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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时很远 作者:西歌子(晋江2013-08-27完结)-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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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只没人要的哈巴狗。那个夜晚,雨是那么温暖,那么温暖啊——温暖地灼痛她,温暖地烧伤她。从不认为自己是爱情信徒的她,那时候竟想把爱情当作救命稻草。她孤身一人走遍了整座城市,他该出现的可能出现的地方她一一寻找。可是她没有找到唐荒,唐荒失踪了,在听说她怀孕的那天起,他就荒唐地失踪了……爱情是什么呢,相濡以沫过,却偏偏要相忘于江湖——洛桑当初那么爱他,就像当时她的母亲爱着她父亲。可是她父亲自从母亲从医院出来告诉他自己患了病的时候,他就落荒而逃,留下洛桑,留下他曾深爱的伴侣。而当洛桑告诉唐荒自己怀孕的时候,唐荒白皙的面庞骤然变成土黄,而后咬紧牙关,没有再说一句话,然后,第二天,匆匆逃离了那座洛桑生长的城市……你知道,那种感觉很无助。就像,当初百般对她好的人,突然有一天都不约而同地拿出剪子对准她的心口。她的心即使刀枪不入,却也四分五裂了。心中深爱的人全都背离而去,没有捎上她,亦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心简直比万只蚂蚁撕咬还要难受……她母亲辞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没什么值得她留恋了,包括你,沈若冰。她不再天真地相信爱,她更相信‘活着’带给她的刺激。她只身一人跑到了内蒙古,生下孩子,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离开,把孩子留给了一对年过半百还没有孩子的蒙族夫妇。”
  “若尕,何苦呢,何必让自己活在阴影里呢。”
  “我过得很好。”
  “是……吗……偌大的心,再也不能装下任何了吗?”
  “你忘了吗,我没有心的,我早将心喂给了几只没心没肺的癞皮狗。”洛桑站起身来,温和的面庞如水一般波澜不惊,“沈若冰,我到站了,再见了。”她没有见到沈若冰飒飒泪下,沈若冰也没有听到她在下车后释然地大笑。
  麻痹的心,活在有血有肉的躯壳里,总有一天会清醒的。洛桑再次选择离开,是冥天对她的指引,她已找到了生命的定位。沈若冰明白,只是不能接受。接受比预测难得多。
  在洛桑问她,江曲与她是否定局之时,她没有反应过来这话里究竟是何隐喻。她不知所措地摇摇头,然后问洛桑,“你几时认识江曲?”洛桑不以为意地扯着嘴角笑,放荡不羁的姿态完全暴露,“我们是同类啊。一边都为着《次品》而兢兢业业,一边专心地念着自己的书……恩,你果然还是喜欢顾离?”她摇摇头,“那你对江曲有感觉?”她还是摇摇头。洛桑再笑,白皙的牙被烟熏得些许发黄,洁白的瓷砖无声无息中沾上了时间的污垢,“真有意思呀——一个是‘故离’,一个是‘将去’。沈若冰,你终究是一无所有啊,一无所有……”
  沈若冰不能接受“江曲喜欢她”这个事实,就像不能接受洛桑再次离开一样。而生命的轨道是那样冗重而漫长,她试图改变轨迹,无动于衷的道路让不同的列车缓缓驶过。她不曾踏上任何一班车,却不得不走向远方。
  
  沈若冰翻开茶几上那被尘埃封印的《次品》。那是一年前,在洛桑离开了一段时间后,她开始接触洛桑最喜欢的杂志、音乐、学术及植物。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一个叫“若尕”的作者。她记得她第一次看她的文章,那是夏天,温热的风温柔地摩挲着人的面庞,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给另一个陌生人。蝉在树上唱歌,日光大方地洒遍中国大地,树影斑驳。
  
