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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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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实在很不服气。人不是只要心地善良诚实,自然就会有人喜欢吗?为什么我只不过是驼背就活该没人理? 

  「我跟你说啦,你天生就是这么肥,再怎么缩体积也不会小一点,为什么不干脆抬头挺胸,大大方方地走路呢?何苦整天装小媳妇惹人嫌?」 

  「我才没装小媳妇…」我只是容易紧张害怕,不想被人取笑而已啊。 

  老师完全不理会我的辩驳,把我拉到走廊上,命令我站直。 

  「抬头!挺胸!肩膀撑起来!眼睛看前面!」 

  等我终于全身冷汗地出标准姿势,她后退几公尺:「好,你现在从那边向我走过来,记得要一直线地过来!」 

  我才踏出一步她就开骂了:「绷那么紧干什么?放轻松!」 

  放轻松?你干脆把我打昏算了!我心中叫苦连天,不过当然是一声也不敢吭。 

  「你干嘛同手同脚?会不会走路?头抬起来,眼睛看正前方!」 

  我宛如行军地来回走了几次后,她又命令我练习打招呼:「现在假装我跟你在路上遇到,走到距离五步的时候,你眼睛就看着我,要笑,说『老师好』。」 

  「这样好奇怪!」这里可是公共场合,一大堆老师跟同学都会经过,要我做这种事简直是耍猴戏嘛! 

  「哪里奇怪?你连招呼都不会打,怎么交得到朋友?快点练习!」 

  于是整个中午我全都用来走路、微笑、「老师好」,走廊上不时有师生经过,个个用奇异的眼光看我们,羞得我恨不得一头撞死,老师却还不放过我,不断挑剔我动作不流畅、笑容不灿烂、时机没拿捏好,直到上课铃响才罢休。虽然已经入冬,天气干冷,我还是累出一身汗。 

  虽花了那么大的力气练习,我却没有彻底实行。因为我觉得这样刻意练出来的打招呼方式很假;而且我也不相信,光是抬头挺胸走路加微笑打招呼就能让我麻雀变凤凰。种种疑虑让我在头几次尝试时,显得加倍僵硬,同们响应的眼神更是诡异,所以我没几次就放弃了。 

  唯一的改变,是我走路不再低头了。因为姑婆芋撂下狠话恐吓我:「要是让我看见你没照我教的做,我马上当场从你头上敲下去。」因此我得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随时提防她出现。 

  老实说,那阵子真有点恨她。她不过是个童军老师,凭什么管我读书走路交朋友?我都快被她逼得喘不过气来了!我甘愿一辈子过得庸庸碌碌,让人看不起,这样不行吗? 

  直到期末考结束后,我的愤恨才消除。因为我虽然还是没有挤进前十名,但是国文跟数学都进步超过二十分,英语虽然没进步那么多,但至少已经看得懂课文了,是全班进步最神速的人。二科老师都在课堂上大大夸奖我,看着全班同学惊异的眼神,我充分地享受了难能可贵的得意滋味。 

  我兴高采烈地向童军老师报告这个结果,她听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像往常一样淡淡地「嗯」了一声,又低头去做自己的手工。这回她不是在打中国结,而是把玩着一条长长的白色尼龙绳,打着一个个独立的结。 

  「这是什么?」 

  「绳结。下学期的童军课本上有。」 

  「那下学期就会教到了哦?」 

  「应该是不会吧。」 

  「为什么?」 

  她没有回答,沉默了几秒才开口:「现在来学吧,这东西还挺实用的。」 

  那个中午我学了八字结、绳尾结、称人结等,虽然用法不同,原理跟中国结大同小异,并不难学。不懂的是,明明是下学期的课程,老师为什么说不会教到? 

  更吓人的是,在我回教室前,她居然冒出一句:「这是我最后教你的东西了。」惊得我心脏大跳一下:难道她要调走了吗?想着想着眼睛鼻子就开始酸了。 

  寒假结束后,当我看到新课表时,几乎要大喊:「还我的眼泪来!」她明明就还教我们,干嘛说那种怪里怪气的话? 

