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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福临转过头来,无助地望着孟古青,满脸是泪。他忽地抱住孟古青,将头埋在她怀里,哀哀地说道:“青儿,为什么他要死?”
“皇上。”孟古青无法回答他。
“朕一向知道他心眼小,没有肚量。可是没想到,他心眼小到,竟然连自己也容不下了。”福临放生大哭,如同野兽嚎叫一般。这样的悲伤,显然是真的。可孟古青不懂,这个明显不是大奸大恶之徒的皇帝,为何明明心系身边的人,却依旧要一次又一次做那些伤害亲人的事情。伤害亲人也罢了,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愿说,只不停地将责任往已死的博果儿身上推去。
福临哭了许久,在孟古青的怀里睡了过去。不多会儿,孟古青已经半身麻木。她忙唤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过来,想要将福临抬起,放到暖阁的床上去。不想,孟古青才离开福临,福临便低吟一声,焦急地唤道:“青儿!”
孟古青忙抓住他胡乱飞舞着的手,由着他紧紧地拽住自己。忽地想起太后的话,索性在慈宁宫众宫人的面前,叫小太监们将福临送到凤辇中去,自己也跟了上去,陪着他。
有皇上在内歇息,轿子走得极缓又稳。吴良辅跟在辇旁,低声说道:“娘娘,皇上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好好歇息了。每日子时之后还不能睡,待到寅时又要准备上朝。白日里累得紧,也只在案台上附着,稍稍眯一眯眼。”
轿内没有声响。吴良辅小心翼翼地,又道:“奴才觉着,皇上为的并不是宫外的人。”
吴良辅这样无心无肺无血无泪的人,尚且懂得为自己的主子考虑。孟古青望了望握紧她手沉睡的福临,这样至情至性似乎善良慈悲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将刀子戳进至亲的胸口。
而宫外襄亲王府,太后为了自己的孩子,正在继续持起刀子,往太妃的胸口猛。插。不用想象,孟古青也知道,太后去襄亲王府,便是要所有的人封口,包括太妃。在太后心中,大清国福临是至高无上的。因此,她一定要将福临与博果儿的死撇清关系。那么,这么不体面的事情,只能由逝去的博果儿承担了。
孟古青并不同情太妃,可博果儿虽有心胸狭窄头脑简单的毛病,但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也不会主动去伤害身边任何一个人。这么可怜的一个人,只因娶了乌云珠这样一个在众人眼中天姿灵秀意气高洁的女人。而乌云珠,却丝毫不懂得珍惜。
这时代,世间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更不用说大富大贵的皇亲国戚宗室子弟了。可,唯有博果儿一人,身边只得乌云珠一个人。先前虽有经历,但前福晋已休,乌云珠是正正当当明媒正娶进来做的福晋。有了乌云珠之后,博果儿再没想过娶侧福晋纳妾。就连乌云珠的陪嫁丫头蓉妞,他也从来不会多看一眼。太妃此人虽庸俗好强心又盛,但为着儿子,也算善待乌云珠,不曾逼迫博果儿纳妾。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其实是作为一个女人可以得到的最大的爱情婚姻幸福了。不用花尽心思去揣测夫君的情感,不用绞尽脑汁与夫君身边一堆女人斗智斗勇说不定还要拼去自己的孩子的性命。然,乌云珠丝毫不珍惜。她眼底,只有福临这一国之君。
孟古青胡思乱想,身侧的福临眸子紧闭,不时发出一两声呓语,喃喃唤道:“青儿,青儿……”又云:“对不起,对不起……”只有在梦里,他才能说出这句道歉的话。
接连几天,福临一直不允孟古青离开。孟古青稍一离开他的视线,他便哭闹不停。孟古青只得紧紧陪在他身边。