  这是一个太遗憾的年代。青春不再兵荒马乱,而是流逝在年轻人无日无夜的悲叹与痛惜中。彳亍行走在拥挤的大街。车水马龙,人们对于我的踟躇而聒噪不满。漫无目的的旅途,犹如发丝无尽地滋长,满是死结,满是岔路。
  开始恍惚意识到迷失的自己已永远走不出迷宫。在某个带着微风的夏日午后,一群茕茕孑立的孩子一欢而散,各奔东西。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任何迷茫。游魂一般飘荡于尘世,卑劣的灵魂让我与灯红酒绿的世界和纸醉金迷的人们格格不入。
  冗长的钟声摄人心扉。扪心自问,我并未珍惜过时光,却一昧地空叹:“白驹过隙,时光如同那道狭窄的缝,我们巨大的身躯掠过,浑然不知。岁月并未真正沉淀出什么,也从未认真淘漉过什么。它只是一味玩弄着我们那鲜血淋漓的心,即使千疮百孔,它也从未停歇。”这是一种偏执的疯狂。孤独感如黑暗一般汹涌来袭,无情地湮灭我。我有些恍惚地吻着枫叶上那未干的露水,没有味道,似一种无名的情绪,没有来源。
  真的觉得自己是个简单又饱满的人。一瓶矿泉水就可以打发我,而一瓶矿泉水的卡路里能让我打发多少人或多少事却是个未知数。不,应该是不固定的数。
  云卷云舒,闲适的日子遥不可及。严肃的文字面目狰狞地望向我,他们也需要安宁。行色匆匆,世间的一切声音浊糊地让我恐慌。诉说是释放情感的唯一出路,而我的周遭空空荡荡。世界荒芜成一片酷林,寄生虫爬满枝桠,蛀空的树根颓然倒塌在翠绿的落叶中,轰然一声,鸟儿的悲鸣充斥在纸醉金迷的欢乐中。
  笔尖流淌,盛开出一朵又一朵寂寞的花。颓杞的屋檐滴落绵绵雨丝,啪嗒啪嗒,悠长的深巷隐没于尘世的纷扰中。雨,该停了。人,该长大了。
  一直抗拒成长。蓝色的签字笔迹断断续续,颓然的气息散漫在冰冷的钢筋水泥之间。人已兀自分类,三六九等,一眼分明。虚伪的面具无处不在贩卖,人人都戴着拙劣的小丑面具来掩盖自己不可抑止的厌世情绪。
  路遥知马力。千里马真是少得可怜。最终的结果大多路远马亡。这是从它们一出生就注定的命运,它们各自被赋予的天赋不同,它们的灵魂被灌入的内容也不尽相同,优劣从那一刻划分开来,但这并不意味生命不对等。生命本是值得尊重的事,活着便是神圣,是一种使命,默然指引我们虔诚地沿着执着前进,宛若那苦行的朝圣者。
  一直在思考僧侣是否放得下七情六欲。某一个夜里,星光璀璨,细薄的乌云覆盖满月之时,我狭长的眼睛捕捉到了一抹微光。那是被厚重的睫毛锁折射的带有灵性的泪光。七情,无非是对世态作出反应。六欲,无非是未对人生作出定位。这样一来,七情六欲的放开似乎情乎合理,是一个历经沧桑的人都能达成的事。
  夏天吹过温热的风。拘谨的空气变得甘甜,犹若曾经覆盖我的唇那灼热的树叶。深吸一口,那气味深入到丹田中,很久很久才能完全摆脱我。我热爱着一切,同时亦憎恨着一切。气味的辛臭或甜腻全由心情摆布。我是凡人,有七情,亦有六欲,完全不能淡定宁泊,似鬼魅,有诉不尽的愁情,歌不停的哀曲。
  不再厌恶夏天,不再厌恶离别。莫名地为毕业生感到庆幸,他们幸运地可以从往后的时光中分辨真情假意。
  别离美好,夏日万岁。即使明日天崩地裂,此遭人生,应是不悔之举。毕竟流年不再,而青梅不朽。

☆、等待的时光冗长

  狂欢终究是虚无的舞弄,从安逸的城市步入拥闹的都市总是惊惶万分。假如没有江曲的搀扶,苏英根本无法在熙攘人群中站立。他惊乱地看着眼前的行色男女,背影萧条,走姿婀娜。几十年前这不过是座被群山包围的小城,无人问津,阒静的如一团雾,踪迹模糊。而此刻苏英的面前是错落有致的灯光与庸雅的广告牌。
  太多的事情形式化,剥夺了它本有的性质。
  苏英皱皱眉,还是决定跟着江曲走。但他心里早有数,这里一切都不同了。无论景,还是人。不知过了多久,在看过多少车马水龙之后穿过条条青石板巷。这里苏英是来过的。这里叫做“凤凰弄”,住客八成是女性。当年他敲开门,看见的是婉眉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如今婉眉已不住在这,她早把钥匙交给了苏清河。
  江曲敲了敲相同住处的那扇门,已不是脱漆的木门,而是防盗门,在这格局里显得蹩脚。开门的是那个与婉眉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她问,你们找谁?眼里满是惊异。而后仔细辨认之后,看着江曲清廓的脸,更为惊异地问:“是你?”苏英以为江曲会激动地颤抖了嗓子,而他只淡淡说:“我是江曲。他是苏英。”
  苏英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愈是仔细看,她们便愈发的相似与迷离。而后不可置疑地发问:“你是不是有位长辈叫余婉眉?”他眼前的女子微微动了动下巴,似乎有些不情愿,但那种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平静地说:“外公,你终于回来了。”
  
