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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奥嘿嘿地笑著说:〃他那衣服完全是透明的,你想看一会掀开不就知道了?〃
凯莱尔皱起眉头。〃这似乎不是满足你们好奇心的时候。他不是,不用看了。你听他说话就知道了。〃
利奥耸耸肩。〃没听过,他今天晚上一直没开口。〃又加了一句,〃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塔希尔看起来有点眼熟?〃
伦巴德保持沈默。葛利诺也不说话了,只是瞪了利奥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凯莱尔问:〃像谁?〃
三个总督面面相觑,却都不肯开口。凯莱尔也不再问,心不在焉地用手敲著身旁的柱子。沈闷的声音回荡在宫殿里,一声声地单调而枯燥。
〃塔希尔。〃
塔希尔回过头,一个男人站在他身後不远的地方。是个五官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穿一件绣花的丝绸长袍,声音非常温柔和迷人。
塔希尔转过身,捧起桌上的银制水瓶。〃是你。这时候你不该在这里吧?你该去预备陛下的丧礼了,他过不了今夜。〃
卡依玛望著他,说:〃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塔希尔把水从银瓶里斟出来,水声在寂静的宫殿里听起来非常明亮和清悦。〃八年了。不短了,是不是?〃
卡依玛走到他身旁,伸出双手轻轻把他的脸托起来。两个人身高相仿,正好可以对视。〃你现在长得跟我一样高了。我才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有十五岁。〃
〃你慧眼独具地选中了我,训练我,并把我送到了宫里。〃塔希尔放下银瓶,银色的碗里已经斟满了清水。似乎斟得太满了,他低下头轻轻抿了一口,柔软而红润的嘴唇触在银色的边缘,如同花朵在亲吻月亮。
〃慧眼?如果不看到你我就是瞎子。〃卡依玛轻轻抚摸著他的黑发,让柔细的头发从他的指间滑过。〃你那麽美。我一直都在为陛下物色最美的奴隶,而你。。。。。。送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个任务可以不必进行下去了。他宠爱了你八年,这对一个奢淫易变的皇帝来说,几乎已经是一个奇迹。〃
〃在他手中我也并不好过。〃塔希尔淡淡地说,他捧起那个银色的碗。他的手指就像是花朵柔嫩的枝干,细致而温存。
卡依玛静静地说:〃难道你宁愿过以前的那种生活?〃
塔希尔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一种极端厌恶的神色。〃不,当然不。这里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他会给我想要的所有东西。〃
〃除了自由。〃卡依玛说。
塔希尔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都在发颤,清水从银碗里泼了出来。〃自由?我要自由干什麽?去适应一个又一个新的男人?卡依玛,你今天怎麽总说这些可笑的话?你曾一再教我在皇宫里要怎麽活,而你现在又想告诉我什麽?〃
卡依玛望著他,他的眼神充满担忧。〃以後,你该怎麽办?现在,乔维安不在。或者瓦伦斯在也好。。。。。。〃
塔希尔看了看手里的银碗,只剩了半碗水。他又把碗放下去,捧起银瓶重新斟满。〃他们会回来的。那个空悬的帝位,会是这个世界上对他们最大的诱惑。〃
〃可是,你能够等到那个时候吗?〃
塔希尔说:〃为什麽不?我对他们并没有任何威胁力,不管是凯莱尔还是别的人。也许,他们会侮辱我,伤害我,可是绝不会杀我。抢夺属於朱利安的人,会让他们觉得兴奋。〃
卡依玛犹豫地说:〃陛下也许会要你为他殉葬。〃
塔希尔微笑了。〃卡依玛,你说得太仁慈了。不是也许,是一定。他在发现自己的伤势日益沈重的时候就对我说过了,他会把我带进他的陵墓里,陪著他一起。。。。。。在永恒的黑暗里。〃
卡依玛看著他。〃塔希尔,你在想什麽?如果是陛下的遗命,没有人会违抗的。〃
