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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之悲剧-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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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就再回床上去,其他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一直到今天早上。”
    乔治·阿布寇缓缓地点着他那乱发丛生的头颅。“正是这样,”他说:“上帝
作证,句句实话,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叫你说话你才说话,”萨姆说:“现在——”
    “阿布寇太太,”雷恩出乎意料地插嘴,她以女性专有的好奇眼光打量雷恩—
—这位女性唇上带着胡子。“你能不能告诉我们,黑特太太房间的床头桌上是不是
每天都会摆着水果?”
    “是的。露易莎·卡比安喜欢水果没错。”阿布寇太太说。
    “现在楼上有一盅水果,那是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我随时保持盅里都是新鲜水果,黑特太太交代的。”
    “卡比安小姐对所有种类的水果都喜欢吗?”
    “是,她——”
    “称先生。”萨姆巡官沉着脸更正地。
    “是,先生。”
    “黑特太太也是吗?”
    “呃……还好,她很讨厌梨子。从来不吃,家里的人常常拿这个来取笑。”
    哲瑞·雷恩先生慎重地看一眼萨姆巡官和检察官。“那么,阿布冠太太,”他
用和蔼的语调接着说:“你的水果是在哪里买的?”
    “大学街的苏顿市场,每天送新鲜的货来。”
    “除了卡比安小姐,其他人吃这些水果吗?”
    阿布寇太太昂起她的方块头来,眼睛瞪得老大,“这是什么问题?当然其他人
也吃水果,我向来都从订货里拿一些出来给其他人吃。”
    “嗯,有没有人吃昨天送来那一批当中的梨子?”
    管家的脸上开始疑云密布, 显然, 关于水果喋喋不休的询问使她紧张起来。
“有!”她发怒似地骤然应道:“有!有……”
    “称先生。”巡官说。
    “有……先生。我自己吃了一个,我吃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不对,阿布寇太太,我跟你保证。”雷恩用抚慰的口气说:“你吃
了其中一颗梨子,其他人都没吃吗?”
    “那两个坏——那两个孩子,杰奇和比利,一人吃了一颗。”她低声说,情绪
缓和了些,“还吃了一根香蕉——他们吃起东西像秋风扫落叶。”
    “而且不会肚子痛,”检察官插嘴置评,“总而言之,了不起。”
    “昨天的水果是什么时候拿到卡比安小姐的房间的?”
    雷恩用同样和蔼的语调问。
    “下午,吃过午饭以后——先生。”
    “所有的水果都是鲜货?”
    “是啊,是啊,先生。盘里本来还有几颗前天剩下的,可是我把它们挑出来了,”
阿布寇太太说,“然后再把新的放进去,真的,特别是水果,如果水果过熟,或者,
你知道,被别人碰过,她都一概不吃。”
    哲瑞·雷恩先生显得吃惊,他好像要说什么,又把话吞回去,然后就定定地站
着。那妇人呆呆地瞪着他,她丈夫在她身边两脚挪来挪去,抓着下巴,一到很不自
在的样子;巡官和布鲁诺似乎也被雷恩的反应搞糊涂了,他们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很确定她是这样?”
    “当然是这样,我很确定。”
    雷恩叹口气,“昨天下午你放了几颗梨子在水果盅里,阿布寇太太?”
    “两颗。”
    “什么!”巡官失声大喊:“怎么,我们发现——”他看着布鲁诺,布鲁诺看
看雷恩。
    “你知道,”检察官喃喃地说:“那真是太离奇了,雷恩先生。”
    雷恩语调沉着地继续问:“你发誓是两颗吗,阿布寇太太?”
    “发誓?为什么?我说两颗就是两颗,我当然知道。”
    “确实,你应该知道,你亲自把水果盅拿去楼上的吗?”
    “我每次都是自己拿上去的啊。”
    雷恩微微一笑,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然后轻轻地摇了摇手坐下来。
    “喂,你,阿布寇,”巡官低吼道:“昨晚是芭芭拉·黑特最后一个进来的吗?”
    被这样指名一叫,那位司机兼佣人明显地发起抖来,他湿润一下嘴唇,“呃—
—呃——我不知道,先生,我开门让黑特小姐进来以后,只在楼下绕了一下——确
定所有的门和窗户都上锁了。我亲自把前门锁上,然后就到楼上去睡觉,所以我不
知道谁进来了,谁还没过来。”
    “地下室呢?”
