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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还以为是一件普通的事呢。”焦魁似乎也有些着急。
于求真又大步朝我们走了回来,说道:“咱们赶紧回去,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什么,回去?怎么回去?回哪儿去?你脑子坏了吧?”马一飞皱着眉头追问。
秦海则不露声色地说:“于道长,你想起了什么事情?”
“总之,大家相信我,没错。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出去,一旦错过机会,我们都将葬身于此。”
于求真的表情异常严肃,看来不像装的,这反倒引起了我们的好奇。于是,老豆腐问道:“有什么事情,你就明说呗。都到这份上了,还有必要瞒着咱们吗?”
“好,我也不瞒着大家了。刚才焦兄对我说了一件事,他来此的路上。看见有人设坛作法。按照仪式的进行方式推测,应该是修习禁术之人在以五行之法祭祀邪神。我曾经听师父说过,山精每隔七十二年为一劫,如果满了修行之日,最后一劫度过,便是其登天之路了。五行之法便是山里的邪目道人在祈求邪神相助,阻止山精对他们的骚扰。大家往前想想发生的事,首先是历豪想挖宝,结果碰到了老龙窝里的山精。后来,林子里到了晚上就有巨大的怪声,那显然不是一般的生物能发出的响动。还有那个女人,我可以肯定,她就是一个鬼兽师,除了这种人,没人能养出那么巨大的蜈蚣,她毫无来由地让我们杀死她,或许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很难度过这一劫,与其被老龙所伤,还不如死在我们手里死得痛快。这几件事根本就是能联系在一起的,你们觉得我是在瞎说吗?”
“好像很有道理。可是那女人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危险,却不逃跑,在这里等死,能说得过去吗?”秦海反问。
“并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因为她根本走不了。鬼兽师一旦出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那是会被她饲养的蛊物反噬的。她自己也说过,来这里将近六十年,也就是说,当初进入她未必知道渡劫之说,而等她知道了,也就无法再出去了,除非……”说到这里,于求真顿了顿。
“除非什么……”我听入了神,下意识地问。
“鬼兽师也和溺亡的水鬼一样,需要找替身之人,只要能将自己饲养的蛊物转嫁给另一人,她就可以平安离开。”于求真道。
我恍然大悟:“难怪她和咱们说了许多不相干的话。她是想博得我们同情,乘机从咱们这些人里找到一个替换她的人,然后逃离此地。而让咱们杀她,应该只是一个替补计划。”
“行啊,冰哥,我看你有做警察的天分。”老豆腐开玩笑道。
“事情到了这份上,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是不会再继续深入了。我要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于求真大嗓门道。
“你他妈走给我看看?”马一飞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粗鲁,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了那把锯了枪管的老式猎枪,对准了于求真。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在老龙渡劫之日停留在山里。”说罢,于求真转身就走。
我清楚地看见马一飞对他的后心举起了猎枪,我一句话还没有喊出来,忽然刷的一声轻响,寒光闪现之即,猎枪口插入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飞刀。这一下来得突然,马一飞根本没想到,浑身一激灵,猎枪就落在了地上。
我们顺着飞刀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距离我们十几米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衣饰奇特的人,满脸都是泥巴和灰尘,脏得根本看不出五官,只有一对眼睛又大又圆,正逼视着我们。
马一飞毫不犹豫,又掏出背后的手枪,想对那人射击。但对方的速度比他快,马一飞才把枪掏出来,对方一扬手,啪的一声,马一飞心口的衣服上顿时灰尘四溢,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块黄褐色的土块。
如果那人掷来的不是泥块而是一把飞刀,马一飞此刻就是具尸体了。马一飞还算知道好歹,不敢再轻举妄动,乖乖地又将手枪插回了腰间。
再看对方,身子一闪,隐入了树后。显然,他并不想和我们接触。这应该是山里的原住民,能在这里生存的当然不会是普通人,我们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可于求真却停住了脚步,仔细朝那人站立的方向看了很久,才问焦魁:“这人是不是那个偷尸体的道士?”
