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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苏晗命红玉、翡翠将下人召集起来,每人多给了半年的工钱,就此遣散。
峥嵘岁月、家务俗事,朝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真就是无官一身轻,这何尝不是解脱。
这晚,苏晗很快便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大早,秦朗便带人过来了。
苏晗走进正殿,环视一周,淡声道:“你要的都在这里。”
秦朗却趋近苏晗,逸出清雅的笑容,“你手里的兵权,我从来都没在意过。我只是愿意看到你家道中落,甚至家破人亡之后的痛苦。”随即,语声转为温和,“告诉我,你此际难不难过?”
“今日本想睡到午间,被人扰了好梦,还真是不大好过。”苏晗揉了揉太阳穴,报以讽刺地一笑,“我又不是娶亲之日鸡飞蛋打之人,为何难过?你不在乎兵权,又怎知我在不在乎?”
秦朗冷冷笑道:“你高风亮节,不看重荣华富贵,也算难得。那么,若你手下的将士众目睽睽之下被杀,你会难过么?”
苏晗变了脸色。
“今日午时,菜市口,违法乱纪之人,当众斩首。”秦朗笑得快意至极,“你去送一程吧。”
苏晗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你为何如此?我是什么时候开罪了你?”
他得有多恨她,才会这样处心积虑地寻找她的要害,只为看她痛苦。
第四十八章 约法三章(上)二更
“此刻便焦虑不安了?切莫如此,因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刚刚开始。”秦朗上上下下打量着苏晗,“你放在心上的人,我都会除掉。而你的性命,我会留着,我要看你慢慢地死。”
除了用言语打击自己,他没有诉说原因的意愿。既然这样,再继续受打击就是自己的问题了。苏晗颔首浅笑,“我等着。你也好自为之,成亲那种笑话,不能再出了。”
秦朗即刻面色一沉。他办事不力,若非是在这种关头,太后怕是早把他革职了。
待秦朗走后,苏晗食不知味地吃了些东西,呆坐至近正午,唤翡翠陪自己出府。
府门一开,便又是一惊——门前聚集了数名妇人,年纪样貌有差别,神色却是相同的六神无主兼悲痛。
苏晗认得其中几人,是时开、卫荻涛等人的家眷。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啊!”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哭诉,“我家大人离奇失踪了,昨夜到此时,四处找遍了,也不见踪迹。”
苏晗逐一问了这些人的夫君是谁。无一例外,皆是与她交情匪浅的朝臣将领的家眷。
心,便沉了下去。
太后竟是这般无所顾忌,甚至可以说是丧心病狂,这么急切地开始残害忠良。
太后最恨的是自己,而如今,自己反倒是相较之下下场最好的一个。自然,也只是现阶段而已。
一名妇人哭诉道,“即便现在您落魄,也比我们的门路要广,您能不能帮忙打探一下?这……人究竟怎样了,我们心里有个数,才好四处打点啊。”
苏晗极是落寞。她的门路,无非就是那些忠良,如今他们离奇失踪,她还能去找谁?她为自己留了余地,道:“诸位放心,苏晗会尽力而为。”
这答复有所保留,可众人也深知虎落平阳的难处,便没再停留,道谢告辞。
“现在我们先去哪里?”翡翠问道。
“失踪的不比要掉脑袋的,先去菜市口。”苏晗表面平静,其实心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觉得自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灼难安,却偏偏找不到出路。
菜市口,街头扰攘,人潮汹涌。阳光苍白无力地普照着这一切。
主仆二人将马匹寄放在一间茶楼,走向法场。
第一次,苏晗的脚步有些虚浮,踩棉花一般,被人群挤着、被翡翠扶着,到了法场近前。
断头台上,齐刷刷捆绑着的十个人,个个满脸愤怒、恐惧。
苏晗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居然都是她骁骑营的人员!每一个,她都能不假思索地说出名字、籍贯、家境。
随她三年的人,没有丧命沙场,却要在天子脚下奔赴黄泉。
抬眼望了望日头,行刑的时间就要到了。再转眼看向监斩台,居中而坐的,正是秦朗。
她想杀了他!
