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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忽又传来一阵呻吟,那声音略显压抑,周忘杨寻声看去,发现这间厢房设有门道,通向了别处,他即刻穿行而过。
这一次,他又回到了走廊上,而令他心惊的是施笙已横躺在了走廊的地上。周忘杨见状,迅速蹲下身,把手伸向施笙的鼻下。
幸好!还有呼吸!
他扳过施笙的脸,细细看过他的颈部,确定没有掐痕后,又端看起他的两只手,发现右手指甲中带有一些血丝。
莫非刚才的那声呻吟是施笙在惊恐之中,抓伤了袭击者,对方受痛而发出的?
抱定这一想法后,周忘杨豁然开朗。
不远处传来叫唤声,一名女子撑灯走来,问:“谁在那里?”
来者是何府的丫头玉珠,她一见施笙倒在地下,立刻慌了神,看了看周忘杨,问:“你是谁?施公子他怎么了?”
周忘杨未答她话,只是盯着她瞅,脸颊颈项双手,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他都一一扫视而过。
“姑娘,可否劳烦你把衣裳解开,让我检查一下?”周忘杨一字一句说道。
听了这唐突的要求,玉珠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眼看对方一步步逼近,灯笼下,她渐渐看清了那人的样貌素雅着装秀颀身形,精致五官中数那双丹凤亮目最为吸引人。
玉珠喃喃开口,“你是……周先生?”
城里认识自己,而自己不认识的人确实不少,周忘杨目视玉珠,淡道:“正是。”
得到这一回答,玉珠心头一颤,尽管她对周郎十分钦佩,不过面对解衣之求,还是恕难从命。伸手拽紧了领口,她连连摇头,“莫非先生怀疑施公子晕厥与我有关?我刚在房中独自收拾东西,听见这里有动静,才会走来看看的。”
“独自一人?也就是说没有人证?”
周忘杨偶尔喜欢玩这字面上的游戏。击溃一个人的理智,得出所说话语中的真实成分,有时必须耍些小手段。
两人僵持间,正逢若林寻声赶到,见了周忘杨,刚想问他为何人不在石亭,目光一瞥,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施笙,顿时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小笙他怎么了?”若林边问边扶起施笙。
“他刚才遭到了袭击,可能是被吓晕了。”周忘杨蹲下身,朝着施笙的人中按压而下。
施笙有了痛感,总算苏醒了过来,他头一侧,第一眼看见若林,立刻大叫:“有鬼!有鬼要害我!”
若林一震,“这……这都从何说起?”
周忘杨道:“今夜无月,我错把施公子当成了惠兄,与他说话时,在长廊的拐角处,亲眼目睹他被人拖进了储物房。”他接着又问施笙,“你可还记得被拖进去后的情形?”
揉了揉太阳穴,施笙心有余悸,“我当时是被人从后拖着的,实在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而经周忘杨一说,若林发现施笙身上那件淡紫长衫分明是自己的,问:“小笙,你怎么穿起我的衣裳来了?”
施笙显得有些尴尬,“今日我从商行回来时,一不留神摔了一跤,连长袍都扯破了。你也知道,我从乡下来时没带什么像样的衣裳,就到你房里拿了一身。”
对于衣着装扮,若林并未有过深究,只是他偏爱紫色,衣袍的颜色大多以此为主。赶路时,他不舍得拿出来换穿,今日要去商行工作才从行李中选了一身。施笙的身形本就酷似于他,再穿上式样差不多的衣裳,难怪连周忘杨也会认错。
几人正说着,又逢惠蕾提着竹篮打此经过,看见众人围聚于此,她先是一愣,下意识地揽了揽臂上的竹篮。
“姐姐,你刚去了哪里?我有事找你商议……”若林向前一步,却见惠蕾的竹篮里装的竟全是纸钱,问,“姐姐是要祭拜何人吗?”
惠蕾动了动嘴唇,尚未说话,忽听周忘杨低喝一声:“谁?出来!”
阴暗处传来细微的移动声,周忘杨话音一落,又一个人走入了几人的视线。
众人一看,见是彭跃,听他说道:“今日是家兄的忌日,我正准备去井边烧些纸钱给他。”
施笙听后,愈发紧张起来,“忌日?难不成刚刚袭击我的就是……”
“施公子的指甲中带血,我推测是他情急之下抓伤了袭击者。”及时打断了施笙的胡思乱想,周忘杨又将之前的情形叙述了一遍。
凉风吹来,吹得廊上的灯笼直摆,周忘杨问惠蕾:“夫人刚才是不是到纸扎铺筹备纸钱去了?有没有与人同行?”