襄亲王的丧事非常低调。太后懿旨,不允许任何宗室皇亲前去襄亲王府。襄亲王即将安葬,皇上将要去襄亲王府祭奠。孟古青作为中宫,原不适走这一遭。但福临千般祈求,请孟古青陪着她一起去,似乎襄亲王府藏着让他无比惊惧的事情。
孟古青不愿意去,一个于礼不合,另一个她知晓前世就是这次祭奠之后,福临便封乌云珠封为贵妃,迎进了宫里。她不希望她的在场,让事情有变。可,皇帝的旨意与哀求她不便拒绝,只得以于礼不合的缘由,向太后请示。
不想,太后的懿旨是一切随皇帝的心意。自然,皇太后希望在襄亲王府,皇帝的身边有孟古青在。帝后和谐,同时出现,必然可以堵住不少人的口舌。
此次祭奠,除去孟古青,福临还带了他最信任情感上异常依赖的安亲王。虽然对安亲王这个人各方面事件熟悉无比,孟古青身居后宫诚惶诚恐安分守己,还是第一次见着安亲王。比起福临,安亲王年纪较长,已至中年。长相极为敦厚,哀伤并不显露。一眼便可看出性格内敛,忠实未必,但是个可靠之人。
孟古青已然换上素白石青竹叶花纹的素服,安静地跟在福临身后一言不发。襄亲王府中一片缟素,所有颜色鲜艳的物事都被撤去,或被蒙上了丧布。亭堂上、横梁上、树木上都满满地挂着白色缟布条,显得无比凄清。王府的某个角落,隐隐传来低泣声,更兼寒风瑟瑟,叫人心底哀伤。
进了奠堂,满目白色之中,灵位左侧襄亲王福晋与丫头蓉妞披麻戴孝,跪在一旁。
孟古青已经是第二次见着乌云珠了。然夫君去世,孟古青从她脸上并无看出多大哀伤来。许是她总是闷闷不乐的模样,脸带苦样,又眼含泪水,平时就是一副守丧的模样。偏生,福临竟会看上这样的女子。说起容貌,比起佟妃可差了不止一点点。
或许,就是这样悲苦的一张脸,让福临将她引为知己吧。这张脸,可不就是福临“辛悲无奈”心境的形象描绘?
福临见着乌云珠,脸上忽地显出一丝茫然。他无助地往后看,见着孟古青,忙拉住她的手,将孟古青拉至身侧。孟古青伴着福临,一同深深地鞠躬。抬起头那一瞬,孟古青看到乌云珠望着她与福临紧紧拉着的手,神色呆滞。乌云珠咬紧唇,两行清泪就这么滚出了眼眶。
40
40、讥讽
福临凄苦地望着灵堂中间的棺柩,自然不可能不看到左侧哀伤悲泣着的乌云珠。福临的目光一扫,安亲王便沉痛地说道:“皇上,礼已毕,请回去吧。”
福临却呆愣地望着乌云珠,不知不觉间手下力气放大,将孟古青的手捏得生疼。乌云珠亦哭,这会子显得比方才似乎更要悲伤了些。福临如同梦呓一般,问道:“他离家前,有没有说什么?”
乌云珠蹙眉,脸上有哀伤,却又有一股子迷离梦幻般的笑容,显得无比凄美。果然是轻易就可以激起男人保护情绪的一个女子。孟古青忍不住余光瞥了瞥安亲王,一直不懂安亲王对乌云珠的情感仅限于欣赏,还是已经发展到了更深入的地步。若她记得没错,乌云珠死后,他甚至可以违背自己的原则在没有爱情的情况下,收了蓉妞。
只可惜,安亲王的情感不是她这等道行看得出的。
乌云珠已经缓缓开口,道:“他离家的时候,非常开心。似乎,往常从来没有这般开心过。他说,要送我一只鹰,以前的那只鹰是死的,所以要送我一只活的。”说毕,乌云珠定定地望着福临,贝齿微露,稍稍咬唇,显得可怜兮兮又不失倔强。偏生,还带着一丝期待。
这话就算是孟古青这个外人,也听得出期间的意思,更不用说深陷其中的福临了。福临脸上的哀伤愈加无法抑制,乌云珠更是泪如雨下一般,好一副雨打梨花的娇态。孟古青却暗自叹息,博果儿不值,实在太不值了。死,除了生在世上难熬以外,居然还揣着要将乌云珠让给福临叫乌云珠幸福的想法。一个可怜的男人,爱乌云珠爱到了骨子里,已经卑微到放弃了自己。
安亲王见状,再一次说道:“皇上,礼已毕,请回宫吧。”
福临摇头,放开乌云珠的手,走到棺柩旁,语调忽地轻松,道:“安亲王,博果儿他自视甚高,偏生事事受挫。就连运送军马这样的小事,也连连失利,叫他经受不住打击,就选择了这条路吧。”
饶是如此稳重冷静而又全身心维护福临的安亲王,这会子也忍不住唇部颤了颤,道:“不,不是这样的皇上。襄亲王人小志高,一心为国效命,可惜才德有失,梦想难成才死。他的死,与皇上与亲王福晋,毫无关系。”总算为博果儿掰回了一些面子,可依旧全然在照顾福临的心情。这样一个人才,可惜迂腐无比,是福临太后一派的死忠。若要细分,恐怕只算得上福临的死忠。或者,是君权的死忠?
