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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电视机,连收音机也没有。克利夫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在第三天晚上,他把
它带进客厅。听到音乐声,凯蒂抬起头,露出期待的微笑,但是,一看到她丈夫,
这微笑马上就消失了。克利夫非常固执,他在那里待了一小时。托伊没有说一句话。
没有从杂志上抬起头,但克利夫强烈地感觉到,他非常不喜欢收音机。
克利夫再也没有把收音机带进客厅。实际上,他再也没有进过客厅。他待在自
己的房间里,听音乐,或者弹着吉他,轻轻地唱。
那个特别的晚上后的那个早晨,他设法和凯蒂独处了一会儿。
他说:“你白天想不想听我的收音机?”
她脸上露出渴望的神情,但这神情马上又消失了。“不,丹多伊先生,谢谢你
的好意,但我要做的事太多,没有时间听。”
克利夫打工过的农场主,都有一台收音机,收听天气预报和谷物价格。后来他
发现,托伊拖拉机上也有一台收音机,他用它来收听他所需的信息。
这又是一件让克利夫不解的事。托伊拥有最新的农场设备:两台拖拉机、耕种
机、播种机、干草打包机等等,但是,他屋里却没有什么新的家用电器,家具也非
常破旧。凯蒂用扫帚、拖把和抹布打扫卫生。他们唯一的运输工具就是一辆跑了十
年的旧货车。
克利夫开始以为,托伊可能是出于宗教原因不喜欢用电器。
但是,第一个星期天就证明他错了:莱德伯特夫妇没有上教堂。早餐后,托伊
去田里,凯蒂收拾屋子。星期天唯一的区别是托伊的一句话:“丹多伊,今天是星
期天。今天你不用工作。”
克利夫真想说:“啊,谢谢,”但他终于没有说出口。
他不喜欢这样的家庭气氛,一般情况下,他第一个星期就会离去。但是,他留
了下来,他对自己这么做感到很生气,甚至可以说非常愤怒。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这
么做。
他爱上了凯蒂。这很荒唐,真是发疯了。她没有给过他一点鼓励,但是,不知
怎么的,他觉得她知道。
到了六月,天气非常暖和了,晚上,克利夫可以坐在门廊弹奏和唱歌。他知道
凯蒂在倾听。他甚至期望托伊会反对,但是那个人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星期后,凯蒂从屋里出来,坐在门廊倾听,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门廊
熄了灯。托伊早早就上床睡觉了,他总是每晚六点就上床睡觉。
托伊早早上床,留下他单独和凯蒂在一起,这也使克利夫感到不解,但他没有
说什么。
在最初的几天晚上,凯蒂一言不发。有一天晚上,克利夫停止弹奏,仰起脸,
梦幻般地凝视着一轮圆月,这时,凯蒂轻声说:“克利夫,再为我弹唱一首悲伤的
歌吧。”、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他。克利夫转脸看着她,热烈地说:“啊,凯蒂
,凯蒂!”
他刚要站起身,她双手颤抖地走了,消失在黑暗的屋里。
几个星期过去了。天气越来越热,到了夏天。克利夫在阳光中挥动斧头,树木
就像被射中的士兵一样一棵棵倒下。庄稼在阳光中茁壮成长。托伊在河边种的三十
亩苜蓿很快就可以收割了。
晚上,克利夫在门廊弹奏吟唱,但只有他一个人。凯蒂再也没有出来倾听,再
也没有叫他克利夫,而总是称他为“丹多伊先生。”
克利夫想离开,但他继续留下来,他骂自己是个傻瓜。
在一个炎热的日子里,凯蒂没有及时给他送午饭。他在河边焚烧矮树丛,全身
是汗,盖满了灰烬。河水看上去非常清凉诱人。
每天晚上收工回去前,他都要在河里游一会儿泳。
冲动之下,他脱掉鞋袜,一头扎进水中。裤子湿了没有关系,只要在太阳中晒
几分钟,它就会干了。他浮上水面时,听到清脆悦耳的笑声。他看到凯蒂站在河边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笑。
她说:“你看上去像个嬉水的小孩。”
他不清楚是什么促使他说出下面的话,但他觉得那是适当的时刻,可以那么说
。他说:“凯蒂,穿着你的衣服,下来和我一起嬉水吧。在你回家前,太阳会把衣
服晒干的。”
她毫不犹豫地放下饭盒,脱掉鞋袜,姿势优美地扎进水中。
他们像两个孩子一样嬉戏。凯特的水性非常好。克利夫相信,在那一刻,她忘
掉了所有的一切。她又笑又叫,使劲打水。
最后,他们爬上滑溜溜的河岸。她的头发像海藻一样堆在她头上,衣服紧贴在
她身上,显得乱七八糟。
她是克利夫见过的最可爱的女人。
他呻吟着去拉她的手。“凯蒂,凯蒂,我爱你。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她顺从地靠进他的怀中,寻找地扬起嘴巴。突然,她大叫一声,挣脱开。“不
,不!我不想再次造成死亡!”
