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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还有些闹腾。现在睡着了。”韩妤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温柔得有如菩萨一般。
“出来时要小心。随着你地使女呢?”赵与莒也同样温柔地看着她。
“见着官家在此。奴才请她们远远候着。”韩妤道。
贾元春呆呆看着他们二人。心中一阵委屈翻滚。这原是多好地一个时机。却被自己搞砸了。可是天子看韩昭容地那目光。为何会如此温柔。他对韩照容地态度。为何会如此体贴?
只因为韩昭容怀了龙种么?记得初入宫时,天子对杨贵妃与韩昭容便是如此了,那时她们还未怀上
“有些凉,还是别坐在此处的好。”赵与莒掺着韩妤站起,还待要说话,突然间眉头一皱。一道灵光闪过。
华亭府离临安如此之近。那赵贺既然晓得假冒济逆之名,为何不晓得等待他的将是朝廷大军围剿?
他思虑至此,突然见着谢道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陛下,崔相公求见。”
他早有吩咐,崔与之这般重臣入宫求见不得阻拦,直接带到他所在地然后再通禀。果然,片刻之后崔与之面色沉郁地走了过来。
“陛下,捧日军之事,臣细细思虑,觉得不妥。”
崔与之是知兵的,他主持川蜀军务时,与金国、叛军,不只交战过一回。听他这话,赵与莒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疑惑。
“去将岳珂请来不。直接下诏与他。令他速速遣使,令捧日军就地驻扎。不得有误。”赵与莒当机立断吩咐道。
“陛下也想到了?”崔与之听得他不等自己说话便下了决断,惊讶地问了声,旋即又想到,这位天子并非完全不知兵事,否则也不能遥控战局,在淮北布下罗网等那虏酋铁木真一头扎进来了。
“令林夕与近卫军水军出动,进入长江口,截断叛贼渡江之路。”赵与莒又吩咐道。
捧日军不可靠地话,沿江制置使的士兵只怕也会不可靠,虽然不知道这种不可靠究竟会到一个什么程度,但只要有一丝风险,赵与莒便不会去冒。
“再令岳珂发兵部紧急公文,各路驻军不得轻易调动,非得兵部之令,不可出营,违者以叛军论处。”崔与之补充了一句。
闻讯的内侍看着赵与莒,赵与莒点头道:“如崔相公所说,速速传令下去!”
韩妤知道接下来赵与莒与崔与之要商议的,只怕是决定大宋命运的事情,她向谢道清、贾元春做了个手势,二人都跟在她身后,悄悄退了出去。
“其中必有诈。”崔与之毕竟老迈,方才跑了一段,早就累得满头是汗,扶着柱子直喘气,赵与莒示意他坐下,他坐在石凳上喘了会气才道。
“朕也同感。”赵与莒点点头。
叛乱并不可怕,可怕地是这叛乱背后是否还隐藏着他们所不知的权谋。出兵剿灭叛匪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同样,叛匪逃向离临安大军更远的长江以北,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地方官府的眼线传来密报,说那位自称济逆的赵贺正忙着在他的“行宫”中宠幸各位妃子,但能搅起这般声势,特别是那份檄文的出现,背后没有高人指点,绝对不可能。
若是将这数月间发生的事情连起来看,那么情况便很明显了。
先是通过聚铜钱来提高米价,再利用米价上涨在临安周边制造混乱,然后乘着混乱挑动心怀不满地失地之民啸聚起事。对方好大地手笔,这么大的手笔下来,为的只是在上海镇当几天土皇帝?
