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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琦从马车里爬出来时，草地上的帐篷、火堆已经架好了。车队的人各忙各的张罗晚餐，莲·休贝尔坐在营地边沿一块巨石上拨弄着手中的四弦琴，那个大汉一动不动的守在身旁。
骆琦好奇的走过去，蹲在一边倾听，轻柔的乐曲悠扬而美妙，映着这夕阳茜草的景象，格外引人遐想。
一曲终了，莲冲骆琦笑笑，骆琦啪啪的鼓掌。
“吃过了吗？”莲将琴放到一边，轻声问。
“还没呢。”骆琦呆呆的傻笑。这个美丽的大姐姐身上有温暖的味道，像刚才的琴声一样，让人心情平和。
“你们打算到哪儿去？这车队是准备一路北上，去卡拉沛箩，你们也会一起去吗？”
“卡拉沛箩么……”骆琦低喃：“那里不是战区吗？”
“费迪南子爵意图攻下那里，先是与卡拉沛箩的‘省户’山塔·穆斯伦大人私下交涉，想要他自动降服，却遭到拒绝。现在费迪南已除掉一个绊脚石，很快就会把矛头转向北边了。卡拉沛箩现在还算平安，但也很快不保了吧。”
“这样啊……”骆琦皱眉苦想……等等！她刚才说的……难道：“你这么说，你们知道费迪南他暗中谋反的事实了吗？”
莲瞄骆琦一眼：“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这件事，是我们这些旅行商人私底下都知道的，只是无辜的难民和远离战区的人不知道——皇都的人自然更不会知道。”
“可是，他这么明目张胆的……皇族的人是瞎子吗？怎么会不知道？！”
莲依旧一脸平静：“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的说了，别人就会相信的——我是看你也知道其中真实情况，才对你说了这些——发生在市政行政楼的事……是你们做的吧？”
骆琦闻言一惊，随后又安下心来：“是又怎么样，反正那个费迪南现在也抓不着我。”
“唉，你们太冲动了，这样很不明智的。”
“你怎么跟以撒一样爱说教？！”连说的话都差不多！骆琦负气的扭过头去。
莲不怒反笑：“哦？是吗？”
“骆琦，你在这里做什么？”以撒找到骆琦，仍是一脸臭臭的表情瞪着莲，然后把骆琦拉开，还小声嘱咐着：“离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远点！”
骆琦不解他究竟在提防什么，只能一路由他拖走，一边回头看见莲坐在那儿向骆琦微笑着挥手。
第三十六章 战备
2013…08…13 12：51：18。0 字数：6222
“莲说，费迪南会打算进攻卡拉沛萝，是吗？”骆琦问以撒。
“看情况是这样。”以撒一边用树枝拨动篝火，一边说：“以他向克得勒斯塔四周示警的范围来看，他的目标确实包括北边的卡拉沛萝。而且他歼灭迪法斯公爵军后没有撤回克得勒斯塔的省都，而是在茉兰东北的小城班斯克休整军队，可见他准备继续北上，扩大地盘。再者，卡拉沛萝北面的‘荷科玛丘陵谷道’是穿越埃荷斯兹山、通往皇都的要道，所以费迪南想要控制那里的意图是很明显的。”
埃荷斯兹山脉，是西起大陆西岸的山系，西北—东南走向，主山脉与支山脉成“人”字形，几乎将整个德里奇公国分为南北两半。所以，临近山脉的克得勒斯塔省与卡拉沛萝省的北半边尽是山地，茉兰也是在一片山势趋缓的坡地上建立的。而卡拉沛萝省的最北面正是支山脉中一段山势低缓的丘陵谷地，是由南方进入北方的最佳捷径。
“可是，卡拉沛萝的省户大人与费迪南关系不好吧？！”这是骆琦才听来的。
“没用的。那个省户山塔·穆斯伦只是个文官，无法对抗费迪南的兵队，更何况费迪南有大量的魔法师和巫术力量，纵是经验老道的将军坐阵，凭卡拉沛萝现在的兵力，也无法轻易抵挡。”他看骆琦一眼，又继续拨动火苗。利用刚才的时间，他也向车队的人打听了一些情报。
