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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对方几次想抽回手，不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邹骏仁铁钳般的手都纹丝不动，“你还不相信？”
邹骏仁抓着他的手轻轻一扭，就听见他的肘关节发出一声脆响，对方痛得叫起来，——这次是真的，——邹骏仁这才放手：“相信。”
小头目狼狈地捂着手退回自己的阵营：“兄弟们，上！”突然发现那两个人在笑。
两分钟以后，这些人都陪着易拉罐成了出气筒。
凌允儿看着这一地的人拍掉手上的灰：“发泄一下果然爽多了。”
“医药费自理。”邹骏仁扔下这句话，带着凌允儿离开。
同一时刻，白龙帮的老大和天蝎帮的老大又在范家开的饭店里谈判。楼上古色古香的雅间里放着一条很长的仿红木桌子，——他们几乎来一次打一次，弄得老板放不起真红木的，——两个老大坐在桌子的两头，身边各带了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手下以备不时之需。白龙帮的老大是个方面大耳的老者，双手放在龙头拐杖上置于身体前面，让人不知道拐杖是用来逞威风的还是为了便于随时打人。天蝎帮的老大是个小伙子，看上去少不更事，但仗着年轻人的闯劲照样与白龙帮对峙到现在。
几乎一见面天蝎帮老大就拍案而起：“白老大，你又来寻架是不是？”
白龙帮老大招招手示意他冷静下来：“小蝎子，我们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打架的。”
“不肯让出Bernard Leighton就免谈。”
“也就是说让出来就一切好说？”
天蝎帮老大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
“我看我们再这么争下去只会让双方的弟兄打得两败俱伤，反而让外人趁虚而入。不如这样，我就做个姿态，把BernardLeighton让给你。毕竟未来还是你们年轻人的。”
“你肯让出来？”天蝎帮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但是你得把南面的生意让给我。”
原来是有条件的，天蝎帮老大放心地坐下来：“那可不行。南面的生意对我也很重要，只能给你三成。”
“那我也不贪心，八成。”
“五成。”
“后生可畏，你可真是让我损失惨重。”
“不能再高了。”
“好好好，五成就五成，算我让你的。”
谈下来以后双方不用动手了，反而在饭店里庆祝了一番，老板大大地松了口气。天蝎帮的人纷纷祝贺老大以低廉的代价得到了这么一块宝地，白龙帮的人为老大吃亏忿忿不平，白龙帮的老大却是带着冷笑离开。
很不凑巧的是邹骏仁和凌允儿打的那些人就是天蝎帮的，两个人都是学生模样，附近的学校只有Bernard Leighton，于是第二天那些人就去找他们。
一听说天蝎帮和白龙帮谈妥了，学校立刻对天蝎帮表示臣服，知道天蝎帮的人被Bernard Leighton的人打了，主动叫来全校的学生让他们认人。那些人还记得昨晚遇见的一男一女都是黄种人，别的人种的学生都松了口气。黄种学生们暗叹倒霉，战战兢兢地排好队让他们认，这些人却找了半天都没找出来。凌允儿在心里好笑。她做的面具都是只见过一次面的话决记不住的长相，那时光线又暗，那些人看出他们是黄种人就算眼力不错了。
找了几遍都找不出来，手下盯着他们，昨天那几个挨打的人都觉得再找下去太丢脸了，随便拖出一个很漂亮的女生：“昨天大爷叫你陪我喝酒，你居然给脸不要脸。”
那个女生吓得花容失色：“不是我。”
“还说不是你！”那人抡起胳膊要打她耳光。
凌允儿看不下去了，踢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正打在他手上：“一大老爷们欺负一小姑娘，你还算男人吗！”
现在他认出来了：“是她！”
另一边邹骏仁也主动走出来，免得有别的同学做替罪羊。
手臂打着石膏吊在胸前的小头目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地打量邹骏仁，还是不怎么敢肯定。邹骏仁抓起他的另一条胳膊轻轻一扭，手肘处一声脆响，两边对称了。“是这家伙。”