  然而课程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没说错。一下的课业压力比一上突然多了两倍,每个主科老师都有补不完的课,考不完的小考;而所有的「副科」老师,包括音乐、家政、童军、生活辅导,全都一声不吭地在教学日志上签名让出他们的时间给英语、国文和数学,只有体育课还留着让我们跑两圈操场或做体操。 

  午休时间一律用来小考或对答案,我再也不能往教职员办公室跑。老处女童军老师跟胖妹杨黑人,这对奇怪的组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疏远了。 

  偶然在路上遇见,她总是老样子,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而我也像一般的学生一样,行个礼道声好就走过去了,不曾多寒暄一句,没有一点我跟她曾经天天同桌吃饭的熟稔。 

  现在看来似乎显得很怪,可是在当时,一切演变都是那么的自然。我的心思逐渐被考试跟分数占据,越来越崇拜那些声嘶力竭带领学生走向升学之路的老师们,那段坐在办公室里学打中国结的日子,在记忆里慢慢地失去了色彩。 

  直到几年前,我开始寄教师卡给中学时代的老师们,其中也包括她。她从没回我信,我甚至不知道她记不记得我,但我还是一年又一年地寄。我只是希望她知道,在那群谑称她「姑婆芋」,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中,至少有一个,一听到木匠兄妹的歌就想起她。 

  是她逼我睁开双眼,去寻找应该走的道路。而且她的教诲,对我的帮助一点也不输给英语跟数学。 

  有时,我会想起那个炎热的夏日中午,在后段班走廊上看到的那些学生。她们之中也许有人可以成为运动健将,有人是很好的业务员、主持人、演员或画家,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这些才能。 

  只不过是看不懂课本上的异次元文字,就被丢在没人照看的角落里,慢慢地变野,迷失了方向。 

  至于那些有幸挤入「好学生」之列的人呢?就我自己而言,拼死拼活地进了升学班,高中、大学、医学院,转眼十几年过去,我得到了什么收获呢? 

  答案:一堆解不开的烂帐和一个「恶女」的封号。 

  如果有人在我一上的时候告诉我,我二年级会被分到升学班中第一好班,我一定当他寻我开心。但是当二年级的分班名单公布时,老师跟同学没有人表示惊讶。父母则是喜不自胜,妈妈更是到处宣传,活像我已经考上了明星高中。 

  从一下开始,我的课业就有了长足的进步,对英语越来越得心应手,一直最头大的国文也终于抓到了窍门,其它的历史地理跟着上了轨道。第一次月考结束后,我多多少少已经确信我会挤入升学班。 

  那时想着只要能排入中段班就好了,没想到随着成绩逐渐上攀,到期末时师长对我的期望竟然已变成非进前段班不可,我也糊里胡涂地认同了他们的期许,考试前夕紧张得差点失眠。当结果确实如我所愿时,我并没有兴奋的感觉,只有一股「好家在」的虚脱。 

  进入第一好班,基本上就表示我已经由黑翻红了,但是也象征着更重更难的功课,更多挑灯苦战的深夜,师长更深重的期许。放学钟声不再有意义,只是另一堂课后辅导的开始,假期完全消失,只有礼拜天下午提前在三点钟放学,对学生们已经是莫大的恩典。 

  因为睡眠时间减少,活动空间跟时间又被大量剥夺,为了平衡,另一样东西就增加了--食量。我几乎是每一个钟头就要吃一次零食,原本在一上的时候,为了跟上姑婆芋的吃饭速度而减少饭量,因此而减了些体重,到了二年级全部连本带利地回来了。 

  不过,急速膨胀的体形并没有为我带来更多的绰号跟羞辱。事实上,长期的睡眠不足跟缺乏运动的结果,班上其它人的外表并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一个个脸色蜡黄,青春痘不断。 

  姑婆芋说的没错,如果我被分到后段班,一定每天被人喊「肥猪」,当球踢来踢去;而现在,别人还是会叫我肥猪,只不过是在心里。我很快就发现,在升学班里,最重要的就是成绩。没有人有心情,或是时间去嘲弄别人。最重要的,要是我成绩比她们高,更是没人敢在我面前放一个屁。 

  果然是个比较适合我的地狱。 

  班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人整节上课不断举手发问,结果全是些不着边际的耍宝问题;有的人整天开口闭口都是「我昨天去哪里玩 