惠蕾摇头又点头,随即看向身后的彭跃。
彭跃目光一斜,低道:“我是从纸扎铺回来时看见夫人的,因为不想让她知道我也要去祭拜兄长,便一直尾随其后,没有现身。”
证明了这二人不在场后,周忘杨看向玉珠,道:“我追到储物房再奔出,发现施公子后不久,姑娘你就出现了,于情于理,都不能不怀疑你。”
看周忘杨不肯放过自己,玉珠急着向惠蕾求援,“夫人,不是我!我与施公子无怨无仇,为何要加害于他?”
此时的惠蕾已恢复平静,她问道:“周先生的意思是?”
“把她的衣服解开,看看身上是否带伤。”
这话一说,就连苦主施笙也觉不妥,向旁边的若林说:“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人家一个姑娘家……”
不料,周忘杨不等他说完,就抢先站到他面前,急急说道:“你今晚是保全了性命才说出这样不知轻重的话。皮肉轻伤慢则半个月,快则只需三四天就可痊愈,错过机会,放走了犯人,下次你可不会还这样幸运!”
没想到周郎的脾气并不与他的相貌一样好,施笙被他一喝,也有些后怕,结巴道:“谁……谁说我不知轻重?那就……就让她脱……”
玉珠一听这话,心下更凉,拉住惠蕾的衣袖低泣起来。
若林也有些看不下去,刚想去与周忘杨说情,忽见他蓦然转身,望向自己,严厉道:“惠兄既然请我来帮忙彻查,那从今往后,何府的怪事我就不得不管。如若现在连你也要阻拦我,那还不如另请高明。”
惠蕾见局势如此,吩咐彭跃:“阿跃,你去把就近的厢房打开,我带玉珠进去,替她检查一下。”
这方法算是两全之策,却又遭到周忘杨反对,他道:“夫人与她主仆一场,我对你俩感情深浅并不清楚,这么做还是不妥。”
惠蕾道:“玉珠跟在我身边多年,理应不会做那样的事。”
周忘杨不听她的,径直向玉珠走去,当众扯过她的双手,迅速撩起衣袖端看。刹时,两条白如莲藕的手臂在视线前一晃而过,答案即刻沉入心底。
“周先生,你……”玉珠目中含泪,咬唇道,“玉珠一直敬你在洛阳远近闻名,听说你擅于推理,却不想竟是这样……”
若林忙道:“都怪我不好,没直接把周先生带去见姐姐,才发生了这么多不快。”
此刻,周忘杨却松了口气,演了这么久的戏,只看了刚才那一眼就可排除犯人是玉珠了。接着,他对她作揖道:“错怪了姑娘,实在抱歉。”
玉珠不理他,抹着眼泪向惠蕾行礼,推说身体不适,跑着离开了。
四、鬼丫头
惠蕾让彭跃跟去,安慰她几句,自己则对若林道:“我知道你想替姐姐分忧,查明喜儿的死因,不过这府上已经够乱了,就不要再无是生非,找出些事来了。”
她此言分明话中带话,周忘杨也不介意,装作无知,道:“何夫人说得在理,既然施公子安然无恙,今夜之事就先告一段落。”他说完,拽了若林就走,仿佛这大院是他家一般。
处在姐姐与周忘杨之间,若林感觉自己两面不是人。出了长廊,走至前院,他见周忘杨若有所思,便问:“你之前如此斩钉截铁,要叫玉珠宽衣检查,怎么后来只是掀了她的袖子,就确定犯人不是她了?”
周忘杨侧目,长发随风而起,道:“遭人从背后勾住颈部,被袭者本能的第一反应便是双手伸向咽喉,企图松开束缚。施笙受袭时间之短,不可能与对方发生打斗,他抓伤了犯人,伤口不在别处,只会在前臂上。”
想起玉珠光洁无伤的手臂,若林又问:“既然只需撩袖就可得知真相,你怎么又提出要她解衣?”
周忘杨哈哈一笑,“我见那丫头模样不错,想借机饱饱眼福。”
见若林表情抽搐,周忘杨摆摆手,“戏言罢了。先前你们还未赶到,我让玉珠姑娘宽衣,意在吓她,方寸大乱是正常举动,倘若对答如流爽快答应,反倒是值得怀疑。后来你们几人赶到,我见人多,就顺便试试大家。”
看了看若林,他又问:“你可还记得之后来的几人里,谁的反应最为反常?”
