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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院子里最吸引裴欢欢的,当属后院那些鸡羊骡子之类。小孩子天生会为了动物着迷,裴欢欢尤甚,今天晚上他们的行程目的便是后院那几只动物。
这里书香跟裴东明二人正在议论家中来人,不大会功夫,却有仆妇急匆匆闯了进来禀报,裴淑娟跟小铁吵了起来。
裴东明要起身去看,却被书香按坐了下去:“你且坐在这里,我去了反倒好说话。”
裴家一家子对裴东明向来轻视惯了,她初次相见便能感觉得到这种骨子里的轻视,对她目前还算客气,想来裴淑娟这位小姑娘也不会例外。
书香赶过去的时候,裴淑娟与小铁正吵的不可开交,钱奶娘抱着裴欢欢在旁站着,一脸惶然,地下扔着那只精巧的小篮子,篮子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洁白的小布巾被踩在地上弄的极脏。
裴淑娟指着小铁的鼻子斥责:“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居然也被府里的人称少爷?还敢不给我吃点心……”
小铁这几年虽然一直在响水城里住着,本性上还是那个山里猎户家莽撞的孩子,被裴淑娟这几句话给气的脸都红了,拳头捏的死紧,若非看在裴淑娟是个姑娘的份上,他早给气到动手了。
“义母——”看到书香来,小铁缓缓放松了拳头,眼眶都红了,他本来是生性腼腆的孩子,与书香相处了这么久,才有了这段母子缘。但对着书香的婆家人,今日若非气的狠了,他决不会露出这副凶相,看到书香过来了,他喊完了人,心头才有点发虚。
听说义母的婆家人今日才来,他是不是替义母惹大麻烦了?
哪知道书香过来之后,先是摸了摸他有脑袋,倒令他心下稍安,又指使钱奶娘带着裴欢欢回院里去,才弯身捡地上的篮子。
这篮子极为精巧,是罗夫人从自家库房里扒拉出来给裴欢欢装小食用的。边城粗莽之地,编的这般精细的小篮子实不多见。
书香亲自将篮子捡了起来,又吩咐秋芷将地上点心布巾收拾走,恰龚氏得了信儿,被公婆催促着赶了过来,见到这一幕边一声惊叫:“这是怎么的了?不就是为了点子点心,大嫂子便要责骂小姑子吗?”
秋芷派过去向客院禀报的仆妇是个非常有眼色的,将此事讲的语焉不详,只道小少爷为了几块点心与裴小姐吵了起来……
周氏一听便炸了锅,咒骂小铁这“野种”,竟然也敢在裴府撒野,他算是哪门子的少爷?
龚氏心里正因着那镯子玉佩跟这晚饭而不自在,闻听此事,又在婆婆的督促之下跟着通报的仆人前来,张口便没好话。
书香手里提着篮子,缓缓道:“其实小姑子跟侄女抢点心吃,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约是我招待不周罢。就算小姑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口出粗话,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些粗话也传不出这府里去。至于小姑子一个小姑娘张口野种闭口野种……这词儿……”她掩唇一笑,显然非常难为情:“就算我这样的已婚妇人,说起来也硌的慌……”
裴淑娟的脸涨的紫红,她本来见到这小篮子便心生爱意,从钱奶娘手里要过来打开,见里面还有非常精细的小点心,正在肚饿,抓起来一块便往嘴里塞。
这些小细点是书香忙里偷闲特意为裴欢欢做的,用料讲究又费时耗功,平日书香都做的极少,除了给苏阿妈院里送的,给小铁留的,给裴欢欢的都是有数的几块,眼见着裴淑娟吃完一块又吃第二块,裴欢欢扭头看到自己的小点心被这个不认识的姑娘拿来吃了,护食的天性爆发,伸着小肉手指咿呀大叫,气愤非常。
小铁不过说了两句,裴淑娟便将篮子打翻,篮子里的东西全掉到了地上。
她是从小被周氏捧在手心里的,一句重话不得说,便是龚氏都不敢惹这位小姑子,还要三不五时的讨好她,她几时又会受这种气。
龚氏此刻早被书香几句话堵在了当地,不知如何接口。
难道要她一个当儿媳妇的指责婆婆教育女儿不利,竟然让未出阁的闺女骂粗话?