    “没有人用,”阿布寇回答的口气比先前坚定,“已经被关起来,而且前后都
钉死好几年了。”
    “原来如此,”巡官说,他走到门边,探出头去大嚷:“皮克森!”
    一名探员粗声回答:“是,长官?”
    “下去地下室,各处查看一下。”
    巡官关上门走回来。布鲁诺检察官正在问阿布寇,“你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
在清晨两点钟检查门窗?”
    阿布寇带着充满歉意的笑容说:“那是我的习惯,先生,黑特太太经常告诉我
要小心门户,因为卡比安小姐——她害怕小偷。我上床前已经查过了!但是我想再
看一下比较安心。”
    “两点钟的时候,是不是所有的门窗都关着、锁着?”萨姆质问。
    “是,先生,密不通风。”
    “你们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八年,”阿布寇太太说:“到上个复活节前夕为止。”
    “好吧,”萨姆咕哝着说:“我想就是这样。雷恩先生,还有别的问题吗?”
    老演员坐在扶手椅中伸了伸腿,眼睛盯着管家和她先生。“阿布寇先生,阿布
寇太太,”他说:“你们觉不觉得黑特这一家很难侍候?”
    乔治·阿布寇几乎变得生气蓬勃起来。“难,你说?”他嗤之以鼻,“那还用
说啊,先生,古里古怪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
    “难讨好得很。”阿布寇太太一脸阴沉地回答。
    “那你们为什么,”雷恩语调愉悦地问:“还这么坚持地替他们工作八年之久?”
    “哦, 那个啊! 阿布寇太太回答,那口气仿佛认为这个问题问得很不对题,
“那没有什么神秘嘛,待遇很好啊——实在太好了,所以我们就留下了,换谁来不
也都是这样吗?”
    雷恩似乎颇为失望,“你们有没有人记得,昨天是否看到曼陀林琴在那边那个
玻璃箱里?”
    阿布寇先生和太太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摇摇头。“不记得。”阿布寇说。
    “谢谢你们。”哲瑞·雷恩先生说,然后巡官就叫阿布寇夫妇出去了。
    女仆维琴妮亚——从来没有人想到要问她姓什么——是一个长着一副马胜的高
高瘦瘦的老处女。她绞着双手,差点就要哭出来。她已经替黑特家工作了五年。她
喜欢她的工作。她爱她的工作。这里的薪水……哦,先生,我昨晚很早就去睡了…

    她什么也没听到,她什么也没看到,她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她立刻就被打发走了。
    探员皮克森的大饼脸上一副恶心的表情朝洋洋地晃过来,“地下室里没什么可
疑的,老大,看起来好像好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灰尘有一英寸厚——”
    “一英寸?”巡官不表同意地复述一句。
    “呃,也许少一点。门和窗户都没被碰过,到处灰尘,都没有脚印。”
    “改掉你那老爱夸张的毛病,”巡官吼着,“总有一天,一个小鼹鼠丘会被你
讲成一座大山,那就真的事态严重了。好吧,皮克森。”刑警才从门槛上消失,一
名警察进来行个礼。“嗯,”萨姆没好气地问:“要干什么?”
    “外面有两名男子,”警察说:“他们要进来,说他们一个是家庭律师,一个
是那个康拉德·黑特的合伙人什么的,让他们进来吗,巡官?”
    “你们这些蠢蛋,”巡官嚷嚷,“我整个早上一直在找这些鸟儿们,当然让他
们进来!”
