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和保罗的协议,我希望你能满意,如果你有任何问题的话,我希望由我来帮你解决
,你不用向别人求助,年轻律师总是经验不足。”
她淡淡一笑,“我已经有一位律师了。克斯先生给了我所需要的帮助,我想,
他也许和你谈过一些问题。”
他掩饰着心中的不快,“当然,关于公司事务方面的安排,是没有问题的,我
保证,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法律方面的细节,我不太清楚,菲比先生。不过我想如果能够显示我丈夫签
那个协议是被迫的话,法院就能判它无效。”
“被迫?”菲比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没那回事。所有的条款都放在他的面
前,他的决定出于他自己的意志。恐怕你是听了别人的谣言,那类诉讼绝对站不住
脚。”
她看来神色忧郁,忽然说:“克斯是个聪明的年轻人。”
“诉讼只会引起不快,成为人们的谈资,相信你不会喜欢的。”
“是的,”她点点头,”我一直有个感觉,应该有更好的法子。”
菲比又喝了口茶。更好的法子,话中有话,她是什么意思?
“诉讼拖得很长,冗长乏味,”她说,呷口茶,“保罗生前总是说,如果你决
定什么不愉快的事,要尽可能快地去办,也就是快刀斩乱麻。”她微笑着说,“对
这话我考虑很多,你喜欢我的茶吗?”
“好,不错。”他心里一片迷惑,她在暗示什么吗?
“从前,”保罗太太说,“我们的一条老狗病得很厉害,很明显没救了,保罗
虽然喜欢它,但他并不犹豫。”“他做了什么?”
“他给了它一些毒药,”保罗太太说,“我想是砒霜。”
菲比含糊地点点头,“我想我是真得走了,风越来越大了。”
“风总是摧毁我的花园,”保罗太太说,“吹掉花朵,吹散叶子和枝杈。而今
年夏天又有土拨鼠,我的园丁向我保证,花再不会遭多久的殃。砒霜药力强,反应
迅速。”
话音刚落,接着他听见钟的响答声。他接着喝完茶。
“我怕它使我丈夫的死亡拖长,”保罗太太说,“我想他的死是没有痛苦的,
毒药致死一定是很痛苦的。我想我谈到毒药,一定让你感到抑闷,对吗?”她放下
茶杯,“现在,我该和你谈些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两个人知道的事。那是一件保罗
隐匿终身的秘密……”她抬起头,“菲比先生,你怎么啦?不舒服?”
不对劲的事情是,菲比刚刚有一个想法,一个可怕的想法,直到此刻,他敏捷
的头脑都不曾把两件事联系起来。这杯怪味的茶,她说的砒霜。不可能吧?
是的,她可能,她一直在计划。
他的手忽然抓住喉部,从椅子里站起来,惊恐地呻吟一声,又坐回去。他发不
出大的声音,只有含糊痛苦的声音。
“你一定是有蛋糕鲠在喉咙里,”保罗太太说:“放松,深呼吸。”
“砒——砒霜,”他想喊,却只能低低他说:“救救我。”
但是,很明显,保罗太太并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正像我刚才说的,保罗先生没受什么教育。他很小时候父母双亡,很小的时
候就自己闯天下。”
菲比没听见她说什么,只觉得胃里在的烧,灯光似乎也越来越暗,他惊恐万状
,她怎么能坐在那儿,镇定自如,若无其事地品尝复仇的快感?她一定疯了。
他努力挣扎着站起来,用喉音说:“保罗太太,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得在来得
及之前赶到医院。”
“来得及?菲比先生,”她唇边有微微的笑意,“可怜的保罗躺在汽车里,发
动机还在转,那才是还‘来得及’。”“他自杀可不是我的错。”
“你承不承认你利用他?你现在招不招,你用诡计利用他?”