打死她这种话她也不敢说出口。
书香提着篮子闲闲道:“说起来,这篮子还是城守夫人特意送给欢欢装小食的,若是教她知道自己一片心意给别人这般糟蹋,也不知道如何想法……”说着悠悠然提着篮子去了,留下姑嫂二人面面相窥。
她们家是商人,自来对官家有所畏惧,对城守夫人这种朝廷诰命更是奉若天人,哪里又敢去得罪。
☆、141 罪妻
裴家的院子里,以一种奇怪的格局存在了下来。
苏阿爸与苏阿妈在第二日的早饭桌上与裴十六夫妇相见了。
双方先已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裴十六只当正牌老太爷来了,苏阿爸定然会有所表示,比如将大院子让出来给他们住啦,不再堂而皇之以老太爷自居之类的。
可惜苏阿爸却全无这种打算,照样稳稳当当坐在饭桌首位,边吃边招呼他,宛在自家一样。
裴十六一顿饭吃的份外憋屈,饭后本想将裴东明叫回客院去好生教训一番,好教他知道为子之道,哪知道饭吃到中间,便有好几个铺子里的伙计跑来候着,有事请示,裴东明放下饭碗便不见影子。
苏阿爸吃完之后与裴十六客气道别,便由生儿背着药箱往马市而去了。
至于裴老太周氏,今日本想着与大儿媳同桌吃饭,要好生立立规矩,便一早叮嘱龚氏须侍立在她身后服侍,也好教书香学着点。
本来站在婆婆身边立规矩,龚氏总是满腹怨言,但她昨日在书香处吃了瘪,盛饭盛汤全然不用书香经手。她进来之后与公婆及苏阿爸苏阿妈打过招呼之后,便径自坐到了裴东明旁边,全然无视龚氏还立在周氏身后。
北漠人与大夏人习俗不同,苏阿妈不明白为何大家都入座吃饭,只有龚氏立在一旁,况龚氏既非丫环与非仆妇,实在令人费解。她低声问书香:“香儿,你弟妹为何不坐下吃饭?”
书香笑吟吟喝一口红豆小米粥,用一种刻意压低了但举座皆能听到的声音低低道:“阿妈别担心,我家弟妹可能远道而来,有点积食,今儿早晨不饿,这才站着消消食。”
恰这时,龚氏的肚子不合时家的响了起来,裴东宁红着脸狠狠瞪了自家媳妇儿一眼,太丢脸了!
龚氏整个脸都红透,恨不得将自己缩小了藏在周氏身后,眼前若有个地缝,她肯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心中羞愤,恨不得朝着书香吼一嗓子:你才积食你才站着消食!
昨晚那一顿豆腐白菜全无油水的菜,到半夜她就饿的受不了了,恨不得爬起来啃自己的脚趾头。
她这位大嫂虽然住着的宅子非常气派,但客房里连块点心也不肯送过来,委实小气。
饭后回去,婆媳两个左思右想,都不甘心。特别是周氏,一想到被大儿媳妇白白盘剥走的那只镯子跟玉佩,便恨不得再要回来。
“娘,其实想要回来,也不是难事儿,妹妹出嫁,做嫂子的总是要添妆的嘛。”龚氏如是在周氏耳边低语。
“你这回舍得给你妹妹添妆了?”周氏双眸一亮,转头打量二儿媳,今日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往日每次她暗示龚氏,裴淑娟出嫁,她这做嫂子的要给小姑子添妆,都被她哭穷或者转移话题而无果,没想到今日她却松了口。
龚氏懊恼的看着不开窍的婆母,裴淑娟订亲之后,武帝便崩了,正逢国丧,嫁娶要推迟,如今虽说国丧快过了,可出嫁的日子还未定,这一两间婆母不知道明敲暗打了她多少回。
不过这回好了,龚氏初次感觉到了头上还有位大嫂的好处。
她娇嗔的看了一眼周氏:“娘这是说什么话呢?我这做嫂子的自然要给妹妹添妆。只是如今上面不是还有大嫂吗?大嫂出多少我自然不能越过她去!”
