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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施本自睡眼惺忪,听石笙声音惶急,隐带哭腔,瞌睡顿时醒了,再看地上二狗和申大猷,心头一沉,立时了然,飞到二人身旁细细察视一番,两人没有半点生命迹象,早已死透了。
龙施转头看向石笙,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们死了。”石笙叫道:“你骗我!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龙施,你肯定有办法救他们的对不对?”
龙施神情哀默,道:“小小家伙,他们都已死了,我再有本事,也救不活已死之人,你要节哀顺变。”石笙悲痛不已,瘫坐在地,脑中尽是几兄弟一同玩耍,一同修炼的场景,昨日依稀,历历在目,石笙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跑出屋去,
“小子”龙施忙跟上去,石笙一口气跑到大牛家里,大牛一家四口静静躺在一起,脸上带着祥和微笑,也已死去多时,石笙仍不甘心,又跑到鹞子家里,鹞子一家亦是如此,静静的死在一块儿。
石笙头次经历生离死别,只觉心头如刀绞般的难过,怔怔走出屋来,整个扶风村没有一丝声息,所有人都死了,一夜之间,村民全都死了,石笙缩在墙角,呆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行眼泪无声流淌。
龙施看在眼里,心头暗暗叹了口气:“小家伙,修炼之路艰难险阻、血雨腥风,数不尽的生离死别,你若看不透生死,永远也不会有大成就,希望你能悟透。”
石笙呆呆坐了一个上午,知道二狗他们永远也活不过来了,疲惫的立起身来,走进申大猷家里,抱着二狗的尸首,放到村头的角斗场里,然后又把申大猷的尸首,抱进角斗场,一直这么来来回回,把大牛一家、鹞子一家人的尸首,把所有村民的尸首,都抱进角斗场里,并排着放到一处。
龙施明白石笙此举,是要将所有村民放到一处进行火化,跟着石笙来回忙碌,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忙到傍晚,石笙才将村里数千具尸体,全部搬到角斗场里,在村民身上洒满烈酒,铺上柴火,只需要一把火,便能将所有村民都一同火化。
石笙拿着火把,看着几个兄弟的尸首,迟迟不忍丢下火把,龙施叹了口气,道:“小家伙,你看他们的神情,都很安详、很祥和,他们是笑着离去的,都没有遗憾,他们都看开了,为什么你还看不开呢?”
犹如醍醐灌顶,石笙深吸一口,道:“不错,他们都看开了,我又何苦看不开。”说罢看着二狗、大牛几人,眼中万分不舍,毅声道:“我会连你们的份,一同活下去,你们的梦想,大哥会统统替你们实现,我的好兄弟,你们走好!”
第十五章 大无畏(上)
石笙说罢,便要将火把丢下,龙施哈哈笑道:“丢不得,丢不得,这一丢可就真死了。”
石笙一愣,望着龙施不明所以,手掌却将火把牢牢抓住,生怕掉了下去,龙施神秘一笑,道:“你听过凤凰涅槃,不破不立么?”石笙本也是聪明人,一听之下,惊疑不定:“你你是说他们他们”
龙施笑道:“不错,这些村民,一个都不会死,除非你一火把丢下去,那就另当别论。”石笙又惊又喜,忙将火把熄灭,道:“龙施,到底怎么回事?你没骗我?”
龙施瞪了石笙一眼,道:“骗没骗你,你自己不知道看?”石笙转眼看去,但见村民们身上的狼毛竟有退化之势,虽然不甚明显,但石笙搬了几千具“尸体”,早对着狼毛的长短色泽记忆深刻,一看之下立马分辨出来,不由大喜过望。
“再过不久,他们便会恢复人形,并且复活。”龙施叹了口气,又道:“那一嗔和尚,可说一代高僧,我也是直到今日,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石笙不解,道:“你就别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意思?”龙施示意石笙坐下,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你还记得一嗔说过‘有佛之心即是佛心,心中有魔便是邪魔’?”
石笙点头道:“记得,他还说村民心魔深种,他以毒降魔,乃是卫道。”龙施道:“那你可知道一嗔说的降魔,这个‘魔’是指的什么?”石笙迷惑不解,道:“不是指村民么?”