焦魁道:“不可能。那个道士虽然功夫不错,但没到这份上。这飞刀一出手,真是指哪儿打哪儿,了不起,实在了不起。”
马一飞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地点了支烟,闷闷不乐地抽了起来。“你走吧。看来,这里没人能动了你。”秦海终于向现实低头了,也开始动员于求真离开。
“我是想走,不过刚才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担心会遭到女人的毒手,仅凭我一个人,根本无法穿越。”
“这个我们可帮不了你。我们无法阻止你离开,但你也没法子强迫我们回去,对吗?”
“确实是这样。我想了想,还是不走了,如果大家愿意跟我一起撤退,那是再好不过了。”于求真说。
“嗯。我想,咱们最好马上离开此地,否则会有大麻烦。”焦魁道。
“你的镇魂铜锣呢?不要了?”秦海问道。
“铜锣事小。老龙渡劫之日,此山必封。到时候,各种妖魔鬼怪都会在路上,等着我们送上门,我可不想走到那份上,所以……”焦魁显然是怕了,他宁可不要尸体,也要离开这里。我悄悄朝贾小兵望了一眼,只见他急得简直要哭出来,可他知道,就凭自己,根本无法留住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我们都有退路,都可以在这个时候适时地退出无量山,只有他,必须留在这里,那是挽救自己母亲生命的唯一希望。一旦离开,就意味着自己的母亲终将死去。我心里一声叹息,也替他挠头。
“那射飞刀的是什么人?本领可真不小,不过对咱们应该没啥恶意。”秦海盯着那人隐身的大树说。
“估计可能是某位邪目道人,咱们还是少招惹为妙。我说,也别耽误工夫了,咱们撤吧。”于求真说道。
这时候,秦海说话了:“事情不办完,谁都别指望出去,也出不去。”他表情严峻,左手按着腰里的手枪,这是他拔枪前的前兆。
没想到站出来阻止于求真的人会是秦海,这真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在我的心目中,秦海不像马一飞那般粗鲁和贪婪。面对如此危险,钱的诱惑力便不是最重要的,可阻止于求真的人恰恰就是他。他不但不同意于求真走,连我们都不让走,这人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焦魁不理这套:“你管得了别人,却管不着我。我要走就走,想留就留。你能奈何我吗?”
“我当然奈何不了你。如果想走,请便。”
秦海的这个态度反而让焦魁有些摸不着头脑,最终他还是说:“无论如何,大家也算是帮过我,这份恩情老焦记在心里。将来如果有机会再见我,请你们喝酒。”说罢,他转身要走。秦海真不错,拿了一个包裹,放了些水和食物在里面,递给焦魁。
焦魁也不推辞,斜跨在身上,转身就走。没一会儿工夫,消失在了山林中。
“老秦,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我本来想先退出去,等太平了再回来,反正宝藏总不怕它自己长腿跑了。”马一飞对秦海的决定也有些不太理解。
“既然来了,不找到东西就别走。别人随便一句话就被吓退,就这胆子,能做什么事?老龙窝里有大型的生物存在,但和咱们没有太直接的联系。我还是那句话,做好防范人的工作,那就成了。”
“最好是你别信我。”于求真显然不想继续进发了。
“你如果真的想走,我们拦不住你,有武艺如此高强的人做你的后盾,我们也是没办法。不过,你得搞清楚一点,如果让你走,你是否能安全退出这座山,可还是一个未知数呢。而且,就算你能出去。历家的人能放过你?那片现场,公安部门的人肯定已经介入。死了这么多人,却少了你,我想,这对你未必有利。”秦海的分析不无道理。
“可是马一飞也不在现场,要倒霉,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于求真明显弱了气势。
“你走吧。我想和你打个赌,看究竟是你先出山呢,还是我们先出去。”秦海略带嘲讽地说。
于求真彻底无语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往前走,最多是前途难料,吉凶未卜,但如果原路退回,才是最危险的,尤其是独身一人,危险系数更高。于求真权衡再三,终于叹了口气说:“还是一起吧。我会尽自己最大能力帮助你们,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你说。”看秦海的表情就知道,于求真的回答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咱们之间要以诚互对。我将不遗余力地帮你们,你们也不能只把我当做一个工具。大家都不是傻子,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否则……”
秦海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笑道:“兄弟,这话还用你说吗?道理我们当然都懂。你放心,无论遇到了怎样的状况,咱们都不能放弃对方,一定得做到不离不弃,否则就被天打五雷轰。”说实话,现在秦海说的话,我根本就不信。看样子,于求真也不信,却又无可奈何。
“对了,于道长,你该把那面铜锣交出来了吧。都到这份上,你留着它,也没有用。”我们往洞口的路上,秦海略带讥笑地说。
于求真又叹了口气,从道袍里取出一面和人脸差不多大的镶着木边的铜锣,说道:“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只有焦魁那种老粗不知道。”秦海顺手接过铜锣,里外看了看,“这东西有什么用?”
