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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放在当初,蒙古人对汉人是相当瞧不起,总觉得他们打得金人落花流水,而金人又打得汉人的宋国屁滚尿流,故此汉人远不如蒙古。可台庄之战让他们意识到,汉人不仅不象他们想象地那般孱弱,而且强得近乎妖孽,这让他们不得不正式起汉人的文化。以前蒙古人若是习汉人文字语言,免不得要被同伴嘲笑,说是抛弃草原男儿地英雄气概,去学南国汉人地忸怩作态,如今却没有人这般说了。若是立刻转用汉制,这侵犯到蒙胡武士的利益,他们肯定会抵触,可若只是教他们家地孩子汉人文字语言,所受的抵触就没有那么大了。故此听得李锐将开科取士的种种好处说出来后,拖雷只觉得心花怒放,连连称赞:“好,好,说得好!”
此前史天泽等人也不是没有给他说过要用汉制,但都说得很笼统,并没有多少可操作性,而李锐所说的则甚为具体,操作性上很强。拖雷继承了铁木真果决地性子,既是决定了,便毫不犹豫:“那好,那便开科取士,李卿,你虽年亲,但此事非你不可,朕便将此事交与你了!”
“臣多谢陛下!”李锐大喜过望,再次拜倒。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二五三、楚虽有材晋用之
更新时间:2009…6…12 10:10:57 本章字数:4870
冬日的严寒同样袭击了临安城,连着数日湿冷的阴雨,让临安象是披上了一件湿漉漉的衣裳,从里到外都透着阴寒气儿。往年这般时候,朝廷总免不了要大户人家施粥放粮,供那些贫困无着的人衣食。今年也有一个,但却不是要施粥,而是礼部出面,号召临安富庶人家将用不着的厚实衣衫捐出来,再由官府统一发给贫困者。出面施粥的也不再是那些富户,而换了大大小小的工厂,这些工厂无一例外,都由大宋礼部赠送一块匾额,上书“仁为礼之先”五个大字和“大宋礼部奉旨旌表”八个小字。这些字是礼部侍郎洪咨夔手书,写的端的正大浩然气相不凡。
能挂上这般匾额的绝非一般工厂,按照天子与礼部尚书郑清之、户部尚书魏了翁的商议结果,得到这个匾额的工厂须得有以下几个条件:第一自然是足额纳税,大宋工商之税并不高,当今天子上任之后因为不加田赋与口赋,便稍稍调整了工商之税,饶是如此,除了盐、茶和铁器之外,工商税收也仅仅是十五税一,当然,采用流求新技术的工厂负担会更重一些,因为要支付专利费用的缘故,而这专利费用,一部分进入天子的内库,一部分为流求所留,还有一部分则通过流求进入了户部。全部算起来的话,新技术的工业税额应该是在十税一左右比起如今工业的利润率来说,这也是一个既不影响工厂资本积累,又让国家有利可图的税率。
第二便是承担社会责任。当今天子对于工厂主动承担社会责任非常赞赏,去年发生地米骚动中,保兴粮店因为在一片暴涨中坚守粮价,事后便得了天子御笔亲书的“大宋皇家保兴粮店”的店名,此事曾引起过争议,总觉得将高高在上的“皇家”与这区区粮店联系在一起。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但天子在有谏臣提及此事时,直截了当地说“替民生谋利为君臣分忧,自可当皇家二字”,并以“千斤市骨”之典故,说自己不过是以一虚名,换得天下富人仁心。
第三则是是否勇于采纳新技术,这一点也是关键之所在,流求利用技术上的绝对优势,对采用其技术的工厂要求非常严格。若是能做到流求地要求,第一点第二点就根本不是问题。
赵与莒的目的很深远,资本本身是没有意识的、完全遵循丛林法则的东西。但是当资本与人结合就不同。西方的资本自然进化和一神教下的极端主义以及商人这个阶层的贪婪,使得西方在工业化过程中展示出了极大的盲目性与凶残。而赵与莒试图利用自己手上的技术优势,利用资本与人结合之后人地主动能力,为资本套上道德的缰绳。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把血淋淋的原始积累变成润物无声地细雨,他只希望在这个过程中少一些盲目性和凶残,至少这种盲目与凶残不要用在华夏国民身上,减少大宋百姓因为剧烈的社会变革而导致的痛苦。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做得还不错。
透过马车穿帘,赵与莒看着外边的街道。心中暗暗想。
他此行算是所谓的微服私访,即使如此,身边明的暗的加起来,也有数十名侍卫。他刚刚从武林坊转了一圈,现在准备回宫,原先是官窑作坊集中地的武林坊,如今已经成了大宋有名的商品集散之地了。
“耶律卿,觉得如何?”
