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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笑校的情绪十分激动,她倾听着歌声,又忍不住悲伤,用手帕按着眼睛说:
“由佳利什么都不知道吧!她不知道她们三个人是同父异母的姊妹。”
金田一耕助又跟矶川警官对望了一眼。
他们两人现在才想起昨天晚上在泰子的守灵之夜上,敦子听到由佳利的歌声时,她的眼中突然浮现出强烈的光芒,随后便落泪不止……其个中原因竟是如此。
大空由佳利的“枯叶”唱完一段之后,大厅响起热烈的掌声,这时候金田一耕助回头看着仁礼嘉平说:
“谢谢你的招待,我们该走了,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没好好招待你们喝点酒……笑枝,你去叫路子。”
“好。”
笑枝慌忙擦干眼泪站起来。
四十分钟后,金田一耕助跟矶川警官像昨天晚上一样,在“由佳利御殿”里面,与春江、日下部是哉面对面坐着,由佳利还没有从文子的守灵仪式上回来。
他们两人来此拜访的最大目的并没有达到。辰藏的母亲松子已经患了老人痴呆症,反而是他父亲寥太头脑还比较清楚,不过他是从外地流浪至此的入赘女婿,所以也毫无帮助。
“金田一先生,彩球歌和这次的案子有关吗?”
日下部是哉非常好奇地问。
“是真的吗?”
春江的眼神也闪闪发亮。
“是啊、是啊!夫人,你们也得小心由佳利。”
“千惠子?”
“你们的意思是凶手也想加害由佳利?”
春江和日下部是哉顿时感到全身僵硬。
“因为这个案子扑朔迷离,像由佳利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周道的状况比较好。”
“那我该怎么办?”
春江的脸色发白,惊慌地站起来说:
“既然这样,我还是去接她回来吧!”
“不过,夫人,我们还有点事情想请教你。”
“这样啊……”
日下都是哉说完,便站起来说:
“那我去接她吧!伯母,请放心,还不到八点嘛!”
这一刻,日下都是哉的表情也转趋严肃。
“我找个藉口带由佳处回来。金田一先生,您请慢坐。”
“那就拜托你了。”
春江由于极度害怕,连抓着手帕的手也颤抖不止。
日下部是哉出去之后,春江缓和一下情绪,说道:
“金田一先生,你们要问我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可能牵涉到你的隐私。”
金田一耕助询问有关恩田几三肉体上的特征,春江沉默半晌,想了一下,抬起头说:
“对了,我想到他的脚趾有点特别。”
“脚趾有点特别……”
矶川警官兴奋地探出身说:
“怎么个特别法?”
“他两脚的中趾都比一般人长,因此,我记得他的袜子或足袋(注:日本式的布袜子)都先从那里破掉。”
矶川警官听了突然站起身来,使得春江和金田一耕助部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矶川警官,你有什么线索吗?”
“不,不!”
矶川警官用力地摇着头说:
“现在没办法确定,不过昭和七年秋天,在放庵先生家偏屋被杀死的那具尸体的脚,不晓得是否有这项特征。金田一先生,等一下再去问一下本多老医生吧!验尸报告是他写的,可能会记得。”
“矶川警官,后来尸体怎么处理呢?夫人,这一带都是土葬吧!”
“是的,大家都是这样。”
春江吓得几乎要把手帕扯断。
“金田一先生,这也是引起我怀疑的原因之一。源治郎的尸体解剖之后就交给‘龟之汤’,他们却迅速火葬,理由是横死的尸体很不吉利。”
“矶川警官,当时被杀的人确实是恩田吗?”
“夫人。”
金田一耕助也站起来说:
“现在这样讲还言之过早,不过,近期内你应该会听到更多令人震惊的事情。问题就这些了,矶川警官,我们该走了。”
他们留下害怕的春江来到外面。
“矶川警官,则不起,这辆脚踏车借我一下好吗?”
“金田一先生,你要骑脚踏车去哪里?”