“我姐姐?”
忆起惠蕾提着竹篮经过时,眼里闪现的诧异与犹豫,若林微微一惊,“不会是她!彭跃都说一路看着她从街上回到何府了。”
“你别这么急着下结论,行不行?”周忘杨一斜眼,“我只问谁反应最为反常,何时又说你姐姐袭击施笙了?”
若林仍显着急,“要不是这意思,那你刚刚那一问不就没什么意义嘛?”
“意义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见分晓的。兄台切记,心急喝不了热汤。”
见周忘杨拂袖走开,若林又跟去,在后道:“只要先生能查出喜儿的下落,在下万死不辞。刚刚玉珠误会了你,先生可别放在心上。”
前方那人驻足笑了笑,“被女子说了几句,何必无痛呻吟?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这时,身侧的月亮门外传来声响,随后就见何福松被彭德海扶着进了院落。若林见到姐夫,赶紧把周忘杨带去,道:“姐夫,我请周先生来一同调查喜儿的事。他头脑聪慧,胜过常人,一定能找出真凶。”
何福松像是喝了不少,带些酒气却一脸哀愁,他看了一眼若林身边的俊朗青年,低语一句:“有劳周先生了。”
周忘杨低声说道:“何老爷请节哀。”
“老爷思女心切,借酒消愁,喝了许多,先让他回屋里歇息吧。”彭德海搀扶着何福松说道。
何福松苦笑一下,转而又对周忘杨说:“先生替人办事,定金素来不低,不知这次开价多少?”
周忘杨道:“我这回并非受何老爷之托,关于报酬一事,你从若林那里打听到,我无从阻拦,不过直接问我,就实在不便道出。”
此话被若林一听,立刻暗骂自己糊涂,怎么光想着找真正的喜儿一事,忘了问周忘杨要多少报酬?
酒气泛上来,何福松干呕了一声。彭德海立刻道:“老爷,还是先回房里喝些醒酒汤吧。”
何福松点点头,又与若林周忘杨说了几句,便由彭德海扶去了厢房。
若林叹了口气,岔开话题,“先生要不要先随我去前厅用饭?”
“不必了。”周忘杨挥手谢绝,“我一到何府就有人被袭,看来事情比想象中更为复杂。我需检验一下那位假小姐的尸首,不过此事须先知会一下衙门的人,明晚我再来何府。”话一说完,也不等若林多问,他便风风火火地离去。
彭跃离开众人的视线后,并没有去找玉珠,而是进入了何家大小姐的灵堂。
一个时辰前,他塞给看守的仆役一坛好酒,此刻那人已斜靠在门边酣然睡去。彭跃唤了他几声,那人翻了个身,呢喃了一句,依旧昏睡。
绕过那人,彭跃进入了灵堂,在一口小小的棺材前,点燃了带来的纸钱。火光下,彭跃的眼波动荡,低低哭了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彭跃一颤,赶紧擦了擦脸,向后看去。
走进灵堂的人是何福燕,她走来,拉起蹲在地上的彭跃,道:“阿跃,我们走吧,离开何府,离开洛阳。这些年来,我攒的钱足够我们这辈子丰衣足食了。”
彭跃一愣,侧首看向边上的棺材,低道:“可我岂能让她死不瞑目?”
何福燕急了,拉着彭跃的胳膊摇晃,“但总不能因为喜儿,我们一辈子就耗在这个鬼地方吧。我已经一天也等不下去了,我们去江南或者去京城也行……”
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她的计划,却被彭跃生生打断,“你怎会如此薄情?躺在棺材里的可是你的女儿啊!”
何福燕顿了一顿,道:“我的女儿叫了我整整十年姑姑,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彭跃,我长你三岁又是你的主子,按说是一百个不可能,但我偏偏给了你,你以为这十年的感情都是假的么?”
看彭跃不出声,何福燕的心又软了下来,捧起他的脸一阵亲吻,道:“随我走吧,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彭跃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她,“不行,我不是你!不能看着我的女儿被人害死而无动于衷!”
“你的女儿?”何福燕冷笑,“傻小子,十年前你不过十三四岁,还真以为那事儿就一次一个准?”
“什么意思?”彭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