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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此物只须定期拧紧那个发条,无须专人看顾,若是能做得再漂亮些,放置于家中,不仅可计时,尚可为装饰,富贵之家,必然趋之若鹜!”
说到此处,霍佐予闭住嘴,心中暗忖,仅行在一地,便有家资万贯之上的富户不下十万,若是能将这东西卖个百贯,这些富户只怕都会蜂拥而来。一年万贯,绝非难事,赵与莒答应将其中三成给自家儿子的,便是三千贯——比他这做爹的一年辛苦还要多上数倍了!
他与赵与莒都是精于心算的,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心有戚戚,正要说话之时,突然听得“轰”一声响。
那个做好的钟应声倒地,一片碎木飞铁之中,霍重城灰头土脸地站着:“这里面竟然未藏人,它却是如何转动不停的?”
原来霍重城见这东西极大,只道是有人藏于其中,将那铁葫芦不停摆动,又慢慢转着正面的指针。他便想掀开后盖将里头藏着的人揪出来,却失手将之推倒,弄得一地狼籍。
霍佐予与赵与莒都是哈哈大笑,霍佐予笑罢之后问道:“这东西贤侄可取了名字?”
赵与莒微微一笑:“霍四叔既问,想必是胸有成竹的了,还请霍四叔为之取名。”
“此物既似刻漏,又似铜钟,便唤作刻钟吧。”霍佐予也不推辞。
注1:时钟工艺由发条钟改为了重锤钟,感谢书友quetzalcoatl和一异_的指点。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三十二、船场(上)
更新时间:2009…3…4 1:01:38 本章字数:2359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念及这句古话,赵与莒微微一笑,拿起手中鹅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船”字。
近来他得到的消息,与这句古训却大相径亭,可以说,这几日里,他可谓喜事不断。先是新庄子建好,接着又是刻钟制成,还没来日,胡福郎便带着七八个人回到郁樟山庄,如今,便坐在他面前。
他带来的人中老的老少的少,年纪最大的已经超过七十,虽说看起来还是耳聪目明,腿脚上却极是不便。若不是一路乘船而来,赵与莒很怀疑这位老人是否能平安自泉州出来。
来的人尽数姓胡,这倒与胡福郎颇有些缘份,想到这里,赵与莒又在纸上写下一个“胡”字。
那日胡福郎至毛家船场出来,迎面便遇着一个半大的小子,约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指着他破口大骂。胡福郎极是惊讶,自忖与这小子从不相识,无缘无故地他如何敢骂自己。
他来泉州也不是孤身一人,带了两个本家的伴当,当下便有一个去揪住那小子,拉扯之间,那小子才明白胡福郎不是毛家船场的人,原是他骂错了。那小子虽说是莽撞,倒不是个死皮赖脸的货色,当下便要与胡福郎磕头陪罪。胡福郎不为己甚,只是多问了几句才知事情原委。
这小子也是姓胡,家中百余年来都在泉州造船,倒是船工世家,他父兄原本皆在毛家船场里做活,因前些时日一起事故不幸遇难,毛场主见他家只剩老弱,竟给了几贯钱钞便将他家自船场赶了出来。胡家有老有小,唯独少了中间的顶梁柱,自是不肯依从,他家虽说只是船工,却也有些亲朋故友,少不得去找毛场主分辩。
可此时规矩便是如此,毛场主将他家打发出来,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刻薄寡恩,却无碍于国法。闹得后来,便是胡家的亲朋故友也没了耐性,只有这半大的小子每日还去毛家船场厮闹。
他要的也不多,只是求毛家船场收容他为船匠,好赚几个铜钱养活家中老弱。可先前双方便已破了脸,加上他又只是个半大的小子,做不得啥事,故此被毛场主所拒。
再一细问,胡福郎得知这小子叫胡幽,这名字险些让胡福郎笑了起来,胡幽胡幽,可不是个“忽悠”么?
