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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烈……”林木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有人为他的安危如此殚精竭虑,务求护他周全,他心中感动,低声说道:“希烈,你明天也要出发,还是别太累,早些休息。这地图我们已看过多次,你就……”话未说完已被对方堵在口中。林木一楞,闭上眼,静静感受他的热情与眷恋,并第一次尝试着轻轻回应他。他的回应让虎亲王惊喜不已,逐渐加深这个吻,将他抱得更紧,恨不能揉入自己身体里,与他再不分离。
良久,虎亲王轻轻放开他,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还带着一丝哀伤。林木忽然也觉伤感,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俱说不出,只静静看着他。
“南星,我这次去帝国,是去见父皇的。”虎亲王轻轻开口道。
父皇?希烈果然是皇室中人?虽已在心中猜测过千百次,但亲口听他说出来,林木还是颇感意外。虎亲王露出一抹苦笑,低声说道:“我是庶出的二皇子,现任太子是我皇兄。我母亲未见于帝国记录,也没封号。这故事太长,我回来再细细说给你听。”
“嗯。”林木点点头,不知为何,他胸中那股悲凉感愈发浓重,不由伸手抱住希烈,靠在他肩上低声说:“你一路小心,早点回来。”说到此处,他只觉鼻子也酸了,像在和一个无比重要的人告别,为什么会这样?对这个虎亲王,自己敬他、怕他,有时还会隐隐的恨他,但当身边真没了他时,却又无比想念他。
“放心,”虎亲王抱紧他,低头在他耳边安慰道:“父皇病了,我带伊林去给他看诊,顺便和皇兄小聚,我跟他们两年没见了。帝都那边说父皇病情不重,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倒是你,我更担心你,那穆国……”说到这儿,他放开南星,解开衣领,拉出他从不离身的项链,取下来交到南星手里。“这是打小时候父皇给我挂上的,现在给你。此去穆国山高路远,局势险恶,我不能陪你,这皇室纹章你带着,纵使怎样凶险,有这个在,当也能保全你性命。”
林木伸手接过,低头见这项链做工极精美,坠饰是个小小的皇室纹章,也全为那血髓玉打造,又听得希烈说这是从小就挂身上的,更明白这东西的分量,眼中不由有些酸涩。
……希烈,如果我这次一去就回不来了,你别伤心。
突然,这句话跳入林木脑海,他想了想,却终究没说出来。希烈就要走了,何必让他再担心呢?自己已死过一次,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虎亲王亲手给他把那项链带好,犹豫一阵,开口道:“南星,关于穆国的那恶鬼,我曾听过些传闻,但是……”
“什么传闻?”林木问道,他知希烈不是会相信道听途说的人,他的说法应该很有参考价值。
“不好说……”虎亲王摇摇头道:“反正你要记得,若你看到动摇你决心的东西,都是幻觉,时刻保持你坚定的心!”
林木微笑着点点头,“我会的,希烈。”
虎亲王不再说话,牵起他的手走到窗边。已是黄昏时刻,金乌西坠,彩霞满天,火烧云在天空翻滚,从耀眼的白,到绮丽的紫,各种瑰丽色泽交织着铺满天幕,两人靠在一起,静静看这绚丽的景色。
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再与你一起看这样的夕阳……
仿佛感受到林木的想法,虎亲王将他拥进怀里,金红的霞光映过来,将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长长的影子在地上慢慢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立,直到半个月亮从山背后缓缓爬上来,这一天终于过去了。
次日一早,虎亲王带着伊林,点了二十亲随秘密出城。他此行隐秘,朝臣皆不知去往何方,也未安排人送行。林木却坚持来送,他骑马陪他们走到城外,又前行十里,直到日头升得老高,才嘞住马说道:“希烈、伊林,送君千里,终需一别,你们路上小心。”虎亲王看着他,点点头,带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木坐在马上,看希烈一行渐渐走远,终于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地平线上,方转过身去,纵马回城。初春的冷风刮过他脸颊,马蹄踏过带起一些荒草,林木在无边天地间奔驰,现在开始,他要一个人去战斗了。
37
春天的丘陵是富饶而美丽的。顺蜿蜒道路,骑马走在这片起伏的大地上,天是温润的蓝,云是轻柔的白,绿草在目所能及处流泻,黄|色野花在这张绿地毯上泛滥,还有艳红的杜鹃,绚紫的碧冬茄夹杂其间,五彩蝴蝶在头顶翩翩起舞。山高云深处,氤氤氲氲的白雾从早到晚,依依袅袅,升腾不绝,山涧飞瀑如虹,唾珠溅玉,在阳光下粼粼闪闪。山中树木参差错落,阵阵风吹过,伴着飞禽走兽远远的一声清啸,似宁静又似喧嘈。
林木在怒放的春光中行走,作为正式的国事访问,一行百余人离开都城已五天,逐渐靠近了离国西南边境,地势渐渐高起来,现下已是丘陵地带。听槿华说,再向西走,更能看到雪山呢。
