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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四溢,案几之上的菜式多是选了乙浑最喜欢的口味,泉水叮咚,小桥流水,天色有些暗了,那一片霞光像是要把天都染红了。
乙浑酒意阑珊,眉眼迷离,褐色的脸上已经泛起一层淡淡的驼红,拓跋宏眉眼温润,那双眸子却似九天之上的苍穹,幽深不可探测。
乐声突然变幻,柔的好像玄女身上飘舞的彩带,天空那一片殷红作美,给若梦的出场更添了几分血一般的艳丽。
笔直的站立于齐枫离的肩头,单脚独立身姿却柔软回眸,女子的美态与娇羞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齐枫离目光如剑,挺拔的身姿犹如巍峨的群山,二人一柔一刚相伴而行,从天而降,若梦白纱遮面,风在她的发丝间婉转流窜,裹着那抹幽香,一路而下,满满的七彩石子路上,飘满了她的青丝芬香,如墨的眼眸透着清亮,和这泉水辉映成双,竟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相。
恰到好处的变奏,平稳落地,若梦却轻的像风,灵活的在齐枫离的肩头变换着姿态,无暇的,脱俗的,百媚的,袭人的,魅惑的,妖娆的……那世间女子的百态之姿竟然全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完美展现,恍若天人。
拓跋宏面色柔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弯新月般美好的笑容。
此时的乙浑,眉眼紧眯,手中的酒忘情的洒了满桌,他征战多年,美人也见了许多,可是像若梦这样仙骨欲露的,他从未碰过,单是这舞姿就让人深深迷恋难以自控了。
一曲终了,停在齐枫离手臂之上的若梦回眸生姿,脸上的白纱随着风若隐若现,让人流连。
“好!”乙浑重重的把酒杯扔到一边,大叫着鼓起掌来。
若梦微微点头,翩跹而前,莲步之间对乙浑投去秋波的回眸,她福身在地说道:“皇上,若梦献丑了。”
拓跋宏微微一笑,道:“平身吧,你舞的好也是给朕长脸,今天朕特意给乙大将军接风洗尘,大将军是见过世面的人,恐怕一般歌舞未必入的了他的眼,朕除了谢谢你,还要多谢李大人的推荐和眼光。”
“皇上!”乙浑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拓跋弘的话语,行礼道:“皇上,臣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恩准。”
“乙大将军这是什么话,别说一事就是两件事三件事朕也会答应你,朕的江山何尝不是乙大将军的江山啊。”拓跋宏话语平淡的看着乙浑说道。
乙浑脸上露出小小的尴尬,可是转瞬却又消失不见,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软弱的拓跋宏和他说话的口气,这个娃娃出身的皇帝,这些年倚靠着冯氏残喘的活在夹缝下,没军权没政权,对于心高气傲的乙浑来说,看不上是一定的,但是此刻,他毕竟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下了平时的骄横。
“谢皇上看重,臣所求的事便是将这个女子赐给微臣。”乙浑面带狡黠的看向了一旁的若梦说道。
拓跋宏眼中闪着光彩,神色上却看不出半分异样,他微微笑道:“朕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就依了将军所言。”
拓跋宏眉眼轻瞥过若梦,二人心思相通的互相点头,若梦福身在地,道:“多谢皇上恩典。”
仰天大笑了两声,拓跋宏端起酒杯,兴致盎然的说道:“今天真是难得的好日子,乙大将军凯旋而归,如今又喜得佳人,真是双喜临门,若梦,不如你替朕陪大将军喝一杯如何?”
