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蓝。”他不觉低低唤了一声,嗓音沙哑,满蕴难以言喻的情感。
听闻他的呼唤,她蓦地一震,然后像恍然大悟自己方才做了什么,笑颜迅速一敛,绯颊也褪了血色。
她仓皇地看他一眼,接着仓皇地转身,仓皇离去。
“笑一笑,天蓝,照相时别板着脸啊。”一身军装、显得帅气却仍不失稚嫩的青年捧着相机,朗声诱导镜头里神情木然的女孩。“来,说C——”
“C——”她颤着唇,听从他的劝告勉强牵起唇角。
“你啊!”放下相机,他又无奈又嘲弄地说,“笑比哭还难看。”
她闭了闭眸,“别逼我,学长,我已经……很久没笑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走向她,俯下上半身细细凝望她、“从认识你第一天开始,就没见你笑过。”
她偏头,不语。
“算了算了。”他大声叹息,“不逼你笑了。你不笑身边就有一堆苍蝇嗡嗡围绕,笑了还得了?不等我当完兵,你就兵变了。”说着,他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话语虽是抱怨,神情却是宠溺的。
俏脸微微一红,在霞光掩映下,动人心魂。
他连忙把握机会,按下快门。
“啊。”她吓了一跳,可已来不及躲开。“讨厌。”回过神来,不禁娇嗔。
他只是笑,欣赏着这难得的妩媚风情,心跳随着眼神与她的相接,狂乱起来。他不觉别过头,好一会儿,才寻回说话的声音。
“天蓝,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
“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好吗?”
“结婚?”她身子一颤,“可是……可是你都还没退伍呢。”
“我等不及了!”他倏地回过头来,俊秀的脸孔涨红,黑眸燃起激烈的火焰,“我要娶你回家,如果动作不快点,说不定你哪天便会被人抢走。”
“我……才不会──”
“夜长梦多!”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我可不想每天晚上都为此担心失眠。”
“学长,你……”
“嫁给我吧,天蓝。”
“可是……”
“嫁给我!”他语气霸道,可忽然苍白的颊与游移不定的眼神却泄漏了他内心的毫无把握。“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学长。”她扬眸望着他,为他的求婚全心激动,可瞳底同样流过惊疑,“你真的……想要我吗?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
“别听人家胡说八道!”他怒驳,“那些人就是无聊至极,才会在人家背后嚼舌根。”
“可是,我爸爸、妈妈,甚至我……继父,都死了。”她嗓音发颤,凝睇他的眸蕴着浓浓的哀伤与惆怅,“他们都死了……”
“只是巧合而已!”浓眉一紧,“照你这么说,难道这世上所有的孤儿都是克父克母的扫把星?”
她没有说话,心海因他的求婚翻起滔天巨浪,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其实他们的死,或许真与她脱不了关系的,尤其是在母亲去世后,一手将她带大的继父──
“嫁给我吧,天蓝,答应我!”
“我……”
“你答应我,否则我今天就不回营了。”他半真半假地要胁。
她慌了,“那怎么行?你会被当成逃兵的!”
“谁教我的女朋友那么绝情,我就算受军法审判也比心碎好。”
“好,好,我答应就是了。”
在他软硬兼施的痴缠下,她答应了他的求婚,在正式将她带回家面见父母后,他兴高采烈地筹备婚礼。
可事情就那么发生了,那天跟她因为婚礼细节起了小小争论的他,在回到军营参加演习时,竟因为魂不守舍遭到炮弹误击。
当场死亡。
他的父母责怪她,怪她不应该跟他吵架,不该影响他的心情。
“你这个……你这个扫把星!”他母亲歇斯底里地对她尖叫,“克死父母还不够,连我儿子你都要克!早知道你命那么硬,我死也不会答应他娶你。我早该劝他离你远一点,他根本不应该跟你在一起!”
“是你害死他的!妖女,是你害死我儿子!”
“还我儿子命来!还他命来!”
“把我儿子还给我!”
