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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有一段时间就有不少同学说他好大的架子,和他打招呼他都不搭理——这让李元斌莫名其妙!他可不是那种傲气冲天自以为是的人——他是压根儿没看见那些和他打招呼的人在哪儿啊!
他的确是没看见——尽管他的视力在白天是正常的。坐在阶梯教室最后几排看黑板上的板书——他并不觉得困难!
李无斌觉得简直——简直就像有人在和他故意捣鬼一样!包括什么夜盲症——八成是被谁使用了遮眼大法,存心和他过不去吧!
……
“嗨,生气了?”又是沈子寒的声音。接着推搡了两下李元斌的肩膀。
李元斌刚趴在床上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这会儿他揉揉眼睛说:“没啊,生什么气哦?系我不好啊……你们踢完了?”李元斌习惯性地咧嘴向大汗淋漓的沈子寒笑笑。
“对球不对人,俺就这糙脾气。嘿嘿,别往心里去,斌仔。”沈子寒边说边往阳台上的卫生间走。“我请你吃炒牛荷……等我洗完澡,”沈子寒从卫生间探出头来。
踢完球的第二天,根据严浩的建议,李元斌一个人偷偷来到医科大附院的眼科门诊。严浩说还是到大医院看看吧,眼睛上的毛病可不容忽视哦。
挂完号,坐在走廊长椅上排队。眼科门诊室外叫号的小护士不时地朝李元斌脸上瞟上两眼。
“12号,李元斌!”——终于轮到他了。
一个胖胖的留着满头卷发的中年女医生在接诊。胸牌显示她是个副主任医师。
——姓名?
——李元斌
——年龄?
——18
——身份?
——学生,大一的。
——有哪儿不舒服吗?
李元斌描述了一下自己遇到的种种怪事和夜盲症的表现。女医生戴上双目间接检眼镜,扣紧头带,接通电源,调节瞳孔距离与反射镜的位置……对李元斌的左右眼分别检查了几分钟后,拉过一张检验单刷刷地划了几笔。
“先去做个视野检查和暗适应能力的测试。到一楼划价,交费,然后上来,走廊左手第四个门。”女医生口齿伶俐,面无表情。
在一楼排队排了近二十分钟。李元斌才交完费重新回到眼科门诊。
坐在Octopus自动视野仪后面,李元斌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他隐隐地感到自己的眼睛一定是有问题的……
拿到视野分析报告单的十几分钟后,他又转到了另一间实验室。Hartinger自动暗适应仪里变幻不定的光线更让李元斌感到像在经历一场奇幻的梦境。
那个胖胖的女医生接过李元斌手上的两份检验报告,扫视了片刻后,她的眉头皱了皱。然后凝视着李元斌的眼睛问:“你的父母亲戚中有没有失明的?”
李元斌想了想回答:“哦……我姥姥是双目失明的。都七十多岁了。从我懂事的时候起,她就看不见东西的。”
“那你的母亲呢?”
“她的眼睛很好的。”
女医生不再提问。开始在病历上疾书。“最好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她抬起头,把病历递给李元斌。“还要再做个视网膜电图检查。”
“医生,我是什么病啊?”李元斌忐忑不安地轻声问。
“现在,只是初步判断。你的视网膜有些问题。等到电图结果出来了再说吧。最好不要再耽误了。明天就过来吧。通知一下你的父母。”
“啊……明天?”李元斌眼睛瞪得老大。
“明天!或者越快越好!”
李元斌嗯了一声,道声谢谢后接过了病历。
出了眼科门诊,他迫不急待地打开病历。第一页上有廖廖几行字。
患者李元斌。男。18岁。主诉进行性视野缺损与暗适应能力减弱。
检眼镜检查发现视网膜血管一致性变细,视网膜周边部色素沉着明显,呈骨细胞样色素,位于视网膜血管上。视网膜色素上皮呈班驳状。
有家族发病史。
视野检查:两眼鼻侧、颞侧、上方、下方的周边视野均有不同程度缺损。暗适应检查:光敏度提高速度延迟。
诊断:RP?