塔希尔再次端起那个纯银的碗。〃噢,这次别再洒出来了,否则我得再叫人送水过来了。水瓶已经倒空了。卡依玛,知道我今天为什麽要用纯银的碗吗?昨天夜里,我用的是一个琥珀的碗给陛下送药的,因为琥珀的颜色可以把很多东西浸得看不清楚。〃看到卡依玛的眼神,他再次微笑起来。〃陛下已经从凌晨开始就说不了话了,他还把戒指也藏了起来。你说,他现在怎麽来宣布他的遗命呢?〃
卡依玛看著塔希尔从身边掠过,黑色的轻纱像一团雾气一样笼罩著他。从宽大的黑纱衣袖里露出来的手臂,束著绣金腰带的柔软的腰,随著行动而轻微扭动著的丰满的臀部。。。。。。他突然说:〃塔希尔,你应该换件衣服。〃
塔希尔没有回头。〃不必了,我穿什麽结果都是一样。〃
〃是的。。。。。。你的光芒是怎麽都掩盖不住的。就像当年,我在那个污秽的妓院发现你的时候。。。。。。〃卡依玛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游走。精致华美的房间,到处是丝绸和鲜花,飘散著东方奇特的香味。〃我想,你大概会暂时离开这里了。〃
4
他的手指拂过一个青铜的花瓶,里面插著一束黄金一样的枝条,〃这麽多年了,你的金枝还是那麽金光灿烂。〃
塔希尔停住了脚步,他的目光向窗外飘了过去。外面种著一排高大的橡树。在橡树的枝干间,生长著一种奇特的植物。就像是灌木长在悬崖上一样,这一束束枝条就寄生在橡树的树干上。
青铜花瓶里的那束枝叶,通体都是金黄|色的,如同纯金打造出来的枝条,带著黄金的叶片。塔希尔望了很久,他的眼神,渐渐地变得柔和。
〃我进宫的时候,从那棵树上把这束筘寄生摘了下来。几个月後,我惊奇地发现,就像传说里一样,它变成了金枝。〃
〃筘寄生只能长在别的树上──不管是哪一种树,塔希尔。〃卡依玛温柔地说。
塔希尔却笑了起来。〃不,卡依玛。如果是一般的筘寄生,你的话是对的。可是,它已经是金枝了,不是吗?〃
他回来的时候,寝殿里再一次安静无声。塔希尔弯下腰,把碗搁在床头。他这一动作的时候,腰带上垂下来的长长的绣金黑色飘带拂开了。几个男人都直著眼睛对著他下半身看,塔希尔恍若未觉,只是安安静静地在床头跪了下来。
塔希尔再一次俯身到那濒死的皇帝身前,轻轻扶起他的头,把银碗里的水一点点地喂到他嘴里。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像是在对著一个情人,两张相隔很近的脸让凯莱尔看了都倒抽气。他相当佩服塔希尔,去抱一个已经成了这样的人不算什麽,难得的是他那种温柔甚至是深情的神态。
〃我看,就算抱的是一个死尸,你也一样能做得这麽深情吧?你不止适合当娼妓,你也可以去当个戏子。〃凯莱尔开了口,他对塔希尔说话从来不会好听。塔希尔听到了,却没有反应,只是轻轻地把人在床上放平了。
他直起腰的时候,胸前的两点红色就暴露无遗了。淡淡的粉色的|乳晕,中间那点|乳珠因为黑纱的颜色而显出一种深紫红的颜色。因为硬挺的黑纱的摩擦,让|乳尖也硬挺著,微微在胸前的薄纱上顶出两个诱人的突起。他却仿佛不知道这种诱惑可能是致命的,依然挺直著上半身跪在床边,默默地垂著头看著床上的人,睫毛柔和的阴影洒在他完美的面颊上。他的眼睛在烛火下,有一种温柔的悲哀的表情。
裸露的修长优雅的脖子上,戴著一个奇特的项坠。极细极细的黄金链,细得几乎贴在蜜色的肌肤上看不到。锁骨处垂著一个黄金的大坠子,雕刻成双蛇交尾的形状,两侧是两个戒指大小的黄金圆环穿著那条细金琏。那交尾的两条蛇非常精致而生动,每只蛇眼睛都是一颗碧绿的宝石,似乎还在随著烛火的跳动而收缩和扩大,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凯莱尔盯著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不可思议地摇头。〃塔希尔,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他。〃
塔希尔唇角依稀地浮现出一丝笑意,又立刻消失了。〃为什麽不?那对我是件好事,至少,以前是。〃
这是他在这天晚上第一次说话。利奥和葛诺亚都曾见过他,但却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非常美妙的调子,像是浮动在空气里的一缕暗暗的香气,轻柔地幽幽地传过来。没有夜莺的清脆或者泉水的清新,有一点点低,一点点带著涩的粘,听在耳里有种如同花朵盛放时的感觉,仿佛吮吸了一口花蜜,先是苦的,然後甜香渐渐在口里弥漫开来。
塔希尔伸出手,想用丝绢拭去留在那灰白色的嘴唇上的水珠。但他的手指却僵在了那里,过了很久,他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丝绢。他的声音悠悠长长在大殿里回响,甜美,却冰冷。