校方立刻把他们送上前：“这两个人要杀要剐听凭你们处置。”
“孬种！”凌允儿扔下这句话，和邹骏仁大大方方地跟天蝎帮的人走。
余下的一整天邹骏仁的室友马丁 ；范都在为他们默哀。他们应该回不来了，到晚上回到寝室就觉得里面空荡荡的。才一个晚上不在马丁就开始想念邹骏仁，他虽然话不多，还是个不错的室友。“Smith，我会想你的。”
这时就看见邹骏仁从窗口爬进来。
马丁差点没被 “幽灵”吓死：“这里可是五楼，你怎么上来的？”
邹骏仁往下看了看。才五楼而已，房子的墙面又粗糙，每个寝室的阳台旁还有水落管，为什么爬不上来？
马丁忙着给他检查：“你没被怎么样吧？”
当然没有。昨晚只有八个人围攻他们，他和凌允儿平分也只有一人四个，而且那些人都一点武功也不会。过分的是凌允儿打完了自己的以后来打他的，真的很不过瘾。这次一个人就有十几个，其中还有几个学过点散打，就忍不住多打了会儿，所以误了关校门的时间，只能爬墙翻窗进来。
“你们闯大祸了。”马丁拉邹骏仁到柜子前，把他的东西都拿出来，“叫你女朋友也快点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不然的话他们还会不断派人来找你们麻烦。”
“去哪儿？”
“你们先去我家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决想不到你们会躲在他们眼皮底下。”
他说得对，这样下去他们在学校里就太惹眼了。邹骏仁大概收拾了一点生活必需品，还是从窗口下去叫凌允儿。
马丁陪他们出去。校门关了，三个人只能爬墙。绳子扔上去以后马丁先爬，可普通人和习武之人到底不能相比，无论下面的两个人怎么托他都爬不上去。下面两个等不及了，干脆放手，只在绳子上搭了几把就飞身上墙顶，再一起把他拉上去。下去时倒是马丁最快，只是落地姿势难看了点——摔下去的。
一路总算平安到达范家的饭店见了马丁的父母说明来意。
范大叔打量了他们半天：“房租可以不收，包吃包住，但你们得在这里做服务员，一个月十美圆。”
凌允儿双手抄在胸前以极鄙视的目光看马丁：“范大哥，合着帮咱们是有阴谋的呀。”
马丁连连作揖：“我们家因为老是有人来打群架，服务员都留不长，你们功夫这么好应该不用怕。而且现在你们闯了大祸，学校不敢留你们，住在这里对双方都有利。”
原来他们要的是两个廉价劳动力。凌允儿还要说，邹骏仁示意她闭嘴：“好吧。”
可看到给他们的房间，邹骏仁就后悔答应得太爽快了。房间里全部的东西只有四面墙、一扇窗和一扇门。凌允儿更加无法保持沉默：“范大叔，抠门也得有个限度啊。”
“对你们现在而言有个栖身的地方就不错了，别太挑剔。”
邹骏仁还是打算接受。以饭店在几次帮会斗争中被殃及造成的损失，老板要是再不对员工抠门，恐怕早维持不下去了。他们又不缺钱，这地方还能将就。
父母都出去以后马丁留了一下：“你们两个住一间。放心吧，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了。”
“范大哥！”
马丁关上门赶紧逃。
凌允儿脸通红，原来她对马丁说他们是兄妹，他根本没相信过，邹骏仁背对着她忍不住笑。
每天去上课，空余时间打工，因为工钱问题和老板吵吵小嘴，再有空闲谈谈恋爱，总算体会到普通大学生的生活了。天蝎帮不再和白龙帮到饭店谈判、打架，饭店的生意一天天好起来。老板还是想方设法克扣他们的工资，不过帮他们的房间添了点家具，也算一点福利。
原本饭店虽大，却因为一直有流氓来闹事，生意很清淡，男主人做帐房女主人当厨师三个年轻人当侍者就够了。现在生意越来越好，人手见紧，范大叔决定再大方一次，再去外面聘请几个厨师，招几个服务员，顺便给长期受剥削的劳动力加点工资，可招聘启示还没贴出去，两个帮派的老大又来了。
一对金童玉女在门口“欢迎光临”，等人都进去以后凌允儿悄悄地凑近邹骏仁：“这些人好大的排场，这个月我们应该能拿到工资了。”
“我看他们不来闹事就该谢天谢地了。”马丁抽空搭了一句，“那些人中穿白衣的是白龙帮的，穿绘有金蝎子的黑衣的是天蝎帮的。好不容易太平几个星期，我们家的厨师、服务员又不用聘了。”
“他们敢闹事就把他们轰出去。”
“你也太平点。”经过几天的接触让马丁多少了解到凌允儿的性格，“店没了就没了，我们一家还想多活几天。”
邹骏仁悄悄转到厨房，拿出一小瓶无色无味的液体倒进给他们的饭菜中。范大婶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东西？”邹骏仁的回答是“独门秘制调料”。