时序已入四月,天气越发暖和起来,离国队伍昼行夜宿,走得并不很快。林木闷了几个月,终于能出外旅游,心里只觉无比舒服自在,不管穆国有何艰险,只得这路上绮丽风光也值了。他生前一大愿望就是出趟远门,尽情旅游一段时间,但既无时间也无钱,到死也没能摆脱水泥森林,现在终可谓了了心愿。
这日上午过了断龙岭,再走半天就将进入穆国地界。谁知到下午,晴朗的天空突然变了脸,沉沉黑云从北方压来,很快遮天蔽日,狂风大作,雨点夹着蚕豆大小的冰雹从天而降。一些马匹受了惊,开始不安起来。林木看这情况,估计是走不了了,发令让队伍停下,离开大路靠旁边山壁附近避一避,等雨停了再走。
雨下了半日方停,队伍再度启程时,因被雨耽误了行程,走不多远天色已近黄昏,槿华过来和南星商量一阵,决定不走夜路,今晚就地扎营,大家休息好,明日再出发。他领队伍找了处开阔高地停驻下来,各人纷纷解下行囊,埋锅造饭,札起帐篷。
一名随行武官跟了南星几日,已知这位离王年纪虽轻,但性格和善,体恤下人,最是个好说话的。见要野外宿营,便上来向他报告,说附近山林中物产丰美,多有狍子、獐子、豢猪、角牛等野味。现今不比冬天,开春动物都出来了,正好捕猎。山里还盛产各色山药、芋头、蘑菇,特别有种叫珍塔的蘑菇,足有常人手掌大小,颜色黝黑,肉头肥厚,味道极为鲜美,吃了更能强身健体,对人益处多多。难得扎营在此,不如进山都寻些来,也给离王尝尝鲜。
林木一听这话,不由心花怒放。这时代不用讲究什么保护野生动物,既有大量野味,打来美美吃一顿才是正经。想他生前,别说野鹿狍子这种高级货,就连不吃饲料的土猪肉是什么味儿都没尝过。现在看了原生态的美景,当然还要吃绿色无污染的生态肉,当下便点头允许了。那武官也是个年轻好玩的,见离王应允,立刻点上二十士兵,牵起随行猎犬,携了弓箭枪棒进山去了。其余人等皆各尽其职,守护离王銮驾。
天擦黑时,狩猎队伍已满载而归。林木见他们肩挑臂扛,收获极多,还用树枝做成担子,挑着几头大个儿的野兽,更有几人连外衣都脱下来,权作包袱装东西,里头满满的净是蘑菇、山药、芋头,还有大把大把的松子。林木想起东北大兴安岭一带曾有“棒打袍子瓢舀鱼,山鸡飞到饭锅里”的老话,形容山中物产之丰饶。现今看来,这离、穆边境上的群山也差不多如此,以后自己要是混不下去,就来此处落草为寇,每天靠山吃山,起码也是小康生活。
营地里众人接过猎物,七手八脚的褪毛剥皮、放血宰好,拿到下边溪水中洗净,很快打理下锅,该蒸的蒸,该煮的煮。林木玩心大起,灵机一动,让他们砍下几根大树枝,捆着立起来,就成了一个篝火架。又命人在架子下面挖个坑,放了不少芋头、山药进去,用软土盖好,再在上头磊起厚厚的落叶和木屑后,方堆上木炭柴禾,点起火来。众人看他动作,已知是要烤肉,选了只肥嫩的黄羊挂上去。
这偌大只野羊全无骚味,被火烤得“滋滋”作响,金黄透亮的油脂顺着流下。落叶和木屑独有的香味在高温下升起,扑在肉上,越发香气四溢。林木不由食指大动,吞了吞口水。记得生前看书说,世界上最好的烤肉是阿根廷烤肉,潘帕斯高原上的肥壮肉牛们几乎完全无需调料,直接在火上烤熟,已是天下难得的美味。他生前没口福享受潘帕斯肉牛,对这说法一直存疑,今天见了这只羊,才明白书中所说没骗人。
当月亮升到树梢时,高地上已如开了晚会一般。林木说大家长途跋涉了这几天,一路辛苦。明日就要进入穆国,今晚既还在自家地盘上,又宿于野外,便莫讲究那些尊卑上下,只管吃喝玩乐,反正无酒可喝,误不了事。众人听离王此言,纷纷拍手叫好,席地而坐,围成几个大圈子,放开肚皮大吃起来。林木坐在中间圈子里,槿华在他左边,幽兰扮作男装坐他右边,也皆不讲究,谈笑吃喝。雪白的蘑菇汤,金黄焦香的烤肉,红的野牛肉,绿的野菜羹,还有烘得酥软入味的山药芋头,各色美食奇香无比。林木只觉宫里那些精致饭菜,皆不如这顿野味来得好吃,当然,如果能再来两瓶啤酒,就更完美了。
众人吃吃喝喝,笑语不断。护卫离王的军中男儿们皆是豪快之人,玩到兴起,齐声高唱起来,一时间歌声、笑声交织,直飞入无垠的夜空中。
“唉,咱们这殿下,还真是……”槿华已离开人群,靠在离王专用的马车旁边,看着篝火和笑闹的人群,摇摇头,脸上表情却满是微笑和宠溺。
“哈哈,这才好玩儿呢。”幽兰回头说道,“咱们马上就进入穆国了,还不知要面对何等艰险,让他开心下吧。”
“你们别想太多,”林木从他俩背后钻出来,手上还提了只烤野兔腿啃着,吃得满嘴是油,说道:“我们要永远保持大无畏的乐观精神嘛,革命的道路千千万,万水千山只等闲。管他前面是悬崖万丈,还是刀山火海,咱们既来之,则安之,车到山前必有路的。”
“呵呵,你还真看得开。”槿华笑着摇摇头,心下却极欣慰。他本担心南星忧心前路,郁郁寡欢,现在看他如此开怀,终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今晚无所谓,但明天一旦入了穆国地界,咱们还是谨慎点的好。”
“那当然。真的猛士,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林木学着槿华的样子摇头笑道:“我可不是盲目乐观的,心头已做好万全准备。”
“殿下有何准备?”幽兰好奇的问道。
林木朝她一笑,开口道:“唯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说完背转身,又朝欢闹的人群跑去。
槿华和幽兰听他此言似乎不是吉兆,不由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