〃他已经用不著喝水了。陛下。。。。。。已经过世了。〃他的声音非常平静,非常稳定,像是在说著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
他甚至没有回过头看一眼。总督们在面面相觑之後,还是得出去找元老们。也好,可以安静一会,一小会也好。
留给我一点哀悼的时间。因为,马上,我就永远不会再有哀悼你的时间了。死去的皇帝,也跟死去的任何人一样,只是一具尸体,再没有别的意义。
他把死去的皇帝的手交叠地放在胸口上,然後伸过去握住那双干瘦得只剩骨架的手。宫殿里安静得到了可怕的地步,明明已经是凌晨了,外面却仍然是一片黑暗。
暴风雨要来了吗?塔希尔模糊地想著。那双手还有温度,还是温热的。
至少,这双手曾经保护了我八年。虽然也给我造成过不少痛苦,但,我还是应该感谢他的。塔希尔把头轻轻靠在那双手上,鼻中有一点点酸痛的感觉,但是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自己早已经没有眼泪了吧。
身後响起一阵脚步声和喧哗声,塔希尔抬起头,一群人已经冲了进来。四位总督,加上元老院的几位元老,带著各自的侍卫一涌而入。本来宽敞的宫殿,一下子也变得狭窄而压迫了。
〃陛下的遗体应该交给元老院!〃
查西尼高叫著,利奥瞪了他一眼,低声地骂:〃还不死的老东西。〃音量正好能让查丁尼听到,查丁尼顿时涨红了一张满是皱纹的灰黄的脸。
争执在进行著,塔希尔皱著眉,他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也几乎没有进食。这种光打雷不下雨的争执让他非常厌烦和疲倦。元老院只能指手划脚,而总督们也不能拔出剑来劈人。这注定是一次无聊的战争。他半闭上眼睛,伏在床沿,只希望耳边的喧哗能够早点过去。
人死了,陵墓也造了,有什麽好争的?你们想要的并不是他的遗体,而是那枚戴在他手上的戒指罢了。
他倦怠地把眼睛更合紧了些,突然觉得有个声音猛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戒指呢?陛下的戒指在哪里?〃
塔希尔睁开了眼睛,面前突然出现的是利奥的脸。他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利奥伸出手想抓住他,塔希尔闪了一闪。他的腰非常柔软,像是可以随意地转折,像一条黑色的蛇。
利奥楞了一下,指尖微微的一触那种弹力几乎把他的指尖陷了进去,他再次去拉塔希尔。塔希尔往旁边一退,嚓地一声,他身上的薄纱被拉破了,左肩袒露了出来。柔滑而细致的肩头,呈现出月光一样的颜色。
利奥这时候几乎与他脸贴著脸,除了他漆黑的眼睫毛快要触著自己的脸之外,还闻到他身上一种淡淡的香气。有点像琥珀,也有些像麝香或者龙涎香,那是皇宫里一种常见的香气,但在他身上却有一种热烈的味道,仿佛在暗示一种妩媚的愉悦,或者一种挑逗的满足。利奥看了一眼手上那方被撕下来的黑纱,手指上留下的那柔软而细腻的感觉,让他再一次把手伸了出去。塔希尔的声音在这时候疲倦地响了起来,却有种漠然的高傲。
〃总督大人,陛下才刚刚过世,请你不要太放肆。〃
利奥像被火烧了似地缩回了手,讪讪地不知道说什麽好。凯莱尔冷冰冰的笑声格外清脆地洒在殿内,像一串冰珠子。
〃他活著的时候我都不怕,他死了还能怎麽样?〃
5
塔希尔听了他的话,保持著沈默。他的脸色像结了冰,双唇也失去了血色,紧紧地合拢著。在宫里这麽多年,因为皇帝朱利安的宠爱,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即使是这些拥有大量军队和领土的军区大总督,即使在心里再看不起他,也不敢在脸上流露出来。塔希尔并不是个懂得宽恕的人,两年前,他就曾经借朱利安的手除掉了一个曾当面对他不敬的总督。
那个总督是以叛乱罪被处死的。按照帝国的法津,叛乱者应该在十字架上被钉死,但塔希尔是波斯人,他要求朱利安用波斯的方法来处死这个总督。
──剥皮,一种残忍到极点的酷刑。监刑者就是塔希尔,他看到那个人慢慢地变得一团模糊的血肉的时候,终於笑了起来。
就像春天的绿草地上,所有的花朵一起盛放。
那时候,凯莱尔正好回到了君士坦丁堡,看到了那一幕。这些年,由於塔希尔对朱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