龙施摇头道:“自然不是,一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害村民,他所说的‘魔’,其实乃是心魔,一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村民抹除心魔,心中有魔便是邪魔,心中无魔自然就不是邪魔了,一嗔的法子,可谓釜底抽薪。”
石笙略一沉吟,问道:“你是指妖变?”龙施道:“不错,这一嗔年纪比你还小,本心却异常坚定,能够明心见性,他看出村民的心魔,乃是对妖的憎恨,亦是对妖的恐惧,因此才以狼毒,让村民妖变。”
“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若不入世,焉能出世?菩提如来皆是以身证道,一嗔便效法佛祖,让村民妖变,受尽苦难,从而领悟众生平等的真谛,既然人妖平等,又何须憎恨恐惧?这心魔自然而然,便就解了。”
石笙怪道:“受苦就能抹除心魔?这也太玄了些。”龙施嘿了一声,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苦,记不记得一嗔第一次进村的时候说过,要让村民焦虑、恐惧,让村民痛苦?”
石笙点点头道:“记得,他还说那只是个开始。”龙施道:“的确只是一个开始,村民所受的苦,叫做‘八苦’,在佛家的经典中,乃是一切尘世之苦的根本,小子,知道‘佛家八苦’吗?”
石笙点点头,道:“我知道,佛家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龙施道:“你记得倒清楚,一嗔借助‘狼毒’,让村民将‘八苦’尝了个遍,所谓自反而缩,人要尝到苦头,才知自省,然后才能顿悟,佛门众多大能,皆是苦行证道,一嗔的作为,正是以‘八苦’来让村民顿悟,化解心魔。”
石笙迷惑不解,道:“不就是妖变么?怎么同八苦扯上干系?”
龙施道:“一嗔通过使村民妖变,让他们体验从所未有的人生,村民从中毒到妖变,从妖变到衰老,从衰老到死亡,就像经历了另一场短暂的人生,只不过这一场人生是作为妖生存,中毒就是他们这场另类人生的开始,这便是‘八苦’中的‘生’。”
“村民中毒之初,痛苦煎熬的那几日,便是‘病’;中毒一月之后,泯灭人性,狂暴伤人,是为‘五阴炽盛’;村民为了不伤害亲人,在狂暴之前,纷纷和自己最亲人的人分离,此即‘爱别离’;再一月之后,村民便会逐渐衰老,是为‘老’;在生命终结之前,村民回光返照,恢复理智,可那时,整个村子,甚至他们自己,都是他们最害怕、最憎恨的妖,这便是‘怨憎会’,而‘死’,就是村民妖变生涯的结束。”
“这些原本或许并非痛苦之事,可是一旦加上只剩两月性命的前提,对村民而言可就痛苦不堪了。至于‘求不得’,就是一嗔的最后一步,举火**,彻底断绝村民的希望。”
石笙听完,一时呆住,不料一嗔筹划如此缜密,半晌方道:“就算如此,他也不必自杀啊,我们根本就拿他没办法,即便他不死,村民也是‘求不得’。”
龙施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嗔**,有三个原因,第一,只要一嗔还活着,村民内心深处,就算再微小,也始终会存着侥幸,希望能够解毒,正如一嗔所说,就是要有希望,绝望才更有意义,只有当一嗔死了,村民才会彻底绝望,才是真的‘求不得’。”
“第二,佛家素有红莲业火,焚尽罪孽之说,一嗔**而死,正是希望以死谢罪,化解自己的罪孽。”
石笙不解道:“一嗔根本没有杀害村民,就算有罪孽,也罪不至死啊?”龙施看了石笙一眼,道:“没有杀害村民?未必见得吧。”石笙一愣,随即醒悟,脱口道:“王靖?”