把他还给我──
“不,不是我害的,我没有。”迷濛的**在暗夜里扬起,那么幽微,那么痛楚,“不是我,不是我──”
她痛苦地呢喃着,满身大汗。
是梦,她又作梦了。
快醒来。在意识混沌中她紧紧抓住残余的一丝理智,喝命自己醒来。
快醒来,只是梦,是梦──
可黑暗的梦魇像最凌厉的恶鬼之爪,越过遥远的时空,疯狂地朝她逼来,紧紧扼住她纤细的颈项。
她无法呼吸,用力喘着气,胸膛紧揪,细细的汗珠一颗颗漫过全身寒毛。
醒来,程天蓝,醒来!
“呼、呼、呼──”她重重喘息,不知在半梦半醒间挣扎了多久,终于,疲惫的眼睫扬起了。
映入无神眼瞳中的,是苍白的天花板。
苍白的天花板,苍白的四壁,苍白的医院。
是的,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她很安全,过去离她很远,很远……
轻细的呜咽忽地逸出她的唇,她连忙拿手背掩住,紧紧咬住牙关。接着,撑起上半身,按了唤人铃。
正在护理站打瞌睡的护士听到铃声,一面打呵欠一面推门走进病房。
“什么事?”她语气不善,几乎有些怨怒地瞪着这个专会对男人耍狐媚的女病人。
“我想要一杯热水。”
“哦。”不情不愿地为她斟来一杯热水,她递给她,在认清几乎占据她满脸的汗水后,嘴角讽刺一扬,“怎么?作恶梦了?”
程天蓝没回应,默默啜着水。
“是啊,没事破坏人家未婚夫妻的感情,你是应该感到良心不安。”护士尖声道。
程天蓝蹙眉,清澄冰亮的眸转向她。
被她清亮的眸光一逼,护士似乎有些狼狈,可只一会儿,红唇不悦地嘟起,“别装傻了,你敢说你没破坏梁医生跟男朋友的感情?”
她看她一会儿,“就算我真的做了,也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开口,冷冷搁下水杯,“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哼!”遭她不客气地驱离,护士心情显然更加气闷,长长瞪她一眼后才愤然转身,摔上门扉。
尖锐的碰撞声瞬间惊走了程天蓝仅余的睡意,她静静凝望紧闭的门扉一会儿,接着翻身下床,披上一件白色羊毛披肩。
藕臂轻扬,拉起窗帘一角。
东方微曦,银月淡了颜色。
凌晨时分。
她定定伫立窗前,试着驱走脑海纷扰潮思,可往事却如翻涌不停的潮水,一波波朝她袭来。
好累。能不能不要再想了?
用力甩了甩头,她拉拉披肩,盈盈转身,亭亭迈开步履。
纤瘦苍白的身影开始在寂静的医院里悄然飘荡,仿佛无主的游魂,漫漫悠悠走着。
病人们都还在梦乡中沉睡,值班的医生护士们也乘机打盹,整栋大楼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响都清晰可辨。
她无意识地走上楼,忽地,几声零星脆响拂过耳畔。
她眨眨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来到一扇半掩的门扉前,暖黄的光芒曳地而出,将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她瞪着那灰色黯淡的影子,忽地有股冲动,想磨灭那道紧跟她不舍的暗影。
她踏向光影,试图掩住自己的影子,可却有另外两道暗影迅速掠过她眼瞳。
是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
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散落一桌文件,一杯已凉的咖啡,电脑萤幕微微泛出冷光,显然是个深夜还在工作的工作狂。
女人正缓缓脱下医生白袍,露出裹着红色及膝洋装的窈窕娇躯。
她双手撑着桌子,俯下上半身,以一种极为魅惑的姿势缓缓靠近男人,修长的腿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翘起。
铃铛声轻轻响起,在静夜中,格外勾引人神魂。
程天蓝静静望着女人鲜艳的红唇,在男人俊挺的鼻尖轻轻一点。
讽刺的鼻息,忽地逸出。
女人诧异地回首,在瞳眸映入她苍白的容颜后,秀眉一紧。
“是你。”
“是我。”她冷冷地笑。
女人的脸掠过仓皇,可却迅速挺直背脊,仿佛准备承受她任何攻击。
她微笑更冷,“梁医生,你似乎忘了自己是某人的未婚妻。”
梁风铃只是昂起下颔,倔强又高傲地说:“你又何尝记得某人是我的未婚夫。”挑衅的话语回掷。
她不理会,转身就走,在经过门扉时,漠漠瞥了上面的门牌一眼。
院长室。
院长室?这么说,坐在里头的男人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梁潇?