  苏英与江曲面面相觑。纵使苏英在心里思虑过千万次婉眉还爱着他的念头,清醒之后却都迅速折返。灯火阑珊处美得如梦如幻,可每每回首,那里,只有他一人的剪影。就和江曲很多时候的心情一样,想念不作声响,爱情之于他们,如同灰烬,燃烧完他们最后一丝信仰。
  而他们面前这个英气逼人的女子却说,苏英是她的外公。
  而他们面前这个柔目婉转的女子却说,江曲是她的念想。
  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结局,如甘霖降临沙漠,如骄阳升在冰岛。等待的时光冗长,杳无音讯好似永无止尽。也许一无所获,他们仍会执拗地等与寻找,乖戾的个性张扬。
  过往的不如意在那一刻完全模糊,沈若冰是那样深沉地望着面前这并不十分起眼的男子,幽幽地说,“我想你,我终于发现我无法爱别人的原因,你眼眸里流动的光彩是我一直寻找的生存的力量。在没遇见你之前,我爱过。遇见你之后,我依然爱他。你离开之后,我开始歇斯底里地思念你的面庞,却总是氤氲成空气。我想你,纵使我永生都无法听见你为我写的歌,我也在想你。我们都是棋子,走在布局已定的棋盘。”

☆、你不能爱我

  (五年后)
  顾离躺在深蓝色的床单上,暖暖的风吹起未干发梢,拂过脸颊,痒痒的。“要是风吹过痒过,然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就好了。”顾离想着。
  可是风吹过了,也痒过了,却留下很多残留的味道和残留的情感。他想着沈若冰对他说的那番话:顾离,我喜欢你,那是小孩子的爱情——不需要考虑地位,脾性,你爱或不爱我。小孩子的爱情,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执念,我从未想过要你参与。而我喜欢江曲,那是长大了的爱情。你知道吗,这是两个人的事情,谁勉强都不行。就连你,也无权干涉。
  顾离把音量调得很大,林宥嘉迷幻的嗓音有些让人产生强烈的情绪认可。
  
  我没有说谎我何必说谎爱一个人没爱到难道就会怎麽样别说我说谎人生已经如此地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我没有说谎是爱情说谎它带你来骗我说渴望的有可能有希望我没有说谎祝你做个幸福的新娘我的心事请你就遗忘
  
  顾离看着江曲牵着沈若冰走向牧师。额前那乌黑的头发罩在了白色的头纱里,眉间的英气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大拖尾婚纱是那么正式,把在场的宾客都拖进他们的幸福里。
  江曲掀开那厚重的面纱,沈若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他。拥抱时,他们看不见对方的脸,却可以预见他们各自的心。
  他们接受着各方的致辞,他们深情对望着,为彼此戴上那要囚禁对方一生的戒指。
  沈若冰不会喝酒,她只是敬了一些领导和一些关系较好的朋友就走开了。顾离看着沈若冰幸福而又孤单的背影,喑着嗓子,对着面前成熟稳重的江曲说,“祝你们永结同心。”他碰了一杯又一杯香槟,独自吞着一口又一口的苦水。
  江曲没有回应他,当初顾离帮着他火急火燎找沈若冰的情景一幕幕浮上心头,他甚至懦弱地想,“也许顾离更适合沈若冰,顾离更能保护沈若冰。”可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看见今天的新娘向他走过来,那么坚定的目光,那么坚定的脚步。沈若冰给了他一个拥抱,很久很久的拥抱,温暖地发肤都着凉。
  白赟嬉笑着,“哟,刚才还没抱够呢?喝完这几杯,你们就永远在一起了,不用这么急着炫耀幸福吧。”程然问白赟,“嘿嘿,你羡慕人家是吗?”白赟轰然起身,“你早就认定我是你的新郎,我何必要急?”
  宾客哗然一片,他们相望一眼,不舍依依。有人说,“挫败的爱情,再过五十年,他们也只是彼此的唯一。”
  是的,挫败的爱情,很难再挫败。
  
  宾客都散了,灯也都熄了。江曲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新房。他没有开灯,因为他怕自己失望。他摘掉左手无名指上那有名无实的戒指,他重复着沈若冰拥抱他时说的那句话,“也许我是忍着伤痛行走的美人鱼,可我不甘心等着日出将我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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