周氏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亲密的拍拍龚氏的手,“还是你这孩子有心。”这般好心思。
裴淑娟在旁听着亲娘与嫂子斗法,这结果也颇令她满意,便蹭到了周氏身边,依着她撒娇:“娘,我昨儿刚来,瞧见大嫂头上那只红宝石的簪子。。。。。。还有还有,今儿早晨我还看到她手上一对玉镯子,比娘送的那只还要好。。。。。。”
初来那日裴淑娟本来还巴望着从大嫂这里拿份见面礼的,哪知道大嫂抱着裴欢欢不肯起来,吓的她娘肉疼之下扎着自己,连带着她的见面礼也泡了汤,无人再提,她暗自懊恼了大半夜。
说起来,书香头上那只红宝石簪子却是好物,上面镶嵌的红宝石正是燕檀从北漠王庭拿回来的那批宝石里面的其中一颗,簪子却是娄奂的手笔。还是今年过年的时候裴东明特意央了娄奂赶制出来的,款式典雅,连罗夫人见了都赞不绝口,难为裴淑娟这次倒识得宝了。
至于手上那对镯子,自然是连存亡母之物,书香有时候想念连存了,便拿出来戴个一两日,再收起来。
龚氏想到那两样好东西落到裴淑娟的手里,眼红的都要出血了,可惜她如今没借口从书香那搜刮东西。
假如她的肚子争气些。。。。。。反正,将来总是有机会的。
裴家客院门口就有仆妇候着,龚氏吩咐了仆妇去请书香,不多时,书香便带着秋芷前来。裴欢欢此刻正跟钱奶娘在苏阿妈的院子里玩。
周氏待书香坐定,先是慨叹了一番世道艰辛,又叹一番爹娘养育之恩难报,最后便拉着裴淑娟的手红了眼圈:“。。。。。。可怜你妹妹,刚订了亲便逢国丧,这两年家里铺子也不景气,便是替她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也是艰难,东宁也不是个争气,天幸东明争气,我们做人爹娘的还有什么所求呢不过是求个老来靠子。娟儿的嫁妆可就指着东明了。。。。。。”
裴淑娟低垂着头装羞涩,心里头乐开了花,盘算着那只红宝石金簪子要是戴在自己头上,还有那对玉镯子,再制几身时新的衣裙,回到裴家坳,那帮堂姐妹们不知道得多羡慕她。。。。。。
龚氏细察这位大嫂,见她面上微笑丝毫不曾变,痛快应道:“婆婆勿忧。妹妹出嫁,我们做兄嫂的必定是要给妹妹添妆的。”
周氏的眼神都亮了,裴淑娟猛然间抬起了头,脸上哪有一丝一毫的羞涩,竟然全都是狂喜,张嘴刚要说话,手心却被周氏猛然掐了一下,顿时清醒了,立时又垂下了头去。
龚氏呆呆张大了嘴,这位大嫂子恐怕还不知道这位婆母的为人吧?她进门三年,陪嫁几乎被婆婆算计殆尽,不是揭不开锅便是没有买油盐的钱。。。。。。再或者铺子里生意不景气,她初初进门,还有几分傻气,只当是一家人,自然舍得拿钱出来,时日一长也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但可惜明白的太晚了,如今她手里除了五亩良田的嫁妆,也尽剩下些不值钱的,还要三天两头被敲打替裴淑娟添妆,她也唯有装聋作哑。
书香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笑的愈加灿烂,“娘也知道我们常年在外,但爹娘疼我们,夫君自然也是知晓的。听说当初分家,爹娘还给夫君分了一处极好的宅子,夫君有时候还会怀念爹娘分他的那个宅子,我左思右想,我们这边分到的全是军田,却是不能轻易折变的,不如就将那处宅子变卖了,估计也能值几百两银子,就全部与妹妹添妆了,娘看着可好?”
周氏傻眼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曾料到裴东明娶的媳妇儿会这般会说话。
没错,当初分家他们是昧着良心给养子分了个小院子,里面只有两间破草棚子,哪里是值几百两的宅子啊?可是这媳妇儿却黑白颠倒,不仅不提那破草棚子,还说什么“值几百两银子的宅子”。。。。。。难道要她现在来否认吗?
她如果否认了那个“值几百两的极好的宅子”,当场指明那只是个小破草棚子,势必要在这媳妇儿面前颜面扫地。。。。。。
周氏脸上忽青忽白,几乎答不出话来。
周氏心内笑的打跌,既然大嫂只拿个破草棚子给小姑子添妆,那刀这个当二嫂的就算拿出五两碎银子来,也是极之大方的了。
…那小破棚子这么多年早塌了,只院墙还没有倒塌,被人圈起来当了猪圈,连五钱银子也不值。
裴淑娟本来满心期待,哪知道结果大出意料之外,落差太大,顿时气的脸都红了,猛的站了起来,指着书香大骂:“你。。。。。。你竟然给我送个猪圈当陪嫁。。。。。。”
真是欺人太甚!
周氏脸色顿时一变,还未来得及阻止裴淑娟,大儿媳却已经站了起来,板着脸教训起小姑子来:“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大哥的院子既然是猪圈,那你大哥是什么?那爹娘又是什么?真是欺人太甚!我好心好意与你添妆,你不知感激就算了,怎的欺辱到你大哥头上来?!”
裴淑娟狠狠瞪了书香一眼,大吼道:“我才不要你家那破猪圈呢?你爱给谁给谁!”说罢便哭着冲了出去。
她一路哭一路奔,气怒攻心,全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