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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有才悄悄地拉了一下林海的衣襟,林海方醒悟过来,抬手便指了那兰花问道:“这个卖是不卖?”
那掌柜的也料不到林海会到这里来买这一盆极常见的兰草,只当他是问那梅花高几,因说:“卖,怎么不卖?”说罢,便又细细说起这高几的出处来历,几样好处,又是如何艰难才得的。
林海听了好笑,恍然想起他问得不妥,怪到人家误会了。又见他这样热心肠,就不忍说不买。况他本是无事出来逛的,见他说得有趣,也生出几分兴致。
最后出来,那梅花高几自是没买,到底买了一本书。林海想着那一盆兰草,也没得心思,就没再往别处逛去。且天也变了,起了风,更兼太阳也没了。
张有才便说:“原没想着天就变了,老爷不妨过去那边茶楼吃一碗茶,轿子也该过来了。”
林海点了点头,说:“又抬轿子来做什么?把马牵来就是。”
张有才便劝道:“风太大了,骑马哪里有轿子暖和?”又说:“老爷该顾惜着身子,这样大的风,一路吹回去,别说老爷,就是我们也擎受不住。”林海方点了头。
不说林海回去后,对房里的几盆兰花越发的上心,到了第二年春上,又亲往坊市寻访各色兰花。林珗兄妹几个也只当他是因贾敏而移情兰花,自不拦阻,且喜林海又有了精神,平日里也与林海探讨一番哪样花该如何养,及至慢慢堆砌了一个真正的兰草堂。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卢慧娴忙完,想要几日闲时又是冬至,待冬至一过,便是年下了,越发的忙得脚不沾地。
林珗几个身上有孝,不好出门,只遣家中仆妇送了年礼去。别人知他们家里情形,自不见怪,只说他们知礼。
初八时,贾母打发人接了一回黛玉,黛玉自不肯去,只说在家守制读书,使人送了一卷亲手抄的经书过去,贾母也无可奈何。
春去秋来,便是一个寒暑。
这一年秋天的大比,林琰便错过了,崔懋和许朗两个进了场,不想崔懋落榜,许朗又中了,是第八十七名。
隔年正月里,林珗兄妹几个行了除服礼,自然要先往荣国府去。
林海原没打算过去,只是贾母事先递了话过来,叫全家人都去。
这一日,正好变天,乌云密布,似要下雪的样方。
贾赦贾政两个在侧门前相迎,林海林珗林琰父子三个忙下了马,林珗林琰上前打千儿问好,贾赦倒还罢了,贾政犹爱读书之人,忙上前亲自拉了二人起来,上下打量着,一连道了几声好。卢慧娴领了张凤娥和林黛玉也下了轿行礼,贾政也是欢喜,略叙了两句,贾赦贾政便领了众人进门。
门内已有几顶小轿候着,丫头们扶着卢慧娴几个上了轿子。又有一盏茶的时间,轿子在一垂花门前落下,邢王二位夫人并李纨王熙凤妯娌两个正候着,见来了,忙迎上去。也不用婆子,王熙凤亲上前打起轿帘。卢慧娴见她装束,忖度是王熙凤,便不肯要她伺候,自下了轿,笑道:“怎么好劳动嫂子。”
卢慧娴之后是张凤娥,黛玉在最后头,见之,两人便上前问好。“说这话就外道了,”王熙凤说罢,便迎上两步拉了她姐妹二人的手,问:“这个是张妹妹罢?这个是林妹妹罢?”问一回,又说:“赶紧进去罢,老太太正等着呢。”一面让了贾赦贾政和林海以及林珗林琰进去。
王熙凤扶着林黛玉,李纨便上前扶了张凤娥,一行人跟在后面也进了垂花门。
门前站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一见她们来了,一行人迎上来,一行人一面打帘子一面往里通传:“大老爷二老爷姑老爷林大爷林二爷林大奶奶林姑娘张姑娘来了。”
林海等人进门,只见两个人扶着贾母迎上来,林珗林琰忙上前见礼,被他外祖母一把拉住,“我的儿,都长这门大了。”说罢,便大哭起来,“心肝儿肉”的乱叫。底下之人劝了一回,林海方行了子侄礼,林珗兄妹几个方拜见了外祖母。
贾母忙叫起,拉着黛玉到身前,因问林海:“这便是玉儿罢,和她母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思及贾敏,贾母又伤感起来,“我这些女孩儿,只她一个最得我的心意,又孝顺知礼,我也最疼她。今一旦先我而亡,竟不得见面。”说着,又大哭起来。众人忙相劝,方才略略止住。
贾母又说:“如今好容易团圆,正该高兴,我又提这些个做什么?”看见两个已经成人的外孙,又高兴起来,令黛玉在身边坐下,又拉着林珗说:“这日子过得真是快,当年才多大点的孩子,”贾母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比划着给林海等人看,一边说:“如今都娶媳妇了。”说到这里,想起卢慧娴来,因问:“你媳妇呢?”