“捧日军此去必败。”崔与之又道。
赵与莒点点头,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手段可以让两倍于乱民的捧日军战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捧日军即使不败。到了华亭府也会惹出乱子。
“捧日军若是交战不利,陛下唯有调近卫军。”崔与之喘息已定,他不再眯着眼,而是须发皆张,再不复文臣那种老谋深算的模样,等有些沙场老将地风范。
“上次卿所说地只怕不幸言中,朕虽然百般宽容,禁军诸路将领却还是心有不甘啊。”赵与莒叹了口气:“太祖杯酒释兵权,朕入军校释兵权。却是”
“陛下,此事不是陛下计策不好,而是有人从中挑事。”崔与之打断了赵与莒的话,现在不是检讨得失的时候,而且他认为天子用学习炮兵战术为借口。将如今已经有些尾大不掉的禁军诸路将领调离现职,手段并不亚于太祖时的杯酒释兵权,差就差在暗地里有人掣肘罢了。他吸了口气:“近卫军兵少,陛下动了近卫军,临安防务便只有交还旧禁军,而此时捧日军败绩之事必然传于四方,天下震恐,两淮、浙西、福建,诸路指挥使都会出兵勤王,若是有其一二支乘势入临安。守卫临安的禁军再与之里应外合”
这一点却是赵与莒未曾想到的。他神情一变,崔与之在*上浮沉多年,经过不知多少阴谋,他想到这一点,那必然有可能发生。
“如今奈何?”赵与莒问道。
崔与之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天子真正向他问计,一直以来。天子给他的印象便是胸中自有十万甲兵。他看了赵与莒一眼,发觉天子神情却仍然自若,虽是问计,却没有把目前面临地危局当回事地意思。
“陛下担心地是将这东南膏腴之地打得稀烂罢了”崔与之心中暗想:“他心中早有定计,若是未曾看破那人的谋略,或者还有可乘之机,但如今自己既是揭破了那人计策,天子自有应对之道。”
“陛下应是自有成算了?”想到这里,崔与之试探着问道。
“还是卿先说来听听吧。”赵与莒道。
两人相视一笑。片刻之后。崔与之道:“若是陛下舍得,引蛇出洞是最好地。”
“朕若是舍得。崔卿这宰相之位便没有了。”赵与莒摇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和,百姓苦,战,百姓苦。朕只想百姓少受些苦,为此朕自家多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他二人不是在打哑谜,崔与之是建议赵与莒装做不知此事,引蛇出洞,将那个背地里策划这一切地人抓出来。但是方才赵与莒与他做的决策,已经传了出去,他此时所献的建议等于没说。而赵与莒则借机说明,正是因为自己希望在革新变法过程之中百姓少受些痛苦,所以才会与包括崔与之在内的大臣进行妥协,而不是借着流求力量强势推行,故此,他更不愿意看到为了引出那个幕后主使者而致使两浙淮南甚至包括江南西路与闽地都陷入战乱之中。
“此人不寻出来,究竟是心腹之患。”崔与之又道。
赵与莒点了点头,从京华秘闻事件中那人牛刀小试,再到这次事件,那人搅得越来越大,手段也越发的巧妙。
“那人是谁,崔卿心中可有怀疑之人?”他问道。
“陛下心中也有吧?”
只要不出现捧日军惨败、东南板荡的局面,幕后那人再有千百种伎俩,只怕也施展不出来。而且他的身份,在情形稳定之后,自可细细察问,他布下这么大的局,无论如何谨慎,只怕都会留下蛛丝蚂迹,到时顺藤摸瓜就是。“崔卿,若此人是你,你会如何布这个局?”赵与莒问道。
“若是臣布这局,捧日军败后,近卫军不得不出战,近卫军人数又少,陛下又只得将正在整训的禁军调出,这些禁军刚刚开始受近卫军训练,指挥上必会混乱。臣联络心怀不满者,以起兵勤王为名,沿长江而下,挟两淮之军,再顺运河折向行在,只称是入京拱卫。再由内应开城,进入临安,直逼大内,将陛下控制于手中”
这是大逆不道的密谋,可是崔与之当着赵与莒地面说出来时却面不改色。
“近卫军之名天下皆知,那人也是胆大,竟然不怕近卫军回军勤王。”赵与莒漫不经心地道。
“他哪是不怕,分明是怕得很,故此临安城中三千近卫军他也极为忌惮,想方设法要将这三千近卫军调出城去。”崔与之笑道:“若是他得逞之后,陛下在他掌控之中,近卫军虽是精锐,却只忠于陛下而不忠于大宋,到那时投鼠忌器,便只有任其宰割了。”
“端地是如意算盘。”赵与莒道:“果然不愧是某人子侄,挟持天子惯了的。”
两人相视一笑,那个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人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如今陛下连着几道令谕出去,只怕那人很快会被惊动,再要抓他,会较难了。”崔与之又道:“他熟知荆襄情形,若是北投金国,荆襄只怕多事。”
“金国此时如何敢收容于他,而且只要再给朕三年时间,金国何足道哉?”赵与莒叹了口气,自从即位以来,原本以为可以大展拳脚的,却处处受到掣肘,当这个天子,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很难说得清是对是错。
二人沉默了会儿,崔与之捋须沉思,片刻之后断然道:“陛下既不愿东南百姓受兵火之苦,又想将那人诱出来,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赵与莒知道自己的长处在于对历史的把握上,但扳倒史弥远、处死铁木真之后,这个把握已经仅限于对历史和科技地发展趋势,而不再是对具体人物的命运与性格上了。而崔与之不同,他是真正在这个时代中浮沉淘汰出来的顶尖人物,他老谋深算,心机深沉,远非自己能够比拟。他既然说是有办法诱出那人来,那么一定是有几分把握,当下便问道:“崔卿有何妙计?”