福临脸上露出冷笑,道:“不,他是发现了自己根本配不上乌云珠这样的好福晋,所以他内疚他惭愧他无脸面对众人,就躲起来了,哈哈……”
福临犹如疯了一般,不停地用恶毒的话诋毁着博果儿。又毫无条理,不时说到他与博果儿幼时的事情上去。安亲王无奈,乌云珠只是哭泣,孟古青心底明了,无一人觉得惊骇。孟古青知道,福临已经被博果儿的自尽击破了心底的防线。他内疚,却又愤恨。他无奈却不愿屈服。乌云珠想要,博果儿亦希望他活着。于是,想用恶毒的话激得性格暴躁的博果儿来与他对打,可惜博果儿再也醒不来了。
福临猛烈地捶着棺柩,嘶声吼道:“对,朕就是喜欢乌云珠,朕不避讳,朕坦荡荡的。博果儿你算什么,你凭什么叫朕将乌云珠让你给?乌云珠,原本就是朕的秀女。朕要回她,实属天经地义!”
孟古青忍不住骇然了。原来,这也算理由。目光瞥了瞥乌云珠,见她虽依旧抽噎,却再没泪珠涌出来。福临的这一番表白,只怕令她心花怒放吧。说不定,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是秀女,本来就应该呆在后宫。这个女人但妨有一点点愧疚之意,便不会在前世博果儿去世之后,没有多少愧疚之心,可以立马入宫,并且欢声笑语努力与后宫妃嫔接触了。
安亲王微微别过脸去,似不忍再看。嘴里却依旧在极力抚慰疯狂的福临。福临却如同疯子一般,大吼着准备接收亲弟弟的一切,包括福晋。
福临疯了。在场的人除了乌云珠,没有发现到孟古青早就移到了一根圆柱的后头。或者即便发现了又如何?安亲王只道她如今在场不堪,因此躲避。乌云珠与蓉妞正巴不得削弱孟古青的存在。而福临,孟古青清晰地感觉到,在福临冲向博果儿的棺柩之后,无助地寻求过她的身影却不得。福临如今心神不定方寸大乱,一时不见孟古青,早就没了主心骨。强撑起来的力量以及理性束缚,忽地泄空,只能像一个疯子一般由着内心赤。裸裸地呈现出来。
总算福临发泄完毕,整个身子就像被抽去了气力一般无力地瘫在棺柩上。这样子实在不好入眼,安亲王在此提议:“皇上,礼已毕……”
福临没有精力再发疯,默默地点了点头。安亲王向前,准备充当贴身太监的身份去搀扶福临。乌云珠忽地一声哀嚎,道:“博果儿!”三个字喊出来,凄惨无比,实在叫得人心神俱裂,心都要碎了。
高!孟古青脸上不敢露出丝毫神色,忍不住在袖中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果然,福临再一次意识到了乌云珠。只可惜他一顿大闹,更兼连日歇息不好,实在没有气力了。只得弱声道:“乌云珠,你节哀顺变。博果儿这个混账不懂珍惜,朕……”
虽没有下文,已经是安慰。
打道回府,孟古青现出身形。福临脸上显出无比复杂地神色来,叫孟古青都无法去辨别他内心的想法。怕是连福临自己也无法理个头绪来吧。见孟古青脸上平淡无波,福临站到了孟古青身旁。
出了
襄亲王府,不及坐上轿子,已经看到了两抹不和谐的身影。
襄亲王府自然是上上下下全部换上了白色生麻布,但因着太后的命令,襄亲王府之外的人顶多着素服。可着外头路旁,却有两个人蹲在那里,全身上下缟白,正烧着纸钱。
安亲王眼尖,已经催促吴良辅伺候福临上轿。偏生,福临却是个爱管事的主,不顾劝解,坚持走了过去。
原来,是巽亲王与简亲王二人。两人这一身装扮,显然是在能够做到的范围内表示对太后的命令的不服,以及对福临的抵抗。要知道来襄亲王府的时候,这块还没有人。显得是得知了消息,赶过来了。
这种事情,简亲王做出来丝毫不奇怪。但巽亲王那种人,显然没有这等魄力,不过是被拉来的。拉来的也罢,巽亲王便是对上福临,也一贯的热潮冷风。这人,一向嘴贱。
简亲王的事情,孟古青早就听过多次。在虐兵事件之后,巽亲王是第一个想要抵赖的,简亲王却丝毫不惧,直接承认,众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