与他同车地是耶律楚材,虽然在流求呆了十年。自赵与莒亲政以来,耶律楚材又以天子近臣的身份陪了他三年,相互间早就熟悉,但与天子同车,还是让耶律楚材觉得有几分拘束。他已是不惑之年,那蓬美须更是使他仪表不凡,听得赵与莒相问,他不自觉地便捋须道:“陛下所担忧之事,臣已经尽知矣。”
此次武林坊之行。原本是针对在工业化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比如由于工人素质较低,工伤事故不断。再比如皇族中的不肖之徒对工厂的利润感兴趣,想方设法巧取豪夺,而赵与莒还面临一个问题,就是那些暗中属于他的工厂主管、主事们对于自己目前的待遇渐渐有些不满,希望能获取更多的利益。这也是人之常情,比起那些皇族对于工厂的垂涎,这一事倒不让赵与莒愤怒。
这些问题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地,赵与莒得到相关报告,这才亲自来查问,回去之后再思考对策。
但叫耶律楚材来,他不仅仅是为此。临安武林坊的工业发展,名义上是临安知府余天锡主事,实际上背后就连一座工厂的建立、一条街道的开通,都是他这个大宋天子亲自过问的。与只靠他遥控指挥建起的淡水、基隆不同,无论是建筑布局还是上下游工厂之间的位置,赵与莒都尽可能安排得科学合理,深得统筹学之妙。这在大宋倒不是什么新鲜事情,曾有奸相之称的丁谓当初皇宫火灾后主持重建,便充分利用了统筹学的技巧。
赵与莒让耶律楚材来,亲自为他一一讲解布局安排,是因为他准备将耶律楚材外放了。
原本在赵与莒地计划中,崔与之等人老去致仕之后,郑清之、魏了翁、真德秀、余天锡等人可以为宰辅,他对郑清之本来寄予厚望,所以即使出现了史嵩之之事,郑清之也没有因之被罢免,只是从工部换到礼部,而且没多久便被授予了礼部尚书之职。可是在推崔与之为左相之事上,赵与莒意识到,郑清之骨子里还是旧地士大夫,而且远不及崔与之开明,若是以他为首相,即使没有乔行简在底下耍小花样,他也无法镇住群臣。在群臣与他之间起个很好的沟通作用。
郑清之如此,余天锡比他只怕好不到哪儿去,那么可用之人就只有魏了翁与真德秀这两位理学大家,而赵与莒又不愿意看到理学一家独大,必须要有学问、声望等诸方面能与二人相抗衡、同时又对自己地革新能积极配合地人来与之平衡。他囊中人物虽多,可能够为大宋士大夫接受的。却只有寥寥数人,而这数人中,倒算耶律楚材最得士林清议好评。
这数人中,陈昭夏过于激进尖刻,一意主张北伐;萧伯朗已经是工部侍郎,但仍然对造热汽球的兴趣比为官的兴趣更大;陈子诚年轻,还不到三十岁,虽然学识名望都不错,但在十五年之内不大可能成为首相人选。耶律楚材这三年来因为屡屡在《大宋时代周刊》等作品中发表文章,特别是上次《兼并问对》中不但与崔与之相抗衡。而且隐隐显出见识略高一筹,这使得他成了流求“智学”的领军之人,在士大夫中声望很高。隐约可以与真德秀、魏了翁相提并论。但是他现在还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博雅楼学士,与真德秀、魏了翁都身当大任相比,他地从政资历还浅,故此,赵与莒在准备于建康府建大宋第三个工业基地之后,便决定出耶律楚材为建康知府,同时自流求调陈任回临安为博雅楼学士,而流求主政之人则换上孟希声。
这样既可以让自己身边始终有人可用,也方便孟希声利用流求力量开拓南海。执行赵与莒与他定下的计划。
以耶律楚材为建康知府,虽然还是会召来反对之声,但赵与莒准备强行推动此事,他深信有这三年积累下来的无形力量,反对之声不会很大。为了进一步削弱这反对之声,赵与莒还准备赐耶律楚材同进士出身,以消除清议对耶律楚材资格的怀疑。
“若是以卿为知府,卿可愿意?”想到这里,赵与莒笑着问道。
耶律楚材心中先是一愣。他自负怀华,但在流求却清楚地知道,天子在郁樟山庄中培养出来人少年,大多数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别人不说,与他交好的陈子诚、陈任、孟希声等诸人,都不是普通人物,至少在学问上可以与他相较短长。而且这些人比他年轻,与天子关系也比他亲近。故此。他还不曾想到,赵与莒会首先重用他。