他不是梁风铃的哥哥吗?
这个女人……引诱自己的哥哥?
胸口滚过一阵厌恶,她闭上眸,眼前缓缓现出温亦凡总是带笑的俊颜。
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跟她的兄长之间暧昧异常的关系吗?
应该不知道吧。他对人,总是温柔和煦,总是单纯的信任。
他应该……不知道吧。
心脏蓦地一揪。
知不知道又关她什么事?他的事,她不应该插手。
她不该介入他的生活,不该与他有所牵扯。她该远离他,她已经为他破了太多戒,再这样下去……
正文 第四章
她出院了。
当温亦凡兴匆匆地捧来一本刚刚从书店买来的绘本预备送程天蓝当礼物时,却愕然从护士口中得知这个消息。
“什么?你说她出院了?”他惊喊,湛亮的眸匆匆瞥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她身子不是还很虚弱吗?你们怎么让她就这么出院了?”极度的焦虑令他语气微微粗鲁。
“病人想走,难道我们还能留住他们吗?”第一次见他如此发脾气的护士有些委屈,却有更多不满。
“你……”温亦凡一窒,明白自己话说重了,他温声道歉,“不好意思。”
“没关系,温医生也是一时情急嘛。”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那个女人着急。
“她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没多久。”
没多久?这么说他还可能追上她啰?
一念及此,温亦凡立即拔腿飞奔,奔出病房,坐上电梯直冲一楼,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庭园,赶向医院大门。
终于,他看见她了,仍然穿着入院时的针织衫与牛仔裤的她,看来比当时还要纤瘦几分。
他心脏一扯。
她根本……还虚弱得很啊,为什么急着出院呢?
一辆黄色计程车停定医院门口,打开后车门。
她优雅地坐进车厢。
“等等我,天蓝,等我!”他放声喊。
她听到了,回过清瘦的脸庞,澄亮的眸望向他。
“等一下!”
可她没有等,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催促司机开车。
温亦凡蹙眉望着紧闭的车门。她很明显想躲他,为什么?
眼看着黄色车影往前移动,他来不及细想,匆匆跨上一辆医院的自行车,踩着踏板追逐。
计程车往前疾驶,他也锲而不舍地追。可两种交通工具的马力实在相差太多,很快地,眼前那抹黄逐渐淡去。
他咬紧牙,仍是不死心,纵然距离愈拉愈远,他依然不停踩着踏板。
忽地,一阵尖锐的煞车声破空而来,直觉自己即将被突然从马路另一头窜出的货车撞上,温亦凡迅速一甩把手,整个人伏地一转,连连翻滚好几圈。
千钧一发。
好半晌,当温亦凡抱着微微晕眩的脑子盘腿坐起,他不禁要庆幸自己反应还算敏捷,否则可能因此丢了一条命。
“你……你……不要命了吗?”颤抖的嗓音轻轻在他耳畔拂过,跟着,纤细的倩影落定他面前。
他仰起头,果然看见程天蓝苍白着一张脸,直瞪着他。
她喘着气,前额迸出细碎的汗珠,显然经过一阵急遽奔跑赶过来的。
她,是关心他的──
温亦凡心一扯,连忙双手撑地,潇洒地一跃起身,“放心吧,我这人福大命大。瞧,我全身上下好好的,连一点擦伤也没有,不必为我担心啦。”
“谁……谁为你担心?”她睨他一眼,跟着扭头,转身就走。
他急急追上,“你真决定出院了吗?你的身体感觉好多了吗?”
“我好不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