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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啊?当年让你卖艺的时候你还什么都不说,小气!”
卖艺……长琴默默回想,那是多么遥远的记忆,渡魂数次他居然还记得,真不知该说是奇迹,还是该说那话语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犹记得当初阿悠是这么说的——“到时候我搬张桌子,你站在桌子上表演,我趁机卖面给他们,哈哈哈,这段时间亏的钱就能快速回本啦!”
幸好,她如今已经不卖面了。
“趁现在无雨,阿悠,我们……”
“阿然,这个什么都能装吗?”阿悠的眼睛闪闪发亮,孜孜不倦地寻求着答案。
“……”当然不可能,说到底,不过是法术而已,可惜阿悠此世根骨过差更无仙缘,否则便是教她又何妨?
“能把我装进去吗?”
堪称天真可笑的话语,却在某一刻,让太子长琴颇为心动,若是真能将阿悠塞入袖中,须臾不离地随身携带,当真是……
“打住!”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阿悠伸出手猛地弹了下长琴的额头,凑近眯眸道:“你又在想些什么不好的东西?”害得她脖子凉飕飕的,虽然夏季有冷空气也挺舒服。
太子长琴仿若无事地展露出了一个堪称模板的经典笑容:“阿悠,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再次被糊弄的阿悠停顿须臾后,蓦地灿然一笑道“好啊”,而后双手抱住长琴一只胳膊将他拖了出去,在大庭广众之下,悄然伸出手,朝某人的腰间猛地一扭。
“!!!”
——嘿嘿嘿,好阿然,痛得要死却要维持形象的滋味怎么样啊?
“阿然,不要站着嘛,再不走就来不及哩。”阿悠松开手,退出几步后亦露出了一个现学现卖的笑容模板,那叫一个春风化雨和煦无边。
所以说,女人什么的,真不是轻易可以得罪的。
绕着满是垂柳的堤岸行走了约一刻钟,太子长琴与阿悠便走到了桥头,从这里看去,并肩而行的白色双桥与天空中的虹桥相映成辉,当真蔚为奇观。阿悠不禁扼腕,可惜不能拍摄下来永久留念,真是可惜可惜,不过也正因如此,天地间的美景才更加显得珍贵,有得有失,莫过于此。
不仅是两人,附近还聚集了不少慕名而来的青年男女,从他们的谈论中,阿悠得知原来左边的那座叫凤桥,右边自然就是凰桥了,更让她在意的是另一个重要的信息,据说六月初六这一天的戌时,若是天有明月,一男一女蒙上双眸分别从凤桥的这一头和凰桥的那一头同时开始行走,走至桥中自行停住,转身伸手间指尖若能相触,桥仙便会为这极有缘分的二人实现一个愿望,哪怕是许愿“生生世世永结同心”,怕也是可以的。
明日,便是六月初六了。
阿悠不禁扭头看了看身旁清风霁月般的白衣男子,即使附近的青年男女皆是结伴而来,他也是极吸引人目光的,女子是如此,男子虽有些在意,看他的目光缺也少有敌意,不得不说,只要她家阿然愿意,这世上怕是无人不会成为他的朋友。
缘分二字本为天成,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并且遇到了他,已可以说是奇迹,她与阿然虽亲近,却也足够明白二人之间的差距,并不求与他有缘有份或者永结同心,只是,若那桥仙真的存在,是否能告诉她帮助阿然的方法呢?哪怕只是稍有裨益也好。
“阿悠?”长琴的低唤将阿悠从沉思中拉回,“如何一直在发呆?”
“我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
“哦?”长琴挑眉问道,“究竟是何事让阿悠如此困扰?”
“嗯,就是……”阿悠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道,“究竟要克扣你几天的饭,你才肯明晚陪我上桥走上一遭。”
太子长琴微微怔住,心中有喜亦有叹,一时竟至复杂不可言,万千思绪最终不过化为一笑,他柔声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长琴的声音本就是极好听的,每当开口如碎玉齐鸣,李贺有诗云“昆山玉碎凤凰叫”亦不过如此,此刻话语中满含柔情,自然更是动听,不少旁边不经意间偷听的女子已然红了双颊,微羡地又悄悄听起阿悠的回答,只见这货却说——
“答应就答应,拽文什么的真是太可耻了!”差点没听懂的阿悠怒了。
“……”
文艺青年长琴,今天依旧默默苦逼着。
32觉察
这边厢话音刚落;那边厢娇弱的女子们瞬间踉跄了一片,阿悠连忙捂住嘴瞥了瞥四周,果断地拉起长琴就跑路——在自家阿然面前丢脸没关系,在别人面前……还是算了吧。
“阿悠。”
“什么?”阿悠扭头瞪了眼太子长琴;不满道;“都是你的错!”