他盯着她,不解地眨眨眼。“凯蒂……你到底在说什么?”
她转过脸。“在你来之前,有一个男人……”“我知道。你告诉我你丈夫解雇
了他。”
“那是我告诉你的,”她低声说,“但我认为托伊杀了他!”
“杀了……”克利夫抓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拧过来。她双眼紧紧地闭着。“
你在说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托伊发现我们在一起笑。就这么回事,克利夫。我发誓没有别的!”
“好吧,我相信你。往下说。”
“第二天早晨,乔尔就不见了。托伊告诉我他半夜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呢?”
“他没有带装满他东西的箱子。”
“如果你丈夫把他吓坏了,他可能来不及拿走。为什么你认为托伊杀了他呢?”
“因为……”她打了个冷战。“我就是知道!”
“这是一个女人的推理,凯蒂。”
“他是一个流浪汉,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人会怀念他。”
“凯蒂,我不喜欢托伊·莱德伯特,但那可能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即使如此
,我也不能相信他会杀人。”
“你不了解他。他非常卑鄙,非常残忍!”
“为什么你要跟他结婚呢,凯蒂?”
四年前,凯蒂的父母在一次车祸中死去,她孤苦伶订,身无分文,把托伊的求
婚当作一种拯救。她那时十七岁,高中还没有毕业,不知道该怎么办。托伊是一个
富裕的农场主,他整洁、节俭,似乎是一个善良温柔的男人。她不爱他,但也许爱
只是小说和电影中才有的东西。结婚四年来,她明白了,他的节俭其实是吝啬,他
温柔的外表下是一颗残忍的心。比如,他们住的地方离镇子七英里,托伊一年两次
开车带她去镇里,允许她买几件衣服。他把多余的钱都花在购买农用设备上。最近
,他又变得不可理喻地嫉妒。
这是一个古老而可疑的故事。克利夫无法掩盖他的怀疑。
“如果他像你说的那样,那么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呢?总可以逃走吧?”
“我想过逃走,但他发誓说他会找到我,杀了我。我相信他的话。”
克利夫知道她真的相信,她真的被吓坏了。
“凯蒂,你还没有说呢。你爱我吗?”
“我……”她抬头盯着他,眼睛突然睁大了。“我不……这是错误的,克利夫
!”
“你跟他结婚,这错误更严重,”他冷静地说。“你不爱他,却跟他结婚。瞧
,我要去莱德伯特那里,告诉他我们的事,然后我要带你离开。”
她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不!他会杀了你的,克利夫!”
“凯蒂,现在听我说,”他温柔地说。“我也是一个流浪汉。我没有定居的理
由。现在我有了。”
显然,这正是她想听的话。她的抵抗崩溃了。她在他的怀中颤抖,他知道她害
怕莱德伯特,但是,当他告诉她穿上鞋时,她听从了。他们手拉手向屋里走去。
他们不必去找托伊。那天早晨他就开始将干草打包。当他们走向屋里时,克利
夫没有听到拖拉机的马达声,显然,托伊回去吃午饭了。当他们走近时,他从厨房
里走出来。
凯蒂的手像个吓坏的小鸟一样跳动,克利夫紧紧地握住它。
“莱德伯特,凯蒂和我相爱……”
“就像你唱的那些歌一样,嗯?”托伊温和地说,他的眼睛变得像光滑的大理
石一样,克利夫明白了凯蒂为什么害怕他。
克利夫说:“我们要一起离开。就在今天下午。”
“是吗?”