骆琦明白他是在暗指骆琦的父亲迪法斯。父亲虽是世袭爵位，但也是善调兵遣将的武官，此次却以惨败收场。许是年势已高，加之费迪南有皇令在手，光明正大的率领几十万大军浩然而至，父亲那些自卫军团自然难以对敌。如此，更惶论拉沛罗里那个连纸上谈兵都不会的小小文官。
“可是，卡拉沛萝那样的大省，不可能没有军队、没有武官吧？”骆琦问。
德里奇的大多数郡省都是各系贵族的封地，大都拥有自己的军队，那些贵族是封地的领主，所居住的主城市为省都。也有些地方，是由皇族直接派人管辖的，多是地理环境不适于居住、土地荒芜人烟稀少，也有些是后来发展成为交通要道的，如卡拉沛萝。对于这类地方，一般由皇族下派一文一武两个官员共同治理。文官职称为“省户”，管理地方上大小政务，武官为“省侯”，负责军事。省侯多是圣骑士团成员，由皇帝挑选其中有资格者，亲自委命下派，并赐予爵位。
“卡拉沛萝的省候在几个月前已经战死了，据说是在镇压南边隆喀卢省和爱华耳省的暴乱中，不幸中流弹而死。而继任的省侯还未赴任。”
什么奇怪的死因啊……
“可是，那两个省的暴乱，只是小规模的农民起义，不是吗？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死了一个圣骑士？”
“没错，那个省侯应该是被人暗中杀掉的。本来南边传来暴乱的消息，皇族只是命卡拉沛萝省侯联合迪法斯公爵共同剿灭。不过事实上迪法斯没有出兵，卡拉沛萝省侯‘战死’，费迪南以此为由夸大暴乱的事实，同时也给迪法斯公爵扣上个意图谋反的大帽子，皇族遂任命费迪南领兵南下，一来平定叛乱，二来察清迪法斯公爵谋反的事实。”
骆琦低头不语，唯有握紧的双拳在颤抖。篝火燃烧着枯树枝，噼里啪啦作响。
“我预感费迪南会在最短时间内出兵攻打拉沛萝，因为他已在‘平乱’这件事上花了太多时间，北边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大概会在控制拉沛萝以北的丘陵谷道之后，就宣布独立……总之，我们先跟车队去拉沛萝。到了那里以后……再说吧。”
以撒看着骆琦，眼中闪烁着压抑的矛盾。他知道骆琦想要留在这里的意图，而在他自己看来，现在更紧迫的是回到皇都去，却又不能丢下骆琦一个人在这里发疯。
车队在第二天清晨起程，傍晚时分终于穿过班克司以北的一片平原，进入卡拉沛罗省，预计明天上午就能到达卡拉沛罗最南边的小镇“恩赫思”。
恩赫思是个边陲小镇，几十年前还只是个小乡村，完全没有防御力量。镇外是一米多高的残破的土墙，镇中的房屋也都很简陋，很是落后。据说卡拉沛罗大部分地区的土壤不适宜种植，唯一能成活的农作物就只有土豆，所以卡拉沛罗的人也长得像土豆，脸上坑坑洼洼的。
走进恩赫思，这里已没有多少本地的村民居住，所有的房屋、街道上都被士兵占据了。镇门外临时搭建了一个木制的站口，检察过往的行人。
“这里怎么都是驻兵，没有住民？”骆琦从马车窗口往外望，一面询问以撒。
“看来那个山塔·穆斯伦也是猜到费迪南下一步的打算了，所以立即调兵守在省界线附近。”以撒侧脸瞄了一眼外面的情景：“有这个预见是不错，可惜山塔·穆斯伦到底是一届文官，把省内主要军力调到这里来，根本是送死。”
“哎？为什么？”骆琦回头看他。
“还用问吗？这个小土城能抵什么用？费迪南要是攻过来，连攻城战都不用，就可直接取下这里，反倒是镇里的那些士兵们成了瓮中之鳖。另外，这镇的附近以及南边，是与克得勒斯塔交接的平原，毫无遮掩。如果在那里与费迪南的巫术军队交阵，那才叫痛快——来场魔法火星雨下去，卡拉沛罗的军队就都成焦碳了。”
“这么说，情况对卡拉沛罗很不利咯！”
“恩……等、等等，你要干什么？！”以撒大叫，一把将骆琦从车窗上拉下来。
“我要去通知守在这里的军队啊！还有那位省户穆斯伦大人，他应该也在这里……”
“笨蛋！你管这些做什么？而且也不需要爬窗子吧……”
“我怎能不管？既然知道这一仗他们必败无疑，我当然应该通知一声，免得他们枉死！”