他们二人在这亭中密议,回到博雅楼中的贾元春站在楼上,呆呆地看着这边,长叹息了一声。转过头来,却看到谢道清端端正正的眼眸,她吓了一大跳,慌忙转过脸去道:“天渐凉了呢。”
“元春妹妹,天家自有法度,以狐媚事君,恐非好事。”谢道清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过脸,回到屋中,只留下她面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无比。
显然自己的小心眼,都被谢道清看破了,她深得天子信任,又受太后恩宠,若是出言献谗,自己莫说成为天子嫔妃,不被痛责赶出便已经是万幸。想到这里,贾元春又气又羞又怕,只恨不得自楼上跳下去死了的好。
“她也是一番好意。”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贾元春不必看,就知道这是周淑娘的声音,她张开嘴巴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青着脸,快步下了博雅楼。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二二一、乌合之众岂成事
更新时间:2009…5…26 19:56:21 本章字数:4834
“捧日军并未进攻,而是囤于半途?”
钱斯杰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最初是狂喜,以为这是史嵩之之计,但等了两日,捧日军却仍是不进不退,这让钱斯杰生了疑心,莫非起了什么变故?
他正犹豫之间,却接到史嵩之遣人送来的信件,信中并未说到捧日军这种变化是不是他的计策,而是催促钱斯杰攻击江南制造局。
钱斯杰能做出这样一番大事,自非无头脑之人,他也有自家的打算。自史嵩之之信中,他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史嵩之的计划并不如意。捧日军按兵不动,固然能让他的这支乌合之众不至于灭顶之灾,同时史嵩之原先计划的事情也就不可能发生。
很有可能,史嵩之是与捧日军中的某位或者某几位将领有密约,在抵达华亭府后便倒戈相向,至少会佯作溃败。但是因为半途出了什么变故,捧日军并未到达华亭府,而是就囤于临安城外。
“为何攻打江南制造局?为何不直接攻打临安?朕诏书一出,天下云集响应,日日都有各方英豪来投,正是一鼓作气,夺下临安之时,卿既为朕之都督东南军务使,理当为朕效命才是!”
无论如何瞧不起赵贺这个傀儡,但钱斯杰明白,如今这群乌合之众能够啸聚于一处,还是需要赵贺假冒济王的影响力的。故此,当他决定依着史嵩之的计策去攻打江南制造局时,仍然没有忘记通知赵贺一声。
当了几天“皇帝”,受了不少人跪拜,赵贺现在说起话来比初时要顺溜得多,“朕”来“朕”去的,满口都是官腔,竟然还懂得用“云集响应”、“一鼓作气”这样的成语,而且看钱斯杰的眼神也与此前不同。多少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钱斯杰刚想答话,赵贺身边一发黄微须的白胖汉子突然喝道:“大胆,天子问策,竟敢不跪?”
钱斯杰双眉一扬便要发作,但旋即忍了下来,大事成后,这些无知妄人爱怎么收拾便怎么收拾,如今却还要一忍再忍才对。他慢悠悠地做势要跪。见赵贺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他心中冷笑,口里却说道:“陛下,临安城坚难攻,我等兵力不足,强自攻之。胜负之数或不可知。相反,若是能将捧日军自临安诱出来,我”
“咄,在天子面前岂可失仪,当称臣!”那白胖汉子又喝道。
这汉子姓唐。名凡。字尔可。上过段时间私塾。前天才带着数十人来投靠赵贺。因为能言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