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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钻了进去,用手分开了眼前挂着的两件夹克衫。透过壁橱门上的许多条小缝,他能窥见光亮,还听见了一个男人被门板隔住而含混不清的说话声。是皮特。
那就是说,莱斯丽很可能也就在这里面。
杰克在壁橱里四下找了找,寻找着能当武器的东西——手边任何能派上用场的东西。他看见了一块带把手的木板,一根板球棒。他搞不清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根板球棒,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个,他只是知道,如果他需要,这里有根板球棒可以用。
杰克谨慎地拨开外衣,刻意憋住了呼吸,将一只眼睛对准了门上的一条窄缝。
起先杰克只看到了皮特,他坐在床边,背对着壁橱,在喃喃自语着什么。然后皮特站了起来,并离开了杰克的视线,这样杰克就看到了整张床。
莱斯丽的手和脚都被缚在了床柱上,身上还穿着白色宽松裤和红色的短衫。她正在一边发抖,一边哭泣。
杰克看着莱斯丽,即刻被眼前的景象所刺激。
“你必须成为一个好妻子,吃掉这个。”皮特说着,他走过壁橱门,手里端着一只碗,并且舀了一些东西出来。他将莱斯丽绑起来了,现在正要逼迫她吃什么东西!
杰克不知道是什么让莱斯丽在床上一直颤抖,但是杰克自己现在也在颤抖,是因为憎恶。
不仅是憎恶,还有愤怒。
从餐厅那边传来巨大的砰砰声。斯蒂芬妮的心里冲动了上千遍,想要离开这个贮藏室,去找杰克,但是她按捺住了。忽然,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刚才她是不是瞌睡了?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声音穿过墙壁,非常含混。
“斯蒂芬妮!”
是谁在叫她?她在黑暗中使劲睁大眼睛,全身都警觉起来。是谁?是杰克!
贮藏室里响起一阵吱吱吱的声音。斯蒂芬妮屏住了呼吸。声音是在墙的那边,是不是?贮藏室的门在斯蒂芬妮的左手边,她右手边是墙。
那个声音持续了很久,就像是有人用指甲慢慢地在黑板上从上划到下,然后终于渐渐停止了。
斯蒂芬妮听见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是杰克要走了吗?
“杰克!”她大叫起来。她的声音在贮藏室里显得尤其响亮。“杰克!”
现在斯蒂芬妮要面临一个抉择:她可以选择现在离开这个贮藏室,出去找到其他人;或者继续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她已经待了——她已经待了多久了呢?是几分钟还是几小时了?她的手机还放在手袋里,在客厅的某个地方。
“杰克!你怎么敢再这样离开我!”她生气地骂道。
杰克走了。
一股怒气攫住了斯蒂芬妮的全身。愤怒先是涌上了她的手和脸,然后占据了她的整个身体。这股怒气似乎很不自然,却也给了她面对糟糕局面的某种热情和勇气。她的呼吸很沉重,但是此刻她并不在乎有谁会听到。她重新辨识了方向,外衣,靴子,贮藏室的内墙,贮藏室两边的墙。这时她碰到了一个凉凉的、像是金属的什么东西,那东西在墙上磕了一下,砰地掉到了地上。斯蒂芬妮将它捡了起来,在黑暗中用手摸着它,觉得那大概是根撬棍。
一把斧头锤的模样忽然出现在斯蒂芬妮的脑海中,只不过拿着这把斧头锤的人不是斯图尔特,而是她自己。她自己正挥舞着斧头锤,也许是想砍向杰克的肚子,也许是想砍向杰克的脑袋,也许……
斯蒂芬妮停止了幻想。有人在低声说话,就在门外。是杰克吗?
但是她随即确定那不是杰克,因为说话的声音不止一个,并且声音是来自不同的方向。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脚踝那里痒痒的。她抬起了腿,一条又长又细的爬虫正在她的腿上滑动。
哦上帝!哦上帝!哦上帝!那是一条蛇,正顺着她的腿向上爬!
斯蒂芬妮吓得不敢动弹。贮藏室里回荡起恐怖的叫声。那是斯蒂芬妮的叫声。
贮藏室的地板忽然移动起来,是一种不稳的滑动。贮藏室的地上爬满了蛇,细细的、凉凉的、滑滑的蛇。
斯蒂芬妮的内心深处有种东西醒了过来。她的求生欲望与这个充满了恐怖和邪恶的地方相互抗争着。这个地方没有规则,没有绝对,没有上帝,也没有魔鬼。这里只有斯蒂芬妮。在这个地方,即使是冒险去死,也是种勇敢的举动,只要这个举动有机会让自己得到拯救。
斯蒂芬妮的尖叫变成了怒骂。她扔下手中的那根撬棍,开始行动。
她向贮藏室的门冲了过去,拼命转动着门把手把门打开,跳出了贮藏室。然后她回转身来,看着贮藏室的地面,准备用脚踩死那些蛇。但是那个贮藏室里现在却空空的,那些蛇大概都已经逃走了。斯蒂芬妮冲着地板大骂了几声。
斯蒂芬妮现在发现自己在餐厅的门厅里,这也正是刚才传来那些低语声的地方。于是她缓慢地转过身,但是刚才在这里谈话的那两个人也不在了,又或者,这两个人压根儿就不存在。
这屋子又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和她先前在贮藏室里听见的那种持续了很久的声音一样,只是现在四面墙都传来了这种声音。
斯蒂芬妮很快做了一个决定,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她下定决心之后,就立即行动了起来。她走向通往地下室的门,拧动了门把手,拉了拉门。门锁上了,门上挂着一个门闩。她解开了门闩,然后打开门,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杰克就在这下面,她就是要去找到杰克,告诉他都发生了些什么。告诉杰克她自己已经受够了;告诉杰克是回家的时候了,管他什么杀手不杀手的;告诉杰克他是多么自以为是……
地下室的门在她身后撞上了。她听见门闩又回到了原来锁着的地方。她猛然间感到了害怕。
斯蒂芬妮在楼梯上站住,眨了眨眼。她刚才的勇气瞬间不翼而飞了。
“哦上帝,哦上帝,哦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