李元斌站在走廊中间呆若木鸡。虽然那个“RP”让他一头雾水,但病历上的话他还是看明白了。原来自己看不见飞来的足球和走来的人都与视野缺损有关。而夜盲与自己的暗适应能力下降有关。
天呐!这是什么怪病啊?!
他又想起了女医生询问自己的亲戚家属中是否有失明的人。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一点点沉重和清晰起来。似乎有一场可怕的诅咒正从天而降。蔓延至他的整个家族——黑暗,正在以无声的脚步向他逼近!
李元斌简直就是一步一步挪到了门诊大楼外。外面的世界春光明媚,而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却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泪水慢慢盈满了他的眼眶,然后一点点流下来。他不知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一个*每天摆烟摊与打麻将为生的脾气暴燥的女人。
他只感到自己的心太沉重了,沉重得像是陷入了万劫不复的绝地!
全文 第四章 暗战
第二天,李元斌没有去眼科门诊做视网膜电图检查,更没去住院观察。
有着淡淡天蓝色封面的门诊病历被他藏了起来。
同时被藏起来的,还有他一贯天真烂漫的笑容。不过406宿舍的哥儿们倒没觉得李元斌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表象上的恋人矛盾,照片风波,还有夜盲症之类的困扰——构成了李元斌情绪低落的自然而然又顺理成章的解释。
“小挫折,会让小男人尽快成熟起来的。”沈子寒对着严浩分析李元斌近来的变化时头头是道。
严浩和廖广志也没太把李元斌的变化放在心上。大学生活嘛——谁没个青春期的烦恼呢?时光会摆平磨平一切的——包括一些小的多愁善感和小的坎坷波折。
李元斌从医院回来后对严浩说没事儿——“医生说就是缺乏维生素A引起的夜盲。吃吃药就好了”。
于是李元斌的痛苦被大家善意地,又是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李元斌会默默地躺在床上流泪。他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像姥姥那样失明了……谁来照顾妈妈呢?他还能养活自己吗?
他能感到近一段时间,自己眼病的症状又加重了。视野的缺损连他自己也能感到——有时看远处不像在用眼睛,而像在透过一个单筒望远镜——只有一个极其有限的视野范围。这让李元斌很不适应,生活起来也极不方便——他必须动用更多的颈部转动,才能达到正常人的视野范围。连夜盲症的症状也丝毫没有好转——他只能像疯了一样吞食那些白的维生素A和黄的鱼肝油胶丸,甚至是加倍的服用。
恐惧与无助一天一天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很长时间以来,李元斌都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真实面目。他不愿意在同学面前流露出软弱孤独的内在。虽然医生要求通知父母,但他还是没有把生病的消息告诉千里之外的母亲。
他希望自己能是个真正的阳光男孩儿,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再坚强!
李元斌的秘密是无意中被廖广志发现的。
那天下午廖广志有生理学实习。严浩、沈子寒、还有李元斌他们仨儿倒是都没课。睡到一点四十起床,廖广志套上白大褂,从桌上抓起课本就往实验室跑。走时那三个还都睡得跟澳大利亚考拉似的。
等到了生理学实验室坐定,廖广志才发现书拿错了。他手上的书是李元斌的——不过无所谓了!哪本都一样,反正他们几个都没课。
生理学实验室里负责廖广志那一组的指导老师是夏天。
廖广志翻开书,感觉书里夹了张硬硬的东西。他抽出来一看,是份附属医院的门诊病历。上面写着李元斌的名字。
接下来,廖广志被上面的话给惊呆了。尤其是眼底检查那段,简直让他不寒而栗。“视网膜血管变细?色素沉着?不会是什么恶性肿瘤吧?”廖广志总算有些明白李元斌这段时间情绪低落的原因了。
虽然那个“RP”究竟是什么——廖广志也整不明白。但直觉那玩艺儿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灵机一动中,廖广志想起了夏天老师——夏老师挺博学多识的,课又讲得好。问她她肯定知道。
还好这一次的实验内容不多——利用蛙心研究心肌的电生理特征。挨到三点四十分,实验结束,廖广志立刻跑到洗手池边——夏天正在那儿洗手呢。
“夏老师,请教个问题!”廖广志说。
夏天抬起头,微微一笑。“是你啊?”廖广志上学期在医院照看严浩时,和夏天碰到过。所以夏天对他还是有印象的。“你说吧!什么问题?”