“遵旨。”若梦微笑回道。
几分娇羞,几分清澈,几分淡雅,几分柔滑,在若梦白纱微微掉落的一瞬尽数落到了乙浑眼中,腹中酒气上冲,却难抑喜悦。
若梦纤细的玉手在宽大的袖口抖了几抖,终于露出了完美的弧度,她斟满整个月光杯,在乙浑眼前晃了晃,柔柔的说道:“以后就请大将军多多照拂若梦了。”
乙浑的眼神变的痴迷,再未从眼前的佳人脸上移开,酒美,舞美,人更美,权利,地位,尊荣,好像男人最想得到的一切,全部充斥在乙浑的心头,而这个女人,是他欲望之外的宠爱。
接过若梦手中酒杯,交替间触碰到她温润的肌肤,滑嫩纤柔,仿佛片刻便可以将自己的魂勾去,乙浑嘴角带笑,手却不自觉地想要去触碰若梦的脸颊,他想要这种虚无感再真实几分,不想若梦轻轻旋起的步子,在恍然间飘过他的身前,手中那抹丝绢带着诱惑蹭过乙浑的鼻尖,淡淡的异样的清香,乙浑手中空落,眉眼却紧眯,细细的品味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气。
“将军,请。”若梦面露浅笑,美目流珠的说道。
乙浑面上轻笑,心里却被若梦挠的奇痒难耐,他仰头间豪迈的一饮而尽,可是心里却是意犹未尽,脚步飘忽的移动,直冲眼前正对着他浅笑低吟的女子。
若梦脚步缓中有急,急中有缓,却始终和乙浑保持着距离,只是那浑身的清香却让乙浑忘情,让他流连,跃步转身,隐去山石后面的若梦突然面色一冷,怀中的那道寒光在脸上划开了少有的杀气,身后的脚步逐渐靠近,近到若梦仿佛可以听到他的呼吸。
身体被抱了个满怀,疼的让若梦顿觉晕眩,可是手中的匕首却在身体缓缓扭过去之后,深深的□了乙浑的胸膛。
闷闷的声响,不露声色般的在乙浑的胸口留下印记,乙浑被香气迷惑的药力顿时少了五分,他瞳孔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直到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拓跋宏眉心微蹙,看向齐枫离的眼神充满了犀利与果决,齐枫离扬起左臂,假山后,丛林间,刚才还歌舞升平的和谐之气突然被窜出的黑衣人尽数打破。
他们迅速而果断的形成一股阵势,将乙浑与外界隔开,人群外的拓跋宏,眉心已经渐渐舒展,只是嘴角那抹轻笑却是对乙浑最后的送别。
乙浑心中怒火砰然迸发,犹如千年的火山,席卷着前所未有的能量在黑衣人中间厮杀,毕竟是多年的武将,身体又比常人强壮,若梦的突然袭击虽然让自己始料未及,却好在未伤及心脉,只是这尽力一搏终究带着无言的愤怒,这股愤怒变成了无望的厮杀与抗争,力量无穷。
黑衣人长剑在手,刀光剑影在泉水的辉映下分外凌厉,犹如漫天飞舞的雪花亦或者是苍茫大地上的银蛇,更有甚到紧急时刻,还如破晓云端的飞龙,招招毙命,誓死不休。
乙浑饮酒过多,本就意识混沌,再加上受药物所致,体力上明显不支,胸口随着动荡血流不止,身上又被无情的剑气刺的七零八乱,头发披散,犹如困笼中的猛兽,只是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绝望与退让。
齐枫离眼中清冷,长剑顺势拔出,从天而降,直刺乙浑头颅,乙浑一个飞身,赤手挡去周身飞剑,反转在地,双脚却死死的夹住了齐枫离的手腕,齐枫离手中的剑顿时失去了威力。
一群黑衣人见状立刻整顿队形,再次形成了强大的攻势,压迫的阵势下,透着缝隙乙浑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若梦和拓跋宏,二人眉目冷淡,看着自己的眼中多少多了几分嘲弄,乙浑心里吃痛,顾不得那阵如密雨的攻势,而是一个飞身,狠狠的将众人逼退,自己却趁乱飞身朝若梦驰去,都说红颜祸水,今天的成败全在这个女人身上,怎叫他不恨。
若梦并未想过乙浑会突然冲自己而来,没有丝毫准备下的她只能呆呆的看着乙浑越来越近的身体,耳畔传来齐枫离的高呼:“小心!”
可是若梦此刻什么欲念都没有,满心都是死亡下的召唤,最后的别离,好多面孔在眼前旋转飞舞,好不真实,好迷幻。
只有眼前的这张面孔,却出乎意料的真实,只见拓跋宏正身的护在了自己身前,此时的他嘴唇微动,眼眸柔和泛着水一样的光华,刹那生辉,宛若天人。
又是那抹笑容,不浓不郁,不轻不淡,那么温和,犹如春风里的柔风,苍穹中的明月。
若梦看的清楚,拓跋宏微微而动的嘴唇在说:“别怕。”
齐枫离已经使出了全力,却始终离乙浑还有毫厘的差距,他的眉心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紧到快要崩溃。
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结局,虽然惊愕,却也不停歇的挥舞着剑气朝乙浑而去,水与火的交融,终究是天敌的交恶。
“扑哧。”天边那突飞而来的银叶在乙浑的头顶绚开成血色的莲花,他的瞳孔放大,渐渐涣散出的光,透着不甘心透着绝望,身子却倔强的不肯倒下,身后是齐枫离的利剑,直穿心脏准确无误,而涌动而上的黑衣人的白色剑光,也纷纷插入了乙浑残败的躯壳中。
若梦微笑而言:“我们……胜了。”
最后的意识突然散去,她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深深闭上的眼眸下,透出少有的满足和幸福。
“若梦!”