“你现在又关心别人死不死了？”他斜着眼睨骆琦，意思是说“你前两天不是一手宰一个，宰得快活得很吗？”
“我是不能见费迪南一路获胜，而不闻不问！再说，这里不是你的国家吗，被闹成这样，你完全不在意吗？”
“哼，那家伙都不在意了……我逞什么强……”以撒莫名负气的咕哝，不悦的看着右前方莲·休贝尔的马车。
车队准备在恩赫思稍做休整，补给之后继续北上。乘车队在补给站逗留的时候，骆琦见说服以撒去见山塔·穆斯伦不果，便决定自己偷偷去。
山塔所在的是镇北一座稍稍像点样的三层小楼。骆琦从楼的后面一跃跳上二楼阳台，从玻璃窗看见里面正有个穿着褐色长衫的老头，坐在桌前。那人穿着讲究，衣料、剪裁都很考究，丝绣的文饰也很精致。发笄梳的一丝不苟，脸上是沟壑交错的皱纹，细瘦的下巴上续着一小搓山羊胡子。看来挺有文墨的样子，他一定就是山塔·穆斯伦了吧！他正坐在书桌前接见一个身穿长甲的中年男子。男子手报头盔，腰配长剑站在山塔面前，像正传达什么事务。
骆琦刚打算敲敲玻璃窗引来里面的人的注意，却一把被人从背后抱住，回头一看，正是以撒偷偷摸摸的跟来了。他先是不悦的瞪骆琦一眼，然后示意骆琦不要出声，听听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新上任的省侯哈囵左大人已经抵达梅泽迩了，他一了解您的作为，震怒不已，立即命我快马加鞭的赶来，让您撤兵回省都去。”
山塔眯起细眼，不卑不亢：“我擅自调兵来此，确实是超越了职能范围，但也实属无奈、形势所逼。而且省侯与我地位平等，我并非下属于他，他也没有资格命令我做什么。”
男子顿了一下，又道：“省侯大人是不能对您下任何命令，但却可以对自己的军队下命令。如果穆斯伦大人执意要留在这里，那么请容卑职自行传达军部指令，将军队调回省都。”
男子做势要离开，山塔忙起身呵斥住他：“不行！此处正处危急时刻，费迪南·格鲁纳夫随时会率兵攻过来，如果现在撤回……”
“那么，您是要是整个卡拉沛罗省与费迪南子爵大人为敌、与皇上为敌咯？”男子不等山塔说完，凌厉驳斥道：“省侯大人是，在皇上收到子爵大人送去的叛军安纪亚夫·迪法斯的首级后，才亲自下派来卡拉沛罗赴任的。省侯大人的任务是协助子爵大人尽快平定叛乱，而不是与之为敌！你这么做，是想让卡拉沛罗也被冠上、像克得勒斯塔那样的罪名吗？”
“我……”山塔一时无言以对，好半天才说道：“费迪南·格鲁纳夫……他……他才是真正有叛乱之心的人呐！”
“荒谬！”男子斥道：“子爵大人有皇上亲命的指令，领兵南下，你竟这般污蔑……不论如何，守在恩赫思的军队，必须撤离！”
“可是……”山塔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省户大人，我也只是奉省侯大人的命令办事。”男子语气略有缓和：“凭这两万大军，想对抗子爵大人根本是不可能的。您纵使是为了卡拉沛罗着想，设兵守在这里，地势、人数各方面来看都处劣势，唯有任人宰割的份不说，还会对我省有很不利的影响。还是退回梅择迩，与省侯大人重常计议，另做打算。我看，省侯大人也不会过于追究这次的事情的！”
山塔没有选择，只得妥协。
“现在可以走了吧！？”以撒在骆琦耳边问：“不用你通风报信，他们自有人了解情势。”
回到补给站，车队的人已经整理好事务，准备起程了。莲站在马车外向他们这里张望，他们走近她，她笑着和声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车队就要走了。”
她这么近的站在骆琦面前，骆琦才察觉她身材很高大——以前她都是坐着或侧卧在车厢里与骆琦说话的，此刻越发觉得莲的阳刚之气……奇怪！
“你好高哦，大姐姐……”骆琦仰头看她，忍不住感叹。
“住口！主公不是……”莲身旁的大汗似乎是受不了骆琦这几天来对莲“姐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