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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紧张得都忘了和任鹏飞说再见,尾随着这位胡月蓉就出了办公室。
“胡医生,韩姐的案子怎么样了?”李元斌边走边低声问,他想抓住一切可以了解到真相的机会。
“什么案子?啥?嘿嘿,我出差了前一段时间。不知道呢。刚听说。”这个胡医生还是满脸堆着笑。嘴巴皮儿抖得特利落。
“韩姐……就是韩虹医生被害的事啊。”李元斌不知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小李,你上次查的视力多少?”胡月蓉笑呵呵地把话插开。她走路飞快,身上的肉每走一步都要颤悠悠地抖上三抖。
李元斌气得差点哽过去。故意放慢步子和她拉开距离。
胡医生带着他从东区南走廊直接往西区奔。李元斌突然深感奇怪——那些平时见了他就说说笑笑,乱开玩笑的医生、护士们见了他竟和陌生人一样。有的还赶忙避开绕着道走。
等胡医生带着他按即定程序做完那些检查——李元斌的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在七楼的眼科病区,他感受到的不仅是冷落、疏远,还有歧视与敌意……
而有什么样的痛苦会比这样的孤立更让他难以忍受呢?万般的凄凉与悲伤在他的心里凝聚着、绞结着……让他感到了比剜心割肺还要痛得多的苦楚。这般委屈的孤独或许真的会让一个男人深刻起来——当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一个人,他就连下地狱的机会都不能再有。因为他的痛苦比呆在地狱的最底一层还要铭心与刻骨。
的确,当李元斌重新走出住院部大楼,他反而不再自怨自艾。事情已经这样了,最坏也不过如此了。那么——即然已经无处可逃,还不如勇敢地去面对吧!
楼外是六月如火的骄阳。而李元斌的心情是太阳中的黑子,热度中的零下。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李元斌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他拐了个弯,想穿过排球训练场去自选超市买点吃的。
排球场上人声鼎沸。皮球翻飞。李元斌却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只是低着头穿行在围观学生组成的人墙里。突然有人大喊着他的名字——李元斌抬头张望了一下,原来是沈子寒。他拨拉开人群从场地挤出来,“斌仔,等等我。”
李元斌见他一身背心短裤,裸露着健壮黑亮的胳膊与大腿,不禁讪讪地笑着说:“性感性感。你是专门来露肉的还是给上官当陪练啊?”
沈子寒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搡了一把李元斌说:“奶奶的和化工大学的打友谊比赛嘛!”然后扯了扯他黄色的背心,“看看,咱是校队的啊!主力二传!刚刚把俺替换下来。”
“什么事啊?要不我给你带瓶水回来!”李元斌可不想站那儿听他显摆。
“夏天老师有请!找你都找了一圈儿了!”沈子寒又照他后背拍了一巴掌,“好像是好事儿,在办公室等着呢!”说完他又蹦蹦跳跳地挤进人墙。
李元斌愣了一下。只好再次折转身前往排球场西侧的基础医学部大楼。
“夏天?”李元斌一路上都在暗自琢磨。他和这个生理学教研室的女老师并不熟悉啊。倒是看见严浩和她平日里有些来往。
正是下午五点钟的光景,有三三两两穿着白大褂的学生从楼里走出来。李元斌很容易地就在二楼生理学实验室找到了夏老师。她正指挥着学生把那些开膛破肚过的死蛤蟆收集起来——一时没有留意到已经站在门口的李元斌。
倒是“老处女”罗湘子教授从另一间办公室出来。一双黑牛皮高跟鞋在水磨石地面敲打得振振有声。她警诫性颇高地盯了李元斌一眼,然后用她特有的尖利高亢的嗓音喝问:“找谁?”——李元斌一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找夏天……夏老师。”
“找你的,夏天。走时别忘了工会刚分的一箱苹果。在资料室里。”罗湘子继续着她的“打击乐”扬长而去。
“知道了,主任。”夏天目送走了罗湘子,走到门口冲李元斌笑了笑,“你应该就是李元斌吧。我有点事找你!跟我来吧!”
李元斌低头跟着夏天来到她的办公室。夏天脱下工作服,边给李元斌倒水边说:“严浩说得真没错啊。咦?你和他一个班……我怎么很少见你?”