“我要翻过仙人顶,从总社去神户,应该还赶得上最后一班公车。”
“你要去神户吉田顺吉那里吗?”
“这是其中一个目的,另外还有别的目的……我觉得这个案子的源头全都在神户。”
矶川警官注视着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那我也一起去。”
“不,请你留在这里,帮忙注意大空由佳利的安全。”
“金田一先生,你认为由佳利有危险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在想第三只麻雀说的漂亮女孩,会不会就是锭前屋的女孩。”
矶川警官沉默了一下,站在黑暗中说:
“好的,那你去吧!其他的由我来。”
“我也想去本多医生那里一趟,可是如果我去了,就来不及赶最后一班火车。还有,请别告诉任何人我去神户。”
“好的。”
“那我走了,脚踏车我会寄放在‘井筒’。”
金田一耕助撩起裤裙,跨上脚踏车。
他越过满天星斗的仙人顶,直接冲往总社,去神户确认最后的证据……
第二十章 桃色证言
重要特征
矶川警官目送金田一耕助往仙人顶奔驰而去后,当下立刻前往本多医院。
本多医生去仁礼家参加守灵仪式还没回来,不过对矶川警官来讲,这样反而比较好。
本多老医生一听到矶川警官来访马上拉开凉爽的芦苇屏风,带他到里面的偏屋。这里不像仁礼家那么豪华,反而让客人觉得比较轻松自在。
外貌与横山大观神似的老医生因为酒量很好,总是喜欢找人喝酒。
两人落座寒暄完毕,老医生微笑地看着矶川警官说:
“听说你刚才去仁礼家守灵,怎么好像没喝酒?”
“啊哈哈!老医生讲没几句就提到酒,我现在可没心情喝酒呢!凶杀案一桩接着一桩发生,我已经不碰酒了。”
“没关系啦!喝一点酒提精神。一子啊!快去帮警官准备。”
“不用了,老医生、少夫人,你们别忙,我刚刚在仁礼家吃过饭才来的。”
“警官,别这样讲,陪我父亲喝一杯嘛!他很想要有个酒伴。”
一子是本多医生的妻子,人长得很漂亮,待客态度在俏皮中又不失文雅。
本多医生在大阪读书的时候认识她,两人相恋进而结婚,听说是船厂附近一家老字号商店的女儿。
所谓“入乡随俗”,一子现在说话已经完全采用这地方的方言。
一子站起来准备酒,老医生重新看着矶川警官说:
“矶川,金田一先生呢?”
“他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简直忙得团团转。”
“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进一步的线索呢?”
“这个嘛……”
矶川警官把问题含糊带过,转移话题说:
“别提金田一先生了,目前我也完全没有线索。”
“可是,你不是跟他一起调查案子吗?”
“金田一先生可不是简单的人,事情还不到最后收尾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轻易说出答案的。他心里好象有些特别的想法,我却完全不知道。”
“不过这个案子真是怪,听说好象跟彩球歌有关?”
“是的,关于这一点,老医生是否还知道其他的彩球歌呢?内容有关什么女孩这一类的彩球职?”
“矶川,我也试着去回想,可是却一点记忆都没有。刚才听我儿子说,才想起这种彩球歌以前确实在村子里很流行。我小的时候很调皮,根本不和女孩子玩,如果我老婆还活着,可能会记得。”
“抱歉,请问老医生今年几岁?”
“去年庆贺古稀之年,所以今年是七十一岁。”
“那么,你小了由良家老夫人一轮,这村子里似乎没有巴老夫人年纪相仿的老婆婆。”
“是啊!那年纪的人这几年都相继去世。你要不要问问其他地方的老婆婆呢?”
“年纪那么大的老婆婆记忆力也不行了,问也没用。”
“啊哈哈!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本多多罗放庵老医生探询似地看着矶川警官的脸说:
“你的意思是,必须查出是否还有其他内容的彩球歌吗?”
