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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他有公务需要解决,我无事可作,就趴在窗台上发花痴——要不能被雪岄说成一脸淫荡吗?唉……淫荡倒不至于,不过发春……
我想起了昨晚的谈话。那些让人心情大好的谈话。
「大师兄,你知道吗?我这次来了以后你都好冷淡,我都不敢跟你亲近……白白浪费了好多时间……」
「……其实我心中也是一直很想跟你亲近。但是毕竟八年没见了,我还是不敢确定你心中是怎么想的……这一深思熟虑……」
「一深思我就把牢房点了是不是?你看我火气多旺啊呵呵!」
「咦?你不是说点火的是你那个下人吗?怎么又变成你了?」
「……这个……下级犯了错误,上级永远是有责任的……啊哈哈……呵呵……」
他微笑着看我,眼中是假装的严厉。
「你给我说句实话——房子是不是你不小心点的?那个爆炸,估计也是你的事儿对不对?」
「那个……」我挠挠头,「喂我说大师兄,你真个儿神通广大,这都能看见——」
「哼!你调皮捣蛋的事情多了,这个算什么,想当初我替你第一次包尿布的时候——」
「诶阿诶打住!打住!!这个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我眼睛直跳,我慌忙拦着他的嘴。
他的脸在我的手下一笑,温华光润仿若美玉。我不禁看呆了。
「喂我说师兄,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咦?你不是总说自己没有审美观吗?怎么又觉得我好看了?」
「看的多了也就有点判断力了,看别人还是八九不离十的,就是对自己的级别把不准。」
我没志气的直叹气。他噗呲笑出声来。
「怎么还有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的。」
「就是啊,大家为什么对我都奇奇怪怪的。你说我长得好吧,上少林的女眷看见我就跑,好多人也都说我丑,连我的下人也这么说……你说我丑吧,可是你这么好看的人又会看上我,真真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喜欢就是喜欢啊,我离开少林的时候你才15岁,再国色天香那也成不了多少气候。」
「不过……」他的目光轻轻巡视我的脸,就像有轻柔的抚摸一样让我觉得很舒服,「这八年时间你可变了不少。神色间更沉静了,懒洋洋的气质也更胜往昔……怕是我再等上两年,就有大量的女人对你投怀送报了,我啊——早被你忘在脑后了~~」
「说我——」我拉着他的手腕,「说!这几年有多少武林世家的人向你提亲!怕是三山五岳看尽吧??」
「嗯,没全看尽也差不多了~~~~~」
「你——」
「但还不是轻易就被你气得发狂?」
孟湘臣淡淡的说着这句话,脸上还带着很简单的笑容。
好像不是昨天的事情,一切早风淡云轻了。
但我没有忘。我永远都不会忘。
而那天晚上我忘了想赵麟君,我一点,一点都没有想他。
完全没有。
10、
如果把赵麟君形容为鹤顶红、孔雀胆一类美丽而又致命的毒药,相信他自己都是十分欢喜这样的比喻。我曾经不以为然,后来好像又很迷惑,而现在——
我好像已经中毒了。
这个状况的出现,与我的师父的暧昧态度,不无相关。
这个师父当的如此神出鬼没,关键时刻不露面露面时刻不关键……大概也只有少林寺的老葱头干得出来,所以一开始我在他面前装高僧,我低眉顺目的装高僧。
「死小子,人模狗样出人头地后就不认我这把老骨头了是吗?德性!!」
小白胡子哗哗一颤,我头上多了好大一个暴栗。这年头江湖真是不好混,连教主级别的老秃驴也「返老还童」了,也不知道我们这些晚生后辈们都瞻仰他们什么样的光辉。
「师父……您那可是龙形手,下掌的时候可不可以温柔点啊,不然您就只能看见人头落地了……」
我抱着头颅委屈的大喊。
