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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假如他一心一意要当一名巫师的话,天赋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等他梳洗打点好一切,七点的钟声才刚刚响起,他关上房门走到楼下。
早餐是稀粥和塞了牛肉的面包卷,吃完以后还可以再要一杯混了水的热牛奶,连恩憋着气,强迫自己吃了个精光。
这倒不是因为他饥饿难耐,他更愿意把它当成是上天赐予的磨练。何况,这些食物已经远比毗格娜屋子里的干面包强上好几倍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房间,发觉平民的生活并非想像中那么可怕。
他在这儿的身分的确是个平民,可是看看整洁的地毯,刷成白色的墙壁,床、椅子、高橱和矮柜一应俱全,窗户既大又明亮。
相比起来,昨晚上的那间屋子,真是不折不扣的狗窝了。
由此可见,那是唯独毗格娜才能享有的“特殊待遇”。
连恩披上围巾,踩在花石子路上,向钟声传来的方向迈步。此时太阳才刚升起,草地上的露珠还很新鲜。
他回头望了望属于男生的宿舍。
和女孩们的不同,它是简约而高大的,颇富乡村风味,没有华丽的阳台,倒是有一个铁丝装饰的油漆门,门上也没任何可爱的图案,只有一串表示“女生勿进”的字母,笔锋生硬,末尾拖得老长。
周围是草皮、小树林,以及一个很小的马车房,两个仆人隔日看守。
这个才是男生宿舍啊!
他低头提醒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早的事,幸亏大家都还在睡梦当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从女生楼里出来,否则的话,真可谓人生当中第一个大污点
“早安,连恩!”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连恩顿时挺起背,神经紧张。
毗格娜,那个唯一知道他大污点的人来了。
“别靠近我,我不认识你。”他连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
“等等,别丢下我。”毗格娜扯住他的腰带末端,泪眼汪汪地跟在后头,“走廊里的劳伦斯公爵,胡子一定又变长了,我害怕。”
连恩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瞥了她一眼。
一阵风吹来,毗格娜缩了缩脖子,把那顶褪了色的红帽子用力往脑袋上压紧,她的头发像是结了冰似的。
连恩发现她没有穿制服,一件看不出材料的劣质大衣裹住了她瘦小的身体,那条破了洞的披肩,在风中颤抖,看上去就不会暖和。
连恩移开视线,低头说:“回去吧,害怕就别上课了。”
“这怎么行?老师还在等我哪!”毗格娜向连恩靠拢过来,“你呢,你的老师是谁?”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甚至连自己的职业也不知道吗?为什么?”
“为什么?”连恩板起面孔,斜着眼睛看她,“还不是因为某个愚蠢的家伙打破了英雄弗埃依雕像。”
“真的?这个‘愚蠢的家伙’究竟是谁?”毗格娜用两手把脸颊的肉向中间挤,翘起嘴巴,像是十分吃惊,不过下一刻她的领子就被狠狠揪起来,把她吓得哇哇直叫,“我、我是开玩笑的,对不起。”
“你为什么还没有被关禁闭?”连恩口气不佳地质问。
“苏珊小姐说,要等到仪式之后。”
“什么仪式?”
“圣玛度学院的受印仪式啊!”
毗格娜顿时眼睛闪亮,兴致勃勃地向他比划,说那是一个棒得不得了的神圣仪式,学院的祭司大人将亲手授予她代表学院标志的胸印,承认她是学院的正式学生。
“想想看,我在这里待了三年,这是第一次得到承认,真叫人兴奋!”
待了三年才得到承认,有什么值得兴奋的?连恩垂下眼脸,在心里嘀咕。
接近学院所在的古堡时,北风又刮起来,比以往冬季更厉害。
学生们都穿上厚厚的棉长袍,戴着遮耳帽,陆陆续续地,从呼啸而过的寒风里穿过红褐色的长廊,走到各自的教室。
毗格娜在楼梯的铜像边和连恩分手:“我要去上课了,再见,连恩。”还顺带给了他一个热情的飞吻。
“永远不要再见了!”连恩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感到浑身寒冷。老天,她才十四岁啊,是谁教给她这种拙劣的挑逗动作的?
