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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很温和,我都听到紫岚都松了口气,可是我的心头却猛地一凛。
在他的这句温和的话里,我听到了杀气。冰冷而坚硬的杀气,象是生铁的断口,带着些刺鼻的腥味,那么阴冷,冷得我不由自主地发抖。
村长显然还没有发现柳文渊话中的玄机,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叔公,老辈子人传下来的,说是‘井开黑水出,鼠虫不余一。’叔公,我知道一到晚上所有人都要听你的,所以我一直没敢睡觉。大队里的人已经问过我村子里是不是在搞迷信,叔公……”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嘎然而止,而他身后的几个年经人同时发出了惨叫。
在村长背后,有一截钢筋伸了出来。
那是一截血淋淋的钢筋。由于是外侧向下,村长背后探出的那部份都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血正从钢筋头上一滴滴地流下来。
那是柳文渊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冲到他跟前,手中的钢筋竟然将村长的身体都扎穿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看上去很是亲热,柳文渊的脸上也似乎带着些笑容。
我吓呆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态居然会发展到这种程度。为了一百万杀人,那样的事可以理解,可是在大厅广众之下杀人,柳文渊难道是疯了么?还是这村子完全没有法律可言,柳文渊说杀人就杀人?周围那些人除了村长身后的三个年轻人,其余人仍然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死了一个人,也和死了一条狗没什么两样。
柳文渊慢慢拔出插在村长胸口的钢筋,这钢筋几乎全部穿过村长的身体,拔出来时发出了摩擦声。那是钢筋上的棱和骨胳摩擦时的声音吧,我都不敢相信一个人类居然能有如此大的力量。等柳文渊把钢筋拔了出来,村长的尸体失了支撑,登时象是个人偶一样摔倒在地。
“你们还有话说么?”
柳文渊把钢筋放到眼前,看了看,对村长身后的那三个年轻人说道。他的话仍然很温和,可那三个年轻人却象听到了可怕的声音一样,同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当先那个哭叫道:“太叔公,是我们爹说错了,跟我们没关系,你饶了我们吧。”
柳文渊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那钢筋,喃喃地说道:“阿金,你小时候就很犟,老了还是一样,我和你说过,别太聪明了。”
钢筋上还留着村长的血,柳文渊的话里似乎还带着悲哀,我根本无法想象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会说出如此悲哀的话来。村长躺在柳文渊脚边,他死了眼睛仍然睁着,似乎还是茫然不解。这时张朋忽然叫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人?这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在发抖,一定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柳文渊把钢筋垂下来拄在地上,抖了抖,钢筋上的鲜血滴在地上,在泥地上画了个圆圈。他看了看天空道:“如果不杀他就来不及了,快点,喂,你们过来。”
他是对村长带来的那三个人说的,那三个年轻人站起来,当先一个年纪大些的将信将疑地道:“太叔公,你不要骗我们啊。”
柳文渊提起钢筋,那三个年轻人又吓得一激凛,“扑通”一声,又同时跪了下来。但柳文渊没有对他们如何,只是又看了看天空,回头轻声道:“时间快到了,干吧。”
张朋还在不住地打战,尽管和我还有一段距离,我仍然可以听到他满嘴牙齿咯咯的声音。他颤颤地道:“柳……柳文渊,你杀了他,不要紧么?”
“人都是要死的。”
柳文渊冷冷地说了一句。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方才的镇定,有些急躁地走到井台前,张朋跟在他身后,步子有点踉跄,他的脸色苍白得象一张纸。这个收古董的原先人模狗样的象个上层社会的人物,现在看到他脸上的惧意,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欣喜,尽管不知道为什么。
柳文渊走到井边,那根钢筋“当”一声摔在地上。他扶着井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很累,张朋走上前去,嚅嚅地道:“柳……柳先生,井里真的有古董么?”
他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收古董吧。到现在我一直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只有张朋说的这句话才让我觉得现实了许多。柳文渊摸着井栏,喘了一阵,直起身子,没有理他,对那三个年轻人道:“过来,把井盖打开!”