“夏老师,请问RP是什么疾病啊?”
“R、P?是缩写吧,有全称吗?”夏天皱皱眉,边说边把手擦干。
“全称?没有啊……夏老师,要不请您看看这个吧!”廖广志恭恭敬敬地把病历递了过去。
夏天看完,抬起头慢慢说:“这是一种视网膜病变。retinitispigmentosa,原发性视网膜色素变性。简称为RP。”
“啊?!”廖广志脸色大变。“严,严重吗?”
“这是一种遗传性病变,来势凶猛。上面的话你都看到了。目前,至少就我了解,还没有有效的治疗办法!”
“那……眼睛会瞎掉吗?”
“这是最后的结果。这个病,是眼底病致盲重要的原因之一。”夏天把病历翻回去看看封面。“李元斌?是你同学吗?”
“是的……我们一个宿舍。”
“还是要治疗一下。哪怕没有特效药。争取保住视力吧。”夏天低声说。其实她也知道,这种病一旦确诊。失明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谢谢你,夏老师。”廖广志突然对着夏天鞠了一躬,转身跑开了。
廖广志简直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了宿舍。当他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脚踢开宿舍门时,里面只有严浩。
“外,外星仔呢?”廖广志气喘吁吁地问。
“陪大傻去买英语四级的资料了。”严浩半躺在床上半闭着眼听收音机。看廖广志火急火燎的样儿,又探出半个身子问:“出了什么事儿啊,老大。”
“你看!”廖广志把病历塞进严浩手里。
严浩三下五去二看完。“是外星仔的病历啊!RP?什么东西呀?他不告诉我就是维生素缺乏吗?”
“原,原发……哎哟,那病叫什么来着?奶奶的想不起来了……”廖广志抓耳挠腮急不可耐。“妈的,反正就是视网膜变性什么的,比癌症好不到哪儿去。”
“听谁说的?”
“刚才问夏老师的嘛。她说这病根本没有特有效的治疗方法。”
“老大!说话要负责任!你别吓我啊!浩子我胆儿小!”
廖广志急得都要跳起来了。“去你的吧,谁有心思和你开玩笑啊!那小仔子怎么得病了也不吭一声儿啊!”
严浩纵身跳下床。“别急啊!等李元斌回来详细了解一下吧。我说上次踢球儿他怎么眼神儿出问题呢!大傻果然是冤枉人家。”
廖广志一拍脑袋。“对了,问问雪菜包子知不知道。夏老师说了,当务之急是要治疗,争取保住视力。”
廖广志说干就干,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任雪菲的宿舍。
“雪菜包子说她马上过来!”廖广志放下电话对严浩说。“好像,她也不知道这事儿。”
“那就是说,李元斌故意瞒着大家喽?”
“我看是!没见他最近情绪不高吗?和以前可不一样呢。”廖广志说。
十分钟后,任雪菲敲响了406宿舍的门。
“呶,看看!”任雪菲前脚刚进门,廖广志就把病历伸到她眼皮儿底下了。
任雪菲边看边在嘴里念念有词。最后也是在“RP”那里哽住了。“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原发性视网膜色素变性。简称RP,”严浩不动声色地说。然后他对着廖广志扬扬手机,“我刚发短信问的夏老师!”
“对!就这个病!”廖广志大声地附和着。“很危险,还没特效药,”他又补充了两句。
任雪菲望望廖广志,又望望严浩。“他,他都告诉你们了,怎么不亲自告诉我?”任雪菲看上去神情沮丧。
廖广志忙把下午无意中发现这本病历的经过给描述了一遍。
“我要等他回来!”任雪菲一屁股坐在廖广志的床上,大声地说。
“我,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廖广志望望严浩,“对吧?浩子!”
他们三人等了二十来分钟,李元斌进了宿舍。那三人本来都坐着的,现在全呼的站起来,眼神刷地集中到了李元斌的眼睛上。
“你,你们怎么都这样看我啊?”李元斌给吓了一跳,特别是任雪菲的出现让他颇感意外。
“你还要装多久?李元斌!”任雪菲粗声大嗓地开了口。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