“是的,金田一先生也这样讲。”
这时候,一子准备好酒菜端来了。
“事情演变至此,不禁让我想起狱门岛杀人事件。”
矶川警官突然转移话题,老医生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矶川警官说:
“一子,菜准备好了之后,你就到那边去,有事情的话,我们会拍手叫你。”
“好的。警官,没什么好菜,请慢用,多多陪陪我父亲。”
一子说没什么好莱,其实是过谦了。矮桌子上有海胆、海参肠、鸟鱼子、海苔佃煮、醋渍小黄瓜等下酒好莱。
“来、来!全都是别人送的东西,喝一杯吧!”
“哪里,这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菜。”
“矶川,你找我有事情吗?”
“嗯。我问你这个问题,你可能会笑,不过到现在我对昭和七年那件案子还是不死心。”
“那当然了,请用……”
老医生利落地帮矶川警官斟酒,也帮自己的杯子加满,然后观察矶川警官的脸色。
“当时医生也笑过我,不过,我还是对‘龟之汤’那么快就把尸体火葬感到无法理解。”
“是的,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怀疑那具尸体有可能不是‘龟之汤’的源治郎,而是恩田几三。”
“是的,关于这一点,老医生……”
矶川警官放下杯子,看着本多多罗放庵老医生说:
“我想请问您,当时验尸报告是您写的,您是否还记得那具尸体有什么特征?”
老医生神情严肃地注视着矶川警官半晌,然后露出苦笑说:
“矶川,关于这件,我必须向你道歉。”
“向我道歉?”
“是的,当时我还年轻,而且那是我第一次写凶杀案的验尸报告,后来你提出那具尸体可能不是源治郎,而是恩田几三的时候,我觉得好象遭到侮辱。现在仔细想想,不管那具尸体是不是源治郎,都不是我的责任,我只是写死亡原因跟推测死亡时间与凶器而已。
可是,当你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我误解成你在怀疑我有失误,当时的感觉当然很不好,因此面对你的询问也敷衍了事,甚至坚持那具尸体就是源治郎。后来我才发现自己认定那是源治郎的尸体,根本就毫无根据。
除了‘龟之汤’当时的老板夫妻,以及源治郎的兄嫂、妻子的证词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就是源治郎,既没有拿指纹来比对,脸孔又已经无法辨识。
我当时对你的说法一笑生之,一方面是因为你的说法太异想天开,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损。
我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错误,因此,必须好好向你道歉。”
“老医生。”
矶川警官探出身问:
“那么,你现在对那具尸体有何看法?”
老医生认真地看着矶川警官的睑说:
“我现在也不太清楚那具尸体是不是源治郎的,从‘龟之汤’上一代老板夫妻当时悲伤的情形来看,应该没错;不过我到现在还是觉得你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如果完全无视于一般常理的判断,直到现在才发现……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说明那是源治郎的尸体。”
“那么也有可能是恩田几三的尸体。”
“我的意思是,从理论上来讲,没有任何科学根据可以证明那是源治郎的尸体。可是,从当时‘龟之汤’家族的悲伤情况来看,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仍然认为那是‘龟之汤’源治郎的尸体。”
“我懂了。”
矶川警官用力地点了点头,接受老医生的斟酒,然后说:
“我们暂时先别争论那具尸体是不是源法郎的。您还记得那具尸体上有什么奇特的特征吗?”
“奇特的特征?”
“例如从外表看不出来,脱光衣服之后才发现毛比别人密啦!右手比左手长,或者是手指的形状很奇怪之类的。”
老医生沉默地看着矶川警官。
“当时的验尸报告呢?”
“战争的时候烧掉了。”
老医生正想帮矶川警官倒酒的时候才发现没酒了,他拍了拍手,一子立刻拿着酒瓶出现。
“一子,你陪警官一下,我去那边,马上回来。”
老医生的脸上出现一丝动摇的神色,矶川警官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说:
“请便。”
秘密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