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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叶窗没有人拉上。”“如果反过来呢?假如辛普森在抢劫那天生病了呢?”
“那是一种不大可能的巧合,”他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只能自认倒
霉了。”
当飞机轮子着地时,我解开安全带,我说,“这种事对你来说是太不公平了,
不是吗?你冒大险,你被匪徒击昏,而你那位辛普森朋友却在咖啡店里享受。”我
们站起来。
“是的,我想那是事实,”他说,“可是,那时候我们年轻,正如你早先说的
,那是很刺激的,约翰逊先生,你体会不出来,当一支枪柄向你头部击下的时候,
该有多紧张刺激。你昏迷两小时之后重又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死!”
我问:“你现在还在国家商业银行做事?”“是的,还干老行,辛普森也是。
他现在是银行的董事。”“太好了,应受的奖赏,那你呢?”我问。
“我是董事会的主席,”他说,面带微笑,“你知道,我仍然在冒险。”
“现在,我终于弄明白整个故事了。”我含糊地说,“从以前到现在。”
我们一起走下飞机,走出机场,我稍微落在后面。我的外套搭在右手臂上,当
我们步人机场大厅时,在一股冲动之下,我用右手食指顶着他的背部——用外套掩
盖着——同时对他说,“左转,进入男洗手间。”
他的反应十分镇定,两眼转过来看我的时候,略略睁大了些。
他略微紧张了一下,然后说道:“洗手间?为什么?”但是脚步没有停止,继
续前行。“现在,别跟我说什么唯一的钥匙在出纳手中,”我说,“到了,进去吧!”
我们进入洗手间,里面没有人,正如我所希望的。
当关上门后,我把手指移开他的背部,他转过身来。这次他认真地看着我,头
部向后斜歪着,凝视着我的脸。他立刻认出来了。
他说:“约翰逊先生,这么多年来,你发福不少,而且改了姓名,你在F城真
有一家运动用品商店吗?”
“这是我的幻想,”我说,对他微笑,“我在一家运动用品店当店员,不过目
前我有机会将它买下来,假如下周前我能筹出两千元。”
“哦,”他说,“这么说来,你改邪归正了?”
“自从出狱后,我一直朝这个方向努力。”我举起手指,“瞧,我根本就没有
持枪。”“你为什么不去贷款?”他问。“你认识什么人愿意贷款给有前科的人吗?
”我试过,但都失败了。”“你没有到我们银行来试试?”“我正打算去。至少今
早我想亲自向你肯求,当然你得仍在那里工作。”“你为什么没有去?”
“当我见到你们银行的那些放款人员和副经理时,我失去了勇气。我知道他们
一定会拒绝。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答应的。”
“所以你就跟随我到机场,上飞机,是不是?”
“是的,我碰巧看见你走出银行,戴着帽子,穿着外套,拎着行李,进入开往
机场的计程车。我立刻认出你,所以跟随你到机场,买了同一班飞机的票。”他点
点头,面无表情:“两千元?”“是的,只要两千元,但是我没有抵押品。”
他勉强地笑了一下:“那天,你叫那个名叫怀特的‘做掉我’,约翰逊先生,
他用枪柄击我,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孩子。”
“我知道,对于那种事我并不觉得光彩,不过你应从事情的另外一个角度去考
虑,不是那次抢劫,你和辛普森不会受到上级的‘注意’,不是那次抢劫,你怎么
会有今天的地位?”我眯眼注视着他,暂时屏住了呼吸。
有一会儿他没有说话,“你说的不错。由于你,银行的上级才注意到我。这种
想法,以前从未有过。因此,从另外一个角度上看,我想我是欠你一点,辛普森也
是。”“你们每人借我一千元如何?你可以说是私人贷款,我会还你的。”
他很快作出决定:“我相信你会还的。说毕,他掏出支票簿,签出一张两千元
的支票。当他递给我的时候,我们握手。他好奇地问我,“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
为什么不在飞机上或大厅里向我告贷?”我看着洗手间光秃秃、镀着瓷砖的墙,咧
着嘴笑着对他说:“这儿没有百叶窗。”
狼 狈
鲍。威廉一看见停在自家门前那辆新敞篷车,心里便明白,米尔医生来了。心
里想着,不知不觉之中,脚步开始加快,朝前门走去。