「切~~小和尚蒙别人去吧,我要是一掌能把你打个半残,我转头给你当徒子徒孙。」
我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脸上立刻就换上谄媚的笑容。
顺便奉上香茗一杯。
「师父,您喝茶……」
我笑得十分的……嗯……卑鄙无耻荒唐暧昧。
师父果然那下眼角的四分之一眼仁看我:「小和尚又想贿赂我什么?你老老实实的说吧,是不是想讨好我讨点消息什么的?」
我心存佩服——果然是当师父的,能教出孟湘臣和我这样优秀的徒弟,一眼就识破我的鬼把戏。我忘记了当年把屎把尿大概少不了他的一份,所以心中无意识的把师父的形象又虚化扩大的几分。我必恭必敬的鞠了一躬,对师父坦言道:「师父,您真正是大智大勇,火眼金睛啊~~在别人面前我都假装武功很差,糊弄了不少英雄好汉……不知道您是怎么看出来我武功不赖的?」
师父又拿上眼角的四分之一眼仁……看天:「怎么也当了你20年的师父,你当初还穿开裆裤那会儿我就看你看的清清楚楚……」
「打住!打住!!」我头上又有无数青筋乱跳,「师父您只要告诉我怎么看出我身负武功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用具体形容了!」
「我不是看出来的……」
「那……」我心中崇敬更深。
「我是诈出来的。」
「……」
师父懒洋洋的看了我一眼,数过三颗佛珠:「其实刚才打你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心想该不会一失手把我最亲爱的小徒弟打傻了吧。不过所谓死鸭子嘴硬,我当然是不肯承认一时失手了,如果你真的傻了那就是活该倒霉,如果你没傻那就是命不该绝……反正老僧是不承认会犯错误,所以是悲剧还是喜剧只好看你运气了……」
「……」
我心中熊熊火焰在烧。最近「大义灭亲」灭的有点上瘾,看谁都象靶子想招呼两下。
师父没有看见我悲愤欲绝的样子,他低着头又数过三颗佛珠:「戒痴,老僧问你一个问题。」
「比干心有几窍?」
我没由来一怔:「七窍啊。」
「对……」师父又数过三颗佛珠,「可是他还是斗不过妲己,所以他只有死……」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师父……」
他抬头冲我微微一笑:「戒痴徒儿,你可是八窍玲珑啊,心比比干多一窍。」
「……」
我不作声看着师父,心中一盏明灯亮若晨星。
屈指,数珠,烦恼去。
「赵麟君阴狠毒辣莫若妲己,你能够在他手上全身而退,师父心中……从来都没有小瞧过你……」师父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仿佛父亲,「你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好孩子,为师我……十分的欣慰……」
那一刻,我的眼泪热热的流了出来,好像火山口的岩浆炙人。
下一刻,我扑进师父的怀里,哽咽着将他的袈裟打湿。师父的手缓缓滑过我的头发,龙形手成绕指柔,嘻笑怒骂换肝胆相照。「戒痴,我的好徒儿……当年如果不是你坚持,我一定会倾尽少林寺的全力来保护你的安全,可是你却偏偏希望用自己的一己之力去感化天地教。虽然为师也知道你的想法非常的天真,可是还是无法驳倒你的理想。你这样顽固的个性,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五年前。南山上。寒锁深山。露重偈衣。
师父,我想去看看天地教。我想知道——父亲他为之奋斗的理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真的是错,又是错在哪里。
如果你父亲真是好人,只是被世人误解呢?
那就随它去吧,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毋庸急忙表白。
如果你父亲真是坏人,或者天地教果然邪恶呢?
