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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浑身缠绕着烟雾，他们的身体已经溃烂，他们感觉不到疼痛，他们如同腐朽的尸体一样只是在挪动自己的脚步，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矛盾吗？不。
他们的意识不知道被什么所掩盖，他们只知道自己应该往前走，但却不知道为何往前走，也不知道往前走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就如同处于青春期无端思考着未来的少年少女一样。
万成和李亘对视了一眼，推开了门，跟在了那些人的后面。
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异常，所以只能走在后面，而不是混在人群里。
不过，也幸好他们身上没有异常。如果真的变成了这幅样子，真的作为这些人的一份子，恐怕他们就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烟都了。
你是否看到过周围的烟民有着这样那样的怪异举动？
请原谅他们，那并不是他们本身的意识，而是被操纵。
被古怪的，神秘的，恐怖的烟在操纵。他们的确是他们，但他们已经变得不像是他们。
只是走了没几分钟的路程，李亘就越来越心惊。
万成发现了李亘的异样，就随口问了一句。
“烟心……那是烟心的方向……”李亘回头跟万成说了一句。
然而，他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样。
余歌，正从他们的身后走过来。
她的身上还穿着睡衣，光着脚就走了出来。手上，脚上，小腿上都是一些白色的溃烂，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
李亘突然想到了什么，咽了口口水，再一次回头看向了他前面的人。
三四十岁的，穿着睡衣的大叔。
戴着眼镜，满头乱发的家庭主妇。
工作服都没有脱下来的工人。
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穿戴整齐的司机。
满脸胡子，手中拿着酒瓶的流浪汉。
万成不解的看着李亘，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些人中他有认识的吗？
李亘指向了前面的人，又指了指后面的余歌。
万成依旧不知道李亘想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些人……全都是有工作的成年人……”李亘一字一顿的说道，身上也好像失去了力气一样，整个人摇摇晃晃。
万成大惊。
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这代表着，李亘亲手把一个还在上学，顶多十八岁的小女孩推向了深渊。
被他们命名为烟诅的深渊。
所有的人都是成年人，那就代表，只有成年人才会有这种情况。而在这个烟都，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最大区别，就是抽的烟的品种不同。
未成年人是抽不起好烟的。
尽管有着“馈赠”这个说法，但李亘了解到，每年进行这种事情的人，也不过就一两个而已。那些人都是被生活所迫。
否则，只要到了十八岁就可以自己攒烟，为什么非得接受别人的馈赠不可？
但今年就多了一个余歌的例外。
是李亘把bc烟给了余歌，同时也是李亘让余歌进一步迈近了死亡。
余歌给他的映像，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但就是这样一个高中生，却在他的亲手操作之下，变成了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没有心情去管别的人，因为他们再无辜，也都是咎由自取。
这么说或许是很冷酷，但是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在玩游戏的时候，你会在意一个只会跟你说“今天天气不错”的npc吗？
恐怕不会。
但如果那个npc是因为你的各种选项而从公主变成乞丐的话，正常人都会觉得愧疚的吧。
当然，仅限正常人。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更加坚定了李亘想要早点摧毁——没错，就是摧毁——这个地方的决心。
他和万成放慢脚步，走在了余歌的身边。
余歌的眼睛是睁着的，但却只有眼白。她的双手不自然的在身旁摆动着，点点的溃烂显得相当明显。
光着脚在地面上走显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更何况这里的地面并不是很平整，总会有一些什么小石子之类的东西。
但，她完全感觉不到，只是就那么走着。
就好像在追逐着脑子的僵尸一样。这样的人，恐怕连死神都不会收下吧。
李亘收回了想要叫住余歌的手，因为他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让余歌醒来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只好跟万成一起，一左一右的站在余歌身旁，守护着她前进。
因为余歌看不见自己和万成，所以他们倒是不用顾虑被发现之类的事情了。
果然没有出乎李亘的意料，这些如同追逐腐肉的秃鹰一样的人们，最终的目的地果然是那个地方。
烟心。
第八章 避烟
随着两人一左一右的伴着余歌向烟心走去，在他们的心中出现了莫名的恐慌。
那种感觉，好像在提醒着他们什么。就好像是，漏掉了什么他们未曾感受到的，足以让他们致命的东西。
万成下意识的攥紧了拼图。
肩膀突然一阵被撕扯一样的剧痛。
万成转头看去，原本好好的行走着的余歌，竟然咧开鲜血满溢的口，狠狠的咬着万成的肩膀。
他勉强掰开了余歌紧咬不放的嘴，却听到了来自李亘的一声惊呼。
“万成……你……快看……”
什么东西能让李亘吓成这样，就连牙关都开始打颤了？
万成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所有的人，那些身上全是白色溃烂的人，此刻正全都回头，死死的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了不明的吼叫声，开始慢慢的向着他移步而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冷静如万成也一时间慌了手脚。
这是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情况，为什么先前那些人都只是在普通的走着，一瞬间，却盯上了他们？
万成只觉得自己的冷汗布满了额头。
他们没有想过跑。整个城市只有那么点大小，而城市里大部分的人都在往烟心赶来，万一他们挑错了方向，直接跑到了有人赶来的方向的话……
李亘拼命的压制住了余歌，她看似瘦小的身躯中竟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李亘使劲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让他不再袭击万成。
等等，袭击万成？