他原本想给两贯铜钱打发了这小子,但他一句话却又让胡福郎改了心思。
“俺家个个都是好船匠,俺家阿翁当年在他毛家船场里便是这个。”胡幽说时还竖起大拇指:“他若不是病了双脚行动不便,毛家早就哭着喊着要他老人家来了。”
“哦?”真正所谓瞌睡遇着枕头,胡福郎原本便是奉赵与莒之命在泉州寻能造福船的船匠。虽说开个铺子,专销继昌隆之丝,但因新茧未出存货已尽的缘故,近来也很得空闲,才出来找寻船匠。他便是听说毛场主因为不景气的缘故,船场中有意裁撤人手,故此来寻他。不过这些日子他也知晓,各家船场对自家熟练匠人都是极看重的,轻易间难以拉走,毛场主便是要裁,也只会裁那些学徒,因此,象胡幽祖父这般有经验的老船匠,即使是腿脚不便,也值得拉拢一番。
接下来之事便简单了,胡福郎跟着胡幽去了他家,拜会胡幽祖父胡柯,说动他离开泉州这伤心之地,举家乘船北上至庆元府,再自庆元府乘大车来到郁樟山庄。
“大郎,为将他们带来,在如何安置上俺可是擅做主张了。”胡福郎见赵与莒高兴,心中也是欢喜,他在赵与莒筹办“保兴”时便被折服,故此说话时也是极客气的:“俺在泉州见识一番,总觉得泉州虽好,却非故土,离咱们山庄又远。来时自应元府上岸,便觉得这庆元府海客虽较泉州要少,却也极是繁华,不如”
“九哥所言极是,是俺当初想差了。”赵与莒对自己的错误一口应承下来,他虽是心思缜密,可偶尔仍会用后世眼光看待事情,让胡福郎去泉州开铺子便是如此,现今泉州海运虽是极通畅的,可陆路却不如后世便利,将郁庄山庄的生丝运去,还是得走水路。
因此,赵与莒又在白纸上写下两个字:“庆元”。
“既是这般,俺便关了泉州的铺子,在庆元府另开一家。”胡福郎精神一振,赵与莒从善如流,没有旁人那般倔犟固执,让他觉着为郁樟山庄做事,颇能一展所长。
“听闻九哥认了那位胡老船匠为义父?”赵与莒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胡福郎的提议,然后笑着道:“既是九哥义父,那便也是我长辈了,今日我见他劳累不堪,便未曾多谈,明日还得与他老人家说说造船之事。”
胡福郎嘿嘿笑了笑,却未答话,他原本父母早逝,靠着亲族拉扯才活到十三四岁,又靠着自家努力,才在小米店里当上了学徒。自被赵与莒所用后,生计上已经是不愁,见到那胡幽,不免想起当年的自己。
“在庆元府建船场,先做些渔船罢。”赵与莒轻轻敲了两下桌子,沉吟着道:“请胡老伯多带些徒弟,九哥在庆元船场里也寻寻,看看能否招着其余船匠,哪怕是在船场里干过一些时日的学徒也成。”
“大郎急着造船出海?”胡福郎一惊,这与当初他从赵与莒嘴中听说的却不太相同。
赵与莒点了点头,然后微笑道:“九哥放心,自是不会让九哥出洋冒险的。”
胡福郎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两人商议了会儿在庆元府建船场之事,赵与莒又提道招募工匠之事:“若是也有胡老伯这般船匠,九哥只管募来,钱钿上的事情不必担心。”
“俺见着后边的庄子了,今年春茧上来,咱们庄子便可大干一场,俺自然不会替你省钱的。”胡福郎开了个玩笑,突然想起一事来:“去庆元府,倒须与沿海制置司打交道,大郎还须定个章程。”
“沿海制置司?”赵与莒微微一怔。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三十二、船场(下)
更新时间:2009…3…4 1:01:39 本章字数:2543
说起来这是他赵家祖上之耻,靖康之难后,高宗自家吹嘘着泥马渡江来到江南,实际上却是被人赶得抛家舍业。便是逃到江南,也不得安全,曾有次金军大举南来,高宗不得不乘船避入海中。有过此次之后,高宗便将入海当做最后的退路,为防金人舟辑断了这最后的保命之路,他用臣下之计,设沿海制置司,率领水军驻于定海(今舟山)。经过这许多年来变迁,如今沿海制置司下辖数千水军,大小战船过百,扼庆元府之门户。
“九哥先在庆元府安定下来,若是寻着门路,不防结交一下沿海制置司的将官。”赵与莒轻轻拍了拍桌子,自己如何把这事情给忘了:“制置司自有船场,若是有合适的门路,不妨于其中请些船匠来九哥,咱们的船场,设在昌国县(今定海)吧,寻个有淡水的小岛,便是离岸远些也不打紧,若是上头无人那是最好,若是有人,想法子让他们搬出来。”