那我希望能够感化那些灵魂,他们本不是生来作恶。
长长的叹息,融化在夜雨萧萧。清亮的眼睛,点亮一室的光明磊落。
戒痴啊……你的想法……还真是天真啊……
是啊……
灯下有人傻傻的笑着。又呆,又笨,又傻,又丑。
我好像就是为了做这种傻事才出生的。
如果不这么做,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会怎样,会有什么不同。
我相信,每个人呱呱坠地的时候,都是有他们的使命的。不过很多人时间一长,就都忘记了。
所以人们才说——理想和现实,总是遥远的。
戒痴?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
我想当一个历史的见证人。
「你佛经读的很好,为师多年来……记挂不已……」
师父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唇边带笑语声轻柔。
我如幼子般把头深埋进他的膝间:「可是……师父……我什么都没有做成……我什么都不能改变……」
「失望吗?」他的手停留在我耳际。
静静的等待后,我缓缓的摇摇头。「之前有一点,不过,后来就想开了。」
「看着那么多人,被一些所谓重要的事情困扰着,我就在想,我一定不要变成他们那样。」
师父又在叹气。每次他都是喜欢用叹气来表达自己的赞同。我知道师父经历过很多的事情,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容易把世事看透,看透世事的人,总在悲天悯人。
「戒痴,你知道你叔叔赵麟君他,心有几窍吗?」师父突然这样问我。
我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自然是答不上来。他那么聪明狡猾的人,心有多少窍都是正常的吧。
「错。赵麟君的心,只有一窍。」
我吃惊的看着师父十分严肃的表情,他的样子不象是说谎。
「就因为是一窍,所以容易被堵死,堵死以后他焚化了自己的翅膀,用自己的脚走路,哪怕走得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你叔叔他……一生情障……总是要活的比别人辛苦些……」
「师父……」
「多年前赵麟君在嵩山时,我曾替他占了一卜,他的命盘真是十分的凶险悲苦,一生一世都在情障里不能脱身。就因为此,我对他总是心怀三分慈悲,不愿夺他性命,希望他再世为人。」
「师父……难道你多年前就估计到我和叔叔他……他……」
「赵麟君命盘里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正邪不能相辨。为荣者,一荣具荣,为损者,一损具损。我始终希望,你是他命里的贵人,帮他度过凶险,回归心中一片清明。只是……」
「他信不信你,却是谁也不能勉强的事情……」
「师父……」我十分艰涩,而又十分肯定的言道,「赵麟君他不要我。现在我和大师兄他两情相悦,请您不要说这些话为难我。」
师父久久的看着我,缓缓的点点头,又点了点。
「戒嗔他……也是一个好孩子……多年前他毅然下山之时,为师我心中还十分惆怅啊……」
「大师兄他……多年前就对徒儿一心一意,而徒儿……也要一心一意的对他,决不负他。」
「原……也该如此……」
师父起身,把手中的佛珠交到我手里。
「戒痴,想知道我为你占的卜吗?想知道我为戒嗔和麟君他们,占卜的结果吗?」
莲花,双心。
童心童根,慧心慧叶。
绝脉,伤心不过一笑。
重生,决心何须弹指。
叵罗明清,飞鸿一生。
沙罗,双面。
一树具荣,一树具枯。
荣者,天下玩于掌骨。
枯者,万事皆为粪土。
叵罗明清,啸声万里。
蝴蝶,双恋。
周公梦蝶,蝶梦周公。
为蝶,缠绵倾动天下。
为人,戾气环顾八方。
叵罗明清,红颜白发。
11、
那天晚上我和师父一直聊到深夜,最后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凉如水。
记得很久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一幕。
我在师父复杂的目光里,微笑着抽身离去,然后……很不幸的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
唉……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啊……
我今天又是捂着鼻子回的房间。
「真××的倒霉,我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
一路行着,我还在为自己的失败懊悔连连。难道老天爷注定看不惯丑男耍帅?我难得正经一次,而他必定打击一次?
难道『天将降大任于衰人也』?
我踏进房门的时候还在忿忿不平,而且异常悲哀。
「师弟,你回来了?」
急急的询问,刮起一阵切切的凉风。灯下有人白衣胜雪,一伸手,我的心便仿佛在他手中,安定了下来。
「大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晨星一般明亮的眼睛一阵黯然。「听属下报告说,师父今天招你前去……莫非……莫非是因为我……」
我认真的点点头:「嗯,我们谈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