走到前门时鲍·威廉停了下来,向四周扫视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悄无
声息地打开门,走进屋里。
屋子里一片寂静,铺着厚地毯的楼梯通向二楼,卧室就在那里,他蹑手蹑脚,
小心地踏上楼梯,边上楼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点二二手枪,那是他前一天买的。当
他走到卧室门前时,便打开了手枪的保险。他屏住呼吸,握着手枪,推开门。
米尔医生光着双脚,正在扣白色衬衫的扣子,露丝——鲍·威廉夫人——缩在
坐卧两用的长靠椅上,身上只披一件滚花边的睡衣,金色的长发散乱地披着,床铺
还没有整理。
鲍。威廉看见自己的妻子目瞪口呆地坐在长靠椅上,米尔医生也僵立在原地,
一动也不动,房间里出奇地安静,时间似乎凝固了。
有一瞬间鲍。威廉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外人,而不是这幢房子的主人。
“威廉!”露丝以一种近乎哆嗦的口气叫他。
鲍。威廉扣动扳机,小手枪发出很小的声音,刚开始露丝似乎要站起来,随即
又躺回长椅上,仿佛突然间精疲力竭一样,直挺挺躺着。鲍。威廉无力地站着,枪口
仍指着已经断气的妻子,眼中流露出一片茫然的神情。
渐渐地,世界又正常地运转起来,一对乌儿在窗外婉转地叫着,街上传来车辆
往来奔驰的声音。“你打算也杀死我吗?”米尔医生间道,同时继续扣着扣子。
威廉凝视了他很久,才回答说:“不,我不打算杀你。他觉得心神耗尽,太空
虚,太疲惫,不在乎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米尔医生扣好衬衫,低头看了威廉夫人一眼,单那一眼,他就能肯定,她已气
绝身亡。“现在我们俩都陷入困境中了。”他说。“离开这儿!”声音中恳求多于
命令。
“瞧,”米尔医生坐在床边一边穿裤子和袜子,一边说,“我理解你,假如露
丝是我太太的话,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的。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
否则,你不会开枪杀死她,我只不过出事时凑巧和她在一起,倒霉!”
鲍·威廉也显得十分困惑,仅仅在几分钟之前,他扣了扳机,这一扣,改变了
整个生活。
“你的问题是,”米尔医生说,“可能会坐电椅,而我的问题是,名誉扫地,
辛苦创建的诊所,可能因此而破产。我妻子也可能因此和我闹翻,刮走我所有的钱
财。我妻子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鲍,威廉认识米尔夫人,知道她是位精明强干、盛气凌人的女人。几次威廉夫
妇在交际场合见到她,都迫不及待地要躲开。只有她的钱财可以引诱米尔医生和她
一起生活,米尔医生容忍她,有他的目的,如今目的已达到,最聪明的办法便是自
己谋求生存的最佳之道,面对现实,米尔医生总是很明智的。
“我现在可不好办,”米尔医生继续说道,“我诊所的小姐知道我来这里出诊
,我的汽车也停在外面,将近一个小时了,当警察确定死亡时间时,我没有不在场
的证明。”他系好鳄鱼皮鞋,站了起来。鲍·威廉看着他:“你有何高见?”
米尔医生微笑着说道:“我们得互相帮助。”
“你是医生,”威廉把枪塞进口袋,心不在焉地摘下眼镜,开始用手帕擦拭,
“我们可不可以安排一下,使这一切看起来像是意外,像是她自杀?”
米尔医生向他皱了皱眉头:“从那种角度射透胸膛?这几乎不可能。”他用一
只手托着下已,环顾四周,然后凝望窗外许久。未了,他说道:“有一个办法,也
许可以使这一切像是意外。”
鲍·威廉默默地站着等候,他觉得自己的感觉又恢复正常了,不过对露丝之死
他没有一点悲伤,对于米尔医生也没有丝毫的愤怒;露丝是那种放荡不羁的女人,
假如医生能抗拒她的诱惑,现在和鲍·威廉站在卧室里的会另有他人。现在鲍·威
廉最强烈的感觉是生存的欲望。
“我们可以把这一切安排得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米尔医生说,“那也
许更能使人相信。”他指指窗户,“你看见窗帘的铁杆了吗?它可能插进伤口里,
我们可以使这一切看起来好像是她在卸窗帘时跌了下来,被刺死了。”
“你疯了?”鲍·威廉问道:“子弹呢?”