    一出戏剧,而且是闹剧,伴随两位新客登上图书室。他们显然是截然相反的类
型,可是如果只有两人在一起,他们还有可能成为朋友,只不过有了姬儿·黑特的
存在,所有亲善的可能都不翼而飞了。眼袋和口鼻周围都已经残留浪荡余迹的美丽、
激情的姬儿,显然在前厅遇见两位男士,她走在两人中间,和他们一起进来,左右
各挽着一只强壮的手臂,哀伤地望着他们,忽左忽右,挺着胸脯,垂着嘴角地接受
他们时断时续的安慰……
    雷恩、萨姆和布鲁诺冷眼旁观这幅画面。这名年轻女子深谙玩弄男人、卖弄风
情之精髓,这一点一目了然。她身体的每一个微妙的摆动,都给人以性的暗示,而
且有一种半推半就的快感。她把两个男人当做击剑来戏耍,让他们互相对峙,玩弄
他们于股掌之上,使他们无意识地相互抨击,利用她母亲死亡的悲剧,把他们更拉
近自己,但是让他们彼此更加针锋相对。总而言之,哲瑞·雷恩先生暗中思忖,这
个女人须加提防。
    姬儿·黑特同时也心怀恐惧,她对付两个男人的高明手腕,其实是习惯大于当
下的算计。她高挑,丰满,几乎像天后赫拉的体态——同时还怀着畏惧。她的眼睛
因无眠和害怕而充血……仿佛刚刚意识到她眼前的观众似的,她突然嘴巴一噘,放
掉两个男人的手,转而为她的鼻尖补妆。……在她踏入门槛的一瞬间,她已经把一
切收入眼底,她其实很害怕……
    两个男人也意识过来,脸上的线条立刻变得僵硬。这两个男子的外形实在令人
不敢恭维,家庭律师彻斯特·毕格罗其实不算矮小,但是站在康拉德·黑特的生意
伙伴的约翰·格利身边,似乎变得微不足道。毕格罗肤色阴暗,留一提黑色的小胡
子,有个乌青的下巴;格利肤色柔美,麦色的头发,匆匆刮净的颚下有一些淡红的
短毛。毕格罗动作简短、迅速;格利迟缓、不慌不忙。律师聪明的长相有一种机灵、
几乎可以说是阴险的味道;然而格利却有着一张热诚又稳重的脸蛋。而且高个金发
的那位也比较年轻——比他的对手至少年轻十岁。
    “你要和我谈吗,萨姆巡官?”姬儿用微弱无助的声音问。
    “我并没有意思要现在和你谈,”萨姆说:“但是既然你已经在这里了……坐
吧,男士们。”他对检察官和哲瑞·雷恩介绍姬儿、毕格罗和格利。姬儿跌坐在一
把椅子上,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像她的声音一样微小、无助。律师和商业捐客决定站
着,神情颇为紧张。“好吧,黑特小姐,你昨晚在哪里?”
    她缓缓转身仰头看着约翰·格利,“我和约翰——格利先生,出去了。”
    “细节。”
    “我们上戏院,然后去参加一个午夜派对。”
    “什么时候回家?”
    “很早,巡官……今天早上五点。”
    约翰·格利满脸通红,彻斯特·毕格罗不耐烦地、短促地挪动一下右脚,却露
齿而笑,排牙整齐细小。
    “格利送你回家吗?啊,格利?”
    捐客正想开口,姬儿却哀怜地插嘴道:“哦,没有,巡官,是——呃,实在很
难堪。”她肃容端正地望着地毯,“你瞧,大约早上一点钟的时候我喝得醉醺醺的,
我和格利先生吵了一架——他自命为一人道德重整委员会,你知道……”
    “姬儿——”格利说,他的脸和他的红领带一样红。
    “所以格利先生就弃我而去,真的是这样!我的意思是说,他恼火得不得了,”
姬儿以甜美的声音继续说:“然后——呃,在那之后,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知道
喝了一些琴酒,和一个满身汗垢的肥仔狂欢了一番。我倒是记得穿着晚礼服走在大
街上,昂首高歌……”
    “然后呢。”巡官沉着脸。
    “一个警察把我叫住,把我送上一辆计程车,好善良的一个年轻人呢!又大又
壮,波浪一样的咖啡色卷发……”
    “我认识这些警察,”巡官说:“接着说!”
    “等回到家时,我已经比较清醒了,天才开始亮,广场上又美又清新,巡官—
—我爱清晨曙光……”
    “我相信你已经看过很多次了。然后呢,黑特小姐,我们可不能在这里浪费一
整天。”
    约翰·格利脸涨得通红,他握起拳头,作势要横跨地毯而来。毕格罗的表情则
令人费解。
    “就是这样,巡官。”姬儿说着,垂下眼帘。
    “是吗?”萨姆外套长袖底下的肌肉鼓涨,他要是恼羞成怒起来那可非同小可,
“好吧,黑特小姐,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到家的时候,前门是不是锁着?”
    “让我想想……我想是,是锁着!花了我好几分钟才转动那只该死的钥匙。”
    “你上楼到卧房去时,有没有听到或看到什么不正常的事?”
    “不正常?巡官,你讲这话令我震惊。”
    “你知道我的意思,”巡官咆哮,“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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