苏晗向前迈出了一步。
与此同时,一个人捉住了她的手臂。
转头,入目的是肖衣卫指挥使肖复。
苏晗每次看到这个人,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他总是让她联想到隐藏在黑暗中、目光森冷地看着猎物的毒蛇。虽然他面容清俊,可那气息,就是给她这种感觉。
肖衣卫的职责,其一是征集朝野内外所有信息,其二便是暗杀。
暗杀一词在心头闪现之后,苏晗的目光便冰冷了几分。由不得她不怀疑,时开、卫荻涛等人,很有可能就是被肖衣卫掳走了。
肖复双臂环在胸前,语调和气息如初一辄的冰冷:“是不是很想救他们?”
苏晗没搭话。
肖复继续道:“他们该死,不必救。”
苏晗尽量让自己冷静,问道:“肖大人怎么就能断定?”
肖复道:“我不能断定,王爷能断定。”
苏晗心头一动,“哪位王爷?”
肖复冰冷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笑,“京城皆知,只有一位王爷对你倾慕有加。”
苏晗故意轻咳一声,“肖大人的笑话不好听。”这样的人一旦现出丁点笑意,反而让人觉得诡异。
肖复的笑意敛去,“你身边人若是无辜,哪怕身在偏僻的民居,王爷也会让在下将人救回,为他解围。而这些人,你看错了,真金白银才是他们的主子。为了钱财,可以烧杀抢掠强抢民女,因此,该死。”
触犯军法,杀无赦。即便她仍是兵马大将军,也只有这一条路。这些人被收买,之后被杀,此际该是个什么心情?
苏晗心绪复杂沉重之至,转身,无法再观望。
有几个人立刻走在前面,帮她从人墙里开出一条道来。不会有意外,定是肖复的手下。
喧嚣声渐远,苏晗停下脚步,直言相问:“肖大人这两日是否格外繁忙?是不是在马不停蹄地抓人?”
“肖衣卫每日都很忙,而且,势力遍布各地,每日都会抓很多人。”肖复很茫然的样子,语声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人一多就记不清,你不如给我提个醒。”
“时开、卫荻涛等人。”
“哦——”肖复点头,又装糊涂,“这些人倒是熟得很,似乎是抓起来了。”
苏晗被他磨得没了耐性,语气有些急躁,“你爽快些会出人命么?”
肖复不以为意,神色不变,就像是带着面具一般,“你还是去问王爷吧。你关系着一些人的生死,也关系着一些人活得自在还是艰辛。”顿了一顿,补充了一句,“有一些人,不该死。”
苏晗蹙了蹙眉,心里起了疑惑。以往,肖复明里暗里没少跟楚云铮作对,今日却是一反常态。为什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楚云铮已经将肖衣卫收服了?或者说,肖衣卫本就是他的势力,以前两人不合,只是蒙蔽外人的障眼法?
肖复又道:“说起来,王爷自昨夜就烦得很,你不妨过去帮他分忧。”
“烦什么?”
肖复直直地盯着她,“他说,以往杀人只求快,如今要想着法子让人死得慢一些,实在是很难。”
苏晗心里有些发毛。眼前人,再加上这些话,让她有了看到蛇才会有的恐惧。
肖复追问道:“你去不去王府?”
“废话!”苏晗瞪了他一眼,气自己居然一不小心被他吓到了。她当然要去,必须要走这一趟。
得到苏晗肯定的答复之后,肖复即刻带人走了。
苏晗却有些犹豫了。
去了该说什么?的确是想求楚云铮帮无辜的人们脱险,可若想得悲观一些,他若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就算没有那么糟糕,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
能用自己去换取那些人的性命,看起来是很划算。可她想,自己并没那么伟大,甚至自私冷漠得要命。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就算把自己搭进去,就能一劳永逸么?能保证那些人日后也能安稳度日么?若只是拖延一段活命的光景,又何苦来呢?早晚是个死,有什么不同?