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拣起他扔在地上的钢筋,若有所思地看着。柳文渊突然道:“小伍,你爹死在我手上了,你想报仇的话可以试试。”
那个年轻人也许正是在打这个主意,但柳文渊居然毫不在乎地说出口来,他双膝一软,那根钢筋掉了下来,正砸在他脚面上。他带着哭腔道:“太叔公,我不敢。”
“不敢就拣起来,时间来不及了,不然,整个村子都要完蛋!”
柳文渊又看了看身后那些人,厉声喝道。那些人都站成一排,仍然动也不动,我看不出紫岚站在哪里了,他们都象是在梦游一样,或者,象一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干尸。那个年轻人打了个寒战,看看柳文渊,赶紧拿起了钢筋。尽管他身强力壮,可是柳文渊身上象是在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这个年轻人的意志大概也已被摧毁了,根本不敢反抗。
几个年轻人在解着井盖上的铁链。那块井盖,也就是温建国说的有太极八卦图案的那个吧,他们费力地解开铁链,又用钢筋撬开井盖。听声音,那井盖极是沉重,摩擦着井圈时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张朋在一边转来转去,很是兴奋地说着话,倒是没有了方才的惧意。
他说的是些普通话,和刚才不一样了。我猛地想起,刚才那个村长说的,全是这村里那种奇奇怪怪的方言,可是我句句都听得通,而且现在我的舌头也好象一下变灵活了,要我按着他们的口音说也能说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盯着倒在地上的村长,村长横卧在地上,尽管他身后都是那些村民,可是好象没有人看到他一样。我不知道那些村民在想什么,也许,他们仍然觉得这也是个噩梦吧,而仔细看一下那些人的脸,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如果沉浸在睡梦中。
难道他们都在梦游?
我的心抖了抖,实在不想呆下去。这个村子里这种妖异的气氛越来越浓,几乎象一场浓雾,将我眼前遮得严严实实,也更加象是鬼域。
是的,鬼域。毫无现实感的鬼域。那些人的所作所为,分明透着一股怪异,就算是在船上表现得很平常的张朋,现在也是一副神经错乱的疯狂。大概他现在正沉浸在狂喜中,以至于忘了应该害怕。
“走吧。”我在心底无声地对自己说着。可是,正当我转身要走,脚下却突然象有一股极大的吸力正吸附着我的脚底,竟然拔不出脚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张朋发出了一声欢呼,我扭头看去,只见那几个人已经把井盖掀了下来,张朋凑在井前往下看着。但他的欢呼声还没有消失,边上的那三个年轻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同时向外跳去。
又出了什么事了?
我还没有回过味来,张朋突然杀猪一样地叫了起来:“柳文渊,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他看着井里,声音有点发颤,已经完全没有了几秒钟前的兴奋。
“那是夜王。”
柳文渊的话很平静,脸上甚至带着些笑意,“那是夜王。”
他的声音平和之极,这句话重复了两遍。夜王?不就是紫岚说的么?那么我并没有听错。我屏住了呼吸看着井台,那三兄弟正在慢慢倒退,睁大了眼看着在井台前的张朋。张朋站在井前,却已经象粘在捕蝇纸上一样,虽然身体在动着,可是双脚却根本动不得分毫,他把脖子扭得几乎成了一百八十度,嘶哑地叫道:“柳文渊,你骗我!”