“好,是的,如果还不行,我——我来弥补你,我所有东北饮料的股票都给你
,求你别浪费时间,救救我。”
她慢慢地,慢慢地站起来,俯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她说:“那
封遗书,是你写的,你从他的签字模仿他的字体,然后再谋害他。”
“不!”不过现在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是的,我用钳子打昏他,我——我
不得不那样干,他怀疑我,威胁到我。我承认上切,只求你救救我。”
她没有一个人当见证人,回头他就会否认——如果他没死的话。
“站起来,菲比先生,你真蠢,我在茶里没放过任何东西,没人下毒。”
“什么?”他挣扎着站起来,觉得如卸重担,但心里很愤怒,他被戏弄了。他
喘着气说,“你用诡计,我什么也不会承认……什么也不会承认!我会否认一切,
他们永远不会信你,他们也没法证明什么。”
“他的签字,菲比先生,我丈夫只会写他的名字,其他字他一个也不会写,更
不会看,他根本没读过书。”
他瞪着她:“不可能,那他怎么开得了一个公司?”
“我帮助他,我曾想警告他,不要接受你的安排,但他不听。当警方交给我遗
书的时候,我知道他是被人谋害的。而他的死,只有你能得到好处。”
他又冷静了,他估计着机会,没人看见他到这儿来。于是他只需要上前几步,
扼住她的脖子。
“他目不识丁,我不在乎。我们相爱,那种爱你不会了解,因为除了你自己,
你从不爱任何人。”
再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用力,一切就都解决了。
当饭厅的门滑开时,他转过身子。克斯律师,警所的警长向他走来。
有一会儿四个人僵立不动,只有窗外的雨在哗哗地下,风在吼叫……
裸体艺术
已是午夜,我知道如果现在不开始写下来的话,我将永远没有这个勇气。整个
晚上,我呆坐在这里竭力迫使自己开始回忆,但是考虑得越多,越使我恐惧,羞愧,
压力重重。
我的头脑,原以为很灵光的头脑,靠着仟悔竭力去为我为什么如此粗暴对待珍
尼特·德·倍拉佳而寻找原因。事实上,我渴望有一位有想像力,有同情心的聆听
者作一倾诉。这位聆听者应该是温柔而善解人意的。我要向他诉说这不幸生活插曲
的每一细节,只希望不至于太不安而语不成声。
如果能对自己更坦率一点的话,我不得不承认最困惑我的,与其说是自己的羞
愧感,不如说是对可怜的珍尼特的伤害。我愚弄了自己也愚弄了所有的朋友——如
果仍能有幸称他们为朋友。他们是多么可爱的人啊,过去经常到我的别墅来。现在
必定都把我当做了邪恶的、睚眦必究的鬼东西了。唉!那确是一个对人很严重的伤
害。你真能理解我了吗!花几分钟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认为我属于那种比较少有的一类人,有钱,有闲,有文化,正处中年,因为
魅力、有学者风度、慷慨大方而受朋友尊敬。我的营生是搞美术鉴赏,自然有着与
众不同的欣赏口味,我们这类人当然总会是个单身汉,然而又明显不想与紧紧包围
自己的女人产生任何瓜葛,生活中大多时间里都会是得意非凡,但也有挫折,有不
满,有遗憾,但那毕竟仅是偶尔为之。
不必再对自己介绍太多了,已过于坦率。你大可以对我有了个判断。如果听了
这个故事你可能会说我自责的成份太多了,最该谴责的是那个叫做格拉笛·柏森贝
的女人。毕竟,是她招致的。
如果那晚我没有送她回家的话,如果她没有谈起那个人、那件事的活,本来什
么都不会发生的。
那是去年二月间的事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在埃森顿那家可爱的、可看
见锦丝公园一角的别墅吃饭,许多人都出席了。
格拉笛·柏森贝是唯一一个一直陪着我的人。回去时,我自然要主动送她一程
。不幸的是,当到家后,她坚持让我进屋。“为归途一路顺风干一杯。”她这样说
。我不想被看作过于沉闷的人,与司机打了个招呼就进屋了。格拉笛·柏森贝是个
矮个子女人,可能不足四英尺九英寸高。站她旁边真有滑稽之感,我就像站在椅子