“好;都是我错。”长琴习惯成自然地应下了这声抱怨;随即又道;“不过,阿悠未察觉又何不对吗?”
太子长琴语调中甚为微妙的幸灾乐祸让阿悠打了个机灵;她眨了眨眼睛;张望了下四周:“不对?”这种似曾相识的糟糕感觉是怎么回事?怎么四周行走的都是男人啊,她才没有因此回忆起上辈子跑错厕……什么都没想起!
原来,她匆忙间跑错桥了。
阿悠默默地扶额,为什么是她上了凤桥,而不是她拉着阿然上了凰桥啊。一边如此想着,她一边捂着脸以一种逃避现实的姿态快速溜走了,直到踏上正确的那座桥,感受着周围女子们散发出的淡淡脂粉香气,阿悠才长舒了口气,朝一直停留在原处等她的长琴得意洋洋地做了个剪刀手。
别人不懂无所谓,他懂就好。
长琴自然不可能回她一个剪刀手,他不过一笑,而后微微侧身,与阿悠相隔一米的并肩行走,纵观桥上相伴而来的男女,也皆大致如此,更有甚者,两人手间赫然牵着一根红色丝线,阿悠不过一眼便认出那是在桥头附近买的,她当时还疑惑那里怎么许多卖红线的摊子,此刻却是完全明白了,这样过桥怕是有什么好寓意罢。
到底是一地有一地的风土人情,阿悠笑着看那些明明相隔咫尺却脸颊通红一个左看一个右看的男女们,他们握着红线的手指轻颤,为防掉落甚至有人在指头上绕了几圈,行动间红线微微抖动,如同那一颗颗小鹿般乱撞的心——这漫天漫地的粉红泡泡是闹哪样啊?!
身处这样的氛围中,她觉得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所谓青春的悸动啊。
似乎是一直没找到天婆的天公都被这甜蜜蜜的气氛刺瞎了眼,怒而摔了个碗,天地间刹那间再次响起了巨声,桥上的男女们顿时一惊,左右互瞧了眼,粉红红的氛围顿时消散了不少。
不知是谁喊了声“快下雨了,跑啊!”,桥上的男女呼啦啦地跑走了一片,即便在如此狼狈的情形下,亦没有松开手中的丝线,遥视着他们的背影,阿悠不知为何想起了大学时期有一次下课,看到一对在暴雨中手拉手跑过的情侣,他们不算英俊也不算漂亮的脸上亦如这些青年男女般,挂着轻松而肆意的笑容,当时她还暗自嘲笑他们人傻事多,明明到处都可以避雨何苦那般作态?现在想来,也许傻的那个是她也说不定。
太子长琴瞧着对面女子停下脚步后脸上的风云变化,略带调侃地说道:“阿悠是羡慕了?”
阿悠默默扭头,“你能想象自己和我手牵手在雷雨中一边‘哈哈哈’大笑一边大步跑吗?”
“……”长琴脸孔一滞,最终只吐出了一句话,“用阿悠曾说过的话,那当真是……天雷滚滚。”
“噗!”阿悠捂住肚子笑出声来,“哈哈哈,不错不错,你越来越会学以致用了。”
话音才刚落下,一个巨雷顿时炸在了她头顶,把阿悠吓得脖子一缩,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家阿然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有些话,当真不能乱说啊。
一滴冰凉的雨点在这一瞬间砸在了她的鼻尖,阿悠下意识擦去,与此同时,长琴手心握着伞尖,将一伞柄递到了她的面前:“虽是夏季,却也要当心着凉。”因为桥上除他们外几乎无人,他拿伞的动作并无他人看见。
“那你怎么办?”阿悠没有接伞,转而问道。
长琴挑眉答道:“我自然无事。”
“骗谁啊!”阿悠皱了皱鼻子,鄙视脸看对方,“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咳嗽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把你养肥的,再病了瘦下去怎么办?”