卢慧娴忙上前,贾母拉着打量了一回,再瞧一回林珗,端的是一对璧人,遂点头笑着一连道了几声好,转过头去看着王熙凤说:“把你比下去了。”
王熙凤笑着说:“老太太见了外孙媳妇,眼里哪里还有我们?”
贾母笑骂了几句,又招了林琰到跟前,说:“都长这门大了,听说已经进学了。”林琰应了个是,贾母又说:“这次来,就多陪我老婆子几天。”说着,又把宝玉拉到跟前,看着眼前并排站着的二人,贾母越发的高兴,道:“你们兄弟要和睦相处。”两人自是应了。
最后叫了张凤娥到跟前,笑着赞了两句,问道:“这是哪家的孩子?”卢慧娴说了,贾母又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回,笑得越发的和蔼,又问名字,张凤娥说了。
老太太便笑了起来,指着王熙凤说:“我们家里也有个凤丫头。”
在家里时,卢慧娴便给黛玉和张凤娥说过贾府诸人。张凤娥知她是大房长媳,又是二太太的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学名叫做王熙凤。却住在二房这边,帮着二太太打理内务,是贾母身边得意之人。
张凤娥到底还是少了些见识,头次进这等公府门第,虽不至于失了本心,仍有些局促。见贾母把她和王熙凤放在一起比对,下意识地便摆手说:“不敢。”
王熙凤却上前携了张凤娥的手,打量一回,说:“到了这里只当是自个儿家里,不要外道。”
贾母又令王熙凤妯娌两个领着宝玉和三春与林海行礼,林海照旧问了两句,各个夸赞一回便作罢,几个小辈自也有一番厮见,方才各自落座。
当下茶果奉上,王熙凤亲自布让。
说了一回闲话,因知道贾赦贾政有事与林海说,贾母便笑说:“你们要考校学问自去别处,别在我这里。”林珗林琰自是跟着,贾母本欲留宝玉在身边,因立意要林珗林琰兄弟成为宝玉的臂膀,自然想三人好好相处,便命宝玉也一并去了。
屋内众人送至垂花门前方回转,重新落座,邢夫人便说:“瞧这几个孩子,说不是兄弟,都没人信。”
听了这话,贾母十分受用,道:“嫡嫡亲的姑舅老表,怎么不是兄弟?”
邢夫人讪笑道:“瞧我这张嘴,连话也不会说了。”
众人见黛玉年纪虽小,其举止言谈不俗,身体面貌虽弱不胜衣,却有一段风流态度,便知她有不足之症,因问:“常服何药?为何不治好了?”
黛玉道:“我自来如此,大夫都说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只教好生养着,平日多注意饮食,慢慢也就好了,这几年已是好多了。”
王熙凤便问:“如今吃什么药?”
