲政。”
“真的吗?”轩辕彦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这可不像是轩辕依鸿做得出来的,姐姐莫非使了什么计谋?”
“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安心心地做你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紫陌的正夫吧。”轩辕柳卓柔声说道。
“姐姐要升她的官?”轩辕彦高兴地问道。
“怎么,弟弟嫌这官太小了?”轩辕柳卓假意不满地嗔怒道。
“怎么会。”轩辕彦小声争辩道:“不过,她替姐姐做了那么多事,治理瘟疫,化解行刺之事,推行盐法,这次又是治水”
轩辕柳卓挥了挥手,打断了轩辕彦的话:“这些姐姐自然记在心里,但现在还不是重用她的时候。若因为你下嫁而对她多加赏赐,恐怕会令她觉得不忒。待朝中局势稳定了之后,姐姐自然会对她加以赏赐。明年正值科考,姐姐会派她参与整个科考工作,按照她的能力,一定会挖掘出不少能为之所用的人。这件事她若是能办好,姐姐自然会借机升她的官。”
升官与否,轩辕彦并不在乎,他满心满眼都沉浸在即将成为紫陌正夫这件事情上。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并没有详细地询问小皇帝赐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轩辕彦一蹦一跳地出了养心殿,脑海里全都被赐婚这两个字所占据了。
正当他准备返回寝宫之际,一阵嘶嘶的马叫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他身子一震,突然想到不久前那则在太宁城疯传的谣言。那如和紫陌同乘一驾,策马红尘,如神仙眷侣般惹人生羡。轩辕彦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一幻想到紫陌坐在马上倚着那如的场景,他心里就感到莫名其妙的酸意。
心思一动,轩辕彦顺着马叫声寻到了御马厩,看到十几个侍从正围着一匹通体黑亮,仅额头处有一块类似于月牙图案的骏马。那些侍从手里拿着驯马的工具,却怎么也不敢靠近那匹大马。
轩辕彦好奇地走上前去询问这匹马的来历,他被告知这匹马是石攒国用来向轩辕国提亲的聘礼之一,名叫挟翼,是可遇不可求的名驹。只不过它野性十足,来到太宁已经半年了,却仍未被驯服。
挟翼?真是个不错的名字,若是把这匹马送给那个傻子她应该会很高兴吧。这匹马,比起那如那匹不知强了多少倍。轩辕彦想了想,伸手夺过侍从手里的鞭子,朝着挟翼走了过去。一旁的侍从见状全都不知所措地望着轩辕彦。
轩辕彦桀骜不驯、难以管束,挟翼比他更桀骜不驯、难以管束。一个是堂堂轩辕国的皇子,一个是马界的贵族公子,他们二个像是交上了劲,谁也不服谁。
不过看起来,轩辕彦更吃亏一些,他不是被马尾巴扫到,就是被从马背上摔下来。他在心里暗骂这匹马不识好歹,挟翼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似的,高傲地仰起脸,鼻孔里喷出的热气一股脑打在轩辕彦的脸上。
不一会功夫,一人一马便累得气喘吁吁了。轩辕彦不假他人之手,一次又一次地试图驯服挟翼。
一直僵持到了午夜,侍从们举着灯笼,提心吊胆地注视着轩辕彦。轩辕彦倒是越挫越勇,最终挟翼没了力气,乖乖地任由轩辕彦摆弄,他舔了舔轩辕彦掌心里的糖果,然后用鼻子蹭了蹭轩辕彦的脖颈,这就算是承认轩辕彦为它的主人。
轩辕彦虽然浑身酸痛,但从内心泛起的那种满足感却传遍了全身,让他感到由衷的喜悦。想来紫陌会喜欢这份礼物的,也许等到秋天,他们可以骑着挟翼去枫溪山赏枫叶。
若是紫陌有时间,他们甚至可以住在瞳何的小木屋里,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开心每一天。轩辕彦凝视着挟翼,他感到那副美妙的场景像是一幅画作呈现在眼前,如此的逼真实在。
“轻4E1AD69BB4DB16。”一个侍从在帮轩辕彦涂药的时候弄痛了他,把他从幻想拉回到现实。轩辕彦低着头,看到小拇指肚上有一滴鲜艳的血,他把手指放在唇边,用舌尖舔干净了血迹。那滴血的味道很甜,有股桂花的香味,轩辕彦抿嘴笑了笑。
刚刚回寝宫的时候路过慈宁宫花园,轩辕彦站在花丛中,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他明明累得要死,内心却泛起了层层暖意。
他想知道,此时此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紫陌是不是也抬起头,和他仰望同一个月亮呢?他是很霸道、任性、不可理喻,尽管如此,她以前仍深深地迷恋着自己。成亲之后,朝夕相处,是不是能唤起她内心对自己的的那些深情呢?