他是在挣扎!尽管在他面前什么东西也没有,可是他挥舞的手臂,分明象有一个隐形人正抓住了他。
“张朋,我骗你,这井里积聚着一百多年的金银了,你既然是它选中的人,那就去迎接它吧,这些都是你的。”
柳文渊弯下腰,撩起了一条裤管,露出了左脚,一边象是自语地道:“夜王,我把接替我的人带来了。这一百二十年来,我也累了。”他不紧不慢地脱下鞋子,他的左脚上缠着裹脚布,不过那种裹脚布也缠得太多了些,简直象是木乃伊的缠法。他费力地解开上面的结,仍在轻轻地说着什么,太轻了,我再听不清,只是略微听到几个词,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正在捉摸着,张朋突然又大叫起来:“可是……啊……天啊……”
他叫得惊天动地,可是周围仍是死寂一片,围着井台的那些村民还是一动不动的,象是每个人都成了聋子。那三个年轻人忽然扔掉火把扭头向我这儿跑来,他们的体质都相当好,跑得很快,但是只跑了两步,忽然跑在最前的那个年轻人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在地。倒下来时,他的手几乎要碰到了我的脚。
他是有心脏病么?我有些莫名其妙。这年轻人十分健壮,方才见他掀开井盖时毫不费力,这时却倒在地上全身抽搐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几乎是同时,在他身后的那两个年轻人也同时摔倒在地。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人还在挣扎,但身体已经在变色。也许是中了某种剧毒,如果是柳文渊下的,那他的手法太高明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毒,几乎象武侠小说里的情节一样。
那个年轻人的脸已经变成了灰色,发出了吐水泡一样的声音。在小说里常有这样的描写,毒发后就口吐白沫,继而吐血,可能他马上也要吐血了。现在他和我相隔只有两到三米,我只要走上一步就能碰到他,可是我根本不敢走上前去,只是看着他。
天啊!我在心中疯狂地叫着,天啊!
他并不在吐血,从他嘴里吐出的,是些黑色的东西!象是水,象一吐出来就马上贴在地面上,并且过份灵活地流动,就象他吐出来的是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我想退后一步,可是脚下却生了根一样,根本动弹不得分毫,而这些黑色的东西在地上蜿蜿蜒蜒,正在向我流过来。
“放了我吧!”
张朋在井台上又大叫起来。当下面站着一大群面无表情、动也不动的人,而前面有个魂飞魄散、正在惨叫的人时,这副景像的确不象是真的,他们也一定会觉得那是个梦吧,一个古怪的,有时间、地点、人物和情节的怪梦。
柳文渊已经解开了脚上的裹脚布,站直了大声道:“张朋,你已经感受了吧?那种让你忘记一切的感觉是多么好。”
但张朋的感觉一定不怎么好,他还在惨叫,只是已经叫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躲在草丛里动也不敢动,只是看着在井台前的张朋。张朋还在挣扎,但这时的挣扎已经接近于抽搐了。他的脚仍然象粘在地上一下动也不动,上半身伏在井台上,头已经埋进井口,几乎有种要跳井自杀的意思。
那井里有什么?
这时我的心里除了恐惧,更多的却是好奇。如果不是因为害怕,我真的要走上前去看个仔细。虽然张朋吓得魂飞魄散,但我却实在无法相信那井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也许,他看到的是那个阿保的尸体?
我打了个寒战,眼前仿佛看到了那副景像。温建国说过,那个阿保是死在井里的,不知道有没有打捞上来。我仿佛看到了井里有一具腐烂得差不多了的尸体正向上伸着手,攀着井壁爬上来,随着爬动,腐肉正不住地往下掉。这种僵尸片里的场景的确很可怖吧,可是我也知道那绝对不可能。可是让张朋吓得这副样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由自主地,我向前迈了一步。
刚从泥地里拔出脚,我就惊异地发现刚才那种强大的吸力一下子消失无迹,象踩在水泥地面上一样,仿佛只要稍微加一点力就马上能向前奔跑。尽管我也知道现在不能走向前去,可是两条腿却不由自主地在移动,慢慢的,而又坚定。
柳文渊惊愕地看着突然伏在井上不动了的张朋,喝道:“奇怪,你没有和夜王融合……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血淋淋的狰狞,以至于我的心头猛地一跳,还以为他发现了我,但马上发现他只是对着井台,这句话分明是向张朋说的。张朋动了动,费力地抬起头,小声道:“我是来收古董的。”
柳文渊提起了一根扔在地上的钢筋向前走去,他虽然走得仍然很快,但是瘸得更厉害了。当他走到井台前,举起了钢筋对准张朋,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有夜王班指的?”
一定是个噩梦!
我这样想着。我只可能沉浸在一个漫长的噩梦里。在这个噩梦中,我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