“哦,我可以取出来,”米尔医生说着,朝角落的一个黑色医疗包望去,”我
那儿带有外科用的工具,窗帘杆的直径,比子弹的直径大得多,那样就可以掩盖子
弹进入的痕迹。他耸耸肩,“总之,朋友,那值得试一试。”
鲍·威廉显得有些犹豫:“你是医生,你认为那真能骗得了人吗?”
“假如检查不仔细的话,问题应当不大。”米尔医生说,“不过,她不可能被
仔细地检查,依照本州的法律,只要我挂电话,将她用救护车送医院抢救,抽出铁
杆,然后由我出具死亡证明,就不需要验尸。就当是在家中发生的意外死亡,本城
每天发生的这种意外死亡,多得让你吃惊。”
鲍·威廉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那是不是……”“将会有两位见证人,”米尔
医生继续说道,“你和我,虽然如此,为了使事情看起来更漂亮、逼真,我们应该
说,我们正在上楼梯时,听见她跌倒和尖叫的声音,当我们匆匆赶上来时,她正躺
在窗户边,伤得很重,我们可以搬动她,于是将她搬到躺椅上,于是,一切便像真
的一样了。”
鲍·威廉把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看看断气的妻子,他不再憎恨她,但在他眼
中,她似乎什么也不是,仅仅是百货公司里的人体模型。”“好,”他说,“我们
先要做什么?”“首先,帮我把尸体搬到窗户边。”米尔医生说,“然后,帮我把
提包拎过来。”
二十分钟后,一切安排就绪。露丝仰躺在窗户边一张翻倒的椅子旁,窗帘杆以
可怕的方式插在她的胸口上。米尔医生很会表演地在前厅惊慌地挂着电话,他正对
诊所的接待小姐说,请她火速派辆救护车来。五分钟后,他们就听见警笛声。
当然,警方作了他们的例行检查。一位名叫怀特的警探,被指派负责这件案子
,那人看来历经风霜,四十余岁,他以一种近乎呆板的方式办理了这件案子。
一切顺利,鲍·威廉和米尔的供词相似。米尔医生因威廉夫人患咳嗽应诊,驱
车抵达其住宅后,和主人一起上楼时,听见一记沉闷的声音和一声尖叫,当他们匆
忙跑进卧室时,发现威廉夫人已经奄奄一息,她在痛苦中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等米尔医生打电话给诊所的小姐叫来救护车时,她已经断气了。
审问过后,那位憔悴的侦探向鲍·威廉表示慰问之意,结束了这个案子,继续
去查办别的案件。
鲍·威廉对于自己在葬礼和哀悼期间所表现出来的良好的自我控制和表演能力
感到惊讶,米尔医生的表演也相当的出色,虽然露丝的死会引起很多人的悲伤,但
没有人怀疑,他们俩和其死因有关。
一个礼拜之后,当鲍。威廉回去上班时,他发现自己不仅没有任何悲伤和犯罪
感,反而为自己能轻易地将这件事掩饰过去而感到骄做。他在一家水泥公司担任副
主任会计。
又一个月平静无事地过去。他过着一种新的生活,一种不用憎恨露丝放浪行为
的新生活。现在他认为,杀死露丝是一个很好的决策。
一个礼拜之后,当米尔医生来家里看望他时,他的看法改变了。医生穿着平素
那种鲜亮的衣着:蓝色运动衫,白色长裤,脖子上系着一个领结。鲍·威廉觉得这
身服饰与其身份不太相配,不过,他知道,这种打扮确实让某些女性着迷。米尔医
生是城里数位到家中出诊的医生之一,原因不仅仅在于其高明的医术,还有其不可
告人的目的。
米尔医生嗓了一小口威廉递给他的威士忌,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口说明
了来意:“威廉,我们又有麻烦了。”
威廉眼镜后面的眉毛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