“我……前一段时间眼睛动手术,请病假了。严浩说我什么啦?”李元斌简直是满头雾水。
“说你帅啊!适合我们的活动!他还强烈推荐你呢,说你准得冠军!”夏天一改课堂上的严肃,笑嘻嘻地望着他,“你就是那个……视网膜得了什么病的学生吧?”
李元斌红着脸点点头。暗骂八成又是浩子与沈子寒合伙儿开他玩笑,拿他穷开心。看夏老师那表情就不是什么有关学习上的事。
李元斌心里已是后悔不迭。却还得硬着头皮问:“是什么活动啊?我真的什么都不会,挺差劲的。别听他们瞎说!”
“别谦虚了。你往门口一站。我心里的包袱就放下来了。哦……你的病好了吗?”
李元斌彻底傻了眼,点了点头只好不吭声地坐着——等待夏天的继续分解。
“是这样啊……李元斌。我今年进入校团委任团委委员,分管对外宣传工作。”何继红也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来,“最近团市委不是有个‘迎七一青年形象设计大赛’吗?要求各高校组织参加。咱们医科大就我负责这事儿了。嘿,说白了就是选美呗!但看的还是综合素质。女生得出4个,男生也得出两个。女孩子我倒不愁,但男生这块儿一直发愁呢。”
李元斌半张着嘴,总算听出道道了。敢情浩子他们把他友情推荐给夏天了。
“然后呢……严浩就把你推荐过来了。一看你我就觉得准行!特别是眼睛,真漂亮!”夏天的口气听起来是如获至宝。“你看呢?要不就上吧!是个挺好的锻炼机会!我们还要对选手进行培训呢!”
李元斌低头不说话。他一直对什么“选美”挺反感的——那不就是当一花瓶吗?心里本想拒绝掉,但夏天最后说的“锻炼机会”却触动了他一下——自己已经在黑暗与悲伤中沉浸得太久,被身边的各种变故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去锻炼一下也好……反正今后总得面对生活,融入社会。
夏天瞅着他,生怕他不干了,轻声说:“就算……给夏老师帮个忙吧。我真是急死了,还有半个月就得比赛了。”
李元斌认真点了点头,脸却羞得通红——“该扁的浩子!什么事儿找自己不好,偏偏把参加‘选美比赛’这屎盆子扣我头上!”
夏天乐了,没想到这个学生这么腼腆。“没事儿的。你答应了,我们就开始训练咯。有形体、舞蹈、演讲……”夏天边说边递给他一张训练计划安排表,“每天下午五点到七点两个小时,在学生活动中心的多功能厅。
“好的!”李元斌搔搔头站起来,“谢谢您啊夏老师!我,我一定努力。还有什么事吗?”
夏天歪着脑袋想了想,“别急!帮我把那箱苹果搬下去吧。不过……是搬到你们宿舍去!呵呵,感谢严浩的推荐和你的参与!”
李元斌嘿嘿笑起来。心想这个老师还蛮好的——在这一整天里,他第一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全文 第二十六章 夜奔
下午五点半。医科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多功能厅里传出热烈的击掌声、音乐声,还有不时爆发出的哄笑声。
“李元斌!记住男士的模特步是用髋关节带动膝盖,小腿是甩出去的,加点力度……不对……不要扭屁股……两臂甩开,目视前方……好,好的,头不要晃……就保持这种气质……2234,3234……”
伴随着音乐和有节奏的击掌,4个女生、2个男生正一字排开朝一面大落地镜子走过去。
负责形体训练的是夏天从市少年宫请来的一个叫金丽雅的年青老师。在市里还挺有点名气。夏天也站旁边看着,有时也会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她读大学时就担任过班上的团支书,做这一类的组织工作得心应手。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李元斌你自个儿在旁边再练练!”金丽雅拍拍手,接过夏天递过来的一瓶矿泉水。
几个学生一哄而散地喝水去了,只有李元斌红着脸继续在窗户下的练功把手旁走来走去。
夏天微笑地看着他。这个小李看上去没有什么舞蹈基础,但他先天的形象与形体条件很好。悟性也还不错,什么东西点拔一下就能通。
“嗯,还行。像那么回事儿了。”金丽雅点点头低声对夏天说,“这个大眼睛的可以做重点。那个男生还差点火候。”
夏天笑了笑,其实她心里早把李元斌做为重点苗子来培养了。
形体训练完了,又是夏天从社科部请来的进行演讲与口才训练的老师进行辅导。直到晚上七点,食堂订做的盒饭送到多功能厅里面,这群学生才又欢呼雀跃起来。他们个个儿都已经是大汗淋漓,饥肠辘辘了。