“……”
“而且,哪有那么麻烦,一起打伞不就好了。”
也许是受了之前男女的鼓动,也许是因为那段突然想起的旧时回忆,阿悠在这一刻,突然也想潇洒上那么一回,肆意挥洒下自己似乎还从未挥洒过的青春。
于是她当机立断地一撑桥沿,就那么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原来这两座卧波长桥上都是刻了图案的,如传说中那般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只是五彩色因条件所限无法展现。但即使如此,雕刻地亦堪称精美——对面桥上凤仰首而鸣,姿态睥睨;而凰桥这边的却是侧面回首,仿若微羞。两边的神鸟根根翎羽几可细数,精气神无一不全。
观察这些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阿悠便异常惊险地站在了桥沿上,朝对面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的长琴露出个狡黠的笑意:“阿然你可要接好,否则,之后的一周只有咸菜吃哦。”
太子长琴的怔愣也不过是一瞬,他随即勾起嘴角,大方地朝阿悠展开了双手,摇头叹息道:“我只期盼,阿悠你若要太重,否则……”言有尽而意无穷。
“……”阿悠磨牙,压死这个笨蛋算了,而后“嗷”地一声,毫不客气地跳了过去。
一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阿悠已多年未做过立定跳远,在起跳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跳蓦然加速了,方才被丢进不知名角落中担忧和害怕突然越狱而出,缠绕心房。
但下一刻,她便落入了某个温暖的怀抱中,扑面而来的熟悉清新气息快速驱散了那些负面情绪,阿悠保持着一个屈膝的动作,膝盖跪在长琴双手上,双臂环绕着他的脖项,也没有跳下去,就这样大声地笑了起来,不去管会不会吵到他。
虽然这样的姿势也不错,但是……天不遂人愿,太子长琴瞧了瞧已然大颗大颗砸落的雨点,终究还是道:“阿悠,别闹,快下来。”
“哼哼哼,”阿悠冷笑了两声,逼问道,“你先说,我重不重?”
“……”到底是女人!太子长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答道,“自然是轻,我若未抓紧,几乎随风飘去了。”
阿悠磨牙道:“你把我当纸钱啊?”有心再说几句,眼见着雨水渐大,她也唯有可惜地放弃,跳下地后捡起地上的油纸伞,撑开后递到了身边男子的手中,“罚你打伞!”
“自当如此。”
两人并肩行走于桥中央,滴答坠落的雨水溅上两人的衣摆鞋面,渲染濡湿了一片,阿悠初时还小心地提起裙角,到后来索性便随它去了。
“阿然。”
“什么?”
“你说,明晚也会下雨吗?”
“阿悠很在意?”
“……也不是非常在意。”阿悠扭过头,只是,明日若是不行,就要等到明年六月初六了。
太子长琴微微侧首,注视着身旁女子有些垂头丧气的神色,明知她心中有不悦,但一想到这情绪是因他而生,劝说的话语便自然而然地咽了下去,片刻后恍然间不禁失笑,原来已到了这种程度么?
“阿悠不必忧心,依我看,明日天气必然晴好。”凡尘中的确物可成仙,如书仙酒仙,造化之神奇自不必多言,故而若是这两座桥千百年来得人信奉烟火不断,成仙亦有可能,只是……仙人之间往往互有感应,他踏上此桥却并未心有所感,恐怕这桥仙之说只是虚诞,阿悠若是知晓,想必会失望罢?
“那就好,还有,我没有忧心。”
明明已然面带喜色,却嘴硬地不肯承认,这样的情绪,亦是因他而起。
喜怒相牵,她是真真正正将他放在心间的。
渡魂多世,辗转数百年,他深知,凡人之言不可多信。哪怕最初说得再好,转瞬间便抛诸脑后再难想起。前一刻温情细语,下一刻便能将朝夕相依之人当作怪物般惧怕鄙弃——反复无常,刀兵相见,亦是常事。
他不愿认那“寡亲缘情缘”之命,却世世如此,难以解脱,却未想到,当真会有峰回路转的一日。
如她这般,生生世世,唯此一人。
既如此,那么想要将她紧紧握在手心,让她再难脱逃,又有何不可?有何不对?
男女之间,亲情或许紧固,于他来说却依旧不够,只因,只要是女子,总有一日便会有更加重要之人,或是夫君,或是儿女,终有一日在她心间落于他人之后?
绝无可能!
既如此,就由他来当这至重之人,倒也不错,至少,他并不讨厌阿悠,如此行事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