两个老大在楼上雅间谈，心腹手下守在各自的老大身后，小喽罗们从楼梯口到楼上站岗似地一个个站着，小头目们不用守着老大也不用站岗，闲着也是闲着，在楼下要酒要菜，使唤三个侍者。
原本是相安无事，可白龙帮的小头目一见有女侍者就去吃凌允儿豆腐。
“你干什么！”凌允儿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把手里端的麻婆豆腐盖在那人头上——既然他要“吃豆腐”。
这次跳起来的是对方：“疯婆子！兄弟们，砸店！”
不巧的是那个被打断双臂的天蝎帮小头目也认出了邹骏仁：“你小子躲到这里来了，我还没找你算帐哪！”
被老板扣工资不爽，在学校被欺负还不能还手不爽，这次可以一人分到一个帮派所有的喽罗。邹骏仁和凌允儿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让马丁躲起来，各自迎接这些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受气包。不用担心他们不乖乖受气，邹骏仁的“独门密制调料”不是别的门，正是四川唐门的秘方，吃过的人都觉得浑身无力，剩下的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两个老大在楼上谈得很不愉快。
“白老大，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年轻人？”白龙帮老大还是不紧不慢的语气，“你要Bernard Leighton，我几乎是白送给你，你却来这里对我发脾气。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礼貌。”
“你知道‘蜂王’的三小姐现在就在那里。”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三小姐的脾气是冲出名的，Bernard Leighton如今是个定时炸弹！”
“那只能怪你自己消息不够灵通，三小姐进去以后还硬要Bernard Leighton，自己把个烫手山芋当宝贝。不过她到现在都没什么大动作，想必受了不少气吧。那炸起来可更壮观了。听说她的易容术惟妙惟肖，不知道是哪个被欺负的女学生。”
“我不要Bernard Leighton了，把南边的生意还给我！”
“那怎么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为自己的承诺负责。你想必也不想因为出尔反尔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丢脸。”
天蝎帮老大有火也不能发。
“年轻人，给你一句忠告——姜是老的辣。”白龙帮老大叹出一口气，“现在我们谁都别想得到Bernard Leighton，不过我也让你损失不少，作为补偿，告诉你一件事吧。小心大小姐嫁的那个姓展的律师。”
“律师？怎么了？”
“楚爷手下的大少爷和大小姐是一对恋人，大少爷死后大小姐就把自己当寡妇，为他守身如玉，最近却突然结婚了。”
“那又怎么样？”
“你别忘了，杀死大少爷的白蔹可是被大小姐一刀一刀凌迟的，现在她被她丈夫整天地关在家里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展律师到底有什么本事我不知道，不过小心为妙。”白龙帮老大说完就要走，没走几步就听见下面的声音，“该不会是三小姐找上门来了吧？”
看他们两个配合得天衣无缝，轻松摆平两个大帮派的围攻，马丁看呆了。全都解决以后，凌允儿拎起一个天蝎帮的小头目，朝天花板看。邹骏仁拉她到一个地方。凌允儿指了指上面，用眼神问邹骏仁是不是肯定。邹骏仁十分肯定地点头。凌允儿将这个人往上一抛，在他往下落的时候在他的腹部再加一脚，那人直飞上去，穿过天花板，撞翻两位老大之间的桌子落在楼上的雅间。天蝎帮老大也吓得站起来，两位老大透过地板上的大洞往下看，就看见女侍者一手叉腰呈泼妇骂街状：“这人谁的？！”
白龙帮老大朝天蝎帮老大看了看，再往下望：“三小姐？”
“都化装成这样还认得出我？”凌允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