对,她很多时候的确是过度漠然地看待生死,是生涯、天性使然。若做不到这一点,仅凭一点豪情壮志的感情因素就带兵打仗,她早就疯掉了。她不知道别人如何,最起码,她是这样的。一直心怀恐惧,却又漠视他人生死。
翡翠去茶楼带回了马匹。
苏晗想了想,“你还是回府等我吧。”
翡翠叮嘱了一句,“您别忘了,今日要去聚仙阁。”
“放心。”苏晗笑一下,独自去了摄政王府。
王府门前侍卫见到苏晗,笑脸相迎,恭声道:“贵客请。”随即转身,在前引路到王府的书房院——枫露轩。
侍卫帮忙开了门,苏晗径直走进去,只觉暖意袭人,四下环顾,却不见楚云铮。
“贵客且安坐,属下这就去通禀。”侍卫说完,退了出去。
苏晗走到书案前,看到散放着的卷宗、口供等物,信手拿起来阅读。
利文赫私通敌国的信件,若干将士指证太后党羽以重金收买其为非作歹,朝廷重臣弹劾秦朗等人污蔑忠良的滔天罪行……都是能够扳倒太后的有力证据。
只是,现如今,指证弹劾有用么?龙椅上的人被传快驾崩了,他能上朝的话,这些才是力证,若不能,便是一堆废纸。
颓然之际,楚云铮走进门来。黑色缕金锦袍,又以金色镶饰,华贵优雅,神色冷淡。她淡淡一笑,“听闻王爷心绪不佳,是想什么人死得慢一些?”
“太后的几名亲信。”他到书案后落座,“不能惊动官府,只能在王府审问。”语毕,微微蹙眉,仍是烦恼的样子。
苏晗放下心来,扬了扬手中卷宗,“这些东西,能派上用场么?”
楚云铮答得模棱两可:“说不准。”
“肖衣卫抓了时开等人,是太后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
楚云铮也不瞒她,“是太后的意思。肖复卖了我一个人情,暂且将人看押起来,还未动手。”
苏晗将卷宗丢在书案上,到茶几旁落座,看到一坛酒,拿起来晃了晃,还剩大半坛的样子,便开始自斟自饮。很有些借酒消愁的意味。
喝得酒越来越多,再加之雪青色菱锦袍的映衬,她脸色越发苍白,眼睛越发明亮。酒坛空了,她整个人也显得愈发疲惫。
很想宽慰她,可是很明显,现在不是时候。他只能做出漠然的样子,观望,给她提供选择的余地。
如今局势,对于她和他,都面临着一个关系重大的选择。而她的选择,直接关系着他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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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约法三章(下)
苏晗倚着太师椅的椅背,双腿交叠,手整了整锦袍,思忖片刻,道:“那些人不是忠臣良将,就是心存善念,王爷会救他们么?”
“总而言之,是好人,却也只是人罢了。”楚云铮凝了她一眼,漠漠道,“并非不能救,但我需要一个说得通的理由。”
“若有了这个说得通的理由,王爷能保他们多久?”
“我在朝堂,他们便在。”
这答复已算得圆满。苏晗心念转动,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圣上自秋日便病痛不断,想来是有意为之。他要的便是太后这般无所顾忌,从而才能收集证据,一举铲除。”
楚云铮默认。
为了朝堂安稳,皇帝自然不怕忠良丧命,毕竟,天下最重。苏晗这样想的时候,很是心寒,转而看向他,“你该是圣上最倚重的人,应该晓得,忠良虽是太后要铲除的,却也未必就不是圣上想要铲除的,你若救下,岂不是会为自己埋下祸根?”
“所以,我才需要一个理由。”楚云铮无声地笑,“若无利可图,为何要刁难自己?”
苏晗沉吟半晌才问道:“那么,你要的理由是什么?与我有关么?”
楚云铮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她有她的挣扎,他有他的计较。一句话,都不是什么好人。苏晗用力揉了揉脸,起身向外走,“容我想想。”
楚云铮亲自相送。
到了府门近前,苏晗便听到了门外无助的求助声:“侍卫大哥,求您去通禀一声,我有人命关天的事情要见王爷。”
竟是蓝静竹。
侍卫的语声冷漠:“王爷有令,蓝家人等概不相见,姑娘请回吧!”
“为何不见?”苏晗冷声责问楚云铮。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楚云铮看看天色,“况且,光天化日,我见蓝家的人,不合适。”
蓝辉祖的境遇,和时开一样,没有谁会伸手相助。蓝静竹不嫁秦朗,是大不敬的罪名,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