“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由于你是新生,所以你的受印仪式将和我一起举行。”毗格娜走了两步,回头向他微笑,“就我们两个哦,这真是命运的安排啊!”
连恩变了脸色,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难道我中了什么诅咒吗?”
见到了掌管学院接待和杂务的苏珊小姐,连恩果然被告知,即将举行他的受印仪式,要他在下午茶结束的时候到礼拜堂来。
在进礼拜堂之前,连恩被领进了一间类似休息室的小房间稍做准备。
苏珊小姐为他换上传统的仪式服装,她的手脚俐落,很快连恩便穿戴了长及脚踝的白宽袍,金袖束,钻石肩扣,三角褡,以及朴素的麻手套。
苏珊小姐体贴地蹲下身为他束腰,将代表着清贫、检点和服从的雪白缎带,在他腰上缠绕三圈,然后,用沾着烟灰的细刷,在他额头点上了象征着心灵污垢的斑点。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连恩。”苏珊小姐露出慈母般的微笑,仿佛她从来就没生过气一样。
连恩推开一扇连接礼拜堂的小门,向前迈了两步,整个礼拜堂在阳光的照耀下,不再如夜里一般阴沉黯淡。
他能够看见四周明亮的玻璃,庄严的壁画,白色塑像,和塑像脚边刚采摘下的鲜花。
整个大厅的安静和肃穆使他心情安宁,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经过一侧摆放蜡烛的祭台时,一阵轻微的呼吸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毗格娜,她也穿上了雪白的长裙,戴着透明的头纱,头发梳理得笔直,正乖巧地坐在那里,双眼紧闭,两手交握,显得很十分紧张,连恩走近了她也没察觉。
连恩看着她心想,不由得起了一丝怜惜之情。
傻瓜!你紧张什么呢?
这个仪式只不过是一种入学证明,每个学生在一开始都能获得胸印,唯独你的仪式被拖延了三年,你该怨恨、诅咒这种不公平的对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怀虔诚地感激它!
连恩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突然意识到,自从见了毗格娜,他总是在叹气,好像受委屈的是他自己一样。
苏珊小姐先把连恩领到了大厅中央的讲经台前,那里有一个半圆台阶,两旁各有一座雕像,苏珊让他跪在台阶上,等待祭司先生进来。
不一会儿,礼堂的正门打开了,仆人分别把两边的门板用索钩搭住,毕恭毕敬地弯腰鞠躬,这时一个身穿白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便是圣玛度魔法学院的现任祭司长,同时也是一位巫师,苏珊称他为艾德先生。
连恩抬起头打量,发现艾德先生相当年轻,不过三十出头,是个相貌端正,身材高大,充满活力的年轻人,笑起来时眼睛眯成一条缝。
“诸位,下午好。”艾德先生的声音和外表万分搭配,同样的清晰而响亮。
他以非同寻常的神气,扫视一下礼拜堂里的每个人,注视毗格娜的时候,目光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转移到苏珊小姐身上,向她点了点头,示意仪式开始。
连恩怀着并不虔诚的心,倾听艾德先生不紧不慢的诵读声,这当中的某些话他似懂非懂,某一些打动了他,剩下的就只是毫无疑义的重复感叹,叫人疲倦的表面功夫而已。
期间,连恩好几次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身后,想看看为什么艾德先生的视线老是在毗格娜身上打转,但苏珊小姐假装咳嗽,严厉地制止了他。
读完经文,艾德先生用沾了圣洁清水的丝布,替连恩擦去额头上的污点,“愿上天宽恕你的罪。”
他把丝布交给连恩,后者便十指交错,把丝布握在掌心,说了番动听的感谢之辞。
然后艾德先生离开讲经台,取来了一块暗红色的半球形胸印,用魔法把胸印的表面清洗干净,在它底部加热,使之能更容易地嵌入连恩的皮肤里。
当刻有圣玛度标志的胸印接近连恩胸口时,艾德念起了咒文。
“嗤——”
嵌入胸膛的时候,连恩听到了恐怖的声音,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胸印成功地和皮肤粘在了一起。
连恩的仪式顺利结束了。艾德先生对他说:“现在你正式成了我们之中的一员,我代表圣玛度魔法学院的所有师生,向你表示欢迎。”
“好了!”他说完转过身,“现在轮到你了,毗格娜,到这里来。”
这个指令被执行的时候,扬起一阵不协调的嘈杂声,连恩不用回头也知道,那“砰”的一声,是祭台翻倒在地,而紧接着的那一串“稀哩哗啦”,则是烛台、蜡烛以及花盆摔碎的声响——看样子,毗格娜实在是太紧张了。
她几乎是踉踉跄跄走上来,脸蛋红彤彤的,目光畏缩,还不小心踩到了裙襬,把自己绊了一跤,幸好连恩及时扶住了她。
她急切地跪下来,期待聆听庄严的诵读声,期待祭司拿着雪白的丝布,就像对连恩那样,擦去她额头上的污点。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艾德先生只是举起一枚胸印,微笑着说:“毗格娜,抬起头来,解开你的衣领。”
“好、好的,先生!”她大声回答,一下子扯开胸前的整排钮釦,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吓得连恩慌忙别过脸去。
艾德老师却轻轻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收起毗格娜的领口,告诉她只须裸露出一小部分就可以了。
毗格娜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膛了!