上一样居高临下。她是个寡妇,面部松弛,毫无光彩,不大的脸上堆满了肥肉,挤
得鼻子、嘴、下巴已无处躲藏。要不是还有一张能讲话的嘴提醒我,真把她当成一
头鳗鱼。
在客厅,她随手倒了两杯白兰地,我注意到她的手有点抖。谈了一会埃森顿的
晚宴和几个朋友后,我站起来想走。
“坐下,累欧耐,”她说:“再来一杯。”“真的,我该走了。”
“坐下,坐下,我还要再喝一杯呢,至少你该陪我再干一杯。”
看着她走向壁橱,身体微晃,把酒杯举在胸前,那又矮又宽的身材给我一个错
觉:她膝盖以上胖得不见了腿。
“累欧耐,暗笑什么呢?”当她倒酒时,微侧过身来问,有几滴白兰地撒到了
杯子外。“没什么,没什么。”
“让你瞧瞧我最近的一幅画像吧。”她指了指那张挂在壁炉上的大画。进屋以
来,我一直躲着视而不见。那肯定是幅很丑陋的东西,必定是由那位名噪一时的画
家约翰·约伊顿所作。那是幅全身像,因为用了圆滑的笔法,使得柏森贝太太看起
来成了个高个、有魅力的女人。
“迷人极了!”我说。“不是吗?我很高兴你喜欢。”“真是迷人。”
“约伊顿真是个天才!你不认为他是个天才吗?”“噢,岂止是个天才……”
“不过,累欧耐,你知道吗?约翰·约伊顿现在这样走红,少于一千他根本不
给画。”“真的?”“当然,就这样,还有许多人排队等着呢!”
“太有趣了。”“那你还不认为他是天才?”“当然,有那么点天才。”
“约伊顿当然是天才,画酬就证明了。”
她默默地坐了会儿,轻呷了口白兰地。我注意到杯子把她的胖嘴唇上压出了一
道浅痕。她发现我正观察她,从眼角轻轻瞟过来一眼。我微摇了一下头,不想开口。
她突然转过身,随手把酒杯放在右手边的酒盘上,做出了个想提出建议的架势
,等着她会说什么,跟着的却是一阵沉默,搞着我很不舒服。因为无话可说,只好
玩弄一支雪前,研究烟灰和喷到天花板上的烟雾。
她转过身来,忽然竟羞涩地一笑,垂下了眼睑。那张嘴——鳗鱼般的嘴——慑
嚅着成了个怪怪的夹角。
“累欧耐,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个秘密。”“是吗,不过,我得走了。”
“别紧张嘛,累欧耐,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好像有点紧张。”
“我对小秘密不感兴趣。”
“你在绘画方面是个行家,会让你感兴趣的。”她安静地坐着,只有手指一直
在抖,并且不安地拧来拧去,就像一条条小蛇在婉蜒盘曲。
“你不想知道我的秘密了,累欧特?”
“不知道的为好,也许以后会使你尴尬也说不定。”
“可能会,在伦敦最好少开尊口,特别是涉嫌一个女人隐私,可能这个秘密还
会影响到四五十个淑女,不过却与男人们无关,当然除了他,约翰·约伊顿。”
我没有怂恿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所以一言不发。
“当然,最好你得保证不泄露这个秘密。”“噢,当然不会。”
“你发誓吧!”“发誓?好好,我发誓。”
“好吧,听着。”她端起了白兰地,向沙发角靠了靠。“我们可以肯定地说,
你会知道的,约翰·约伊顿只给女人作画。”
“我应该知道吗?”
“而且都是全身像,有站势的,有坐势的,像我那幅一样。再看一眼吧,累欧
耐,你看那套晚礼服怎么样?不漂亮吗?”
“当然……”“走近些,再仔细看看吧。”我勉强过去看了看。
令我有些吃惊的是,画礼服的颜料可以看得出来,上面比其他部分更浓重,像
是又专门处理过的。
“你看出点什么来了?礼服的颜料上的重,不是吗!”“是,有点。”
“哈,再没比这更有趣的了,让我从头说起吧。”
唉,这女人真讨厌,我怎样才能逃掉呢?
“那大约是一年前了。当我走进那伟大画家的画室时多么激动啊!我穿上了刚
从诺曼·哈耐尔商场买的晚礼服,戴得是顶别致的红帽,约伊顿先生站在门口迎接
我。当然,我当时就被他的气质所感染,他有着双销魂的蓝眼睛,穿着黑色的天鹅
绒夹克。那间画室可真大,红色的天鹅绒沙发,天鹅绒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