既是胡福郎抽得出身来,赵与莒便有心将基地之事也一起办了,在舟山群岛中寻一个有淡水的小岛,虽说比起陆上不方便些,但一来便于保守机密,二来可以做前站中转。
这个基地还有一处作用,便是掩人耳目。赵与莒知道自家这一年来家业兴旺,已经引起不少人关注,而且郁樟山庄可用之地几乎都被占了,已无多大前景,若是在定海置一小岛,一则远近适宜,便于遥控,二则足以掩人耳目,不至为邻近所知。
自然,出面去做这件事情的,最合适不过的是老管家赵喜,当他把事情办好之后,再让胡福郎、赵子曰轮流前去监管。自家船场,少不得用些后世的造船技艺,放在岛上,虽说运输材料稍嫌麻烦,却不虞那些技艺为他人所知。
赵与莒希望能将造船工艺保持三至五年左右,待三五年后,这座小岛便将成为跳板。
“此事不难,唯有海中风大须得谨慎。”胡福郎不知道这一刹那间赵与莒已经想到很远,只是按自己的思路说道。
“唔”台风确实是舟山群岛一大隐忧,每年里至少要来上几回,不过若是选址得当,建房时注意材料,则可以减少些损失。这些事情便无须告诉胡福郎了,到时告诉给老管家,由他带着方木匠方有财前去营造,先是造一小港,能供近海小船进出即可,再建船坞,待得自家实力壮大了,便可慢慢扩建。
两人商议良久,都觉得弃泉州而选庆元,确实为正确之举。赵与莒心中也暗暗嘲笑自己,看多了后世之书,只知道泉州为宋元时最重要海港,却把身边另一个良港给忘了。
他们正商议之间,门外却传来小翠的声音:“大郎,萧学究求见。”
自从赵与莒发觉小翠多有替孩童求情之举后,渐渐将她打发去母亲院子里服侍,她原本就是服侍全氏的,加之内管家之权未削,因此也不以为意,只是每日里总还要往赵与莒院子转转。赵与莒听得她的声音,向胡福郎笑了笑:“这位萧学究是庄子里新请的西席,九哥先坐会儿,我看他又有何事。”
萧伯朗自搬到郁樟山庄之后可谓如鱼得水,他是大人,又有基础,虽说只是短短几个月,却早已超过了那些孩童们的进度,如今算学已经做到解析几何了。不唯如此,他对被如今仕人称为旁门左道的机关技巧之术极感兴趣,那个刻钟也提醒了他,让他利用擒纵器原理,做出许多小玩意来。
这些小玩意,很多都是后世的玩具,象小鸡啄米之类的。他这些日子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有了便会来问,将赵与莒弄得难以应付,故此有些避着他。
“恩大郎。”萧伯朗并不知胡福郎在,因此兴致冲冲地进来,开口便要叫恩师,见到胡福郎,这才改了口。
“萧学究请坐。”给二人介绍一番之后,赵与莒招呼萧伯朗坐下道:“学究今日有何事?”
“大郎,我想到了!”萧伯朗只是匆匆向胡福郎行了一礼,然后叫道:“木牛流马,诸葛武侯的木牛流马便是如同刻钟一般!”
赵与莒苦笑起来,萧伯朗其余都好,能捡着这样一个醉心于旁门左道的读书人,实在是他的幸运,但他这惊惊咋咋的脾气,特别是在科技发明方面每有所得,便恨不得嚷得全庄皆知的性子,让他颇有些不适。
或许正是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才让他能不顾面子,拜自己一个孩童为师。
“或许如此,我还道你又有新奇主意了呢。”赵与莒半是调侃地道:“便是知道武侯以此制出木牛流马,难道说你也想造个?”
萧伯朗呆了一呆,然后摇了摇头:“造木牛流马倒不如造那热气球,大郎,何时再放一回热气球吧!”
这又是一个让赵与莒苦笑的提议,自元夕节傍晚放过一回热气球之后,萧伯朗隔上几日便要提上一回,赵与莒却从未应允。原因无它,便是不想过于惊世骇俗,那日元夕,人们都在看灯,在场的又都是家中庄客,热气球也只放了不过三五丈高便收了回来,故此未曾惊动旁人。便是有嘴不牢的庄客去外头吹嘘,也只道郁樟山庄放了一个特大的孔明灯,未曾引起什么怀疑。但事后赵与莒自己想想已经有些后悔,验证杜仲胶功效的方法多得是,自己不知是因为孩子气了或是其它,却选了个最惹人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