黛玉摇头道:“都不教吃药。”
贾母便说:“这如何使得?早些治好了,你也少受些罪。”一面就命王熙凤道:“快拿了我的帖子,请王供奉过来,给你林妹妹瞧一瞧,看他是怎么说,该吃药还是得吃药。
21已修
做外祖母的关心外孙女自然无错,但也该有个限度。林黛玉的父兄都在,若真请了太医过来,教外人知道了,只当这做父兄的不管女儿妹妹的死活,往后林海父子如何做人?何况,还有卢慧娴这个做嫂子的在跟前呢,岂不是当面打她的脸,说她欺小姑年幼么?这是什么好名声?恐怕传出去,还要连累自家姐妹,连卢太太也要受责难。
贾母这般做,虽有些失礼,因是对外孙女的一片关爱之情,也在情理当中。
王熙凤想通其中关节,便笑着说:“老太太也是心急了,这会子我们不吃饭,别人也要吃饭。”说罢,又笑道:“林妹妹这一来,老祖宗眼里就没了别人。这一早上起来,我连一口水都没喝上,指望着到了老祖宗这里,老祖宗能疼惜一二也歇会子,这连凳子还没摸着,就又要打发我去办事。我也不在这里讨老祖宗的嫌,赶紧离了这里才是正经。”一席话说得屋内众人大笑不止。
“这猴儿。”贾母笑骂了一句,顺势揭过,不再提请太医的话。
卢慧娴挽留了几句,王熙凤因要安顿中午的宴席,略说了几句闲话,便去了。
中饭后,贾母留了一众孙女说话,连中觉也没歇。
卢慧娴因管着家,不好在外歇夜,瞧着时辰,便要告辞。王熙凤连忙挽留,道:“这是怎么说的,老祖宗盼了两年,好容易把你们盼来了,这才见了面,可不许说走的话,仔细老太太生气。”
卢慧娴忙陪不是,说:“我何曾不想多顽两日,只是家里离不得人。”
贾母哼了一声,道:“你回去也就罢了,林丫头和张丫头得留下。来京里也有两年了,我竟是第一回见,原先为她娘守孝也就罢了,如今好容易能出门,怎么也得多陪我老婆子几日。”
张凤娥和林黛玉忙笑着说:“我们包袱都拿来了,难不成老太太要撵我们回去?”屋里的人都笑起来。
贾母倒是想留林珗林琰两兄弟,只因两个要读书耽误不得,尤其是林珗,今年要参加春闱,这眼瞧着就到了。
吃罢晚饭,王熙凤因问怎么安置,又说:“知道林妹妹和张妹妹要来,旁边的跨院是一早就收拾好了的,原还预备了娴丫头的屋子,只她又回去了。”
贾母便说:“也罢,她们姐妹住倒也宽敞。”又说:“南边不比我们这里,她们又是头一回来家里,你经心些儿。但凡受了一丝半点儿委屈,我可不依你。”
“这还消老祖宗吩咐?”说罢,王熙凤又与张凤娥和黛玉两个说:“在这里只当是自个儿家里,不要外道。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
忽而宝玉说:“许久没见云妹妹了,不若接了她过来,正好张姐姐和林妹妹也在。”便闹着贾母立时去接。
贾母笑着点头道:“是了,倒是把她忘了,”一时又说:“今儿天晚了,明儿一早就去接。”王熙凤答应着自去调停。
黛玉身边伺候的仍旧是红绡和香橙并她奶嬷嬷苏嬷嬷,张凤娥带的则是老太太给的一个名叫琉璃的二等丫头和她从家里带来的叶儿并一个教养嬷嬷。
几个进来给贾母请安,贾母看了很是满意,说:“你嫂子是个周到的,未免太仔细了些,到了家里,还怕少了人伺候不成?”说罢,仍旧把身边两个二等丫鬟给了二人使唤。
这边极小,不过小小六间房,三明三暗。黛玉仍旧是一个人睡,苏嬷嬷和鹦哥红绡三个在外面陪侍。
因不是自个儿家里,黛玉怎么也睡不着,至三更尽方才渐次睡去。睡了不过一个更次,便醒了。
对于黛玉的习惯,红绡极为熟悉,里边黛玉还未醒,她便醒了,听见里面有动静,忙披衣起身。鹦哥惯伺候人,红绡起身,她便也醒了。听见屋里有动静,知道是黛玉醒了,忙按了红绡,说:“你歇着,我伺候姑娘。”
因是作客,红绡便不与她争,由着她进了屋里,自仔细穿好衣裳,去外面要了水洗漱。
晚上没睡好,头昏昏沉沉的,却没有睡意。遂起身撩了花帐,黛玉看了眼窗户,透过窗屉,窗纸上已有光亮,遂问道:“什么时辰了?”
鹦哥忙从熏笼上拿了袄子替黛玉披上,一面说道:“卯正了,还早着呢,姑娘再躺会子。”
黛玉摇了摇头,道:“罢了,我也睡不着。”说罢,便要掀被起身。
鹦哥忙按住黛玉的手,说:“姑娘先躺着,我去拿衣裳,仔细冻着了。”
苏嬷嬷穿了衣裳进来,见黛玉拥被坐在床上,遂上前拿了一个枕头围在黛玉身后,扶着黛玉靠着,道:“姑娘也太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了。”
知昨儿黛玉未曾好睡,眼睛底下都青了,很是心疼,遂喊了红绡一声,道:“泡些茶叶子来。”
“姑娘要吃茶?是我疏忽了,”鹦哥拿了衣裳进来,说:“茶已经沏了,红