克利夫离开凯蒂站着,随时准备迎接托伊的进攻。他相信,如果一对一地格斗
,他能战胜对方。
但是,托伊却看着凯蒂。“你是我的妻子,凯蒂。你属于我,就像这农场和里
面的一切一样。我将杀掉那些试图从我手中抢走任何东西的人。”
“你无法阻止我们,莱德伯特,无论是用威胁还是别的什么。”
克利夫瞥了凯蒂一眼。“他只是想吓唬我们,凯蒂。”
托伊仍然没有看他。“凯蒂,你知道我说话是算数的。”
凯蒂双手颤动,一只手伸到嘴边,咬着手关节。她盯着克利夫,眼中充满恐惧
。“克利夫……我很抱歉!我不能!我就是不能!”她呜咽着向屋里跑去。
克利夫朝她迈出一步,然后转向托伊。
托伊的脸上没有胜利的表情。他平静得就像在谈论天气。
“当我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已经离开,歌手。你多拿一个月的薪水
。为什么你不为此而歌唱呢?”他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克利夫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跑进屋里。凯蒂躲在卧室里。
他在门外求她,哄她,威胁她。她一遍遍地说着同样的话:“走开,克利夫!
请你走开!”
最后,他知道自己失败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和他一起离去。
他步履沉重地走到他的屋里,把东西装进背包中,离开了。
当他沿着路边行走时,听到河那边拖拉机的轰隆声。
走了一个小时后,他的脑子逐渐清醒起来。他意识到,凯蒂担心的是他的安全
,而不是她自己的。他早就应该明白这一点。他气糊涂了。
他转身向回走。他一定要带走她,就是抱也要把她抱走。
当他再次看到那栋房子时,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了。在他看到房子前,先听到田
里拖拉机的声音。
后门开着,但凯蒂不在厨房。他走进屋里,喊着她的名字。
没人回答。
他在卧室发现了她,她几乎被猎枪子弹炸成两半。
克利夫踉踉跄跄地冲到外面,心里直想吐。远处拖拉机的轰鸣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知道托伊杀了她。他今天晚上回来时,会假装发现凯蒂死了,然后归罪于逃走
的雇工。
但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杀害她呢?
克利夫向田里走去,开始跌跌撞撞地,但是慢慢恢复了正常。
拖拉机拖着一辆干草打包机,正准备掉头。托伊一看到克利夫,就停下拖拉机
,但他没有关上马达。于是干草打包机继续在转动。
托伊冷静地说:“我没有想到会再见到你,歌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做,莱德伯特?”为了压过拖拉机马达和打包机的轰
鸣,克利夫不得不大声喊道。“她不想离开你了!”
“不,她想要离开。当我回到屋里时,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克利夫
看到他咧嘴一笑。“她一直等到确信你已经走了。她说,她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她
要自己走。”
克利夫狂怒之下,伸手抓住托伊衬衫的衣襟,把他从拖拉机驾驶座上拉下来。
他的律师说:“这么说你杀了他?”
“是的,我杀了他,”克利夫说。“是的,我杀了他。”
“但是尸体呢?一直没有发现尸体。警长到处找遍了。我想你现在已经知道,
你是因为杀害凯蒂而受审。既然你不能,或不愿,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警长猜
测你也杀了莱德伯特,并把他埋到了什么地方。”
“干草打包机?它还在田里吗?”
“不在了,拖拉机和干草打包机第二天就被开进谷库,但干草仍在那里。那天
晚上下雨了,把干草都淋湿了。”
“雨水,”克利夫说,“我想雨水把血冲掉了。”
“血?”
“你知道,莱德伯特喜欢他的机器胜过喜欢凯蒂。”克利夫毫无表情地看着他
的律师。“我把他从拖拉机上拉下来,打了他一拳,把他打进了干草打包机。我可
以救他的,但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