“从名字上,你应该知道能起什么作用。赶尸匠在驱尸的长途跋涉中,难免会遇到一些意外情况,如果引发了尸变,要在还没变成僵尸前,用锣声指引死者的灵魂重归体内。”
“真够能胡扯的。”马一飞不屑地说。
贾小兵忍不住,问道:“你们谁能帮我想想点子,我的东西怎么弄到啊?”这些人中,压力最大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现在能自保就不错了,谁还有心思去想着挖药,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马一飞道。
贾小兵似乎失望到了极点,自此以后,他面色苍白,一言不发。我暗中安慰他:“哥们儿,别急。马一飞虽然说的不中听,但是句实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天上真有神仙,他一定会保佑你找到仙草的。只要我在,一定尽全力帮助你。”
贾小兵长长叹了口气:“无论能不能找到,我都感谢你,冰哥。”话虽这么说,但我知道,贾小兵的希望几乎为零。所谓的人形何首乌或者万年的灵芝仙草,这本就是很虚幻的传说。
不一会儿,我们已经进入了洞中,本来就阴暗的光线顿时变得漆黑一团。秦海将大部分装备都收了过去,背在自己身上,只分了三支手电。他和马一飞一人一支,在最前方探路,老豆腐拿着另一支手电断后。
很快,我们就听见哗哗的水声。秦海用手电照去,只见靠左边有一条不算宽阔的小路,一直延伸下去,而右边则是一处断层,并不高,垂直落差至多两三米,下面是一条暗河,水源应该来自于地下,在手电的照射下,河水显得有些浑浊。
秦海笑道:“焦魁真不是个有文化的人。这哪儿是溶洞,不就是个一般的山洞吗?”
“你指望一个赶尸匠能有多深的文化知识,识字就不错了。”马一飞说。
“秦哥,咱们得搞清楚前进的目标吧,总不能为了向前而向前。”我问道。大家都知道,通过这个山洞,就是焦魁赶尸的起始地。我不觉得那里有什么值得我们必须去一趟的。
“当然有目标了。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家委托了焦魁这桩差事。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些奇怪的事情不能错过,回去也有个吹牛的资本,对吗?”
这时,老豆腐在我耳旁低语说:“别听他的鬼话,这孙子是想去看五行祭坛。”
老豆腐的一句话提醒了我,看来秦海肯定是想从五行祭坛那里得到一些信息,或许,里面真有他需要的东西。
老豆腐和秦海的关系一塌糊涂。老豆腐有足够的理由痛恨秦海,都说痛恨一个人会使人失去理智,可老豆腐却居然变得睿智了,这说明恨一个人也是有益处的。想到这儿,我不禁觉得好笑。这念头还没消失,忽听哗啦一声。这声轻响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三支手电立刻在暗河里前后乱照。照了很长时间,狭长的河面却波澜不经,“别疑神疑鬼了,说不定是石头调入河里,有必要为这一声浪费时间吗?”老豆腐说。
我们继续向前,却没有人说话,大家就像心有灵犀,都竖起耳朵听着异动。忽然,林丽喊道:“你踩我脚了。”
她与老豆腐走前后,踩她脚的只能是老豆腐。“我没踩你。”老豆腐似乎有些委屈。
“除了你,还能是谁?总不能我自己踩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