一抹月光、一缕花香、一片枫叶这些看似稍纵即逝的东西,为何会让自己的心泛起层层波澜呢,连同紫陌的笑容,伴随着悠悠时光,成为了轩辕彦记忆中的永恒之物。
这一夜如水的月光,不仅仅见证了摄政王轩辕依鸿的屈辱与失败、仁慕亲王轩辕彦的兴奋与喜悦,还见证了少年将军那如的惆怅与柔情。
襄城是一座颇有历史的古城,它的古老,并没有体现在文化上,而是表现在了战争上。
传说早在一千多年前,曾有位皇帝发迹于此,他亲自带兵打仗,那支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号称胜利之师,但某一天那位皇帝暴毙,那个曾短暂辉煌过的国家也就这么没落消逝了。
现在位于襄城以南五里处的恒通小路上随处可见或高或矮的坟冢,传说那些坟冢里埋葬着那位皇帝的胜利之师。因年代久远,不辨真伪,到底有没有鬼魂作祟不得而知,但这襄城是一日比一日荒凉。传说以前这里鸟语花香,但现在,这里寸草不生,黄沙滚滚。
小将军那如就是被调往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里不算是最糟糕的环境。那如很快便适应了襄城,并且通过自己高超的武艺折服了全军将士的心。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如这个名字就在这襄城叫响了。
那些适龄的姑娘们纷纷大胆示爱,但却都无功而返。又过了些日子,襄城百姓们渐渐了解到,这位英勇无敌的那如将军心有所属,而他心中的那个女子,正是当朝宠臣紫陌紫司元。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些姑娘们也只能长吁短叹一番,自愧不如紫陌而悻悻作罢。
今天本来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那如早起便开始练兵,直到午时三刻才告一段落。
用过午膳,那如在营地里巡查,有一位风尘仆仆的侍卫带着几封信从自在郡来到了襄城。那如接过信,随手一翻,有两封信都是那霜写来的,想来她又要抱怨自己了,那如苦笑了几声便把信塞进衣袖里。在那两封信中间夹着一封皱巴巴的薄信,信封上并没有署名,那如好奇地打开一看,竟然是紫陌的字迹。
“我很想念你。”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五个字,却牵动了那如心里的那根弦。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翘了翘。
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小士兵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如露出这种有些羞涩却又伴随着喜悦的表情,她大胆地问道:“可是将军心上人来的信?”
“是。”那如干脆地承认道。
“啊?”小士兵瞪圆了眼睛望着那如:“是那个紫陌紫司元?”
那如侧过头,有些调皮地说道:“你这小毛头,不好好习武,净想着这些事。”
“还真是紫司元啊。”小士兵拖长了语调说道。
那如敲了敲小士兵的后脑勺,轻快地说道:“我出去一下。”说完他红着脸转身离开了。
他骑着马漫无目的地在襄城里闲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恒通小路。
其实紫陌去德钦治水一事,他是知晓的。德钦距离襄城只有一天的路程,好几次他都骑上马想去找紫陌,有一次已经走到一半,却又折返了回来。
他想见紫陌,却又不知以什么理由出现在紫陌面前。自己离开太宁时,郑重其事地回绝了紫陌的表白,再见面,那种尴尬是肯定免不了的。虽然自己一回到德钦便给她写了信,但那毕竟只是书信往来,不用与之面对面。他有4E1AD69BB4DB16担心自己若是见到紫陌,会一时冲动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来。
想到这,那如挠了挠头,这么一犹豫,直到紫陌返回太宁,自己还是没去见她。他心知,这一切都是借口,他怕管不住自己的心,怕自己一看到紫陌的眼睛,就会不顾一切地答应留在她身边。总之,他还是不愿意放下自己心里的那小小的骄傲,不愿意与其他男子分享同一个女子。
那如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下了马在恒通小路上散步。他看到有几个女子正拿着铁锹掘墓,便大吼一声出面制止,那些蒙着面纱的女子一见到那如全都扔了手里的家伙,慌不择路地一溜烟跑走了。
那如走到了墓穴前,他低下头看到棺材里摆着一具瘦小的骷髅,身上穿着一套褪了色的袍子,头上带着银质头盔,身边摆着一柄嵌着宝石的长剑。
通过袍子,那如猜测她应该是一位将军。尽管她躺在这里,跟一般的流浪汉、乞丐、旅人没什么本质区别。那如一瞬间想到,只要活着,就不得不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但当死亡来临的时刻,无论生前多么光鲜亮丽,最后都化作一堆白骨。
一阵风吹来,那如眼睁睁地看着那袍子化为了碎片,随风飘散。一切的荣誉在这短短地一刹那间尽成乌有,只留下了那顶银质头盔,古怪地戴在她的头上。那如宛若脚下生根一般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那可怜的骷髅将军触动了他这位看惯了悲惨场面的汉子的心。
还有什么比这种死亡更悲惨的事情吗?没人知道她的姓名、没有人来打扫她的坟头,如今一阵微风又带走了她的荣誉,留给了她孑然一身,无人理睬。凝视着她的胫骨,那如幻想着一位女子靠在马镫上意气风发,随着战鼓雄赳赳地挥洒着热血。
繁华过后,还剩下些什么呢?那如推上了棺材盖,拿起掘墓人丢在地上的铲子,默默地往上面添着土。他的心突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