艾德先生冲她弯下了腰,胸印接近了,虽说只有短短几秒,但对她来说,却像几个世纪那么长,长得使她害怕。
这一刻,她心底突然产生了古怪的感觉,仿佛快要沸腾的水中,一个气泡升了起来,“啪”的一声,在空气中破裂了
为什么,她好像掉进了无底漩涡一样,头晕目眩?是她的错觉吗?祭司先生,他刚才多么温柔啊,用微笑安抚她的紧张情绪,可现在看看他的脸,眼睛又细又长,嘴唇裂到了耳根,简直就像头狐狸似的!
不,不,毗格娜急忙摇头,她一定是激动过头了,才会产生这种可笑的错觉!
她强迫自己镇定,低下头凝视胸印。
哎呀,这颗胸印,怎么和连恩的不大相同?呈现不均匀的鲜红色,还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淌,就好像就好像
“哇——”毗格娜吓得浑身战栗,眼看着胸印就要贴上她的皮肤了,她一把挥开艾德的手,力度过大,以致胸印飞了出去,笔直撞在了墙上摔得粉碎。
“天哪,你疯了吗?看你又干了什么好事!”苏珊小姐大吼一声。
“对不起,苏珊小姐!”毗格娜惊恐地抱着脑袋,一边尖叫一边往外逃,苏珊的几次雷电魔法都被她本能地躲开了。
“毗格娜,取消你的受印资格!永远,永远!”
这句仿佛宣判死刑的话就像魔爪似的,紧紧攥住她的心,但她还是不顾一切地跑,逃得远远的。
连恩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她又怎么啦?这个受印仪式,她不是期待了整整三年吗,怎么现在却又临阵退缩了?
“抱歉,艾德先生,这个孩子实在太坏了。”连恩听到苏珊小姐这样说,她似乎被气疯了,拼命咬着手绢,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话来,“毗格娜,这次非得关她两个月禁闭不可!”
“看来,最好是这样呢。”祭司先生仍然眯着眼睛笑,对苏珊小姐的决定表示赞同。
连恩回到自己的房间,脑海里反覆出现毗格娜惊恐的模样,这令他心情不佳。他对自己表现出过分的操心而生气,天晓得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可恶的同情心和好奇心!
“唉,一切都够啦!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干嘛在这种时候考虑别人的事情?”
临睡前,他伸出手在额头前左右挥动,想把烦躁的情绪驱散走,却徒劳无用。于是他站起身熄灭了蜡烛,走到窗台前,打开窗,试图让晚间的冷风吹醒他糊涂的脑子。
窗外,有个黑影晃动了一下。
“谁?”连恩警觉地叫嚷,悄悄握住魔杖。
“哇!”一张倒过来的人脸猛地出现在他面前,咯咯直笑,“吓到了没?吓到了没?”
她的身子倒挂在树上,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半长不短的黑发披散下来,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颇为可怕。
“毗格娜!”连恩认出是她,倒抽一口冷气,脸色顿时煞白,下意识就要把窗关上。
“别那么绝情嘛!救命,我快要掉下去了!”毗格娜大声呼救。
我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连恩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