李元斌虽然也感到累,但心情还算不错。狼吞虎咽地把饭扒拉完,他又站到镜子前练起了模特步。
“好了!明天再继续吧!还是五点集合!”夏天边收拾东西边招呼着。
“夏老师,我能再练一会儿吗?我还走得不行啊!”李元斌站在落地镜子那儿回过头说。
夏天笑了笑,“好吧,你一会儿把录音机提到我的办公室去吧。我在那儿备课。”
李元斌点点头,在克莱德曼的《命运》钢琴曲里又昂首阔步地走了起来。
人都散去了,偌大的多功能厅里光线明亮、音乐激昂。走累了,李元斌又面对镜子开始大声背诵起自己早已写好的演讲稿:“世界上,最广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的,是人的心灵。我的演讲题目是……”
其实,此刻在李元斌的心里一直有个假想的听众,这个“听众”就是千叶美惠。演讲稿的开篇辞正是千叶在花园里给他背诵的雨果的诗。他背着背着,不禁走了神……千叶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花园里的她和任鹏飞面前的她在李元斌的脑海里碰撞着重叠着……她究竟是谁?她的眼睛还会依旧那么明亮吗?
夜幕完全垂了下来。有几个路过的学生好奇地从窗户向里面张望着。钢琴曲《命运》在高潮部分的琶音和着李元斌夹带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冲出多功能厅,冲向了深遂、神秘、黑暗的夜空……
夏天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
当李元斌提着那台足有十几年寿命,重达十多公斤的老式夏普录音机走进去时,她正在电脑前制作第二天上课要用的幻灯片。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穿驼色休闲T恤,浅灰色休闲西裤的男人——人挺年青。戴着大黑框眼镜。看样子也是学校的老师。他的手搭在夏天的肩上,显得挺亲热,两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寒喧着。
李元斌的脸唰地红了。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叫了声“夏老师”——那个男人回过头疑惑地盯着他。手并没有从夏天的肩头移开。
“就放桌子上吧。”夏天回过头冲他友好地笑了笑,“辛苦了,谢谢你!”
李元斌放好录音机,赶紧低着头道了声再见,出来时还顺手掩上了门。
下楼梯时李元斌的心七上八下地跳着。虽然夏天没有给他介绍那个男人是谁,但李元斌猜测很可能就是上学期严浩给献过血的雷鸣(此事件请参见《解剖教室系列:心尘》)。要不怎么会和夏天老师那么亲密嘿。
一楼就是解剖教研室。刚才上来时李元斌还兴奋着,也没觉得什么。等到下楼时心情平复些了,他的心里反而咯噔了一下。霎那间,解剖教室里闹鬼的传言、还有沈子寒所说的“Amazing”的发现——在李元斌脑子里结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大麻花。
这麻花拧结着、旋转着,刺激着他想闯进那扇紧闭的门。如果千叶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女鬼,那么就让她现身吧——心下想着,李元斌的身体已经挨到了门边。
本来只想凑过去看看就算了,但他没想到最外面的铁栅栏门并没有锁上。轻轻推了推就开了。里面的木门也一样是虚掩着的。
李元斌的心狂跳起来——看来,里面肯定有人!要么就是有人刚出去,忘了锁门。
李元斌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整。这么晚一个人独闯解剖教室——李元斌的背后已是凉嗖嗖地从头麻到脚。
李元斌又转念一想:太平间都去过3回了,这解剖教室毕竟是科学的殿堂,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咬咬牙心一横,脚就开始往进迈。
走廊里亮着微弱的灯光。李元斌把两侧实习教室、标本实验室的门都用了推了推——全都紧锁着,里面漆黑。但他能“看见”标本实验室里解剖台上那些“绿色”的尸体标本。还有一些标本在低于地面的地方幽幽地发着绿光——李元斌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