龙施点点头:“王靖杀害何家二老,逼死明秀,一嗔还不恨之入骨?取其性命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一嗔身为佛门弟子,妄造杀业,连犯杀戒、妄语、嗔心三大十重禁戒,只得以命抵命,以死谢罪。”
“至于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一嗔死前曾言‘众生皆平等,因果俱我消’,说来这段横跨十年的公案,起因便在一嗔身上,正是因为他的狼婴之身,村民才逼死何家三口,如今一嗔替何家报了仇,这段公案也算有了结果,但这既是果也是因,一嗔的怨是消了,可村民呢?村民白白担惊受怕,吃尽苦头,他们的怨气怎么办?王岩的杀父之仇该找谁报?一嗔也说了‘恶兮怨所交’,世人总是因怨生恶,一嗔**,正是想以自己一死,带走所有人的怨恨,因与果都随他而消,这便是佛家大无畏之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第十五章 大无畏(下)
石笙不由动容,心中对一嗔越发敬重,龙施叹了口气,又道:“这一嗔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道心,实是难能可贵,若他不死,将来必有惊人成就,可惜啊,天妒英才,可惜。”
能让龙施都道可惜,这一嗔的资质,确是十分不凡,石笙心头亦是十分惋惜,点头道:“的确是天妒英才。”
龙施看了看四周村民,大多都已恢复人形,不久便会苏醒,脸上露出复杂神色,道:“其实我一直不懂佛家精髓,这一嗔如此舍己为人,到底图个什么?不仅替村民化解了心魔,还送他们一场大造化。”
石笙不明道:“什么大造化?”龙施道:“我曾给你说过,少年养脉,中年炼源,老年修心,武者养脉炼源固然重要,可最难的还是修心,扶风村民经此一事,就好比多活了一辈子,对人生的领悟,已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甚至都已看破生死,不惧得失,这是十分难得的,你看他们个个面容安详,英华内敛,修心程度都已不低,尤其少年一辈,这算是他们百年难遇的机缘,对他们今后的修炼而言,将有极大助益,数十年之内,这小小扶风村,必然风生水起,驰名遐迩。”
经龙施这么一说,石笙才想起,二狗等人临‘死’前,的确十分不同,个个都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泰然气度,想不到一场妖变,竟让村民因祸得福,在修心上远超常人。
二人正说话间,一名村民缓缓睁开双眼,坐起身来,顿时闻到一股刺鼻酒味,一看四周密密麻麻躺满村民,不由心惊肉跳,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醒了!”石笙大喜,转眼间,成百上千的村民陆续醒来,发现自己不仅没死,还恢复了人身,纷纷抱作一团,喜极而泣,能够死而复生,再世为人,他们岂能不激动喜悦?
二狗、大牛几家人也相继醒来,几兄弟抱在一起,石笙看着三人,笑道:“你们都活过来了,太好了!”二狗看了看双手,笑道:“终于变回人了。”又摸了摸脸,道:“大哥,你快看看,我脸变回来了没?还是以前的样子哎哟!好痛!”说着轻轻揉了揉左脸,呲牙道:“好痛啊,我这脸是怎么了?好像肿了。”
石笙面皮一烫,知道这是早上被他打的,忙转开话题,道:“你放心,还是以前那副挫样!”大牛和鹞子均是哈哈大笑,二狗面皮一红,瞪着大牛,道:“笑什么,我就算挫,也比你帅多了。”大牛嘿嘿一笑,道:“咱咱大老爷爷们,又又不是靠靠脸蛋儿吃吃饭,咱俩比比比谁谁力气大!”
二狗啐道:“力气大那是牛的本事,咱们比谁的鼻子灵!”鹞子忍俊不禁,道:“鼻子灵是狗的本事。”二狗叫道:“好哇,你个死鹞子,骂我是狗。”鹞子面无表情,道:“我没说,你说自己的。”二狗道:“那咱们比谁跑得快!”鹞子一本正经道:“都说狗腿子跑得快”
“你个死鹞子,还骂上瘾了”说着二狗在鹞子头上敲了一下,拔腿便跑,鹞子迈步直追,叫道:“别跑!”大牛嘿嘿笑道:“还还是二二狗跑跑得快!”
石笙看着几兄弟打闹,面带微笑,颇是喜慰,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嗔清雅出尘的身影,心头一阵叹息,见村民都已醒来,便跃上贵宾台,双手按腰,纵声长啸,他如今已是生灵境的修为,这一声长啸真如虎啸龙吟,震得众人耳膜发痛,纷纷停下说话,转头看向石笙。
二狗三人心头均是又惊又喜:“大哥功力又精进了!”石笙见村民都已安静下来,便道:“我很高兴乡亲们都死而复生,想必大家都是一头雾水,不知为何又活了转来,更恢复了人身,我现在就给大家说明原因。”说罢便将一嗔和明秀的事迹,还有一嗔的筹划,统统告诉村民。
众村民听毕,心头五味杂陈,表情十分复杂,愧疚、感激、敬佩、惋惜、伤心不一而足,好半晌,村长才拄着拐杖走上贵宾台,对石笙深深一礼,石笙连忙扶住村长,道:“村长,您这是作甚?”
村长道:“阿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