“万成！你刚才做了什么事了？余歌没有咬我而是咬了你！”李亘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想到一定是因为万成做了什么事才导致这里所有中了烟诅的人突然暴动的。
万成也意识到了，但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
没有抽烟？不，应该不会。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在一开始这些人就应该冲过来了。而且如果是做梦的原因的话……也不可能。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万成攥着拼图的手在颤抖着。
如果这些人全都一拥而上的话，那么他的这些拼图都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他的最终结局。恐怕也跟惨死在丧尸嘴下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即使李亘的力气再大，在余歌现在这样不知疲惫的状态下。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怀里的余歌突然猛的一挣，他在来不及反应之下竟然险些被余歌给挣脱开来。
然而即便如此，万成的手臂上又多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人的咬力相当强大，尤其是在无意识爆发所有力量的情况下。
如果万成再想不到方法的话……
不……莫非……难不成是那样子的？
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这一张鬼图，全都不能……还是说自己和叶思婍当中会有一人沦落到那种地步？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也无法解释了……
“万成！快啊！我要撑不住了！”李亘的脖子上爆出了青筋。
万成呼了一口气，松开了拼图。
余歌就好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在了李亘怀里。而远处的人们也是瘫倒了一片。
然而，几秒钟之后，包括余歌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重新站了起来。双眼无神的向着烟心走去。。
“……怎么回事？”李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喊，向着万成问道。
“恐怕……这个鬼图把你和李焕算进来的原因就是，我和叶思婍一旦使用拼图，就会遭受到攻击。”万成说出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李亘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放开拼图，这个似乎只需要动一动手指的动作。不是整理者的人绝对不知道它的艰难。
拼图，对于整理者来说，可谓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它，决定了他们的生死。
在一个生死关头，要放开唯一可以保命的东西。正常的人，会怎么选择？
就如同让一个溺水的乖乖沉下去双手不四处乱抓一样困难。
有多少人可以想到？不，并不会少。没有一个整理者是笨蛋，很快就能想到要放开拼图。
但是如果真的要选择，恐怕有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使用拼图，拼开这个困境，然后再慢慢的想办法。
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
也不管李亘对自己的看法变得怎么样，万成只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跟着那一群人前往烟心。
那里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
原本烟心周围一圈的房屋，已经不见了，就好像原本没有出现过那样。李亘倒是不惊讶，这种事情他已经算是司空见惯了。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就如同朝圣一样，所有的人都站在原本是房屋的广场上，朝着中间的烟心跪着。
是的，跪着。
跪下的力量相当之大，在余歌旁边的李亘连拉都拉不起来。
于是，整个广场上就耸立着两道站得笔直的人影。
如果烟心真的有意识的话，只要随便一眼就可以看到格格不入的他们了。
“哧……”如同烟射出的声音……不，就是烟射出的声音。从烟心的最中央射出了一道白色的烟，混合在了空气之中，以烟心为基准，向着周围环状扩散开去。
一道，两道，三道。
无数的眼神慢慢的盯了过来，就如同万成使用了拼图一样。
但他们并没有动，眼神之中虽然空洞，但两人却可以读出几千几万道眼神之中所包含的唯一两个字的内容。
跪下。
烟，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放出烟的烟心，更是如同耶稣对于基督教徒那样的存在。
绝不容许任何人亵渎。
万成看着这一幕，突然想到了不久之前遭遇类似情景的李幻疯。
只不过，那时候他所面对的是十几个斥责他的正常的人，而他万成所面对的，是成千上万个不知变成什么生物的鬼怪。
“喂。你说这个时候，我要是不跪下来，会不会变成傻十三？”万成面对着那些因为他没有立刻下跪。而想要把他吞噬掉的眼神，突然笑了。
李亘摸了摸余歌的脑袋。却被后者在手臂上使劲的咬了一口。因为先前万成是使用拼图，他并没有。而现在，他却是和万成一样站得笔直。
“我觉得，这种情况下只要是还存在理智的人，都会跪下的，不然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李亘看到万成的表情，笑着劝了一句。
两人的膝盖同时弯了一下。
然后猛地朝着烟心的方向冲了出去！
如果不是他们的视力好的话。恐怕为了大局，跪下也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在鬼图之中，你死了，就是死了。就算之后传的再好听。你也是死了。
但是如果你还活着，就有可能创造各种各样的奇迹。即使只是渺小的为将来的生存挣扎，说不定你这只蝴蝶扇动了翅膀，也会在别的地方引起一场暴风。
然而，他们的视力。本就不差，再加上拼图给万成带来的身体素质的提高，以及作为灵魂体的李亘所收到的感应。
烟心，大约二十层的位置，穿出了一根烟。面对着这个地方。
这个烟，烟蒂在外，点烟处对着烟心。
叶思婍，正衣衫褴褛的被挂在烟蒂上，而李焕，更是被烟心诡异的力量，搓揉成了烟蒂。
从点烟处开始燃烧，巨大的热量像烧烤一样的传到李焕的身上。一旦李焕只要动一下，那么挂在他身上的叶思婍就会从二十层的高度掉下去，变成一摊。
又或者，由于这极慢的燃烧速度，李焕熬过了几分钟之后，支撑着他们的香烟因为燃烧脱离了烟心，他们就会和这一支香烟一起从二十楼掉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万成自然不可能再跪下去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死亡了。
事实上，即使他想要冷静思考也不可能了，因为那一支烟已经是摇摇欲坠，不知道再过多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