  」、「我都没念书」,说得好象她整天都在打混,结果很气人的,每次小考都是九十几。 

  有人从每次下课到下一节的老师进教室为止,永远都是最聒噪,笑声最高亢的那个,有时上课还会跟老师抬杠,彷佛她人生唯一的目标就是把聚光灯拉到自己身上。当然也有人是真的光芒四射,几乎所有活动,所有比赛都有她一席之地,让人又妒又羡。 

  班长萧静雯无疑是全班的中心人物,她身兼地理和数学两科小老师,在自习课是永远是她负责小考的对答案和讲解,当同学吵闹浮躁时,她训斥说教的严厉程度跟班导师有得拼;我自己也有好几次,因为写字太潦草或是数学粗心计算错误,被她好好念了一顿。虽然常常觉得她太鸡婆太专横,但是每次还是会被那种「我就是法律」的气魄唬得一楞一楞地。 

  萧静雯至少言之有物,凶得有道理;学艺股长魏晨安就真的是个作威作福的讨厌鬼了。很显然的,她除了读书考试外,没有受过其它教育,人情世故全然不通,任何时候都是完全的状况外,当事情进展不如己意的时候,就全怪到别人头上。 

  例如,明明是她自己收作业簿没效率,晚了一节课才将作业收齐交到老师桌上,然而她却将这种小事当作是她辉煌人生的一大污点,跑到讲台上大跳大叫,骂同学不准时交作业,让她在老师面前丢脸。还有布置教室比赛,她完全无视自己悲惨的实力,一手揽下所有的工作,等到比赛期限快到了,导师才发现布置工作进行不到一半,连着一个礼拜把全班留下来赶工才完成。结果我们班得了第三名,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功劳,得意得不得了呢。 

  二年级生要面对的另一个重大挑战,就是理化。同学们对这全然陌生的科目都是万分畏惧,有人从暑假就开始补习,还是一碰到理化就脸色发青,更别提整个夏天都在跟国文英语奋战的在下敝人我。 

  在这个人人闻理化色变的班上,偏偏就出了个理化天才。她是唯一可以跟萧静雯抗衡的风云人物,林如君。光看外表,她跟萧静雯就是两个极端。萧静雯身材娇小,皮肤白晰,过耳的头发梳理得柔顺贴服,锐利的眼睛隔着近视眼镜,显得聪慧严谨,活脱脱就是个小大人。 

  而林如君的个子是全班第二高,骨架又宽,显得十分健壮。她剃了个短短的平头,每一根头发都不驯地翘起,加上健康的褐色肌肤,让人常要误认她是男生。 

  她热爱户外活动,每天都穿著球鞋上下学,百褶裙里一定穿著条运动短裤,一进教室马上把裙子脱下来。她走路总是把手插在口袋里,大踏步地前进,活像个大姐头(说大哥大搞不好还更合适)。 

  在充满野性的外表下,她的个性自然也不遑多让。不论是上课或下课时间,她常常忽然爆出一声粗声大笑,把在场的人全惊得跳起来。身为班上第一号运动健将,就算下一节就要小考,她下课时间也一定要去打篮球,等考卷发下来了才满头大汗地进教室。 

  前面说过,她是理化天才,从课程一开始,无论是参考书或是测验卷的题目,几乎就没有任何问题难得倒她,就算偶然有不懂的地方,老师只要轻轻一点,她就马上领悟,而我们其它人还在一头雾水。 

  每次写作业,只有她不需要到处讨救兵。因此她会被选为理化小老师,怎么看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没多久同学们就为这个决定后悔了。 

  不知是个性太粗线条,还是天才过头,她完全看不出别人的问题在哪里。每次有人去请教她,或是她上台负责解题的时候,她总是:「这边很简单,不用讲了。」或是:「这边就是这样,懂了吧?」三言两语就打发过去,让问的人越听越迷糊。不久,她就得了个「小气鬼」的恶名,但她却浑然不觉。 

  她的玩心也十分让人头疼。事实上,她正是我前面所说,那个整天都在说自己没念书,考试却考得特好,让别人大受打击的家伙。有时她甚至连放学后的辅导课都翘掉跑去打球看电影,三不五时被老师叫去念。 

  她的作业簿跟考卷总弄得破破烂烂,涂涂抹抹得几乎没人看得懂。有一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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