再细想起来这几年赵与莒授意他在各报刊上发表的文章。他恍然大悟,明白了赵与莒的安排,心中既是感激又是钦佩:天子思虑之远,布局之深,实是古所未用。
“陛下是要将臣放在建康知府之职上?”感激钦佩之余,耶律楚材也有几分激动,他虽然接受了流求学术,并且成为这个被士大夫们称为“智学”的学术派别的代表人物,但骨子里,他仍然保留了传统士大夫那种治国平天下地责任感,总觉得自己既是学了一身本领,就要以之兼济天下。君王以国士之礼待我,我必以国士之能报之,这是他心中始终挥之不去的一个想法。
“朕有此意,只是朝堂那一关还得努把力”赵与莒点点头道。
建康连临安近,本身又是人口数十万的大城,在如今大宋地位特殊,被高宗皇帝命为“陪都”,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交通都甚为便捷,这样一个地方,若是采用新制度进行建设地话,其示范效果绝对不会比徐州与楚州的对比来得差。不过这样一个重要地方,朝中保守派,甚至包括崔与之等三位宰辅,会不会同意还未必可知。
即使宰辅处得过,在大朝会时,免不了还会被谏官以“专用私人”抨击。若想让这则任命真正通过,就象他自己说的,朝堂那一关还得努把力。
薛极那里自是不必说的,崔与之也可以说服,只有葛洪这老儿处,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回到宫中,耶律楚材才告辞而去,赵与莒就听得耿婉来报,参知政事葛洪求见。
“这老儿来此”赵与莒拧着眉,葛洪为人还是不错,在私德方面也没有什么大的让他不满的地方,虽然功利心重了些,可他赵与莒刚刚亲政的时候,不就曾大力倡导功利之说么,只是在这半年来才倡导得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所谓“智学”。想了想,赵与莒道:“请他至博雅楼见吧,他定然有事前来”
葛洪确实是有事前来,这年余时间里,他明显瘦削了,精神虽然尚好,但比起以往说的话更少,与朝中大臣地往来也不如以往多。在赵与莒接到的报告之中,他可以说是深居简出,能不出来找麻烦就不出来找麻烦。
只是在前日,乔行简曾去拜访过他。
“葛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日来见朕,有何教我?”见着他一板正经的模样,赵与莒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面上却还是温和地与他玩笑了一句。
“臣这些时日一直在想,陛下欲在建康建工厂中心之事。”葛洪也算是熟悉了赵与莒的脾气,对他的玩笑不予置评,而是直奔主题。
这正是赵与莒思考了几天的问题,听得他提起此事,赵与莒坐直身躯,微微前倾:“卿莫非有异议?”
“臣绝无异议,臣来时专门去户部寻魏了翁请教过,魏了翁也以为,再开工业中心,有百利而仅数害,这数害也只是怕与旧有工业中心竞争罢了。虽然如今炎黄二年的户部财赋数据尚未出来,但魏了翁根据各地情形推测,因为兴办工厂的缘故,临安、徐州二地财赋,比去年可能要增加五成有余,全国增幅将至二成。”
“工厂之利,已有明证,臣在《江淮国闻》中看到,楚州真德秀也撰文以为,广开工厂,实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地仁政。”
真德秀那篇文章赵与莒也看过,而且在那篇文章中,真德秀公开承认,当年与天子的赌约,不必等到最后时刻,已经证明是他输了。当然,他也再次强调,输的是他真德秀个人,而非理学,是他还没有学到家,未能承前启后的缘故。
“那卿此来?”赵与莒抿了抿嘴,闻弦歌而知雅意,葛洪此来,定然是为派谁去建康主持此事了。
这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