“妹妹!”
夜,终于暗了,可是此刻的灵泉宫却在夜色下更加壮丽秀美了。
☆、贱人
若梦躺在床榻之上,桌上的香炉被拓跋宏命人拿了出去,新摆上来的是刚摘的繁花,花朵上被刻意的撒了水,娇嫩新鲜,那淡淡的花香随着微风轻轻的飘满整个屋子。
天已经微亮,若梦睡的那样沉,完全看不到拓跋宏此时的神色,只是她心里知道,他就在自己身旁。
拓跋宏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幽深的眸子虽然被遮住,却始终无法遮掩她周身的其它华光,沉睡中的她犹如塞外冰雪峰峦上的优昙之花,冷静,孤傲,独放异彩,她神秘的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虽带着目的,却从未让自己觉得有压力,她在自己最孤单的时候总是恰到好处的送来暖心之泉,温心之语,只可惜……
不想再深想,拓跋宏淡淡的叹了口气,看向了窗外。
“乙浑死了吗?”
耳边传来若梦低吟的声音。
拓跋宏微怔怔身,随即温润而笑,道:“嗯。”
“皇上可以安心了。”若梦微笑而语,发自内心的为拓跋宏高兴。
“皇上,还要去看颜美人吗?”屋外突然传来小石头的询问声。
拓跋宏和若梦眼里同时一暗,拓跋宏抱歉似的看了看若梦,若梦心里泛着淡淡的酸楚,可是眼神中却闪着倔强,她道:“若梦恭送皇上。”
拓跋宏本想言语什么,却突然觉得没什么意义,承诺怎么可以同时给两个女人,他心里爱的是那个从小便出现在梦中的女孩,那个女孩叫紫颜。
若梦始终没有抬头回应拓跋宏,直到听到屋门轻轻的合上,她才落寞的抬眼看去,想起他奋不顾身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若梦的眼圈泛起了红光,这些年所期盼的所寻找的,不正是那一刻的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吗,可是她竟然连留住他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他不是皇上该多好,也许那样自己会把所有底细全盘托出,可是这样的自己,在他面前却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泪水,不争气的滑落。
此时的紫颜,已经搬回了拓跋宏的寝殿,脚下是已然失了宠的完颜美美,她不装不束的样子没了半分妩媚,可怜的嘴脸多少让人心生痛快。
两个女人的争斗,没有谁输谁赢,却因为谁起谁落而大大不同,紫颜夹起盘中白馍扔到完颜美美脚边,眼角带笑的说道:“吃了它。”
整整五天了,完颜美美被关了整整五天,拓跋宏并未说过要处置她,可是紫颜却不会放过她,这五天来的折磨与戏弄已经让她心力交瘁。
嘴唇是干裂的皮肉,细细抿着,还有丝丝的血腥味,完颜美美怒视着眼前的紫颜,带着不甘心带着怨恨,迟早要还的,只是没想到一切来的如此快。
朝廷巨变,在众人看来乙浑死的不明不白,拓跋宏名正言顺的收回了乙浑手上的全部兵权,齐枫离的身份渐渐浮出了水面,成为了新任的将军,抱有幻想的完颜美美始终等待着那个女人的出现,可是那个将自己推入深渊的女人选择了躲在暗处,将自己孤立。
原来,所有的荣华只是黄粱美梦,那个男人醒了,他对自己一丝一毫的爱都没有。
“不吃是吗?来人啊,给我塞进去。”紫颜高声喝道,身旁的奴才随即三下五除二擒住了完颜美美的手脚,不再娇媚的裂唇被生生撬开。
完颜美美反抗着,抵触着,却始终挣不开这几双坚实的大手,瞳孔变大,只感觉所有所有的白馍都在顷刻间塞满了她的咽喉,她呼吸急促,泪眼婆娑,几个围着的奴才都不忍的看向了别处,只有紫颜,生冷的笑着,声音响彻了整个寝殿,尖酸又刻薄。
拓跋宏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挥挥手,小石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心领神会的点点头退到了身后。
女人的爱,女人的恨,竟然是这么疯狂的情感,当初不想告诉她其实是将计就计,无非是怕她遭到幕后人的毒手,却不想,他对她的保护对她的爱,竟伤她这样深。
“颜儿……”拓跋宏轻轻唤紫颜,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